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節
第37章節
塗的數學卷子讓她練題的那副尊容。
“一個女孩子,不好好睡覺,會老得很快。我看你到時吊着兩個大黑眼袋,有誰要你?”
“你呗!”她吹冷了一勺粥,遞到他嘴邊,說得順風順嘴理直氣壯。
還好那粥放了那麽久都還有那麽多熱氣,才能恰好隔開他的臉。
仿佛隔了很久,他才幹笑了兩聲,說:“丹丹,這個笑話一點也不好笑。”
夏文丹的手只略滞了下,卻擡起頭來沖他笑得更燦爛:“是嗎,可是你還是笑了。行了,不管是不是笑話,現在要你做的,只是吃掉這碗粥,不許說它不好吃,不許說它難吃,不許……”她的勺子已觸到他的唇。
粥不知熬了多久,粘稠得已看不出米的模樣。紅紅的蝦仁晶瑩剔透,配上幾粒翠綠蔥絲,光看賣相,便知道熬粥的人下的功夫。
可是,這樣的粥,對現在的他而,不啻毒藥!
他的眉頭微一皺。
“我知道我第一次做,一定不太好,可是,請賣個面子給我……”眼前的人聲已帶了幾絲委屈。
程亦鳴把心一橫,張開嘴,小心地嘗了一勺粥。
“怎麽樣?”她望着他,緊張得不亞于那年等待高考放榜。
粥的确是好粥。入齒留香。小米的清甜與蝦仁的鮮美完美地結合在一起,濃稠适度,淡雅宜人。
他的嘴中久久地裝着那粥,不能答話,只能輕輕地沖那個期待的人點點頭。
這樣的清甜鮮美,應是幸福開心的味道。可是,真正下肚,那些可能引起的反應,足以讓所有的幸福開心頃刻間煙消雲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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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忍下肚,不敢下肚,不能下肚!
“好吃就多吃點。”夏文丹開心得眼睛都眯成了一條縫,又舀了滿滿一勺遞到他嘴邊,“我昨晚問過趙醫生,以你現在的身體,吃點這些粥最是滋補養人。來……”
那口粥終于還是咽下。這樣的美味,即使是毒藥,也不忍舍棄。可是,第二口……
他輕輕地偏開頭,啞聲說:“對不起,丹丹,我胃不舒服,吃不下。”
夏文丹立即緊張起來,放了手中的碗,擡手輕輕地撫了撫他的額,冰冷碜人。
“我讓趙醫生來看看?”
“不用。”他急急地拉住她的手,“老毛病了。我的腸胃對海鮮有些過敏,不能多吃。”
“你不早說……”夏文丹的聲音輕松下來,卻掩不住那份失望,“我只是記得你原來,最喜歡吃海鮮,趙醫生又說……”她擡起頭來沖他笑,“不過沒什麽了。你都說好吃的話,我一會兒還可以大快朵頤。那你不能吃這個,我再給你做點什麽……”
“丹丹,不用麻煩。”他說。
“你難道又要和我客氣?”
“不是。”
“那好,你說,你想吃什麽?現在……”
他哪裏還能有什麽胃口,那口粥的後遺症已隐隐約現,如果丹丹還留在這裏,他還不如死了的好。
于是,他急急地說:“丹丹,不好意思,我曾經在你那個**花園附近吃過一種白糕,我覺得很對胃口……”
“那好,我馬上去給你買。不過,你确定現在可以一個人……”
“沒問題的。只是那邊離這兒……”
“沒事,開車也就半個來小時。那我先去,你休息。”
夏文丹說着,匆匆拎了自己的包走出門去。
作者有話要說:這樣,算甜不?
46表白(3)
這一次的發作明顯比最近幾次都厲害。身體中那份強烈到極致的悸動,即使讓指甲把牆壁捅破,留下一道紅線也不能制止得住。
程亦鳴放了滿滿一缸熱水,希望那份火熱能讓身體中的那份比火還強烈的悸動平靜下來。一開始,似乎起了那麽點作用,連他扭曲的臉也漸漸恢複平靜。可随着水的溫度的下降,那份悸動卷土重來,更有愈加洶湧之勢。
時間已經過去了小半個小時,如果順利,丹丹怕是已經接近**花園,沒有時間了!
這樣的焦急似乎更加劇了體內那條毒蛇的洶湧。盡管程亦鳴死命地咬破自己的唇,拼命地捅爛自己的指頭,想用身體其他各處的痛分散那生不如死的悸動,可是,那條毒蛇卻越發緊地纏繞着他,讓他呼吸不過氣來,讓他漸漸迷離。
它,又一次贏了!
