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29
木藍垂眸不語,夫子真的暗中心儀她,真的心儀她啊,天,心好亂怎麽辦。
可是她還背負着殺身之仇,目前并沒有談-情-說-愛的心思,難道要拒絕嗎?
夫子會傷心吧。
所以還是假裝沒聽見吧,窗外的景色挺不錯的,晚飯吃什麽好呢?
李橘白則看着狀似被戳破心思不敢看過來的人,她悄悄揚了揚眉尖,心底生出了幾分不曾有過的悸動。
先前種種終歸是猜測,此刻才算是确定了心意。
待到路經樓上樓,木藍想起中午照顧李橘白吃飯時的心情,一時興起又想去吃燙鍋子。
李橘白淡然的臉上閃過一絲不贊同,而後又無奈作罷。
這個人暗戀這麽久,想必很辛苦吧。
難得表明了心思,想吃喜歡的東西也可以理解。
一天兩次燙鍋子,應該不會上火吧,今天暫且縱容一回,明日起就要注意飲食了。
今後不能一直由着她來啊,再好吃的東西也不宜貪多。
吃飯時,木藍看着罕見一直含笑的人,心道夫子也很愛吃這燙鍋子吧,平時總冷冰冰的人,這會笑起來真溫柔。
看來明天可以繼續安排來樓上樓,她決定至少要連吃三天,把之前半年的份都補回來。
然而第二天她的這種行為就被無情地制止了。
“水過滿則溢。”李橘白面色淡淡,毫不心軟地杜絕了此類行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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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藍一聽就明白是什麽意思,她瞧了一眼夫子又看了一眼樓上樓的招牌,心底猶豫不決,要不要再堅持吃一頓燙鍋子呢?
李橘白一臉冷然,沒有妥協的痕跡。
木藍咽了咽口水,莫名心虛得不行,還是不堅持了。
她靈機一動,一本正經道:“夫子,擇日不如撞日,不如我們去尚書府吧。”尚書府的廚房也有燙鍋子,這叫道高一尺魔高一丈,木藍的眼裏頓時有了神采,她真是越來越機智了。
李橘白默了默,暗道不愧和丘夫人是母女,兩個人想一出是一出的性子簡直如出一轍,以前怎麽沒發現呢?
難道是回到京城,到了自己長大的地方,本性開始慢慢釋放了?
她抿了抿唇道:“今日出門匆忙,且還沒有挑選送給二老的禮物,還是擇日吧。”
木藍沉默了一下,道又比魔高了半截,不行,她尚書府大小姐不能認輸。
“回自己家用什麽禮物,實在不行我們現在去挑,到了尚書府剛好趕上吃飯。”
李橘白聽罷不為所動,只靜靜地看着木藍。
木藍眨了眨眼睛,好看的桃花眼裏閃過一絲靈動的狡黠,她靠近一些抓住李橘白的衣袖輕輕搖啊搖:“夫子,我想家了。”
李橘白的神色松動了一些,這個人又在得寸進尺。
她深吸一口氣,眼底是熟悉的縱容之色:“今日便依你,我們進京也兩天了,莫要忘了正事,不管做什麽都不能忘了讀書做學問。”畢竟還要參加會試啊。
木藍忙不疊地點頭,夫子果然和娘親一樣,最是心軟,且對她的撒嬌毫無抵抗力。
李橘白見她面露歡喜,那亮晶晶的眼中似乎還閃動着驕傲的神色,她緩緩彎了彎唇,心底的悸動又多了一分。
到底是比她小了五歲,身上還有着少女的鮮活和朝氣,哪像自己。
她想起三年前中榜歸來,本來要大婚的人卻突然被退婚,那些竊竊私語都仿佛有了實質一般,暗指她克夫,不然一向才名遠揚的邵旺族怎麽就落榜了,而籍籍無名的她卻一舉中了頭名。
李橘白自嘲般地笑了笑,什麽才名遠揚,不過是喜歡出風頭罷了,有心巴結的人又可勁地吹噓,所謂的才名就這麽來了。
而她潛心讀書,不喜應酬,不愛張揚,就變成了永遠做陪襯的那個。
說到底,這世道對女子還是太苛刻了啊,所以她才去縣學做了個閑散夫子。
原以為會無欲無求地過一生,誰料這個人卻闖了進來。
帶着滿懷心事,還帶着少年人的沖動,明明是暗中戀慕,心思卻昭然若揭,就那樣闖進了她的生活。
木藍不知道李橘白想到了那麽多,她滿懷期待的的往丘府走去,滿心思都是又可以吃到燙鍋子了,她簡直是太聰明了。
因為客棧離丘府只隔了一條街,她們便沒有再回客棧乘坐馬車,而是一路逛着一路往丘府走去。
李橘白不知道丘尚書夫婦的喜好,木藍則覺得不用買禮物,免得見外。
所以李橘白只能按尋常人的喜好來。
給丘尚書買了一方上好的端硯,給丘夫人買了一套名貴的胭脂,看得木藍悄悄咋舌,李家不愧是地方豪紳,出手就是大方。
想想自己當初兩手空空就上門提親,最後還讓木老爹打了打秋風,從李父那得到了五十兩銀子,她的心情頓時不好了。
以後有機會一定要備一份重禮給岳父,免得她被夫子比下去了,堂堂尚書府嫡女可不能丢這個臉。
她們一人提着一份禮物朝着丘府走去,眼看就要到了,木藍看着前方的丘府大門卻生生停住了腳步。
李橘白見木藍突然臉色大變,便問道:“怎麽了?”
