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冕之王

第87章 舉錨大會

待楊遠之跟阿楚爹一到家, 就被一屋子叽叽喳喳鬧作一團的女人們吓到了，特別是阿楚爹，一向憨厚老實守着阿楚娘過日子, 自家何時來過這般多的女人, 阿楚爹連忙扔下楊遠之又自己跑出屋去, 看看是否他們進錯了別人家的房子。

楊遠之還沒踏進說媒大娘們所處的廳房便已經感應到她們的存在了，阿楚也在裏面, 一聽之下竟然發現這些人都是來找自己說媒的, 再仔細聽得大娘們各自形容誰誰家姑娘真能幹，一口氣能烹制十餘人的飯菜出來, 楊遠之略感頭疼之餘又覺得有些好笑，本欲悄悄回屋不去理會，但轉念一想說不定今日見不到自己明日她們還得來, 不如現下去處理了為好。

阿楚一開始十分不待見這群自來熟的大娘們, 無奈又趕不走，只能讓她們在自家廳房喝茶調笑, 大娘們各自吹捧交談了一會兒後, 發現阿楚這小姑娘竟然一直也在這屋裏轉來轉去, 于是紛紛向她打聽起楊遠之的事來，結果發現無論問什麽阿楚都回答不知道, 神情憤憤然。她這樣子被大娘們看在眼中, 哪會不知曉她女兒家的小九九，頓時便有一大娘朝她笑道“哎喲，咱們的小阿楚怕是也看上年輕有為的楊公子了吧！”

隐藏的心事突然被人說中, 阿楚感覺血直往臉上湧，立馬失口否認“沒...沒有！大娘你不要亂講”

大娘們看她這模樣，一個個如狐貍般的目光交錯着，越發逗弄起這個連謊也不會撒的小姑娘來“啧啧，咱們小阿楚也生得水靈，又救過楊公子，現下楊公子還住在這裏，真真是飯已經到了鍋裏就只差燒火煮了”

“可不是嘛！咱幾個還在這裏瞎費勁，說不得人楊公子已經有主意了，哎小阿楚，那楊公子可有與你睡一屋啊？”一大娘道。

“有主意又咋的，楊公子同時娶兩個也沒什麽不妥。哎小阿楚，要不大娘今天連你同那李家大娘家的閨女一同說媒得了”又一大娘道。

阿楚此時滿臉脹得通紅，幾乎快要滴出血來，聽得大娘們的調笑将頭搖得跟撥浪鼓似的，嘴裏連連道“不不...不”

大娘們見小姑娘害臊成這幅模樣，更是哈哈大笑，只将一個又一個的問題抛向阿楚。楊遠之在門外聽得大娘們越說越離譜了，再說下去人阿楚小姑娘的名聲還要不要了？于是趕緊踏門而入，望着一屋子的大娘和中間低頭不語的阿楚高聲道“喲，今天來了這麽多客人啊！”

楊遠之的聲音一響起，鬧哄哄的屋子突然就安靜了下來，大娘們扭頭尋聲望去，這幾日裏只聽別人說楊遠之長得俊俏，這時乍一見真人，頓覺發現從說書人口中聽到過的那些什麽氣宇軒昂的形容都是真的，眼前之人僅是這般站着，便有些讓人移不開眼，隐隐間覺得他身上散發着威嚴之氣，竟讓大家都有些不敢如剛才那般大聲說話。

見楊遠之回來，阿楚連忙逃也似的從大娘們中間奔到楊遠之跟前，說道“楊公子，你可算回來了，她們..她們都是來要跟你介紹嫁娶的”

楊遠之見她臉紅得跟什麽似的，伸手摸了摸她的頭笑着道“我都知道了，我來處理吧”

這個不經意的動作卻令阿楚心中如有一百只小魚拍尾似的，她覺得自己心都快要從嘴裏跳出來了，但是下一秒，正在狂跳的一顆心又跌回了原處，她聽見楊遠之對着一衆大娘們說“多謝各位的美意與不辭辛勞，遠之已是有妻，不會再娶。”頓了頓又道“天色已不早，各位便請回吧”

直到楊遠之與阿楚已離開了廳房好一會兒，大娘們似才紛紛回過神來，她們相互對望着彼此，一大娘問道“剛才你為什麽不說話，人沒回來之前你一個勁的把林家閨女誇得天上有地上無的，人一回來你反倒成啞巴了”

另一大娘不樂意了“那你又為什麽不說，剛才鬧得最大聲的就是你了”

