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跳樓了
◎野生怪異路見不平◎
将和破風箱一樣靠在牆上喘息的謝青霖丢在身後, 季茉轉頭就對上了一道目光。
竟然是羅依依。
羅依依是在謝青霖住院的這段時間被管家放出來的,她沒敢問這到底是不是謝青霖的意思, 幾乎是逃一樣的離開了謝家。
躲了幾日後, 見謝青霖并沒有興師問罪的意思,便又聯系上了顧遲。編了一套很可憐的說辭,說她突然意識到謝青霖其實另有所愛, 她不想插足別人的感情,便拒婚了, 因此和一心想讓她攀上高枝的家人吵了架。
最近二男争一女的傳聞沸反盈天, 但顧遲并不知道羅依依在其中充當了怎樣的角色, 他最後一次見到羅依依, 還是她去過他店裏, 和季茉不歡而散。
之後羅依依出車禍, 不知去了哪裏靜養。顧遲心內也愧疚過, 因為那天如果是他送羅依依回家,或許就不會出現那起事故。如今見羅依依這般憔悴,又不再一門心思追在謝青霖身後, 自然願意相信她。
這場慈善晚宴就是顧遲帶羅依依來, 想要幫她和她家人緩和關系。
羅依依老早就看到了季茉,之後她幾乎是強撐着沒發抖, 一直在繞路走,如今猝不及防目光相接,深入骨髓的恐懼一瞬間讓她通體冰涼,像見了鬼一樣飛快的逃到了顧遲身邊, 躲在他身後。
季茉看着顧遲低頭安慰羅依依的樣子, 輕嗤一聲, 心說自己這還真的改變了很多人的命運, 按原文他到最後也沒舔到羅依依,如今這情況就不好說了。
羅依依害怕被報複,沒說理由,只拽着顧遲去了更遠些的地方,見季茉沒不依不饒的追上來,才松了口氣。
季茉抿了一口甜香槟,不再理他們。
從一開始,她就沒打算繼續找羅依依的麻煩。她對女性一向要比對男人更寬容一點,羅依依已經遭報應了,只要她別再來礙眼,季茉也不會非要逼她去死。
轉頭見謝青霖已經不再原處,季茉在餐臺旁流連了一陣子,就見從另一群人中,擠出來一個高挑的姑娘,正是李言。
李言明顯也不喜歡這種場合,随便取了些食物之後,給季茉使了個眼色。季茉跟上去,左轉右轉,來到一個小露臺上。
這兒和宴會廳之間的厚重簾子竟然是放下來的,形成了一個與世隔絕的獨立空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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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禮服的時候就是會下意識繃直了肌肉,縮緊小肚子,如今身邊沒了觥籌交錯的聲音,兩個姑娘都肉眼可見的松弛下來。
夜風清涼,李言也不用刀叉,直接拿了一塊烤甜橙,直接用牙尖撕開果皮後整個兒丢進嘴裏,吃爽了之後才轉頭看向季茉:“真沒想到,你也來參加這種應酬了。”
季茉略有不解:“我為什麽不能來,你應該知道我跟秦院長的關系吧……”
雖然是僞裝的關系。
“所以我會作為他的女伴,不是很合理嗎?”
李言噗嗤一笑:“哎呀,我就是感覺你肯不喜歡這樣的場合,還以為秦顧問不會勉強你呢。”
季茉總覺着李言誤會了什麽。
她是社恐,不是人類恐懼症,又不需要她主動去跟人攀談,只是充當一個花瓶她還是能勝任的。
但她實在懶得解釋這麽多,便道:“嗯,确實不喜歡,不過現在這個時間,我能收加班費的,三倍。”
李言聞言一愣。
包養的工資竟然是這麽算的嗎,帶她來出席這種交際花削減腦袋都想來的場合,還有加班三薪呢?
她眨了眨眼睛:“聽的我都想跳槽了……”
季茉一愣。
壞了,本來都勵志要用一個謠言代替另一個。
但讓她說自己不是被包養,而是跟秦粦在正常的談戀愛,她說不出口。
可惡啊,李言就不能意會一下嗎,一般人不會帶情婦來出席正式場合的,對吧?
