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這是被史書記載和後世都經久傳頌的一年,芝麻國發生了翻天覆地的改變。
人們說,這一年女帝民間遇刺,差點國要無君;也是這一年,一向殘暴□□的女帝像變了個人,不僅修改國政新規,還推翻了祖訓,開放海域,親訪鄰國,為芝麻國打開了不一樣的新局面。
可讓這歷史變得更濃墨重彩的,還數這一年的深秋,這位女帝突然下臺,将皇位傳給了她最受重用的朝臣——當朝丞相,之後便消失了。
沒人知道她突然禪位的原因,也無人知曉她後面如何了,歷史上有關這位女帝的記載就這樣截然至此,芝麻國也就這樣毫無征兆地換了一位新君王。
但在百姓口中,一直流傳着她與新皇的八卦和傳聞,百八十個版本,無人知曉哪一個為真,可一致都覺得他們的故事并未真的結束。
……
三年後,芝麻國。
早春的鴨綠江,水面氤氲着一層薄薄的霧氣,如夢似幻。兩岸青山環繞,隐沒在霧中像個羞中帶怯的嬌娘,不敢以真面目示人。
同行的水面上漂着游船數只,看樣子,是往同一個地方去的。
今日百花谷中正要舉辦一年一度的賞花會,據說這裏的花,種類繁多,美不勝收,連鄰國大啓皇室的禦花園都無法與之媲美。
是不是真的不知道,總之就這麽炒起來了,第一花園的美稱享譽三國,惹得其他兩國許多人士也紛紛這個時節前來,說是賞花會,實則也是“商”花會。
傅青桑此次也是和大啓皇室有筆生意,前來這裏帶一批花種回去培育,芝麻國和大啓氣候不同,上次她托人買的那批種子已經失敗了,這回有了點經驗,但總歸要親自來看看才好。
主要成功了,那筆錢非常可觀,她必須成功。
這兩年,傅青桑花了所有錢財,開了一家店,名叫如意樓,什麽業務都幹,娛樂、商業、吃飯、甚至借着芝麻國的開放,三國商貿來往多了,她還幹起了海外代購,起初沒什麽起色,後來花錢自炒,找了一波托後,生意直接火爆,直到現在,她一家獨大,賺的盆滿缽滿。
傅青桑對周邊景色倒沒什麽雅興,她昨晚算到很晚的賬,此刻還有些睡眠不足,倒是身旁跟着的兩個姑娘興致頗高,一路上瞧山望水,這嘆那嘆的,看樣子,便是第一次來。
“掌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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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途,兩人回過頭來,看向傅青桑:“難怪你說芝麻國景色好,這兩日瞧着是不錯,這裏看着便很養人,多謝掌櫃帶我和雲香來,這一路上都見識了不少東西。”
說話的是跟前穿紫色衣衫的姑娘,名叫紫娟,和她坐在一旁名叫雲香的姑娘,兩人都是如意樓的人,每次出來,衆人都巴巴的盼着能帶上自己,這回,總算輪到她們了。
兩人對于傅青桑,皆是崇拜至極,她們從未見過比她們掌櫃還要厲害還要會做生意的人。
曉霧初散時,衆人都已陸續到達陸地中。
山谷鳥雀啁啾,四野青蔥翠綠,這般景色宜人,當真是踏青賞花的好時節。
路上不斷有人閑談,各自說的話題都不同,有純賞景的,也有質疑這百花谷第一花園稱號的,還有說起如今三國各國商貿來往的,甚至偶然擦肩路過時,傅青桑聽見有人談論起了那個久違的名字。
“聽說芝麻國國君大力支持三國間的商貿來往,我們要不要再此多留些時日,也難得來此一趟,或許也能學如意樓那樣,生意遍……”
