第44章 44
馮媽媽已經老淚縱橫,她擦了擦淚才道:“老奴是大小姐的奶娘,大小姐失蹤那天就穿的這身衣服,是尚好的雲錦所織,遇水不爛,不會錯的。”
平芳郡主依舊一臉不肯相信的樣子,她咬了咬牙道:“只憑一件衣服怎麽斷定,本郡主倒要看看是不是丘绾那個女人。”
丘绾怎麽會死呢?不可能的。
她走過去要掀開白布,有官差攔了一下。
木藍伸手揮了揮,任由平芳郡主把白布掀開,有些事或許讓大家都看到更能達到想要的結果,盡管這樣有些對自己不敬,不過沒關系,她還活着,不在意這些。
此時,衆人終于看到了白布下的屍骨,一身雲錦襦裙下露出斑駁的白骨,最重要的是屍骨上竟然纏着鐵鏈,而屍骨的脖子上和手腕上還纏着配飾。
一看就是大家小姐的衣物和配飾,同時一看就知道是被人謀害,這鐵鏈鎖得很緊,明顯是被人綁上去的。
平芳郡主愣在當場,随後她手腳發抖地去看那鐵鏈上纏着的玉佩,一個上面刻着‘绾’,一個上面刻着‘珄’。
她不敢置信的手一抖,玉佩随之落回去。
‘绾’是丘绾,‘珄’是呂三郎的字。
離得近的看清了上面的字都一陣唏噓,呂三郎也終于适時地沖進來,他跪在地上哀切一聲道:“绾绾,是绾绾嗎?”
沒有人回應他,衆人見他一臉哀切的樣子,忍不住又嘆了嘆可憐有情人啊。
“呂三郎是吧,我曾聽義母提過,這一對玉佩乃是義姐親手雕刻,一塊自己留着,一塊早就給了你,緣何這兩塊玉佩都在她的身上?”
木藍冷着臉看向呂三郎,這兩塊玉佩當然是她現刻的,不然怎麽和這個殺人兇手牽扯上呢?
呂三郎猛地擡起頭,矢口否認道:“我不知道,绾绾并沒有送我什麽玉佩。”
怎麽會這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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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時明明檢查過的,除了衣服沒扒下來,沒有留下任何東西,這兩塊玉佩從何而來?
一股寒意從心底升起,呂三郎心中暗恨,眼看着三公主對他動心,自己就要成為驸馬了,結果在這節骨眼上被發現了,丘绾這個女人真是陰魂不散啊。
不可能的,不會有人知道的,可這玉佩到底是怎麽回事,難道他當時看漏了?
後知後覺的平芳郡主見木藍神色不善地盯着呂三郎,她忍不住問道:“你什麽意思,是呂三郎害死了丘绾?”
“誰知道呢?還是等義母來了再說吧。”木藍欲言又止,仿佛有什麽話不好明說。
呂三郎心頭猛跳:“郡主不要無端猜測,我也一定會追查殺害绾绾的兇手,為她報仇雪恨。”
“不勞呂公子費心,本官自會替義姐讨回公道。”木藍不鹹不淡地道,敵對的态度毫不遮掩。
過了兩刻鐘,丘夫人終于來了,她面無表情地下了馬車,人群自動給她讓出一條道來。
木藍默默走過去扶着她的胳膊,一起走到屍骨前。
盡管之前已經看過,盡管女兒就在自己身邊,可看着女兒的屍骨,丘夫人還是忍不住未語淚先流,她停在兩步外,腳下再也邁不開步子,眼角落下一滴滴淚水。
沒有哭聲,甚至沒有發出任何聲音,只有淚水無聲地落下來,不停地落下來。
讓人看了都忍不住悲從心來。
木藍默默摟緊她的胳膊:“娘親,這屍骨上的玉佩你可認識?是義姐嗎?”
丘夫人仿佛這時才有了勇氣,她上前走了兩步,蹲下身子拿起玉佩,随後猛地站起來一轉身,狠狠踢了呂三郎一腳。
“還我绾绾命來。”
一聲怒吼,把半跪着的呂三郎踢到在地,丘夫人也随之晃了晃,暈了過去。
木藍連忙扶着她,心道娘親的演技也太逼真了,她自愧不如啊,這檔口還想着踢呂三郎一腳,不愧是娘親啊。
随後她臉色一變,忙往後喊到:“快喚大夫,快扶娘親回府。”
丘夫人又怒又痛之下竟是真的暈過去了。
木藍心底一痛,她不敢想若是自己沒有回來,娘親又該是怎樣的哀痛。
丘府的下人見狀忙上前來,扶着丘夫人上了馬車,直接去了醫館。
木藍這才看向呂三郎道:“扶呂公子起來,押入大牢。”
呂三郎顧不得胸口疼痛,忙大喊:“等一下,你憑什麽抓我,伯母是痛失愛女遷怒于我,你沒有證據不能抓我。”
他沒留下證據,只要不承認,誰也不能定他的罪,玉佩根本不能成為證據。
木藍冷笑一聲看向衆人:“不知可有人認識義姐的字跡?”