大娘們就這樣一邊數落着對方一邊出門各自散去了，直到走到了自家屋裏也沒能想明白，為什麽剛才在楊公子跟前一句話也說不出，好像有什麽東西壓迫着自己的嗓子沒法開口，想到這番又用手摸摸自己的喉嚨，再清了清嗓音，發現都沒什麽毛病啊，真是奇了怪了！

她們當然不知先前楊遠之在對她們說話之時，暗中剛自身之勢外放了一些，這放在修煉之人眼裏習以為常的東西，放在普通人身上當然弄不明白了。

傍晚，阿楚照例将魚湯用土缽盛了端進楊遠之的房間，雖然下午她在聽見楊遠之說已有妻子的時候心裏很難過，但後來又想着像楊公子這般優秀的人，就算沒有娶妻自己也是配不上他的吧，自己在第一次見到他時就知道他跟村裏的人都不一樣，他也不屬于這裏，總有一天他會離開這裏的，想到這裏心中更難過。但畢竟還是個不知情為何物的小姑娘，在端着魚湯去往楊遠之房裏的路上就想通了，“可是楊公子看起來很喜歡這裏啊，即使走了以後也可以回來看阿楚的”想着想着又對楊遠之的妻子好奇起來，“他的妻子是怎樣的一個人呢？是不是比小鎮上最漂亮而且還會寫字念詩的小姐更厲害？”

待楊遠之喝着魚湯時，阿楚站在一旁小心翼翼的問“楊公子，你的妻子是不是很漂亮啊？”

楊遠之聽罷一頓，腦海中浮現出賢婷的身影，認真回答道“嗯，她很漂亮”

“那她是怎樣的人呢？”阿楚又問。

楊遠之喝完了魚湯，并沒有像往常一樣還給阿楚然後立馬開始修煉，她将土缽用兩只手捧着，輕輕摩挲着碗口，盯着手中的土缽回道“她是這世上最知我疼我的人，她很聰慧，卻又常常被我拙劣的小伎倆所哄，她待人總是外溫內冷，唯獨對我傾心”說到這裏，楊遠之說不下去了，回憶一旦被撕開了一道口子，思念便如潮水般席卷而來，撞擊着楊遠之心底最柔軟處。

阿楚見他說着說着情緒便開始變化，聯想到暴風雨那天楊遠之受傷不輕的樣子，猜得可能是發生了不好的事，不好再問為什麽他一人飄到海上沒有跟他妻子在一起，于是話鋒一轉又問“她也會法術嗎？她也像楊公子那般捕魚很厲害麽？”

她的這個問題确實讓楊遠之從傷感的情緒中跳了出來，楊遠之望向阿楚，見她是真的很嚴肅在問，哈哈笑道“是的，若是她來到此處，捕魚應是比我更厲害的”，腦海中已開始想象賢婷以陣法捕魚的場景來，當下又是一樂。

第二日一早，退出修煉狀态的楊遠之剛出門，阿楚爹一拍腦門忙道“看我這記性，忘了告訴你了，今日咱不出海了，前幾日捕的魚即使每天都分出幾尾給村裏的人，還是剩下許多，大夥商量着去小鎮上換些物品回來”

楊遠之“哦”了一聲，正打算回屋繼續修煉，就有人前來拍門，是大力與大虎來了，這幾日接觸下來，大力與大虎俨然成了楊遠之最忠實的擁護者，他們覺得楊遠之簡直神了，只要有他在每天收獲都多得匪夷所思，剛開始還以為是他運氣好，但他每次指揮下網都永不落空，本領奇大又沒有架子，很快便成為村裏青年男子的榜樣，大家都想成為他那樣的人，也都以能跟他互稱兄弟為榮。

大力與大虎是專程來找楊遠之的，想讓他一同去往小鎮，小鎮一年一度的舉錨大會過幾日便開始了，村裏力氣大的青年們都要去一湊熱鬧，這種事當然少不了要叫上楊遠之。楊遠之對那什麽純比力量的比賽一點興趣也無，推說不去，大力與大虎又趕緊游說阿楚，阿楚一聽小鎮上這兩日當街盡是好玩的好吃的，又便宜又好看，也與他們加入了勸說行列，看着三人眼巴巴的望着自己，楊遠之只得同意與他們同去。

行了整整一日，一幹人等才來到離村子最近的小鎮上，村上的其它人都去張羅買辦貨物了，餘下楊遠之等七八個青年，帶着一個阿楚，來到熱鬧的大街上開始閑逛。不一會兒各自手裏便多了好些小吃食，阿楚嘴裏塞着冰糖葫蘆，手上都快拿不下了。只有楊遠之一樣也沒買，還幫阿楚拿了幾串小食。