那人話還沒說完便被同行人打斷:“這芝麻小國我看算了吧,如意樓都沒開到這,可想而知這裏定不好,而且芝麻國近兩年來才與外界通聯,我還聽聞這裏的皇室很亂,當今陛下……”
後面那些應是不能與之公然說出口的話,幾人低頭接耳小聲議論了起來,随後衆人表情都一臉複雜和八卦。
傅青桑收回探視的目光,面無表情地繼續向前走着。
當年她獨自離開後,宋承修并未第二天到達大啓,他反而是折返了回去,幾個月後才再次來到大啓。
不管是出于有意還是故意,傅青桑都留了難題給他,而這個難題便是由他出訪大啓面見大啓國君,他想要皇位,那便要做出一件有意義且重大的事來證明自己,不過他還真做到了。
出訪大啓國,雖不知他用的什麽理由借口,但那次會面,應該是愉快的,臨走時,傅青桑還瞧見大啓國皇帝親自相送。
而随後的兩年裏,傅青桑也能看出來芝麻國慢慢好了起來,那封她留下的信裏,除了告知他去找李公公,還有一些事情上的交代,而現在一看,他都有做到,傅青桑也不得不服氣了。
不多時,傅青桑便到了谷中的山莊裏,留下那兩個第一次來的好奇娃娃,她自己便去找這山莊的主人了。
這山莊主人名叫蘇青,兩人是第一次見,但其實書信往來許久,這百花谷的第一花園稱號,實則是傅青桑幫忙炒起來的,因此生意才會如此不錯,每年來往之人不少。
蘇青一直對傅青桑挺好奇的,今日得此一見,更是全了一直以來的念想,不過照面瞧了幾眼後,蘇青覺得似乎曾在哪裏見過她一般,可偏偏一時又想不起來。
兩人沒多寒暄,傅青桑拿了要的種子後,便領着紫娟和雲檀又先行離開了。
直到人離去,蘇青想了一下午,終于在太陽落山前,記起來了在哪見到過。
陛下曾張貼尋人的告示中,畫像上的人便和傅青桑一模一樣,不怪她印象如此深刻,主要是這尋人告示舉國流傳,甚至貼了一年半載,那段時間随處可見。
她又想起了在芝麻國流傳着女帝和當今陛下的故事,每個版本的她都聽過,蘇青一時捂住了嘴,随後覺得自己可能是猜錯了,世界上相像的人也有,傅青桑許是長得像了點。
傅青桑這邊從百花谷回來後,便獨自去見了個老朋友,當初衛堯留下了一個信物,傅青桑還言之鑿鑿說用不上,可後來打臉了,不管是出于生意還是出于其他,她還真需要他的幫忙。
她準備将如意樓開到這裏,地段已經看好,這些事她未曾向身邊的人說起,因為還差最後一步。
衛堯從袖中拿出一張紙,上面印着官印,看來是辦妥了。
傅青桑收起,輕聲道了聲謝,往日少年許久未見,倒是成熟了不少。
衛堯問道:“你打算回來了,是不是說明就不生……”
“我回來,與其他人無關,賺錢罷了。”
衛堯不拆穿她,他靜默了一聲,才說道:“新帝登基以來未改國號年歲,一切照舊,也未曾為難我們,陛下這幾年都将心力放在國事上,未曾選秀納過妃,朝中現如今大臣許多都在谏言讓陛下考慮後宮事宜,可陛下次次都以國事為由推诿了。”
傅青桑心裏咯噔了一下,漠聲道:“和我說這些做什麽。”
“只是覺得陛下一直在等……”
你。
傅青桑突然起身道:“天色不早了,還有事,我先回驿站了。”
衛堯也站起身來,目送她離開。
回到驿館時,天色将昏未昏,紫娟在她房門前來回踱步走着,聽聞腳步聲,立馬回頭瞧了過來。
“掌櫃,你終于回來了。”
傅青桑推開門,一邊往裏走,一邊問道:“怎麽了?”
紫娟滿臉緋紅,一臉花癡的笑道:“方才有人來找你,說想談生意,可你不在,這芝麻國不僅風景好,貌美之人也多,我和雲檀這兩天光來這裏就瞧見不少好看的兒郎,難怪聽聞之前的女帝喜愛美色,掌櫃,你可不知,剛剛來找你的那位公子,當真是極為好看,渾身氣度不凡,看上去是挺有錢的。”
她一張小嘴叭叭,傅青桑還是見她如此能說,估摸着那人應是不錯。
不過這裏怎麽會有人突然來找她做生意?
