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癢癢的
◎以秦粦為原型畫本子◎
季茉洗完澡後, 哼着歌看向窗外。
頭等艙都有可以欣賞海景的窗戶,秦粦說工作要等午夜才開始, 所以她可以輕松悠閑的享受十幾個小時。
雖然她總是會擔心, 下一秒池沼就會沿着船體咕嚕咕嚕的爬上來給她一個驚喜……
還好并沒有,這個崽還是挺聽話的,聽話到讓人有些心疼。
随後, 她聽到了敲門聲。
從貓眼看出去,一個十分可疑的人站在她門前。
那是個很瘦小的孩子, 太矮了又低着頭, 根本看不到臉。只能看到鴨舌帽下露出的金發明顯是假發, 質感粗糙, 像極了X娜貝爾, 破舊又沾滿了血污的廚師服套在她身上, 不合身的如同竹竿套着面口袋, 過長的袖子擋住了手,下擺則拖拉在地面上。
越看越讓人後脖子涼飕飕的,一秒穿越恐怖片廠。
季茉對于靈異事件耐受力低下, 魂都要被吓飛了, 急忙想去抓電話打給秦粦,問他這是怎麽一回事, 下一秒就見門外的古怪小孩又擡手敲門,同時用很細很輕的聲音道:“母親,不能放我進去嗎?”
季茉:……
她瞬間明白了什麽,立刻把炎薔薇放了進來。
炎薔薇快樂的摘掉僞裝後, 撲在床上打起滾來。
但畫面一點都不童真可愛, 床上是季茉洗澡之前脫下來的衣服, 被炎薔薇滾的血跡斑斑, 看起來仿佛兇案現場。
季茉立刻将她拎起來。
“弄髒了床單是要賠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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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應該找秦粦賠就是了,畢竟這理論上是他的房間,但這麽多血跡好像會招來警察……
“所以你怎麽跟來了,還穿成這副樣子?”季茉故作嚴厲的問。
炎薔薇快樂道:“之前好久好久都沒能和母親在一起,現在當然得把之前的份補回來呀!”
它宛若一灘流體從季茉掌心掙脫下來,就地坐下,又很不客氣的污染了一塊地毯,同時道:“都怪秦粦,他要我低調一點,不叫別人發現,我就學着電影裏那樣變裝啦!”
季茉:“……其實你就盡量透明化就行。”
從恐怖片裏走出來的小鬼,還是天花板上挂幾個馬卡龍色海洋球,哪個更低調你心裏真的沒數嗎!
炎薔薇不好意思的笑。
它聲音甜甜的,一副天真無邪模樣,季茉終究是心柔軟下來,沒命令它飄回家去。
雖然明知它很有些熊孩子的潛質,而且怪異歸根究底是沒有性別之分的,但女孩子的外形就是更招人疼……
只是随着炎薔薇的到來,很快就産生了問題,它餓了。
異常的食欲是一種不可逆的增長,從來不吃也能活,但吃過飽飯就很難忍受饑餓的滋味。
雖然炎薔薇說它自己去覓食也沒問題,但季茉不放心它出去找吃的,萬一突然想吃生腌就把倒在犄角旮旯的醉鬼給嚼了怎麽辦?
眼看着屋裏滿地血污,俨然兇案現場的模樣,季茉同樣也打消了讓服務生送餐的念頭,決定自己去餐廳打包些食物回來。
游輪上餐廳有好幾家,各種口味齊全,季茉生着标準的亞洲胃,對高大上的西餐不感興趣,同時也擔心西餐廳的菜單裏不提供腦花,挑挑揀揀,最終去了最大衆的那一間。
冤家路窄,在餐廳門口遇上了謝青霖。
謝青霖看起來仍舊心情糟糕,仿佛全世界都欠他錢。
當然了,季茉就沒見他心情好過。
季茉見到謝青霖這張臉其實也不大愉快,但她也知道,既然在同一艘船上,碰面不可避免,也不生氣,假做沒看見這人,刷了門卡進去。
謝青霖陰魂不散的跟了上來,問季茉可否給他個請她吃晚餐的機會。
季茉答應的很痛快:“好的謝謝,這兒的餐費已經包括在船票裏,所以你可以回去了。”
謝青霖剛想說,是想請她去環境更好的地方,但話到嘴邊又吞了回去,怕她以為自己很嫌棄平民食物,進而說他嫌棄她的出身,只是不死心的仍舊跟在她身後。