當走到一處賣玉的攤位前，阿楚被一支玉發簪牢牢的吸引住了，那發簪通體由一塊完整的玉石打磨而成，雖然樣式簡潔卻很獨特。青年們再是遲鈍也知道這是向姑娘獻殷勤的最好時機，但一問價錢大夥就傻眼了。

“十兩銀？你莫不如去搶！做生意哪有你這樣的！”大虎黝黑的臉有些泛紅，悶聲說道。

“就是就是！一個發簪哪能賣這麽貴”其它青年也紛紛附和道。

賣玉的老板似乎對這種問了價錢就變了臉色的窮小子們見得多了，哼了一聲便不多加理踩，阿楚見狀連忙稱自己不喜歡，拉着他們趕快離開了。

在他們離開之後，攤位老板定睛一看剛才放在盒中的發簪竟不見了，大驚之餘又發現盒裏多了十兩銀，撓撓頭自言自語道“真是奇了怪了！”

幾人又來到小鎮中心一片較大的廣場處，這裏是明日舉錨大會的比試地點，現下也是小鎮最熱鬧的地方，幾人圍觀着一耍大刀的圈子，連連鼓掌，似乎已經将剛才的不愉快徹底給忘了。

楊遠之站在阿楚旁邊，看着小姑娘眼睛都不眨的盯着圈子中央的表演，将手中最後一串冰糖葫蘆遞過去，道“拿着”

阿楚自是很高興，笑着道了謝然後伸手接過那串冰糖葫蘆，正要往嘴裏送，手舉到嘴邊卻定住了，她發現手中的“竹簽”觸感無比光滑，重量也與剛才吃的不一樣，低頭一看，自己手裏握着的哪裏是什麽冰糖葫蘆，居然是剛剛自己一眼就非常喜歡的玉發簪，她愣愣的盯着手裏的發簪，扭頭瞪圓了眼睛望向楊遠之，卻見楊遠之笑着将食指舉到唇邊“噓”了一聲。

阿楚連忙将發簪收好，又轉頭看了看四周發現大夥都興奮的看着場上的表演，并沒有注意到她這裏，自己也不知為何莫名的松了口氣，也裝作無事發生一般繼續望向場中，只是接下來表演了些什麽她已完全沒心思再看了，心裏呯呯直跳，反複想着“楊公子送我發簪了！他什麽時候買的自己竟一點都不知道，剛才明明就一同離開了，也沒見他半途與大家脫離，真是好神奇啊！”

正在衆人看着表演時，不友好的聲音從身後響起“我說這身影怎麽這麽熟呢，這不是去年也參加了舉錨大會，連三等錨都沒能舉起來的虎子嘛！”

正看得興高彩烈的青年們聽到這個聲音，心情也漸漸冷了下去，轉身相對，來者也是五六個青年壯漢，他們是別村的人，去年就跟他們有些小沖撞，而後又在舉錨大會上輸給了他們，自此每次遇到總免不了被他們一番奚落，沒想到運氣不好現在竟又在這裏被他們碰到。

見別村的青年一見面就又拿舊事嘲笑大虎，阿楚憤憤不平站出來道“你們去年也不過只舉起了三等錨，有什麽好得意的，明天楊公子一出手就能打敗你！”聽阿楚提到楊遠之，大虎他們才突然想起今年他們可是帶着厲害的人來的！于是紛紛挺直了腰杆，對着眼前的青年們叫嚣着“是啊！才舉三等錨有什麽可得意的，明日楊大哥一出手吓死你們！”說罷全都目光灼灼的望向楊遠之。

別村的青年見五大山粗的大虎竟然一臉崇敬的望向旁邊一文質彬彬的書生，大笑道“不是吧虎子！明天你們就讓他去參加比試，莫不是你們都讓魚油蒙了心，變傻了吧！”見自己說完大虎他們竟不再氣惱，個個都胸有成竹似的看着自己，哼道“你們就裝吧，今年我可是要試舉四等錨了，到時候可別輸得太難看！”

他們走後，大虎才道“四等錨是五百斤，咱楊大哥肯定沒問題，我都迫不及待等着看他們驚訝的表情了”，說得衆人均是連連點頭，又嘿嘿朝楊遠之道“楊大哥，明日你可得正常發揮啊！挫挫他們的嚣張氣焰”

楊遠之笑道“我會盡力而為的”

作者有話要說：  明天要去重慶跨年，提前祝大家新年快樂了，咱們2018江湖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