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節
第90章節
的題,她需要程亦鳴一直輔導一直輔導,總之啊,就是這輩子了!”
“拉勾上吊,一百年不許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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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終于又看到了那張笑臉又聽到了那些呢喃。那一眼,我會笑,我會掏出一支煙,給自己點上,然後,閉上眼睛,想像那張臉在眼前無限擴大……只有那一刻,我的身體屬于我自己,我的思維屬于我自己。然後,一般那支煙燃到盡頭的時候,我的身體便會準時提醒我,我又該“上班”了。
日複一日……
這樣的生活大約持續了一年,我已成為**夜總會的“臺柱”。因為,我特殊的身體讓我可以為**夜總會掙更多的錢。我不知道爸爸欠他們的債是否已經被我還完,我早已不關心這個問題。還完又怎樣?我還離得開這裏麽?我還離得開“老八”給的藥麽?那個藥,可以讓我在閑暇的時候,身體平靜下來。讓我每天至少可以有那麽一點時間對着那個出風孔想想那張笑臉想想那些呢喃。我根本不敢想像沒有那個藥我會怎樣。
可是,有一天,我的媽媽來了。
那是我的午飯時間。
很長一段時間以來,我都是在床上完成我的三餐的。有時,忙不過來的時候,兩餐合成一餐也是常有的事兒。為此,老羅專門為我請了一個人服侍我。那一天,我的媽媽替代那個服侍我的人走了進來。
“放那兒吧,我一會兒吃。”那時,我正在每天的照例發呆,隔着青煙袅袅,我甚至沒有看到她。
“亦……鳴”
我簡直不相信自己的耳朵,我僵硬着頭轉過去時,才想起自己的□什麽都沒有穿。我慌亂地想拉過身側的被子蓋上自己,卻怎麽也拉不到。
媽媽已經撲過來,一把抱住了我。
“我苦命的兒啊……媽媽對不起你……”
那是我離家兩年多來,第一次看到自己的親人。我是那麽貪戀媽媽身上的味道,我是那麽渴望媽媽的懷抱。可是,我呆不了!
因為,我的身體竟然又有了反應。“老八”用在我身上的藥,讓我的身體對觸碰異常的敏感。我的喘息粗重起來,我甚至已經清晰地感受到體內那條“毒蛇”的蠢蠢欲動。
“不!”我拼命掙紮着推開自己的媽媽。她猝不及防,摔倒在地。我看得出來她摔得不輕,可我連扶都不敢去扶!
媽媽再爬起來的時候,淚水已芘了整張的臉。
“你不要再來了,媽!”我掙紮着往床的裏端挪了挪,頭別向一邊,“我在這裏,生活得很好,有人服侍,好吃好喝……你不用擔心。”
“亦鳴!”媽媽往前跨了一步,想來抱我。
我驚恐地縮到床的角落上。
“別過來,我……身上髒!”我叫,“求求您,別過來。求求您,別再來了。您就當……從來沒有生過……我這個兒子!”
“亦鳴……”媽媽在我的床前站了很久,除了這聲呼喚,什麽也沒有再說。
她最後是被劉松拉走的。她後來真的沒有再來過。因為,回去以後不久,她就得了癌症,過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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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劉松
我不知道程亦鳴的媽媽是怎麽找到我的。可是,看到她的第一眼,我就決心幫她這個忙。她是那麽的瘦削,那麽的無助,那麽的絕望。
我買通了老張,讓他把給程亦鳴送飯的時間空了出來。其實,自從程亦鳴心甘情願地為老羅掙錢以後,他們對他的控制已經很松了。我順利地帶着她去了程亦鳴那裏。我告訴她,她最多只有半小時的時間,她千恩萬謝地進去。
可是,她并沒有呆到半小時。不過20分鐘,她已經出來,比進去時更加失魂落魄。她什麽也沒有說。只在最後下車的時候,給我說了一聲“謝謝”。
我沒有再見過她。可是,後來很多年,我一直都在想,如果當初,我沒有幫助她見到程亦鳴,他的苦難是不是會少一些。