如意樓還沒開,這也太奇怪了。
于是她問道:“可有留名字?”
紫娟搖了搖頭。
傅青桑便也沒放心上,猜想着那人應該還會再來。
春夜寒涼如水,滿城燈火亮起,街邊人潮絡繹不絕,自宵禁取消後,這兩年芝麻國已逐漸開啓了夜市,因此,此刻街道上還是人來人往的熱鬧景象。
李公公噤聲跟在宋承修後邊,不緊不慢,也不知他想去哪,似乎漫無目的地走着,但李公公知道,最終還是會回驿站那邊。
三年前上一任陛下走後,新皇登基,李公公後來才知道發生了什麽,原來之前陛下交給他保管的,是禪位诏書。
這些年新皇一直在找她,宮外的那些市井流言李公公也都聽說過,有說女帝死了的;也有說女帝被外面世界迷惑,棄國雲游去了的;也有說被逼讓位,實際上被關起來了的……
具體如何,李公公不知曉,但他知道傅青桑一定沒有死,因為這些年新皇派了不少人打探消息,直到近日才有确切音訊,将朝政交由了周大人代理,李公公便跟着新皇來了。
好似滿京城都逛了一圈,最終,兩人果然回到了緣來客棧。
剛經過門前,便聽到裏面率先傳來幾人在大聲說話,接着從樓上走出來一道明豔俏麗的身影。
宋承修目光倏地一震,整個人定住在那。
……
客棧內熱鬧無比,很多門客都盯着櫃臺前的兩人吃瓜般的看戲。
傅青桑原本還以為來找她的人是誰,沒成想是大啓國元安侯府的小侯爺追了來,難怪這裏有人說要找她做生意,莫非是他故意找的人?
她掃了葉昭一眼,淡聲道:“小侯爺何必如此,我說過我已嫁過人了,小侯爺身份尊貴,就莫要在我身上浪費時間了。”
“本侯不介意,本侯就喜歡你,傅掌櫃……”
傅青桑眼神睨了他一眼,葉昭驀然咋舌,後知後覺想到,她一向不太喜歡別人帶姓叫她,如意樓的人都直接叫她掌櫃。
而周遭的人此時從這兩句淺顯的對話中,已然腦補出了一場他追她逃的戲碼,衆人目光圍觀地盯着他們,還想看看接下來說什麽時,兩人被拉着上了樓。
好戲散場,衆人也一哄而散,走的走,吃東西的繼續吃東西,誰也未曾留意到門前木讷站着的兩個身影。
李公公好半晌才從剛才的一幕中反應過來,剛剛見到的,的确是先前的陛下。
正為之欣喜時,他剛要開口,卻又見到先前被帶上樓的兩人走了下來。
一主一仆,一前一後,臉色鐵青,腳下生風又氣勢洶洶地走了出來李公公連忙上前用身體擋在前面,怕他們沖撞到眼前的人。
樓上,傅青桑打發掉葉昭,便将紫娟和雲檀叫了來,告知明日就離開芝麻國。
兩人雖有些落寞,但知曉傅青桑是為了躲小侯爺,便也無可奈何。
在大啓,小侯爺癡戀如意樓掌櫃,願十裏紅妝求娶的事傳遍全國,羨煞了多少人,同時又傷了多少高門貴女的心,可偏偏她們掌櫃每次都冷臉拒之,甚至不惜說出已嫁過人的話,當真是毫不留情。
幫傅青桑備好洗澡水出來,紫娟和雲檀正說着要趕緊收好東西,明日便要啓程回去時,迎面就撞見前方走來一人。
這一樓被她們掌櫃包了,基本沒人上來,但兩人瞧見是今日下午那位公子時,倒也沒冷聲質問,只好奇他怎麽會來。
可還不等她們發問,那淡藍色雲紋錦服的人便率先問道:“方才你們說什麽?”