她丢給李言一個“你一定懂”的眼神,結果李言又低頭吃點心去了,根本沒收到。
季茉無語望天,辟謠太艱辛了,她選擇放棄。
兩個姑娘不再閑聊,倚在小露臺的扶手上專心吃東西。季茉手裏拿着一塊小蛋糕,不經意擡頭看向天幕。
這裏已經靠近海濱了,但青城寸土寸金,周圍一片璀璨的光污染,所以擡頭也不見星辰。
不過人造景觀也是很美的,這座酒店的前身其實是一座歌劇院,外牆上滿是精細華美的浮雕,似乎還是連續的故事。
季茉來了興致,一格一格的看過去,正看到特洛伊之戰,餘光裏斜上方大約四樓的高度,一扇窗戶突然被人推開。
這本來不該是什麽值得注意的事,但奇怪的是,那間屋子沒開燈。就算燈壞了,旁邊空着的休息室多得很,在裏邊摸黑幹什麽呢?
季茉不由得将目光移了過去,就見有個人從裏邊探出身子來,脖子左右轉動了下,在看到這邊露臺上的兩個人之後,擡起手朝着這邊搖了搖。
似乎在和季茉打招呼。
下一秒,就見這人将腿也從窗子內挪了出來,毅然決然的縱身。
季茉眼睜睜的看着一個人跳樓了,呼吸一滞。
其實也沒受什麽沖擊,上輩子最後的記憶逐漸找回來之後,她其實對血腥場面已經多少免疫了。
況且那人落地的血腥瞬間她沒親眼目睹。但那人跳下來之前,揮手打招呼是什麽意思,跟世界做最後的道別嗎?
如果是她單獨遇上這事兒,她會害怕自己會被牽連,但如今不怕,不在場證明是警察給她做,穩得很。
而李言當時沒看那個方向,也沒瞧見揮手那一幕,她是在聽到尖叫的時候警察的DNA動了,才沖下樓梯的。
很多賓客都去圍觀,季茉在露臺能俯視那水洩不通的場面。
她不是很想過去,萬一詐屍了又跟她打招呼怎麽辦?雖然好奇,但這事兒只能間接調查才好……
沒多久,身後的簾子被再一次掀開,随着一抹璀璨到刺眼的光,秦粦走了過來。
“找到這麽個躲清閑的好地方卻不告訴我,也太小氣了。”
季茉瞪了他一眼,剛要說一說跳樓前那個詭異的招呼。
卻見他突然俯身湊近,溫熱又略帶粗糙的拇指指腹擦過她嘴角。
“沾了糖粉。”
在他指腹上,季茉并沒看到糖粉,只看到了顏色很淺的,帶着細紋的口紅印。
那是她唇上的紋路,本來極淺,在夜色中卻沉澱成了玫瑰的顏色。
秦粦并沒給她拆穿的機會,轉頭從季茉的盤子裏拿起一顆小蛋糕送到唇邊吃了起來。
他的吃相很文雅,季茉感覺上邊的奶油霜比冰山消耗的還慢,四圍的空氣似乎也跟着一起成了綿密了起來。
季茉覺着不大自在,仿佛她也一起被困在了秦粦修長手指圈出的一方小天地之中,連風都顯得不很清涼了。
分明先前和李言在這兒待了很久都挺舒服的,秦粦一來就好像在偷情。
偏偏大腦不聽話,越是不合時宜越會清晰的想到一個問題:所以秦粦現在,對她會有那種……那種沖動嗎?
問不出口,季茉只低聲道:“剛才跳樓那個是誰?”
總不至于是謝青霖因為接連受挫就想不開了。
一問之下,才知道原來跳樓的那個她還真的認識,是羅依依的弟弟羅嘉木。
四樓的高度沒讓他當場死亡,墜地之後他下半身扭曲成了很抽象的形狀,鮮血流了一地,人因為失血過多而休克。
知道了這人是誰,季茉更納悶了,羅嘉木就算認識她,也沒道理臨死前跟她友好的打招呼吧?
正自差異着,就見幾點刺眼的警示燈閃爍着嘯叫而來,救護車和警車幾乎是同一時間到的。
救護車第一時間将羅嘉木帶走,幾分鐘之後,警察從屋子裏帶出來一個衣衫不整的姑娘。
季茉趴在欄杆上凝神去看,就見那姑娘看起來神情呆滞,一路渾渾噩噩,似乎不知道發生了什麽,直等到路過地上的大片血跡,才如夢初醒似的尖叫起來:“你們為什麽要抓我?我什麽都沒做,我才是受害者!”
與此同時,露臺的簾子被人掀開。
李言探頭問道:“當時你的方向,應該看到了羅嘉木墜樓的瞬間?”