木藍嘴角動了動,一時間沒能發出一個音節來,手裏裝硯臺的盒子也被死死握着,她努力控制着情緒,話出了口卻還難掩顫抖:“夫子,我們擇日-----擇日再來吧。”
李橘白看着她不知為何變慘白的一張臉,目光便也朝着丘府望去,只見一個身穿白色錦衣的男子正站在那裏,像是在和一個管事模樣的人交談着什麽。
那男子身形挺拔,劍眉星目,行為舉止間也很有禮,給人的第一印象是好一個端方公子。
“你認識他?”李橘白不由得蹙了眉,語氣微妙的輕聲詢問。
木藍緩了緩情緒才低低道:“他就是呂珄。”
她的未婚夫,京中兒女口中的如玉公子:呂家三郎。
呂珄?
李橘白先是疑惑了一下,随後從木藍又恨又怕的表情裏明白了這個男人的身份,這就是那個呂家三郎吧,呂珄應該是他的名諱。
她不自覺地心跳一緊,縱使心有不忍還是理智地勸道:“就今日吧,總會碰面的不是嗎,眼下是在丘府,有你爹娘在,還有我在,你不必怕。”
既然要報仇,遲早有一日會交鋒,與其到那時候慌亂,不若現在就勇敢面對,尤其是在丘府,在熟悉的環境熟悉的人面前,更有利于木藍戰勝心底的恐懼。
“我不怕,我只是有點緊張。”木藍的聲音很低,一雙好看的眸子裏明滅難辨,她不怕的,只是想起那似毒蛇一般的眼神有點緊張而已。
李橘白挑了挑眉,她不着痕跡地掃了眼木藍顫抖的手指,聲音不自舉的放溫柔了些:“我知道你不怕,這一點緊張也能克服,對嗎?”
她一手提着胭脂,一手去握木藍空着的那只手,而後十指相扣,于無聲中安撫到了正緊張不已的人。
顫抖的手指終于平靜下來。
木藍嘆氣:“夫子,我真的不怕。”
這哄小孩子的語氣是怎麽回事,她只是有一點緊張罷了,好吧,也有那麽一點點怕,真的只有一點點,根本算不上怕好嗎。
李橘白無聲笑了笑,她手指用力緊握木藍的手:“好,你說不怕就不怕,我們這便進去吧。”
丘府門外的院牆邊上有幾棵柳樹,暮春的風不急不緩,吹的樹枝輕輕搖晃。
丘府的門房看到木藍時,一聲‘大小姐’差點脫口而出,随後他想起夫人的吩咐,近日會有一位和大小姐面貌相仿的女子到訪,一定要馬上回禀,仔細對待。
門房當時聽到吩咐不覺得有什麽,現下見了人,他免不得在心底驚呼,這世上還真有和大小姐長得這麽相似的姑娘啊。
門房很去得快,來得也很快,木藍看了眼熟悉地門房老伯,跟着府上的下人往裏走,一時間忘了松開和李橘白握着的手。
眼看着走過花園,入目皆是熟悉地景致。
她忍不住側目,這不是去客廳的路,也不是去爹爹議事所在的書房的路,而是去女眷們居住的後院。
木藍低頭小聲耳語:“夫子,這是去我繡樓的方向。”
這樣就不用見呂三郎那條毒蛇了,娘親真是太善解人意了,她心裏頓時松了一口氣。
李橘白忍着耳邊的絲絲癢意,她心中一動,學着木藍的樣子也湊過去悄聲道:“丘夫人是在你的閨房等我們嗎?”
木藍偏了偏頭,也不知是落在耳裏的聲音太溫柔,還是落在耳邊的呼吸太燙了,讓她身子一顫不自覺地打了個戰栗。
她心頭一亂:“夫子,你應該和我一樣,喚娘親。”
李橘白不語,她看着木藍的臉色,悠悠道:“你的耳朵紅了。”
木藍:“…”
這個女人到底有沒有在聽她說話,她在說正事好嗎?再說了耳朵不是紅的難道還能是黑的嗎?
她下意識地摸了摸自己的耳垂,語氣裏夾了一絲懊惱:“夫子,我在跟你說娘親的事。”
所以別看耳朵了,先想好怎麽把‘娘親’喊出口好嗎?
李橘白彎唇:“我有十幾年沒有喊過‘娘親’二字了,說起來若是丘夫人的話,喚岳母也是可以的吧。”
她忽然有了一種很奇怪的感覺,為何木藍喚李父作岳父,而她要喚丘尚書為爹爹呢?
木藍堅決不同意:“那不一樣,我喚李伯父為岳父是因為我入贅,夫子喚我娘為娘親是因為…因為你娶了我。”
她想說是因為你嫁給了我,可這話還沒說出口就有點心虛。
李橘白但笑不語,不再糾結這個問題,她擡頭看向前方,在心底默默念了一聲“娘親”。
作者有話要說:
木藍:啊哈,我是個喜歡撒嬌的攻——
ps:小黑(我妹)放假了,明天帶她去爬山,請假兩天i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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