他緩緩地摸到浴缸旁邊的一個小盒子。
紅色的,半圓弧狀,分外精致。只是,紅得耀眼,紅得似血。
他的手已經觸到了盒蓋。那裏,有一個小巧的齒輪狀的開關。只要輕輕向右撥動一下,盒子便會打開。
裏面,一定會有兩粒粉紅色的藥。不論何時,那裏都會有兩粒粉紅色的藥。即使偶爾他吃過忘記再裝,劉松也一定會幫他裝上。
“亦鳴,別吃了。你這樣下去,終身可能都沒辦法再……”曾經,劉松一邊猶疑着裝,一邊總會這樣對他說。
有好幾次,他也曾痛下決心,一把拉過劉松的手,讓那兩顆粉紅色的藥滴溜溜地滾落在地。
“好,劉松,你幫我,我想試試。”
那些時候,他總會那樣對劉松說,堅定地。
可是,這樣的話讓他最終變成了“放羊的孩子”。只不過,最開始的一次,是劉松讓他變的。
那一次,他幾乎摳爛了身上的每一塊光潔的皮膚。可是,那樣的悸動,那樣的感覺,哪裏是那些痛能抵擋得住的。雖然最終為了……,他讓劉松捆住了他的手,可是,身體的反應一上來,手和繩子的搏鬥幾乎讓他的腕斷在那根繩子上。
劉松哭着,把那兩粒粉紅色的藥放在了他的嘴裏。
有一便有二,有二便有三……甚至為了防止意外,劉松專門去給他買了這個紅色的剛好能裝兩粒藥的盒子。
“能少用點,也好。”他說,“但是,別為難自己,亦鳴。”
所以,他便放縱了。任由自己當了“放羊的孩子”,任由自己被它們控制着,一天又一天,一月又一月……
可是,今天,他不想。為了丹丹,為了他們可能開始的美好未來,他想再試一試。
他緊緊地捏着那個盒子,捏得那樣緊,緊得那個齒輪般的按紐已深深地陷在他的手心中。唇上的血原本幹了,因為他的這份用力,傷口再度迸裂開來,血滴下來,一點一點,在浴缸中溢出一個個半弧形,如同他手中的那個藥盒。
他努力地集中起自己的精力,想丹丹的笑,想丹丹的酒窩,想丹丹這兩天沖着自己說過的話。
如同那些年……
那樣的時候,他總是想起丹丹,想起丹丹的笑,想起丹丹好看的酒窩,想起丹丹的“童言無忌”……
然後,撐過來,一天又一天,一夜又一夜……
“丹丹……”
他嘶啞地叫着,身體不聽使喚地在狹小的浴缸中扭曲起伏,手指終于不聽指揮地揚起來。原本緊攥的藥盒從掌心中滑落。不知是不是剛剛碰到了那個齒輪狀的按紐,盒蓋自動地開了,兩粒藥掉了出來,落在水面上,和那些紅紅的水花融在一起,越發粉得愛人。
程亦鳴的眼睛都快要凸出眼眶了,身體緊緊扭成麻花狀,左手臂上的一塊皮膚生生地被自己扯下來,右手五根手指沖着那個傷口齊齊地插下去……可是,身體中的毒蛇并不打算放過他,而是發起了一波新的沖鋒。
“啊……丹丹……”他叫,猛地抽出插在傷口中的右手,抓起那兩顆浮在水面上的粉紅色的藥,閉着眼,咽下去。
過了好久好久,他才迷茫地睜開眼,不知對着哪個虛空,蒼涼地說了一聲:“對不起!”
夏文丹捧着熱氣騰騰的白糕進病房的時候,程亦鳴已經坐在了床邊的沙發上。穿着整齊,指尖夾着一支煙,煙灰積了很長一截,他卻似乎渾然未覺。
“三哥,你冷嗎?”夏文丹放下白糕,順手想摸摸程亦鳴的額頭,被他輕輕地避過。
“丹丹,我不冷,也沒發燒。”他說,滅了手中的煙。
習慣了他這樣的閃避,夏文丹連面色也不曾變,順口就問:“你不冷幹嘛穿那麽多?有件襯衣也就罷了,居然連高領T恤也套上了,太誇張了吧?”
程亦鳴淡笑了下。
“我有點怕冷。對了,白糕好買嗎?”
“別提了。那買的人排了那麽長……”夏文丹伸手做了一個誇張的手勢,“我排了小半個小時。什麽東東這麽翹,我先嘗嘗。”
說着,她伸手挑了個最小的,放在嘴裏。
“嗯,的确不錯,入口即化。不過,太淡了,我不喜歡。”
程亦鳴順手也拿起一塊放在嘴裏,接口:“我最喜歡的,就是這個味。淡淡的。”
“三哥,我怎麽老覺得你這話裏有話?”
“沒有。我就是就事論事。”他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