紫娟微微有些出神,讷讷道:“我們在說明日啓程回去之事。”
宋承修聞言眸色一沉,心中那股久違地緊促感随之浮現,三年前她施計離開,等自己醒來時,已是第二日,那人幹脆又決然,對皇位絲毫不留戀,對他亦是。
宋承修從未想過自己有多喜歡一個人,可當他意識到時,感情已經深入其心,不可自拔。
上次一別,便是三年,這次呢?
他原本一直以為她消氣後便會回來,但好像他想錯了。
宋承修握了握拳,邁步上前,欲要推門而入時卻被人攔住。
紫娟終于回過神來,兩人一道攔在門口高聲喝住:“哎,公子,你……你要幹什麽?”
“我要見你們掌櫃。”
紫娟拒絕道:“不行,我們掌櫃在沐浴,你不能進。”
宋承修看了隔壁一眼,動身走往隔間,一副安然靜等的樣子。
紫娟和雲檀原地面面相觑互相看了對方一眼,這時房間內傳來傅青桑的聲音,許是聽到了外面的動靜。
這個澡,傅青桑洗了一個小時有餘,她大概知道外面等着的人是誰,紫娟說是下午那位俊美公子,她先前還以為是小侯爺葉昭,但之前問過了,不是他,那麽傅青桑腦海裏現在只剩下了另一個可能。
她來這裏的行程,果然還是被他知道了。
直到水溫又涼了,傅青桑還沒想好要怎麽面對。
紫娟和雲檀隐約感覺到了些什麽,果然,掌櫃出來後見到她們,便将她們遣退了,這更加印證了她們的猜想,兩人一定認識。
樓道和房間都靜得出奇,因此,傅青桑行至而來的腳步聲異常清晰。
在裝認識和不認識的衡量間,傅青桑選擇了第三種,她直接公式化語氣說道:“久等了,聽聞今日有人找我,不知想談什麽生意?”
她進門開始,又始終未曾看他一眼。
宋承修默了一瞬,半晌啓唇道:“聽聞如意樓什麽都能辦成,我想找個人。”
“什麽人?”
“心上人。”
傅青桑手一抖,心跳似乎停頓了一拍,手中的茶水灑出來燙到了手背也恍若未覺。
“辦不到,如意樓沒這個本事。”
她站起身來,在即将要出門離開時,眼前橫過來一只手。
傅青桑終于回頭看他,那個腦海中浮現了千萬次的臉與之重合,一時情緒都在心底無聲暗湧叫嚣。
她也原覺得自己沒多喜歡,甚至當初離開時還想着外面世界這麽大,或許見多了美男就壓根不記得他宋承修,可幾年過去了,美男見過不少,但感興趣的卻沒一個,直到這一刻,胸腔跳動的頻率在宣告,原來他一直都在自己心裏。
兩人誰都沒說話,可傅青桑卻瞧懂了他眼中的情緒,在挽留。
她移開目光,下一秒那雙手卻拽了上來,她手腕被人握住,傳來那人清晰灼熱的體溫。
傅青桑心像是被燙了一下,眼眶莫名發酸。
“陛下,跟我回去吧。”
像是兩人之間的屏障被一方打破,宋承修直接道出了內心最直接的念頭。
傅青桑也無法再演戲,她試圖甩開,但掙脫不開。
她冷聲譏笑道:“我一介平民,豈敢配帝王之稱,我們早就已經結束了,你已坐上了你想要的位子,何必還這般虛情假意,莫不是入戲……”
話還沒說完,傅青桑便被人俯身抱住,熟悉的氣息竄入鼻尖,她話音戛然而止。
“在我這裏,你永遠為王。”
他承認他敗了,這一刻只想用盡所有辦法挽留住她。
傅青桑又很沒出息地因為這一句話心底防線完全潰敗。
但她仍舊推開他道:“真不像你!你以為你說兩句我便能原諒你嗎?你要江山我給你了,能擁有後宮三千佳麗,你還賴着我做什麽。”
“可心只有一顆,能讓我變得不像我的人也只有一個,包括現在。”
傅青桑緊捏着衣袖,心裏已然要繳械投降,她并非沉溺于這些糖衣炮彈中,而且該死,她還和他心意相通。
“你不要用這種眼神看我,我不會跟你回去的。”
“我可以等你,等你原諒,等你願意。”
你死心吧——傅青桑很想脫口而出這樣說道,可深知自己也是不死心的那一個。
半晌她道:“如意樓的規矩,所有生意都要先預付定金,但我今日不想收錢,你可換別的方式支付,你做還是不做?”
