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節
第89章節
持着同樣的姿勢,些許僵直地站立着。
“亦鳴,我們回去吧。”劉松輕輕拉了拉程亦鳴的衣袖。
程亦鳴慢慢擡起頭,睜開眼,卻沒有點頭。
“再陪我站一會兒。你看,天空多美麗啊,我以前,都從來沒有發現過……”
“亦鳴……”劉松突然覺得心裏堵得慌,一句話出口,再也說不出下半句。
“剛剛,我許了個願……”
“你不要說!”劉松突然蠻橫地打斷程亦鳴,聲音大得連他自己都覺得驚詫,他看着程亦鳴有些驚異的臉,搔了搔頭,放低了聲音說,“我……我的意思是說,許的願說出來,就不靈了……”
程亦鳴淡笑。
“我自己還能看多久?我只不過想告訴你,讓你幫我看着,看看我的願望是否能實現……”
“亦鳴……”
“他們都說,只有在流星飛過頭頂的那一刻許願才最靈驗。所以,剛剛我一直擺好姿勢,反反複複念着同一個願望……你知道,我的運氣一向不太好,不這樣,我怕又錯過了……”程亦鳴忽然笑得很開心,“老天這次待我不薄,我很成功地許了願。劉松,你一定要幫我記住,好好地幫我看着,我的願望就是……”
“我不管!我一向是個不負責任的人,你的願望我更負不起責,你自己好好地守着看,我不管!”劉松別開頭,不敢去看程亦鳴的臉。
“我只希望……你們都會好好的,永遠生活得……幸福美滿!”
大年初二,還在節日氛圍中的*市人民被一段新聞引爆了眼球。
安氏地産總經理安旭向法院正式控告“大老九”黑社會集團!
在*市,“大老九”是個響當當的人物。名義上,他的集團從事文化娛樂産業,也投資了大量*市灰色的産業,像夜總會、高級會所、洗浴中心,暗地裏卻是*市最大的黑社會集團,操縱了*市乃至*省的黑社會産業鏈。這麽多年,靠着“黑白”兩道犬牙交錯的關系網,“大老九”在*市呼風喚雨,不知有多少人曾明裏暗裏報案投訴,結果卻不了了之。而這一次,公開控告他的人竟然是安旭——安氏地産老總,安志明的兒子!
不知是不是因為有了安家的背景,這次的案子進展特別快。3月初,法院便進行了第一次案件審理。由于原告方安氏地産出具了大量“大老九”集團涉黑證據,整個案件的進展也特別順利。“大老九”等人已被公安機關正式羁押,連G省樂省長的兒子也因涉及與“大老九”等人有生意上的密切往來,被公安機關連續三天叫去“問話”,旗下財務公司、娛樂公司也被暫時查封。
“你真的要做得這麽絕?”
樂華終于從公安機關出來的時候,給久未聯系的安旭打了個電話。
“自作孽,不可活!”
“算你狠,安旭!”
樂華到家的時候,程亦佳正卧在“貴妃床”上看電視,誇張的肚皮挺得老高,面前的茶幾上,零食水果殘渣堆了一桌面。
“我說你就不能收拾收拾?”樂華一屁股坐在一邊的沙發上,臉黑得要滴出水來。
程亦佳一邊啃着桔子,一邊漫不經心地說:“你兒子不能累着。那天你也聽到了,醫生要求我靜養。”
“靜養是你這樣的?靜養還能大小店鋪逛遍?”
“不就花你兩錢兒嗎?至于這樣拐彎抹角地說嗎?”程亦佳的目光始終落在電視屏幕上,連正眼也不曾給樂華一個。
“程亦佳,你可別太過分。我告訴你,LZ心情不好,別來惹我。”樂華看着屏幕上那糾纏不清的商戰精英們,聲音忽地提高了幾分。
這場景要擱在以前,程亦佳免不得就噤了聲,合着樂華的意,也就偃旗息了鼓。可今時不同往日,她程亦佳肚皮裏懷的,可是樂家的嫡親孫子。上次B超結論已經說了,是雙胎——一胎倆!這讓幾代單傳的樂家興奮不已。就連一貫對自己不冷不熱的樂華也對自己上心了些。所以,現在,“程女神”才不會管他“樂大爺”的撲克臉呢。
程亦佳撐着“貴妃床”的扶手,慢慢坐起來。
“你心情不好?我還不好呢。你的金卡被銀行凍結了,昨天連那個包都沒買上。好在是熟人熟店,不然,你樂華丢得起這個臉,我程亦佳還嫌碜人呢。”
“這都什麽時候了,你還那樣大手大腳花錢?你是生怕你老公進不去是怎麽的?”樂華也站了起來,一雙眼睛瞪得跟銅鈴似的。
“我不花錢?當初,你不就用了那麽點東西吸引我嗎?不是為這個,我嫁給你?你也不自己惦量惦量,以我這模樣,比你好的誰誰誰不能嫁啊?”
