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後天,是出發去往大啓的日子,傅青桑和周時約定的是,出訪大啓國回來後便将禪位诏書給他們,可實際上她另有打算。
傳位的聖旨她早就寫好了,等她安全離開,便交給他們。
出發前一晚,傅青桑收到了衛堯秘密傳來的信,說都安排好了。
傅青桑坐在桌前,用剪刀挑着燭芯的燈火,随後将紙焚盡。
“李公公。”她啓聲輕喃道,“讓你保管的東西你可得保管好,明日便要出發去大啓了,這段時間謝謝你了。”
她想謝的是自她來到這裏後,李福全對她的關心的照顧,只有他是毫無異心,忠誠的陪在她身邊。
然而李公公并未能意會到她真正的意思,只依舊恭謹應和道:“陛下嚴重了,老奴一定會替陛下保管好這些東西。”
傅青桑點了點頭:“沒什麽事你先退下吧。”
“是,老奴告退。”
秋夜寒涼,等室內重新安靜下來,傅青桑偷偷打包了一袋東西,當了這麽久的皇帝,拿一點值錢的東西就當是報酬不過分吧?
其實想想也沒什麽值得意難平的,宋承修是騙了她,但她不也有沒說的秘密。
她不怪宋承修謀劃了這一切,只是那種被騙,被耍、一顆真心喂狗的感覺讓她無法坦然說釋懷。
就這樣吧。
她不再是女帝也挺好,他們之間到此為止,以後芝麻國滅國了,也就不關她的事了。
自然也不用再擔心會遺臭萬年,被人罵了。
出發大啓那日,天氣很好,烈日懸空,舉國興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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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行由宋承修和周時一路伴随相護,原本傅青桑是沒打算帶周時的,但現在必需帶上他。
馬車浩浩蕩蕩,出了城後,便往渡口而去。
宋承修在馬背上目光不受控制地頻頻回望,可車簾相隔,他見不到車內人一眼。
他清楚知道,傅青桑此刻也依舊不想見他。
午時一刻,人馬齊聚于渡口,傅青桑從馬車上下來,便瞧見衛堯早在船頭等着。
她笑着快步上前走去,低聲附耳詢問了幾句:“确定都安排妥了嗎?讓你準備的藥呢?”
衛堯近身湊近,從袖中悄悄遞給了她。
承蒙上次傅青桑賜藥,他也只能幫她到這了。
宋承修看着前面那兩道自然親近的身影,心中那股酸澀之感不可自抑的随之湧了上來,他微不可察地皺了皺眉,頓時心浮氣躁。
周時這時在旁邊站出來打掩護道:“陛下素來慣會貪色享樂,說是後悔放鳳君出宮了,但君不可戲言,于是借由這次出訪,以公事為由讓……”
可是宋承修并沒有給他說下去的機會,他只聽了兩句便冷着臉走開,看表情并不是很想知道衛堯為何會出現在此的原因。
周時默默收了嘴,擡步跟了上去。
渡口微風輕輕,秋高氣爽的天氣令視野更開闊,船緩緩駛出,四周水面也漸漸變得更寬廣了起來。
傅青桑坐在船艙裏靜靜等着時間流過,按照古代這行船速度,她們得在海上漂兩天,不過她打算的是今天便和他們分開。
衛堯和周時已提前安排好了,周時給她安排離開時乘的船充當了随行的船混在身後,原本是等他們從大啓國回來後,她将诏書給他們了再讓她坐船離開的,但周時并不知曉傅青桑的這一計劃。
在海上的第一天,傅青桑只悶頭呆在自己房間裏,期間宋承修來找過她,聽聞她有些暈船,便來給她送藥,但被傅青桑拒在了門外。
宋承修立身在門口停留了片刻,最後将藥留下,轉身悄然離開。
她生氣是應該的,他想着那便等她把氣消吧,等多久都行。
在他離開後,沒多久船房的那扇門被人打開了,裏面伸出來一只手,将地上的藥瓶拾起。