她目光直白而挑釁地看着他,兩人眼裏都有火,那溫度熾熱燙人,仿佛燒得周遭氣氛也随之升溫。
她向來不是守禮之人,宋承修沒多說任何,頃刻間銜唇吻了上去。
霎時間好似漫天煙火炸開,一切千言萬語,此刻都只在彼此越漸粗重和滾燙的喘息聲中。傅青桑報複性地在他唇上吸咬,直到感知到他痛苦地皺眉,她心中湧上一絲愉悅的快感。
這一晚,他們克制又兇殘,直到後半夜才擁眠入睡。
……
翌日的清早下過一場小雨,宋承修醒來時,身邊是空的。
他驚醒垂坐起,屋內巡視了一遍,心頭兀然一空,看樣子,早就走了。
他起身更衣,低頭時,見到了身上還烙印着昨晚某人作惡留下的罪證。
他失神兀自坐了許久,臨走時,宋承修又最後掃視了一遍,當真沒見到有留一封信箋。
果然是她,說走便走,上回好歹還有一封信,這回什麽都沒有。
五個月後。
又是一年夏日,暑氣沖天,烈日高照。
京城的青雀街人滿為患,頂着烈日都要排長隊,只為了喝上如意樓新出的飲品。
坐了兩天的船,傅青桑到達如意樓時,熱出了一身的汗。
“掌櫃,慢些。”
巧玉扶着她緩緩出了馬車,在身旁還小心提醒道。
傅青桑摸了摸肚子,懷孕五個多月,行動是有些不便。
下了馬車,傅青桑清楚感覺到肚子裏的人踢了她一腳。
小沒良心的,真像他爹。
起初傅青桑不知道自己懷孕,她還一度以為是難孕體質,直到月事不對,她一算日子才驚覺大事不妙。
然而那段時間很忙,一邊是大啓皇室要辦的事,另外便是忙着準備回芝麻國的事,然而她要回來,那大啓這邊如意樓便需要有人替她管着。
于是一耽擱就拖到了現在。
有孕在身,傅青桑不便爬樓,于是就暫住在後院的廂房裏,院裏有顆很大的樹,恰好遮蔽了毒辣的太陽。
這段時間,她未曾寫過信,回來也沒和任何人說過,雖然不想承認,但她心裏還是很想看看宋承修什麽時候能發現她。
最多給他一日。
然而……三天過去了,夏風燥熱,傅青桑脾氣也變得很燥,有時還喜怒無常。
早上勉強吃了一碗粥後,傅青桑便坐在貴妃椅上一邊摸着肚子,一邊和孩子自言自語,細數他爹的種種惡行。
等巧玉去廚房端來了一些梅子,傅青桑此時已坐到了桌前,對着一個盒子發呆。
這東西很是眼熟,是一套面首,特別精美華麗,是掌櫃一直帶在身邊的。
當初如意樓還沒什麽生意,快開不下去了時,掌櫃的拿了兩個盒子出來,本來都想當掉的,最後卻沒舍得這一個。
巧玉正疑惑,今日怎麽又突然拿了出來,該不會掌櫃的想當掉了時,聽聞桌前的人憤然萬分地罵了一句。
“男人都不是好東西。”
巧玉将果子遞給她,連忙安撫道:“掌櫃,或許陛下政務忙……”
她正說着,此時門外老遠就聽見跑來一個人打斷了她。
“掌……掌櫃,有……有貴客來了。”
傅青桑和巧玉彼此看了一眼,屋外,須臾迎面走來一人,那人腳步生風,身形高大,不過片刻,那身影便将屋外的光線擋了大半,在門口站定的看着屋內,目光精準而又滿載喜悅地定格在某個人身上。
傅青桑也愣了一下,沒想到宋承修竟如此急切的跑來。
不過等等……他貫會裝了。
傅青桑斂下喜悅的情緒,低頭摸了摸肚子。
宋承修目光順着看了過去,一瞬間表情愕然。
傅青桑遣散了周圍的人,随後道:“我知你來是為了上次的事,你心上人嫁人了,已有身孕,但她很不幸,還被夫家休了。”
宋承修緩緩往裏走去,他留意到桌上放着的東西,一時間想起了數月前見她,那時她也是如此說。
“怎麽,不信?”傅青桑觀察着他的神色,但他一言不發,她倒不知道後續該如何演了。
“不信。”宋承修傾身上前攔腰打橫将她抱住,“等你好久了,和我回去吧?”