“就你?”樂華上上下下打量了下面前的女人,忽地笑了,“這衛生間和衣帽間,可都有四面平整的大鏡子,我建議你沒事兒的時候,自己好好去照照。就連那被黑人穿過的破鞋——夏文丹也好歹有兩個人争。你?要不是我樂華,說不定早上哪只‘雞籠’去了……”
“樂華,你嘴巴放幹淨點!”程亦佳往上走了一步,挺起的肚皮幾乎頂到了樂華的胸前。“我就算是只‘雞’,也比你連‘鴨’都不要的女人都追不到強。你別以為我不說就什麽也不知道。你當年口水滴答地跟在人家夏文丹屁股後面跑,可人家就喜歡我哥那只‘鴨’,就不給你正眼,你能怎麽的?”
樂華原本是怒氣沖天的。可是程亦佳的話帶給他的,更多的卻是震驚。
“你,你,你剛剛說誰呢?你哥是什麽?誰是‘鴨’?”
程亦佳這才發現,自己在盛怒之下居然說走了嘴。她立即閉了嘴,轉身想走。可是臃腫的身材限制了她活動的範圍。樂華一把抓住她的手臂。
“告訴我所有的事,美國的那座別墅我立即過戶到你名下!”
“你說真的?”那棟別墅一直是程亦佳夢寐以求的東西。她用了不知多少方法,樂華也不曾同意将它過戶到她名下,沒想到,就她哥那點破事兒,居然還能換這麽大個東東。她物質化的腦袋迅速對這事兒進行了評估。
“好,成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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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兩個人的自述
(一)程亦鳴
我妹妹一點也沒說錯,我就是一只“鴨”,地地道道的“鴨”,最下賤的“鴨”!
所以,當年終于有機會離開**從事攝影的時候,劉松建議我用一個英文名字,我幾乎想都沒想,就告訴他用“DARK”,——一只永遠見不得光的“DUCK”!
有的時候,人總是為會自己找很多很多理由,為自己的壞為自己的堕落為自己的一塌糊塗。其實,到後面,也就不用了。壞着壞着就習慣了,堕落着堕落着就認同了,一塌糊塗着一塌糊塗着就真的糊塗了。
我想,我就是這樣的。
當我身上的傷被“老八”治好的時候,我開始在**夜總會正式“上班”——因為,不“上班”,我難受我惱火我生不如死。從醒過來開始,我的身體就不再像是屬于自己的。它會變着方兒的折磨我。一會兒,似萬蟻噬心;一會兒,似烈焰焚身;一會兒,似搔骨撓筋……我根本再也沒有辦法産生其他的思維,我全副的精力全部用在如何讓自己的身體不那麽難受上面去了。我想“上班”,我只想“上班”!因為,只有“上班”,那難受之源才會不斷地有着落,我的身體才會稍稍地舒服一點。
剛開始“上班”的時候,我是閉着眼睛的。我實在沒有辦法面對這樣的自己。為這,我沒少被老羅“教育”。等到時間長了,用不着他再“教育”,自己也就習慣了。習慣睜着眼睛看自己,看最肮髒的自己,看自己扭動着身體,竭盡全力地“上好班”。
漸漸地,我發現自己真的适應了這樣的生活。吃飯、“上班”,再吃飯,再“上班”……我甚至連自己工作的地點——床,都舍不得離開。沒有人的時候,我喜歡躺在那裏,眼睛死死地盯着天花板上的一個出風孔——出風孔的另一邊,是外面。
我已經記不清外面的世界是怎樣的了,我也不知道那一刻是白天還是黑夜。對我而言,白天抑或黑夜又有什麽區別呢?
有時候,眼睛看得發酸的時候,那個孔便會變大,漸漸生出五官來。大大的眼睛,小巧的鼻尖,薄薄的嘴唇,淺淺的梨渦……
“我就喜歡畫地圖。以後啊,我要天天在上面畫地圖。不僅這裏,還有你的手你的脖子你的臉……”
“即便那個人考上了重點高中,她也還要考大學,大學畢業了還要考碩士博士後……她還會有好多好多做不上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