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三不知
◎來了也白來,問了也白問。◎
不論如何, 二人是不應當繼續在這片海域上晃了,海底一對體态龐大的難兄難弟相處和諧, 也不用季茉操心。
回程時, 隐約看到海面有個東西在漂浮。
将射燈打開照過去,發現竟然是謝青霖。
他身上套着個游泳圈,在堅持不懈的往回游。
在這樣沒有指示物的夜裏, 他就憑着度假村的燈火,方向沒有錯, 游速也相當快, 不愧是全方位發展沒有短板的老派霸總, 總是能讓人驚喜不斷。
只是挂在他身上, 泛着熒光的藍黃相間游泳圈有些出戲。
不過還是可以理解的, 畢竟這個距離, 憑人類的速度要游一整夜, 沒游泳圈撐着,體力肯定不夠用。
季茉心內一番天人交戰,還是決定将人撈上來帶一程。
又不能讓他就這麽死這, 撈上來還能套套話, 看他記不記得慘遭沉船時看到了什麽,如果看到了……那就悶棍敲暈, 讓他回青城之前都醒不過來,回去之後幻覺套餐安排上。
總之別想揭露什麽。
可惜這個計劃沒能成功,秦粦剛開着船靠近,就見另一方向, 一艘救援摩托艇極快速的沖了過來, 将人率先撈走。
擦肩而過時, 季茉感覺那個救生員有點眼熟。
不過她也沒細想, 畢竟今天在游輪上見過的臉孔可太多了。
謝青霖的身體狀況其實很糟糕,幾乎就是憑着不知從哪兒來的鋼鐵意志硬撐着的,被撈上去脫離了生命危險,反而分分鐘就暈厥過去。
等将人送去醫療室之後,年輕的急救員跟臨時同事們打過招呼就換下了衣服,去無人的角落跟上司彙報這一詭異蹊跷的事件。
Advertisement
他一邊打電話一邊用紙巾擦掉臉上已經被汗水模糊了的粉底。
紙巾被染成了咖啡色,露出他本身還算白淨的皮膚。并不似常年在海上讨生活,被陽光摧殘的皮膚黝黑,眼角滿是曬紋的救生員。
實際上,如果當時光線再好一些,季茉就能認出,這人正是那個和她打招呼未遂的新鄰居。
江清渠在目标人物,也就是季茉隔壁住了好幾天,發現她宅的過分,基本晝伏夜出。
偶爾會出門,也就是兩點一線的去上幾個小時的班,準确來說每次大概是二到三小時,上班時間毫無規律,偶爾還會聽到她打着電話跟人抱怨臨時加班要提前講。
可見是應招行動。
情侶酒店最常見的開房時間就是二到三小時,而非一整夜。介于她跟療養院長秦粦之間的某些可能性,這個靈活且短暫的工作時間合理的讓他挑不出什麽毛病。
所以,如今秦院長帶着他的小助理出海來玩,也很正常。
江清渠以自己的職權,去臨時當了半個晚上的救生員,本來是想去這二位的身邊多轉一轉,結果在找到他們之前,先接到了度假村的緊急搜索請求,因為謝青霖開出去的快艇突然就不知所蹤了。
結果就讓他發現了落水的謝青霖。
救人是天職,而且謝青霖這人和季茉很熟,同時也頻繁出現在怪異現身地點,也有些可疑。
将這人撈上來送回度假村就醫後,轉頭剛想再一次出海,就發現,粦和季茉二人竟然已經回來了。
二人的衣服都有不同程度被揉搓過的褶皺淩亂,然後分別回了各自的房間。
江清渠大膽猜測,他們應該是一出海就設置成自動駕駛,然後開始了生命的大和諧,卡着時間一邊乘風破浪一邊和諧,玩的就是心跳。
電話另一頭的周延年聽完彙報,覺着江清渠的大膽猜測委實是多了點兒。
但年輕人有發散思維也不全是壞事,周延年沒出言打擊他,只是轉移了話題:“如果目标那邊一時無法靠近,那你可以去查一下謝青霖,他落水的時候,真的是獨自一人,沒有其他目擊者嗎?”
江清渠本來都要往季茉住的那條走廊拐了,但聽到隊長這樣說,也覺着有道理。
而且搞不好謝青霖就是去抓奸,然後看到了比較刺激的場景,又倒黴遇上了怪異襲擊才沉船的。
他轉頭去電梯間往樓下醫療室去,渾然不知,身後一抹肉眼幾乎觀察不到的霧氣,猶豫了片刻,最終沒大搖大擺的跟他上電梯。
它走了通風孔,目的地是醫療室。
醫療室被包場了,門口站着兩個黑衣保镖,一臉生人勿進的模樣。江清渠哪怕亮出警察證,還是等一個保镖進去通報了才他進去,并且還提醒他,此刻先生需要休息,最多只有20分鐘時間。
活像是皇帝接見番邦使臣的派頭。
江清渠心裏不爽,不過,在看到謝青霖的慘狀之後,他就消氣了。
這人還願意見他,也算挺講道理了。
謝青霖的狀态非常差。他嗆了水,在水中似乎還不小心,和不知是水母還是什麽有毒的海洋生物親密接觸了下,之後又拖着高燒無力的身體,在海中游了近一小時的泳。
解毒血清打了好幾針,此刻還挂着消炎藥,但仍舊沒完全退燒,讓他蒼白的臉頰上泛着病态的潮紅。
謝青霖倒不是因為講道理好說話才肯見他,而是認為,警察的面子還是需要給。
他不希望傳出任何對謝家不利的小道消息,譬如不尊重執法人員之類。雖然無傷大雅,但如果被有心人渲染一番,就會像蒼蠅一樣,很煩。
江清渠開門見山,問道:“謝先生,你之前獨自一人出海,又将定位裝置關掉的目的是什麽?”