季茉都懶得多看他一眼,自顧自找了個位置坐下。
這間餐廳憑所有檔位的門票都能免費就餐,現在又正好是晚飯時間,十分火爆,季茉好不容易找了個空位,左右兩邊早就坐了人,謝青霖想坐她旁邊都不行,只能站着。
就見季茉掃了一眼菜單就立刻喊了服務生過來:“一份激辣牛腩飯,加十個烤腦花,外帶。”
謝青霖用很不贊同的目光看向季茉:“你從前并不喜歡這些。”
行,記得從前原女主的口味,也沒說女孩子不該吃這麽多東西,有點男主角的意思了,印象分+1。
雖然還是負無窮就是了。
季茉瞥了他一眼,冷淡道:“不吃,上供用的。”
供給她胃口已經被養刁了的崽。
謝青霖知道動腦了,然後這句話理解成,季茉想要給過去竟然會看上他的自己補腦子。
然後無奈的笑了。
似乎是覺着被陰陽總比被無視好。
季茉是不知道他在怎麽想,知道肯定要把他腦子敲開,看看他的大腦是不是羊脂白玉般光滑如鏡。
謝青霖站了一會兒,低聲道:“所以秦粦就是這麽對你的?帶你出來,卻根本不悉心照料你。”
正巧隔壁阿姨豪氣幹雲的喊了一嗓子“我的豬腳飯怎麽還沒上”,季茉一個字都沒聽見。
謝青霖頓了頓,意識到是自己的問題,他給身後的管家使了個眼色,管家去遞給隔壁阿姨幾張鈔票,請她換個位置。
謝青霖這才坐到了季茉身邊,又問道:“你覺着秦粦那個人怎麽樣?”
季茉狐疑的瞥了他一眼,回答道:“挺好的。”
給錢大方又帶她公費旅游的老板,超贊的。
謝青霖輕哼:“他還挺會僞裝的,如果你知道他們家真正的生意是什麽,那他說的任何一個字,你都不會相信了。”
季茉白了他一眼,有點想笑。
秦家的家傳買賣她一早就知道了。
秦老狐貍當初用豪門黑料當魚餌誘她上鈎,他有多少心眼子,季茉比誰都清楚。
謝青霖話裏話外,仍舊把她當做清澈而愚蠢的小白花,就讓她很不爽。
只是她懶得在大庭廣衆和謝青霖吵,這太容易被人圍觀。
謝青霖見她不說話,自顧自的回憶起來,甚至露出了些許悵然的神情:“算了,果然還是我不夠了解你,不懂你喜歡什麽。”
季茉接了一句:“不懂更好。”
懂她超愛錢,就會用錢來誘惑她,那她還得心疼的拒絕,多難受。
“只認為讓你當我太太,平常悠閑的享受生活,不用操心任何事,對你而言是最好的。沒想到你其實更喜歡的是有一份事業。”
越說越扯。
季茉感覺他腦補實在太過,她如今有什麽事業啊,就是出賣了自己的細胞,然後單身帶5個娃而已。
再說,當他太太能享受到平靜悠閑的生活,這話他也好意思說?
按着劇情原女主真嫁給你也沒能安心當闊太太,被折騰了整整是十本書,十本!每一本裏頭都傷筋動骨,要不是她有鋼鐵般的意志都活不下來。
服務員将打包好的菜品送來之後,季茉不再聽謝青霖的廢話,起身就走。
謝青霖還是跟在她身邊,勸她道,謝氏集團下的子公司很多,各個行業都有涉獵,她想要什麽工作都可以幫她安排,她完全沒必要跟在秦粦身邊當一個小助理,沒發展。
季茉左耳聽右耳冒,快步回到住處的那條走廊之後,停下腳步道:“別再跟着我了,我不想讓你知道我住哪兒。”
如果謝青霖不知好歹非要跟,那她可就要讓炎薔薇敲他悶棍了。
謝青霖感受到她的怒意,只好停下,轉身走了幾步後,突然轉頭問:“對了,今天晚上,你會不會去參加度假村的特別活動?”
季茉不假思索回答:“不去,睡覺。”
晚上就是工作時間了,她還得跟秦粦去看池沼入海之後的适應情況呢。
就算沒工作,她也不可能去跟謝青霖參加那個特別活動。
這艘郵輪到了晚上,會停靠在一個由廢棄油田改造的海上度假村,游客們去住酒店或者仍舊住在船上都可以。
特別活動每周末都有,各不相同。
下周就到七夕了,所以這次的特別活動,內容是在午夜情侶二人開小艇出海,在遠洋月下享受遠洋二人世界。
月色下,海浪上,幕天席地來一場生命的大和諧,浪漫是挺浪漫的……
但季茉總覺着有點作死。
如今怪異叢生,雖然海上要比陸地裏少見,但也不是說完全沒有。
這船上的乘客身家都不少,若是一夜過去,生不見人死不見屍,或者死成很藝術的形狀,家屬得跟度假村扯多少頭花啊!
