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節
第38章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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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文丹卻湊到近前,很仔細地從頭打量着他,直看得他心裏有些發毛。
“丹丹……”
“我怎麽老覺得,我出去這個把小時,你就像有什麽重大變化一般?”
他忽地笑了,嘴角向上彎起很好看的弧度,眼睛中卻透着蒼涼。
“我能有什麽重大變化?橫豎就是個人罷了。”
他撐着沙發扶手站起來,小心地踱到窗邊,給自己再點上一支煙。
“丹丹,你有沒有想過,我早已不是程亦鳴了?”
夏文丹怔忡了一秒,然後就笑了:“那你能是誰?你別告訴我,你使用了古代着名的‘易容術’,成功換了一張臉,或是像《畫皮》那樣,偷龍轉鳳?”
“我的意思是說……”程亦鳴狠狠地吸了一口煙,仿佛在斟酌着詞句,“如果,我已經不是……你以前認識的那個人……”
“我管你是不是。只要你是如假包換的程亦鳴就行了。”
只要是程亦鳴,我就喜歡,我就愛!
這句話,饒是她大膽勇敢,最終還是生生地哽回到肚子裏。
她走到他面前,扳過他面朝窗戶的臉,打量。
“沒有接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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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亦鳴有些疑惑地看着她。
“書上說了,‘易容術’也好,《畫皮》也罷,有個共同的缺陷,就是下颌部分對着陽光看,會有不起眼的接縫。我剛剛仔細對着陽光看了,你沒有。所以,你是程亦鳴,如假包換的程亦鳴。”
夏文丹極其誇張地做了個撫胸順氣的動作,“這下我放心了。不然……還不知道怎麽樣呢?”
省略號後面的話沒有說出口,她自己卻弄了個大紅臉。陽光映着,看得程亦鳴癡癡地發起楞來。
顧不得夏文丹的反對,程亦鳴當天下午就出了院。
“那些毛病,我自己知道,自己也能醫,不用老呆在醫院裏。那個味道,我過敏。”
面對夏文丹的苦苦勸告,他如是說。
“可我記得,你以前,明明身體很好的。現在……”夏文丹咬着唇,“趙醫生早上跟我說,你的身體很糟糕。他說,你的心髒……”
“所以,我說,我不是你以前認識的程亦鳴了。我老了……”
“那我也老了。你看,這兒有皺紋了。”她用手指拼命地提拉着眼尾,妄圖在光潔的那裏弄出那些細細密密。
他笑,眼角自然地生出細細密密。
他說:“丹丹,別任性了。別辜負上天給你的青春。最是美好年華……”
他望着她,眼裏多了些她不熟悉的東西。像是蕭索,更像是傷感。
“三哥,真的老了。”
“是啊,老到只吃沒牙的老太婆吃的白糕了。”她沒好氣地說。
“為什麽你只說老太婆?”他不解。
“因為……”她的酒窩漾起很深,“沒有老頭喜歡吃那個,除了有牙的程亦鳴……”
她笑得直不起腰來。他也笑。
這樣的場景,太過美好,如同那些年。
她總愛和他拌嘴,說到最後,總能用一句匪夷所思的話得出她的結論。然後,他們相對哈哈大笑。
那時他想,以後一輩子,有妻若此,當是,永遠不會老!
結果,時移事易,兩事蒼茫。
“怎麽,傻掉了?”夏文丹在他眼前不停地揮舞着自己的手,“我發現啊,你比以前更傻了。以前,你還能對答也算如流兩句,現在,就只剩下傻癡癡的把我看着了。”
“是的,小豬頭!”他望着那張臉,笑靥如花,不覺有些恍惚,随口就答。話出了口,才想起,這句話隔了那麽多年,居然還是那麽順嘴。
夏文丹楞怔了那麽幾秒,臉上的酒窩越發深邃。擡起自己的手,她輕輕捶了捶程亦鳴的肩:“不許再叫我小豬頭,大豬頭!”
作者有話要說:我寫不下去了,說實話,我不擅長于寫甜的。
47采訪(1)
拗不過夏文丹左磨右泡,程亦鳴在家休息了兩天。可是,不論夏文丹說盡好話威逼利誘手段使盡,他始終沒有告訴她他家的地址。
“我需要一點空間。”說這話時,他站在她的車下,沖她揮手,“謝謝你這一天一夜對我的照顧,你也才出院,早點回去休息。”
當時,他在笑,淡淡的,招牌式的,卻少了那份溫暖與熱情。
夏文丹是什麽人?從小就是一個好奇心特別重的人。當時,她就悄悄決定駕車跟在他後面。他不告訴她,她自己去發現還不成麽?