謝青霖皺眉,似乎是不願意回憶起那段恥辱的經歷:“船是早就定下的,雖然沒約到想要邀請的人,但還是打算開出去散心。”
至于定位為什麽關,他不打算說。
謝青霖不會承認自己去捉奸,以及早就計劃好,真的捉奸成功就将季茉搶回來,從另一個港口上岸之後,把她關進秦粦絕不會找到的“小黑屋”。這種情況,怎麽可能開着定位,讓人有跡可循呢?
江清渠抿了下唇,他其實想抱怨幾句,這樣實在太危險了!只有最基礎的信號而沒有具體定位,你知道搜救人員找你多難嗎!
但對上謝青霖不知道是因為生病還是生氣而赤紅的眼,他體貼的沒再深究,轉而又問:“那船又是怎麽沉的呢?”
這次謝青霖露出茫然的神色。
“我……想不起來了。”
他的記憶很模糊,中毒之後,雖然意志堅定的在往回游,但其實一直在被高燒困擾。
解毒的血清已經發揮了效果,但受損的細胞卻無法複原。
試圖回憶也只會讓他頭疼欲裂,連是否一度找到了季茉和秦粦都不能确定,印象裏只有光,刺眼而絢麗的光,目眩神迷,足以引發人類對深海的本能恐懼。
江清渠無奈的意識到,謝青霖是真的一問三不知,不記得船開到了哪裏,看到了什麽,也不記得船是怎麽沉的。
而且除了第一個問題之外,還都沒撒謊,因為體征儀器上的數字穩得一批,除非這人經過特工級別的測謊訓練,否則根本做不到。
總結一下:來了也白來,問了也白問。
江清渠轉頭去找大夫,問謝青霖這種症狀是否正常。
雖說大部分異常都出現在人口密度大的地方,目前還沒有任何關于海洋中異常的報告,但凡事無絕對,這裏作為一個火爆的海上度假村,迎來送往,客流量很大,誕生異常的基本條件是有的。
如果謝青霖的症狀奇怪,那基本能确定他是遭遇了怪異。
大夫此刻正靠在按摩椅上,任由機械捶打自己,非常沒有緊張感,閉着眼睛回答:“就是典型的水母中毒,所以打了常用的解毒血清就有效果。他這樣的,每年夏天都會有幾個,只不過那些人是不聽話非要偷偷下海游泳或者拍照,而謝先生是純純倒黴。”
然後他壓低了點聲音:“你看沒別的跟他一個症狀的病人,是因為他矯情,非要包場,再有其他的患者都會直接送到酒店外頭的醫療站。你要是在這兒常駐辦公,就見怪不怪了。”
江清渠又去找度假村負責人,想問問其他快艇的航行路線,比如秦粦的那艘。
被拒絕了,因為尊貴賓客的隐私需要保護。
而且經理也委婉的提醒他,秦粦大概率也是關了定位的,準确來說今夜出海的人,一半以上都關了。
至于原因,當然是怕記者偷拍啦,裏頭不光有富豪,還有明星帶着粉絲,甚至還有富豪帶着兩個情人,明星帶着三個粉絲……
反正只要他們每個人都承認情侶關系,就能上船,性別的人數其實卡的不是很嚴。
江清渠被喂了一嘴薛定谔的瓜,最後無功而返。
炎薔薇跟蹤了一路,聽完牆角回去,都原樣一字不落的複述給季茉聽,末了躍躍欲試道:“母親,那個人太壞了!不能留!讓我去把他的腦子吸了,他就再也不會來打擾母親啦!”
季茉打了它的“手”一下:“不能吃,烤腦花都滿足不了你了?小孩子家家,別挑食。”
炎薔薇哼了一聲,說它真的不是因為饞。
季茉解釋:“那個警察是來盯我的,他要是就這麽死了,還是丢了腦子死的,我身上的嫌疑不就更重了?”
炎薔薇接受了這個說法,但也沒完全死心,片刻後又道:“那我去把他丢到海裏?”
“活不見人又死不見屍,這不是更可疑了嗎!”
女兒哪都好,就是總想鯊點人給她助興,而且腦袋不是很靈光……
算了,她都沒有真正意義上的腦袋,愛吃腦花也屬于是以形補形,希望真能有用。
作者有話說:
炎薔薇:我已經領悟到了低調的精髓,那就是,只要我鯊的夠快,就沒有人知道我來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