但要是安保措施做太好,巡邏艇一刻不停,“突突突”的在快艇旁邊繞圈,而參與活動的人還能繼續浪漫,心理素質可真是好過頭了。
總之,不是個靠譜的活動,明顯是已經加班加瘋了的策劃搞出來報複老板的。
季茉萬萬沒想到,她最後竟然真的要參加這個在她看來,真的特別傻缺的活動。
因為她的老板叫她去。
雖然要近距離觀察池沼,肯定得單獨出海……
但秦粦這些見不得人的勾當,就這麽摻雜在荷爾蒙驅動下的人類求偶活動中,就讓季茉感覺怪怪的。
該說是藏木于林還是逼格不夠,亦或者包藏禍心,她也分辨不出。
秦粦平常看起來是個四體不勤的技術死宅,開快艇倒是很熟練,沒多一會兒就将船開到了一片很空曠的海域。
季茉探頭看向他手裏的定位儀,知道池沼就在腳下這片海水中。
秦粦将定位儀塞到她懷裏,轉頭去支望遠鏡。
“竟然需要用望遠鏡看它嗎?”她好奇。
秦粦道:“不是看池沼,它應該不會從水中出去,但6號可能會。”
季茉:“怎麽就連6號都出來了,什麽時候的事?”
你這也太高産了!
面對季茉的質疑,秦粦解釋說,6號的培育其實是很早就開始了,但它完全是海洋生物形态,體型太大又需要海水環境,所以從一開始就決定了只能放生。
當時想着,它一個幼年的實驗體,若是沒法在殘酷的自然中生存下來,那就當它不存在,不告訴季茉了。
事實上,在一段時間內,它身上植入的定位器也沒發信號回來。
“也是今天才收到了信號,你把定位儀的比例尺縮小一些就能看到了。”
季茉仍舊不放心:“能确定是6號嗎,如果是被別的怪異連同定位器一起吃了,也是有可能的吧?”
秦粦道:“如果是的話,那就解決掉它。池沼加上炎薔薇,贏面很大的。”
季茉大無語。
炎薔薇又不是秦粦主動帶來的,倘若只有池沼在,那打起來勝率恐怕不到一半。
她跟這種賭博成性的家夥無話可說,走到船的另一邊,在甲板上抱膝而坐。
本來約為煩躁的心情,很快就被溫柔的海風吹拂而去。
這還是她第一次在海上仰望星空。
夜空遼闊,仿佛距離地面非常近,銀河延伸到視線盡頭,将亘古前爆發的璀璨留在一瞬浮游的眼中。
海浪永不疲倦的搖擺着,哪怕是她這樣不浪漫的人,都随之心潮澎湃。
餘光瞥到秦粦已經架完了望遠鏡,正靠在船舵上。
這人為了在度假村不顯得太紮眼,終于把好似焊在身上的白大褂脫掉了。如今,他穿着一件暗紫色的風衣,衣擺随着海風浮動,腰部線條非常勾人。
同樣勾人的還有他的臉。沒有嘲諷對象,也不需要算計誰的時候,秦粦的笑意很淺,透着股驕矜的勁兒。
季茉忍不住看了第二眼。
突然覺着心裏癢癢的,手指頭也癢癢的。
倒不是想跟他發生點什麽。
季茉兩輩子都沒想過真刀真槍的去談戀愛。
她完全想不到和另一個人,融入彼此生活至深,柴米油鹽,生兒育女……
哦,差點忘了,她現在就算想也生不了。
總之,對她而言,男人可以是紙片的,亞克力的,馬口鐵的,但是不可能是碳基的。
她覺着自己心內莫名的癢意來源于,她想畫畫了。
最近日子過得比較醉生夢死,她都沒有始有終的畫完一部作品。
以秦粦為原型畫本子,那顆太有看頭了。
瘋狂科學家制造出黏糊糊觸手怪,然後被觸手怪按在甲板上欺負的橋段。
吸溜,肯定很香。
當然也可以是BG向,研究所長自己早就已經異化,白大褂底下全是蠕動的觸手,而傻乎乎的實習研究員對此一無所知,歡天喜地來應聘,其實是踏入了怪物的巢穴……
就在季茉腦中已然進行到畫分鏡這一步驟時,定位器的提示音将她的思緒拉了回來。
6號果然來了。
從望遠鏡裏,能看到遠方有若隐若現的光線浮動,随後一只身上閃爍着紫色光環的巨大烏賊從水中躍起,劃出一道漂亮的弧線。
決定了,就管它叫王烏賊。
然而就在季茉忐忑又激動的打算進行親子互動時,很突然的,另一個光源插進了6號和她所在的快艇之間,還在急速向這邊靠近。
這一艘快艇直奔着他們二人過來,頗有同歸于盡的勢頭,只在最後關頭打舵調轉方向,炫技一般非常驚險刺激的停了下來。
兩艘船并肩懸浮,季茉這才看到,開船的人是謝青霖。
臉黑的好似來捉奸。
事實上他也确實是來捉奸的。
謝青霖先前問季茉會不會參加這個活動時,其實沒打算邀請她。明知邀了季茉也不會答應,這點自知之明他姑且還有,不會自取其辱。
他問的就是季茉會不會和秦粦來,想以此來證明他們二人還沒有非常親密。
然而季茉騙了他。
這他怎麽能不氣憤?