衆人面面相觑,這時有兩位常去飛花社的夫人站出來:“我們有幸見過幾次丘大小姐的字跡,或許能認得。”
“還有我。”平芳郡主回過神來,忙也出聲作答。
木藍意外地看了她一眼,然後從懷裏拿出一張紙展開:“那便勞煩三位看一看,本官到底該不該抓他。”
平芳郡主率先把紙拿過來,上面是熟悉的字跡,紙張和用詞都很普通,就像是閨閣兒女的一張普通記事簽。
可內容組合起來就不普通了。
“百钺258年,立冬之日,二妹傳話與我,說是三郎有要事相商,邀我黃昏時分于護城河邊一見,且一再叮囑不要讓其他人知道,尤其要瞞着爹娘。
我心中有些不踏實,到時候還是帶上荷兒同去吧,說起來這丫頭也是犯傻,既然中意二弟,與我明說就是,我們主仆這麽多年情分,總能替她問一聲,至于二弟有意與否就看緣分了,不過她想讨好二妹便去讨好吧,說到底我這個娣姐也不好插手太多。
也不知三郎到底有什麽事,這麽神神秘秘,莫名讓人心生不安,不如把二妹也帶上吧,我與他雖然有婚約,但總歸于禮不合,既然讓二妹傳話,應該不用避諱她吧。”
平芳郡主看完把紙遞給了兩位夫人,她的視線移到呂三郎身上,丘绾這個女人是不是傻,心裏不踏實還去,為什麽這麽傻,竟然會看上這種狗男人。
她的眼神逐漸變得憤恨,怒火攻心之下竟去拔了身邊一個官差的刀:“你這個狗東西,你哪裏配得上丘绾,你不好好愛她敬她,竟然還勾搭丘桃那個小賤人謀害她,我殺了你。”
“快攔住郡主。”木藍大喊一聲,心底同時冒出一堆問號,平芳這個女人發什麽神經,從前總是仇人相見的樣子,怎麽還為她鳴起不平來了?
于是就這麽一耽誤,那張紙上的內容被大家都看見了。
呂三郎雖然不知道上面寫了什麽,但看周圍衆人對他指指點點的樣子,顯然是對自己不利的,否認就是了。
“一張紙能說明什麽,字跡和內容都是可以僞造的,這是污蔑,我沒有殺丘绾。”
木藍轉頭看向自己的下屬,吩咐到:“把呂三郎帶走,再去丘府把與本案有關的人都請來。”
老王與老黑對視一眼,小聲道:“木主事,可是丘尚書府上的二小姐?”
媽呀,木主事真是大義滅親啊,狠起來連自己的靠山都不放過,戶部丘尚書,堂堂朝廷二品大員府上的二小姐,是他們想請就能請的嗎?
木藍面色平靜道:“去請人,若是不肯來,綁也要綁來,義父和義母是最想替義姐讨回公道的人。”
“屬下遵命。”
老黑略顯敬畏地看着木藍,木主事果然是有大神通的人,找兇器是借口,替義姐報仇才是真相。
不過這屍骨所在之地就不是一般人能找到的了。
可是他們木主事就劃了那麽一段河道,竟然就找到了,這是真的能通/靈啊!
媽呀,回家趕緊把關二爺的牌位挪一挪,旁邊再供上一個木主事的,心誠則靈啊,希望木主事保佑他早日升官,光宗耀祖。
老王看着神神叨叨的老黑,忍不住戳了戳老搭檔的胳膊:“你嘟囔啥呢?”
老黑想了想,将自己的發現悄悄道來,最後還補了句:“我勸你也誠心拜一下,說不定哪天被木主事聽到了,咱們哥倆就發達了。
老王:“…”發達不發達不知道,木主事要是知道了一定會發火才是真的。
畢竟人活得好好的,誰喜歡變成牌位被人供着啊。
不過拜一拜也沒有損失,萬一呢?
木藍不知道兩位屬下的想法,她此刻才完成了第一步,把呂三郎和丘桃送進大牢。接下來才是最要緊的,那就是把證據做死,好好打完這一場硬仗。
雖然知道是硬仗,不過好歹有爹娘支持,所以她心底還是有底氣的。
可是萬萬沒想到,這場仗有些硬過頭了。
她這邊剛抓了人,那邊聖旨就下來了,皇帝賜婚了,賜婚對象是三公主,至于三驸馬,正是剛被押入大牢的呂三郎。
木藍:“…”這時機不得不說有點微妙。
吃瓜群衆:“…”有好戲看了,不,有大戲看了。
丘尚書:“…”陛下,我還是你的寵臣嗎?
皇帝:“…”朕也不知道你們那邊抓人了,誤會大了。
三公主:“…”好不容易求了聖旨,這邊剛宣了,那邊就說她的驸馬被抓起來了,還真是流年不利。
刑部一衆官員:“…”放還是不放,是個問題。
作者有話要說:
二更~
沒有三更了,妹妹又來了,這兩章還是趁她睡覺碼的,寫生艱難嗚嗚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