傅青桑象征性地掙紮了兩下,然後老老實實抱住他。
但她嘴上腹诽道:“君無戲言,你哪有等我,三天估摸着和哪位大臣之女賞星星賞月亮呢。”
意識到這吃味的情緒,宋承修無聲嘴角勾起一抹笑。
将人平穩的抱上馬車,坐穩後他才說:“只和你賞過夕陽,未曾和別人賞過星星月亮。”
說到這,宋承修腦海裏仍清楚地記得那天,記得她一颦一笑,記得她和他說過未來,還記得……她親了自己。
傅青桑輕哼了一聲,手已被人牢牢握住,身邊的人貼的很近,明明夏日炎熱得要命,但她還是情不自禁想黏着他。
“這三天你都在做什麽?”她還是忍不住好奇問。
“去了大啓,但聽說你回來了,我便趕了回來。”
???
!!!
傅青桑震驚地猛地擡頭,突然有點後悔剛剛在院裏騙他的那個惡作劇了。
“孩子是你的。”她突然沒頭沒尾來了一句。
宋承修看了她一眼,似乎就不曾懷疑過:“自然,畢竟上回你也是這麽騙人的。”
傅青桑:……
什麽時候?
馬車一路駛進宮內,重回這裏,傅青桑已有種恍若隔世之感,重新見到李公公,然而對方已然激動局促地不知該如何稱呼,亦或者是否該行禮。
傅青桑不為難他,拉着宋承修往未央宮走去,路上,她主動跟他坦白了自己的來歷,之前月秋說起的那場壽宴刺客,是因為宋承修已然懷疑起了她的身份,今天既然重新回到了這裏,那便将一切都說開。
然後傅青桑沒想到,宋承修也并不訝異。
傅青桑不知,其實在屢次的試探中,宋承修已然有了一個答案,只可惜這個答案容易被現實敲出裂縫,他會不斷地自我懷疑又自我驗證,例如,傅青桑和以前的她性格脾氣明顯不同,吃飯偏好也不同,可是當初宋承修扒開她的衣服,見到傷疤和胎記并非僞造時,他又迷茫了……
直到今天,他終于有了答案。
未央宮內一切未變,這裏每日都有人灑掃,是宋承修特意安排的。
站在殿門外,傅青桑擡頭看了一眼牌匾,突然想起來了一件無關之事。
“我以前的後宮呢,那些美男還在不在?”
宋承修懲罰似地捏住她的臉,那些人早就看不慣被他遣散了,但他不說。
傅青桑掙脫開他的手,說:“當初納你到後宮你還不願,原來你早打着謀……”
話到一半她及時打住,這件事過去了,不提也罷。
于是她改口道:“本來還想着你願意便納你為皇貴妃的。”
宋承修接話道:“現在也不晚,我們成婚,你做我皇後。”
他俨然一副我比你慷慨,更愛你一分的口氣。
傅青桑扭頭不看他,心裏卻在冒泡。
她搖了搖頭,笑道:“你真的慘了,我發現你是戀愛腦。”
“何為戀愛腦?”