季茉縮了下脖子,覺着這事兒有些棘手。
謝青霖正常的時候,她姑且能耐着性子嘲諷幾句,但他發起瘋來一句人話都聽不進去。
主要是自己去打,打不過,讓孩子們上,容易出人命,特別是現在白蠶還不在身邊。
就很難把握好尺度。
她給秦粦投去一個“你處理一下”的眼神,然而秦粦根本沒打算跟謝青霖搭話,反而轉頭低聲叮囑了句:“抓緊些。”
季茉:?
下一秒,迎頭一道浪打了下來,快艇搖晃着仿佛要翻掉。就算心裏有準備,季茉仍舊站不穩,下意識抱緊了身邊最穩的東西。
那就是秦粦的腰。
他一只手把着船舵,甚至還游刃有餘的拉開馬達,在突然到來的巨浪中,和謝青霖的船拉開了距離。
浪很大,但其實并沒有刮風,方才突如其來的變故,只在季茉身上淋了幾滴海水。
只是莫名詭異的海浪又來,仿佛海底下有一只大手,想要将兩艘玩具小船撥弄到浴缸的兩側。
季茉已經意識到自己在抱着秦粦的腰,她覺着這不大好,可她是個旱鴨子,怕自己被甩下水,只好繼續抱緊。
想也知道是池沼感知到了謝青霖的怒火,在保護母親了。
季茉突然有些感動,之前的娃或多或少都得到過她的關愛,只有池沼沒有。
她總覺着應該想個主意,讓池沼知道,她其實也很關心這個孩子的。
就見遠處謝青霖好不容易穩住了快艇,似乎還想追過來。但下一秒,一條巨大的,一側表面光滑如同流體金屬,另一側生着碩大發光吸盤的觸手從海水中探出來,攔腰纏住了謝青霖所在的那艘快艇就要往海底拖。
季茉下意識大喊:“不要!”
好孩子可不能亂吃人!
而且這可是天定男主角,誰知道他死了會造成什麽後果!
在兩只怪異擾出的驚濤駭浪下,季茉的喊聲顯得無比微弱,但還好,6號似乎還是察覺到了什麽,松開了觸須沉入水下。
只是片刻之後,又好像不大服氣似的卷土重來,只是這一次它收斂了很多,并沒有直接将船拖入水底,而是将觸須高高揚起,又驟然拍落。
快艇的船身被拍成兩截,這次不用它費力氣去拖了,本身就沉的飛快。
随後,海面歸于平靜。
船終于不搖晃了。
季茉憂心忡忡望着海面,既擔心這不是6號,又擔心哪怕是6號,也因為被吞噬掉的野生怪異影響,不聽她的話,一個接一個的吃人,把這片海域吃成異世界的百慕大三角。
越想越是手足冰涼。
下一秒,指尖突然一暖,秦粦将手掌搭在了她的指尖上。
“別怕,6號是聽話的,不然它肯定會因為優先吞噬同類的欲望而跟池沼打起來,不會這麽安靜。”
季茉順着他的目光,看到定位器的屏幕上,能看到代表6號的光标形狀變了,這代表它已經潛入了深海,此刻跟池沼距離很近,但仍舊和諧相處。
她算是放心了。
但是——
“說話就說話,你抓我的手幹嘛?”她問。
秦粦很自然的回答:“看你在發抖,就像給你暖暖而已,抱歉,不知道你怕水就把你帶到海上。”
季茉不自在的抽出手:“沒事,我雖然是個旱鴨子,可我其實不怕水來着……”
作者有話說:
秦大夫:當然知道你不怕水,故意的
季茉:完了,頭癢癢的,該不會要長戀愛腦了吧?
5號&6號:水底排排坐,都是不能回家的崽,相逢何必曾相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