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14他的壞
他的音色淡如水,涼涼的語氣裏帶着些微的調侃。
還有些暧昧不明。
阮枝桃突然有些反應不過來，只覺一時語塞。
她本來想回池衍一句是有些熱的，可最後到底是沒能講出口。
有些心虛。
畢竟食堂裏确實不太熱,又不曬，就算有些溫度，可再怎麽熱也不可能熱到臉頰發燙,泛紅。
阮枝桃垂着長長的眼睫毛,她沒說話，也不知道該說什麽，只覺着有些局促不安。
好像從剛才意識到跟池衍對視的那一瞬起，她就開始變得有些慌亂。
亂到一時間腦子都轉不過來，反應也越發遲鈍起來。
她合上手裏的粉底液，悶聲轉過了身，不再面對着池衍。
池衍還坐在那裏,面色清涼，只是望着阮枝桃的背影時,他眼底的笑意越發濃了些。
想起剛才的畫面,阮枝桃一動不動的坐在那裏,出神的望着他的方向，就像那天在郊外一樣,她站在遠處，像個小瓷娃娃似的一動不動的望着他這邊發呆。
他微撩眼尾，朝前方看了一眼,食堂的菜單就貼在一面玻璃上，剛才他站的位置就在那張菜單下，好巧不巧還是在那行寫有魚香肉絲的位置旁。
似乎有所意識到什麽。
想來阮枝桃剛才可能在看着菜單發呆，聚精會神的找着她喜歡吃的魚香肉絲,所以才看的出了神。
但同時，他也意識到阮枝桃臉頰上的緋紅，可是因着跟他對視才羞紅了臉。
池衍微扯起唇角的淡笑，整個人懶散勾人，雖已明白些什麽，可他還是忍不住又逗了阮枝桃一句：“不需要看一下我的眼線嗎？”
明知道她此刻羞得不敢跟他對視，卻偏要讓她檢查他的眼線。
正在那裏收拾化妝包的阮枝桃，聽池衍這樣講，她微頓了一下，身子有些僵，稍頓些許，她才慢慢轉過了身，再次面向池衍。
剛好對上他妖氣淡繞的視線。
“眼線的話……就是……嗯……那就看一下吧。”阮枝桃支支吾吾的最後還是應了下來。
池衍漫不經心的坐在那裏，單手支着下巴，長指掩了唇邊肆意朦胧的笑意，他不再說話，只是饒有興趣的望着阮枝桃愈加緋紅的臉頰。
這男人不動聲色時反倒越發像個化了人形的妖精，眉眼染了情，連帶着骨子裏那種天生的勾人心魄也開始野蠻生長起來。
明明清冷自持，卻又帶着些玩世不恭。
真是要人命。
阮枝桃有些恍惚的湊過去，怎麽也靜不下心來，是那種被人看穿了心事你又躲不掉還要跟他面對面的那種恍惚。
一時間她的心思也有些飄，手裏拿着眼線筆，本來想着要給池衍補一下眼線的，可是卻忘記拔掉眼線筆的筆帽，就那麽直接笨拙的朝他的眼皮戳了過去。
池衍伸手輕輕攥住了她的手腕：“筆帽還沒打開？”
“嗯？”阮枝桃終于回神，急忙道歉，“不好意思，我忘記了。”
“沒事。”池衍唇邊噙着淡笑，又輕輕松開了她的手腕。
這不是第一次被他這樣握住手腕，可相比上一次的踏實，這一次阮枝桃只覺心裏莫名一陣悸動。
像是心間落下的蝴蝶輕輕拍動翅膀留下的印記。
很輕巧，不熱鬧。
不過一瞬，阮枝桃就收了心，她拔掉眼線筆的筆帽，為池衍補了下眼線。
食堂裏依然嘈雜一片。
剛剛補完妝，就看到姍姍來遲的鹿昕兒朝着池衍這邊走來，一過來她就熱情的招呼道：“哥哥，我們對一下戲吧。”
這位女主還真是有夠黏着池衍。
池衍接過姜碩遞過來的劇本，清清淡淡的應了一聲：“好。”
阮枝桃拎着化妝包讓到了一邊。
鹿昕兒的聲音很鬧騰，而且還一驚一乍的，也不知說的是不是臺詞，反正就是讓人忍不住會朝她的方向望去，只是看過去時，阮枝桃的目光總是有意無意的落到池衍身上。
他好像又恢複了以往清清冷冷的模樣，坐在那裏時，整個人漠然寡淡，帶着些天生的疏離感。
像是一株玉色的白蓮清涼自持。
他的唇邊偶爾也會挂着笑意，但卻是那種很客氣的社交禮儀，笑意只停留在表面，卻不達眼底。
仿佛剛才他所有淺漾的迷離不過是妖精附了身，只是迷惑人的一種假象。
亦或只是阮枝桃的錯覺罷了。
可手指觸摸到臉頰時，阮枝桃依然能感覺到些微的燙熱，這些餘溫還未散去，似是在提醒她剛才發生的事其實并不是錯覺。
他的壞，他的妖，全都是她親眼所見的事實。
那邊劇組已經布置好場景，很快就進入正式拍攝中，食堂的戲份雖不算太多，但也拍了一個多小時才結束。
剛好趕在了學生們放課打飯前結束的。
下一個操場的戲份在傍晚，還有半天的時間，池衍他們就準備先回休息室一趟。
但回去的路上卻沒看到姜碩他們幾個男生的影子，也不知他們幹嘛去了。