程亦鳴在見過她媽媽之後,開始使用安眠藥助眠。說實話,做他們這一行的,因為工作時間的關系,很多都有失眠的症狀,但并非嚴重到要靠安眠藥。而程亦鳴卻不行。自從見過他媽媽,沒有安眠藥,他似乎再也睡不着。接着,他自己不知從哪裏打聽到一個偏方,每每發作的時候,他就會跑到夜總會背後的小池子裏,把自己全身浸進去,任由自己在裏面掙紮。
“劉松,我不能讓媽媽那樣愧疚。我不能讓自己沉淪!”冬天,他渾身凍得烏青,卻一臉堅定地對我說。
我不知道那個所謂的偏方到底有多大作用,可是,這樣的日複一日讓他的身體逐漸糟糕起來。他染上了很嚴重的類風濕,也因為這個,他的心髒和肺也漸漸地壞了下去。可是,他正是“當紅”的時候,老羅哪裏會因為他身體差一點就放過他?他一邊示意“老八”研制更多可以讓程亦鳴興奮的藥用在他身上,一邊給程亦鳴安排了更多的“工作對象”……
這樣的日子又過了兩年多,也許是因為程亦鳴終于還清了他爸的債務,也許是老羅眼見着他再也沒有榨取的空間,在他把生意完全交給“大老九”之前,他終于放了程亦鳴自由。
然後,我陪着他去了菲律賓。那個曾經傳聞可以徹底醫治程亦鳴“病”的地方。
可是,沒有用。
我們幾乎拜會過所有這方面的專家,他們在給程亦鳴徹底檢查過之後,得出的結論卻驚人的一致:“老八”曾經對他用過的藥份量太多,種類太繁,再加之他的身體實在太虛弱,已經禁不起其他藥物的刺激,所以……
所以,他不得不每日忍受着那些亂七八糟的折磨。
可是程亦鳴不願意接受這樣的結論。他對我說,他要一份全新的生活,他要重新好好地做個人,他要,讓他的丹丹不會因為愛過他而覺得恥辱。
所以,每每發作的時候,他寧願讓我把他的手腳全縛上,也不願意用醫生給他開的能緩解他痛苦的藥。他甚至繼續讓自己的身體泡在冰冷刺骨的水中,直到暈眩。
我不知道是他的意志力感動了上蒼還是那種浸泡法真的發揮了作用,一年之後,雖然不曾根治,但至少,他體內的那條“毒蛇”不再是日日發作。他利用那些閑暇,開始搗鼓起相機。
“我要做個攝影師!”
有一日傍晚,他突然對我說。
我莫名驚詫。
“其實,我是個懦夫。”他坐在院子裏,夕陽照在他的臉上,他淡淡地笑着,“像我這樣的人,早就不應該活在這個世界上了,可是我卻沒有這個勇氣……”
“亦鳴……”我叫。
他繼續笑着:“劉松,我舍不得。你不知道,我舍不得……”他給自己點上一支煙,狠狠地吸了兩口,“我有好多好多的東西抛不下……”
他突然停住,久久沒有說話。
直到那支煙燃完,他才悠悠地說:“所以,我得做點什麽,至少,讓自己不那麽讨厭自己……這個世界多美啊,我得,抓緊時間,好好地……把它記錄下來……”
我什麽也沒有問,我只是按他的需要為他準備好了一切的器材。
他并沒有立即開始他的攝影,而是把自己關在屋裏整整一個月。在那一個月中,他沒日沒夜地做,甚至連“毒蛇”發作時,也不停歇。他做了大大小小很多飛機。有木刻的,有塑膠拼裝的,有遙控的……大小各異,形态不一。
有一天,當他給一架“空客”模型上好最一道漆時,他突然久久地看着桌上那一堆大大小小的飛機。
我聽到他說:“丹丹,三哥總算可以對你,有一個交待!”
他把那些飛機分門別類地打了包,然後,一起交到我的手上。
“如果,有一天,我不在了……”他突然停住,搶過那些包裹,“劉松,你不用替我保管,幫我銷毀掉就可以了……”
我沒有說話,只是從他手中依然拿過來。
我把那些東西好好地藏在一個地方,一個連程亦鳴都不知道的地方。我想,總有一天,我會把它們交到該交的地方去。
程亦鳴雖然沒有說,但我知道,是給那個叫“丹丹”的女孩的。我從來沒有見過她,卻不止一次在程亦鳴被“毒蛇”發作折磨得死去活來的時候,從他的嘴裏聽到這個名字。可是他一旦清醒,他從不會提。他只會站在窗邊,面朝一個方向,一支接一支地抽煙。
我真正看到這個叫“丹丹”的女孩,是在程亦鳴聲名鵲起的很久很久之後,像一只狗一樣,遠遠地瞅見了一眼。我真服了程亦鳴,那麽遠的距離,那麽刁的角度,居然能讓他拍出那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