可是,不知是不是他太了解她。轉身之後,他只往前走了100多米,就下了路邊的地下通道。等夏文丹停好車,跟着走下去時,才發現,那個通道走到底,不過是他們這個城市最大的地鐵中轉站——***。每天,從這裏,有來往于*市8個不同方向的地鐵經過,幾乎遍及了*市的每一個角落。彼時,雖不是上下班高峰,但往來穿梭的地鐵依然遵循着自己的行程呼嘯着進站離去……而程亦鳴,早已經不知道跨上了其中的哪一班,頃刻間便消失得無影無蹤。
兩天之後,程亦鳴便銷假上班了。蒼白的臉上不見得增加了一點血色,反而因為這次住院越發地清減憔悴。往辦公室的窗前一站,真有一種風吹欲倒的感覺。如果不是指尖那點明明滅滅,還真有人會把他當成一幅剪影也未可知。
夏文丹推開程亦鳴辦公室門的時候,看到的便是這樣一個場景。她敲了門,可窗前那人分明罔然未聞。她只得提高了自己的聲音沖那個背影說:
“三哥,我已經跟二哥說了,我要繼續做那個專題。”
窗前的人似是驟然一驚,轉身回來的時候,指尖的煙已然滅掉。
不知怎的,每次看到他這個動作,夏文丹的心中總會有些酸澀。
她知道他的煙瘾很有些大,甚至不亞于她的大哥。明裏暗裏,她也向他暗示過多次,她并不在乎他的這個嗜好。事實上,她也的确不讨厭吸煙的男人。甚至因為身邊最親近的男人幾乎都吸煙,她其實還有點喜歡男人身上那股淡淡的煙草味。
可是,每當看到她,無論是剛點上的煙,還是吸了一半的煙,他一定會毫不猶豫地滅掉。
“二手煙對女人不好。”每一次,他都會這樣跟她解釋。
但是,每一次,她看到的,卻都是他滅煙時,眼底深處的那一點疏離。
他對她是那樣彬彬有禮,跟紳士一般。
舉手投足之間無可挑剔。
“對了,三哥,就是這樣的,對客人就是這樣就完美了。”當年,當他完美地演繹出她教他的系列禮儀時,她就是這樣說的。
如今,他又一次完整而至臻至美地在她面前演繹了這一套禮儀——對着,她這個最初的老師!
如同現在,他滅了煙,走到她面前,拉開她前方幾步遠的一張椅子,很紳士地做了個“請”的姿勢。然後不忘給她開上一瓶她最喜歡的**水放在椅子前面的桌子上。
“我覺得,沒有那個必要吧。”直到回到自己的座位上,程亦鳴才慢慢開了口,“且不說那個專題本來就不是我們雜志的專攻,就算是,這事也已經過去了……”
“誰說過去了?”夏文丹算是個執着的人,一旦她認定的事,幾頭牛也拉不回。如同現在,對死去農民工的憐惜讓她已經自動忽略掉程亦鳴的疏離。她一屁股坐在他為她拉開的椅子上,拿起那瓶開了的**水喝了一大口,“你知不知道,三哥,我現在每天晚上都會做噩夢。那個農民工會張着血淋淋的手對我搖晃,讓我為他伸冤!”
程亦鳴的眉頭略蹙了下,“你二哥同意了?”
“反正他沒反對。”她望着他,這樣的程亦鳴讓她有些陌生。小時候,他是最好打抱不平的那一個。想當年,他也是替她打了那個抱不平,才成了她的“三哥”;那些一起成長的歲月裏,路見不平拔刀相助幾乎已經成了他的代名詞。但是,現在,他蹙着眉,指尖在桌面上并無節奏地敲擊着,仿佛她跟他說的這件事是件實在讓他為難的事。
可是,她不管。從小,她夏文丹決定的事,便一定要辦成!從無例外,從無失敗!
“三哥,”她望着他說,“我二哥還說,為了方便,讓你跟我一起去完成這個專題。”
他的眉蹙得更兇,深深的“川”字讓他一下子似乎老了10歲。
“你不許拒絕!”她看到他張了嘴,搶在他說話以前說。不論他想說什麽,這一刻,她都不想聽。
“我沒有想過拒絕。”他抓起一支煙,想了想,又放下,“我只是想說,如果,你真的想做這個題,讓我來牽頭,你配合,可好?”
她驀地有些發懵,過了好一會兒才回過神來。她笑:“你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