“不告訴你。”
傅青桑賣着關子,心裏樂開了花,其實之前她一直對宋承修還是耿耿于懷的,她不敢信他的感情,所以想看到他痛苦,想看到他為自己證明。
直到現在,直到這麽多年過去了,他們心裏依舊只有彼此,傅青桑也可以确定,眼前的人的确很愛自己。
“累了……”外面站的腿有些麻,傅青桑拉着她往裏走去。
宋承修還在好奇有關戀愛腦的問題。
“你還沒告訴我何為戀愛腦。”
傅青桑嗤笑:“走了,你女兒又踢我了!”
“你怎麽知曉會是女兒?”
“你難道喜歡兒子?”
“只要是我們的孩子我都喜歡。”
“那我呢?你好像還從來沒說過。”
“喜歡,一直都喜歡。”
……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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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這章磨了挺久,總算寫完啦,全文到這裏就劇終了,其實故事不算精彩,我也不是很擅長寫古頻,但每次能完整寫完一本,我還是覺得自己超厲害23333 這裏也要感謝包容我的小可愛,還要重度感謝一直追文的小夥伴~卟噹糖和葭月十一真的是暖哭我了,深夜碼字的雞血全靠這兩個暖寶給,嗚嗚嗚嗚嗚,可惡,竟有點舍不得!但始就會有終,感謝茫茫人海我們在此短暫的相遇,不管未來如何,這段時間的陪伴和經歷都非常美好,廢話就不多說了,最後推一下我下本即将寫的文,是現言文,感興趣的可以看後面文案,不感興趣的,可忽略,最後祝大家生活愉快!天天開心!有緣江湖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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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本開這個:《穿成豪門大佬工具人》熬夜追完一本小說,鐵啾醒來發現穿書了,她穿成了書中那個極讨人嫌,還和她同名同姓的惡毒女配。
天殺的!慘!
原書中,這是個十足十的炮灰,為了和女主搶男人,她放棄了嫁入豪門的機會,去勾引和女主鬧緋聞的男明星;結果人家只是為了新劇炒作,私底下有個在談戀愛的豪門男友,而她卻進了火坑——
被網暴成小三,被圈內人針對,被那渣男綠,最後還被渣男失手推下了樓,摔成了植物人……
慘是真的慘,命也是真的硬。
……
回想起一切劇情的鐵啾心裏卧了個大草,當時怎麽看怎麽爽,可這下輪到自己就是天 塌 了!!!
為了不步入原結局後塵,鐵啾堅決不當炮灰,她轉而研究起了那個被錯過的嫁入豪門的機會,這次她來把握(握拳)
呃……只不過這豪門大佬竟雙腿殘疾!!
請問後悔還來得及嗎?
看着眼前一臉陰郁,但五官氣質都絕佳的有錢男人,鐵啾一咬牙,也不是不能接受。
只不過……
洞房花燭夜,她看着坐在輪椅上的男人,神情/欲言又止。
鐵啾:“你……”
謝旸:“我不行,所以你最好離婚。”
鐵啾:……
忍!畢竟咱們也不是為了那個的。
她盡心盡力,充當工具人一樣留在他身邊照顧任男人如何陰晴不定地發脾氣,她都用愛包容用愛溫暖感化他,為的是——
鐵啾:“老公,就是那個人搶了我角色。”
謝旸:“撤資”
鐵啾:“老公,網上有人罵我。”
謝旸:“律師函準備,另外買些水軍。”
鐵啾:“老公,那個渣男對我抛媚眼了。”
謝旸:“準備封殺。”
……
鐵啾:這工具人當的不虧!
起初謝旸是受不了她屢次的求助才想着花錢快點解決掉她的事,沒想到後來竟漸漸上了心。
起初鐵啾以為他是真的不行,好友還送了她一堆玩具被她藏了起來,結果後來她扶着酸折的腰,心裏暗自罵了一天謝旸是王八蛋!
#原來真有人能忍受包容你的所有缺憾和不完美,全心全意愛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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閱讀指南:1.男主不完美,前期性格陰戾頹喪,雙腿殘疾坐輪椅,但不是完全意義上的殘廢,有做複健,後面能好。
2.甜文,1V1,HE.
3.全文虛構,無原型,勿代入現實.
感謝在2022-02-28 03:17:12~2022-03-02 22:23:43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葭月十一 1瓶;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