季茉點頭。
非要說看不到的話,也太刻意了。
李言說可以陪季茉一起去錄證言,完事了也可以結伴回家。
聽了這話,秦粦往前一步,剛好隔開了二人,他禮貌而疏離的笑了笑:“我會陪我的女朋友去的,而李小姐應該有其他工作要做不是嗎?”
他壓低了聲音,好心提醒道:“如果那女人說的是真的,羅嘉木就是自殺。你覺着會讓一個人渣在作惡前突然停手,選擇自殺的會是什麽?”
李言神色一變。
本來她以為這只是個普通的刑事案件,但按秦粦的說法,這極大可能是怪異在作祟!
她立刻去打電話通知局裏增派人手,同時去調查現場。
季茉和秦粦并肩下樓,路上又一次遇到了謝青霖。
男人臉白如紙,他擡手要攔季茉,似乎想跟她說些什麽。
季茉靈活的繞開,但看他這副出氣多進氣少的樣子,還是本着人道主義精神問:“需要我幫你叫救護車嗎?”
“不,我只是想來說……你別被這個毒蛇一樣狡詐的人給騙了,我……”
真的沒跟蹤偷窺你。
“夠了。”季茉實在沒耐性聽他說兩個字就要喘一次的話,抱着秦粦的手臂快步走了。
這人怎麽就沒點新意呢,反正他就什麽都沒做錯,都是別人陷害誤會他?
太賤了。
等走到宴會廳門口的時候,羅嘉木已經被擡走搶救,一地鮮血被禁止靠近的标識圍住,這扇門也被封了。慈善晚宴就此終止,賓客們逐漸散去。
季茉走過側門的時候,隐約看到有個男人逆着人群方向,似乎又回到了宴會廳內。
好像是顧遲?他不趁着好機會陪在羅依依身邊,又折回會場裏是幹嘛?
不過,這人一晃就不見了蹤影,季茉也不确定是她,轉頭出了門。
警局裏都在讨論這件事,說青城最近是有些邪門的,一搞慈善活動就出事,還都是挺玄乎,叫人摸不出頭腦的事。
這件案子确實透着離奇。
羅嘉木帶來的女伴,是自家傳媒公司裏尚未出道的練習生。
他給練習生灌了酒之後,很貼心的說要帶她去休息室裏歇一歇,然後給她開了瓶綠茶解酒。
綠茶裏被下了安眠藥,所以等到休息室門口的時候,練習生已經靠在他身上睡了過去。
練習生自稱在醒過來的時候,發現自己衣衫不整的躺在沙發上,旁邊窗戶開着,羅嘉木卻不見蹤影。
她尚且沒從藥效中完全清醒過來,渾渾噩噩的下樓想離開會場,沒等反應過來就被警察給抓了個正着。
經過調查,她體內确實還殘留着超量的安眠藥,以及情緒松弛劑。走廊的監控也能看出,她是被羅嘉木拖進休息室的。
羅嘉木做這種事應當不是第一回 了,動作熟練的很。
那間休息室的燈在他們進門之前就壞了,但羅嘉木也沒換地方。他如今還沒醒過來,也沒法去問他緣由。季茉猜測,或許他是覺着這樣更刺激。
現在警方懷疑,羅嘉木是被提前清醒過來的練習生推下去的,因為他實在沒有跳樓的動機。
壓力就給到了季茉這邊,她的證詞至關重要。
但很遺憾,季茉證明不了什麽。她知道羅嘉木不是個好東西,但總不能作僞證。
屋子裏沒開燈,所以羅嘉木身後的窗戶內一片漆黑,季茉只能說,她确定羅嘉木是自己推開窗戶把腿邁出窗外,但最後一步,究竟有沒有人在他背後伸手去推,從她的角度看不到。
警察在現場複盤之後多半會意識到這一點,她不想好心辦壞事,這證明不了那小姑娘的清白,反而會惹自己一身腥。
于是她将所見都照實說了,唯獨隐瞞了羅嘉木跳樓前對她招手示意這一環節。
提供完證詞從警局出來,秦粦已經提前讓司機下了班。
季茉坐進副駕駛,車窗搖上,終于不用擔心隔牆有耳,才疲倦道:“所以,這會是有只野生怪異路見不平了嗎?”
秦粦:“很奇怪,白蠶沒感受到任何怪異在附近出現的痕跡,如果感受到,一早就會來預警了。”
白蠶的感知力是目前所有實驗體之中最好的,如果它都感受不到,那恐怕是真的沒有。
作者有話說:
季茉:很怪,好像有人跟蹤我,一定是謝青霖
謝青霖:不……是……我……【咽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