衛堯将藥擱在桌上,遞到了傅青桑面前。
“陛下,試試吧,不舒服別強撐。”
傅青桑看着眼前瓷白的淨瓶,眸光暗湧浮動,最後她打開封口,倒出兩粒藥丸就着溫水服下。
她看了外面天色一眼,一日時光不知不覺就近黃昏了。
“差不多該行動了。”她低喃了一句,收回目光盯着手中的瓶子發起了呆。
“宋大人,陛下有請。”衛堯出來找人時,宋承修正站在船頭甲板上。
宋承修聞言側身回頭,下一秒,眼前又遞過來一樣東西。
是他留下的藥。
衛堯說:“陛下吃了,好了很多,大人跟我來吧。”
宋承修心情莫名輕快了些,他點了點頭,兩人驅步往裏走去。
船房裏,傅青桑備了一桌的菜,這個時間點吃飯算是有點早,宋承修略微詫異,但還是下意識先行拱手揖了一禮。
傅青桑看着他,鼻尖哼出一聲冷笑,淡漠道:“這些虛禮就不必了吧,你也不用在我面前裝了。”
宋承修直起身,沒有反駁解釋什麽,他擡步走上前在傅青桑身旁的空位處坐下。
傅青桑盡量不去看他,自顧自道:“今日我身體不适,沒吃多少東西,現在餓了,順便再一起用最後一頓飯吧,反正以後不會有機會了。”
宋承修略微收緊了眉頭,他動了動唇,想說點什麽,可又如鲠在喉。
他該說什麽呢?好像也沒什麽能為自己辯駁的。
半晌,他拿出那個藥瓶,重新遞給了她。
“這個藥拿着吧,再有不适可用來緩解。”
傅青桑順着低頭看了一眼,她未說接受但也未拒絕,只是自顧自倒了兩杯酒,随後遞給宋承修一杯。
“我們之間到此為止吧,這杯酒喝完,你我君臣之誼便是盡了,其他也一樣。”
她說得絲毫不遲疑猶豫,面上也毫無表情。
宋承修看着她手裏端着的酒,遲遲未接。
可傅青桑也依舊固執地舉着,誰也知道“其他”兩個字是暗指什麽。
“怎麽,怕我下毒?”最後傅青桑敗下陣來,她手實在太酸了。
正當她要喝兩口給他看時,手上的酒被他奪了過去,連帶着自己的那杯也被他搶了。
宋承修端着酒杯道:“我和陛下素來只有君臣之名分,至于其他……再無其他頭銜身份,陛下身體不适,還是少飲酒為妙。”
說罷,他将酒一飲而盡,連帶着傅青桑的那杯也一同喝了。
傅青桑愣住在一邊,沒想到他還能偷換概念,混淆模糊她的意思。
不過不重要了,他把酒喝了。
這酒裏她下了軟骨散,在他喜歡的菜中下了迷藥,任他吃任何一種,她今晚都能更順利離開。
傅青桑原本以為自己不難受的,可見宋承修對自己毫無防備之态時,她還是控制不住內心浮現出的最真實的感受。
沒出息!
傅青桑暗罵了自己一句,催眠自己堅定一些,眼前之人慣會裝模作樣了。
飯吃了幾口,宋承修終于發覺到了不對,他渾身變得無力,頭也開始有些暈。
“你……”他擡眸看向傅青桑,然而卻瞧不清她的臉。
宋承修暈倒跌下時,感覺落入到一個柔軟溫熱的懷裏,有雙手探進了他的衣裏,似乎放了樣什麽東西。
傅青桑貼近他耳邊,輕語道:“從大啓回來你便去找李公公吧,聖旨我寫好了在他那,最後,恭喜你。”
也不知這話他聽到了沒有,傅青桑扶着他躺下時,人已經暈了。
不過也沒關系,她還留了信。
與此同時,船漸漸停了,傅青桑從櫃子裏拿出準備好的包袱,邁步出了房門。
夕陽給水面像是鍍了層金,四周波光粼粼的水面倒映着金燦燦的。
甲板上,衛堯和周時都在,周時在見到她出現,沒再質問衛堯,而是轉而快步朝傅青桑走來。
“你們這是要幹什麽?”他沉聲問道。
傅青桑直直對視了回去,說道:“離開。”
“什麽?”周時瞪大了眼立在原地。
傅青桑說:“周大人,讓位的聖旨我已寫好了,交由了李公公,我如今已不是芝麻國女帝,那出訪大啓之事便與我無關了,按照約定,大人該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