直到回到休息室，花椒才忍不住好奇的問池衍：“Boss，姜碩他們去哪裏了？”
“打飯去了。”池衍簡單的回道。
花椒點點頭，沒再多問下去，因着剛好趕到中午飯點兒，姜碩他們幾個去買飯也不奇怪。
只是很好奇Boss怎麽會用打飯這個詞兒。
打什麽飯？
不同于花椒的疑惑，阮枝桃一聽到打飯這個詞，她第一反應就是想不會是去學校的食堂打飯吧？
其實剛才收工時，阮枝桃還真的想留下來嘗一嘗食堂的魚香肉絲，但她沒好意思開口單獨留下來。
因着池衍的身份不宜在食堂待太久，怕引起不必要的騷亂，所以幾乎是一收工就要離開食堂。
也自然沒那個閑工夫再去想別的事。
阮枝桃走過去，她将化妝包放到桌子上，随手擺正個椅子坐了下來。
剛剛落坐下來，她就感覺到有人坐到了她的旁邊，擡頭望過去時，看到的竟是池衍。
他坐在離她不遠的地方，只相隔半米，正微垂眼眸安靜的喝着手裏的青檸水。
阮枝桃只覺這個場景有些熟悉，忽地想起那天深夜在便利店偶遇池衍，兩個人并排坐在落地窗前，偶爾閑聊，但大部分的時間都很沉默寡言。
就像現在一樣。
誰都不說話，只是隔着不遠的距離安靜的坐在那裏。
阮枝桃回神，她拿出自己的手機，打開微博随意浏覽了下。
看完粉絲給她的最新評論後，她點開自己的主頁，看到經常訪問那裏還保留着池衍的賬號，于是就随手點開了經常訪問的頁面。
記錄那裏顯示池衍的最新一條微博。
——你在看什麽？
訪問記錄那裏也只能看到這麽一句話，但是看着好像不是什麽廣告推廣，沒帶任何的tag。
可能就是一條跟粉絲互動的微博吧。
想着，阮枝桃随手點開了池衍的微博。
那條簡單的文案下面只跟着一張照片，沒有任何多餘的場景，整張照片裏只有剛才食堂裏的大字報菜單。
中午的溫度有些偏高，休息室裏沒有空調，又向陽，即便合上紗簾，依然覺得曬得慌。
人也跟着有些恍惚。
不知是不是有些困倦，阮枝桃看到那條微博時只覺整個人恍然如夢，耳邊的吵鬧聲也跟着越來越遠，仿佛整個休息室只剩她一個人。
像是一下子沉入深海底，整個人失了重，感官也跟着開始變得遲鈍，看不明，聽不清。
只能感覺到清涼的海水寸寸埋沒肌膚的柔軟觸覺。
隐隐約約聽見有人喚自己的名字，阮枝桃才回神，擡眸望過去時，這才看到姜碩他們已經回來了。
這會兒除了她，休息室裏的其他人已經都圍坐到了她前面的飯桌前。
而且還都一同望着她的方向。
“……”
所以。
剛才她悶着頭傻呆呆發癡的樣子這是又被所有人都看到了吧？
唔。
好丢臉。
阮枝桃窘迫的收起手機，她悶着頭走了過去，默不吭聲的拉開一把椅子落坐下來。
坐到了池衍的對面。
見她坐下來，池衍才将一半的魚香肉絲蓋飯推到她面前：“一人一半，行嗎？”
阮枝桃望了池衍一眼，只是還沒對上他的視線，她就垂下了眼眸，微點頭：“嗯，行的。”
講完，阮枝桃就悶頭坐在那裏，不說話，也沒再擡頭，只是伸手拿過桌邊的外賣勺子，而後她順手撕開了塑料勺子外的透明包裝。
雖說跟池衍分了一半的蓋飯，但阮枝桃卻發現自己的那份魚香肉絲偏多一些，幾乎将米飯蓋的嚴嚴實實。
她微擡眸，瞅了一眼對面池衍的那半盒飯，雖說米飯跟她對半分，但是他只給自己留了很少的魚香肉絲。
少到連半份米飯都蓋不住。
阮枝桃想也許他不喜歡吃魚香肉絲吧，畢竟桌子上還有其他的菜。
她用勺子挖了一勺伴着肉汁的米飯，嘗了嘗味道，覺得很好吃，雖然跟那天在農家樂吃的味道不太一樣，但是跟小時候姥姥給她做的魚香肉絲的味道卻很接近。
因着魚香肉絲有些多，吃完米飯後，盒子裏還有些剩餘的菜，阮枝桃就夾了一小塊手抓餅，蘸着湯汁給全吃光了。
這頓午飯吃起來還真有種夢回大學校園的感覺。
“哥，怎麽突然讓我們去食堂打飯，這邊好吃的東西其實還挺多的。”姜碩喝了一口從食堂買的大麥茶，問了池衍一句。
池衍微鼓着一邊的臉頰，嚼了幾下他才回道：“沒什麽，就是想偶爾換一下口味。”
姜碩點點頭：“也是，我們整天都吃外賣都快吃膩了。”
“那也沒辦法啊，誰讓Boss那麽忙呢。”肥仔嗷嗚吞了小半張手抓餅。
閑聊間，花椒的iPad傳來幾條信息，她放下筷子瞅了一眼，原來是梁斌發來的信息，告知她一個好消息，池衍最新的那個珠寶代言已經談妥。
看完信息，花椒将iPad放到桌子上，一臉喜悅的宣布道：“同志們，我們Boss的商務今年又要上一層樓了。”
“怎麽說，別賣官司。”
花椒有些激動的回肥仔道：“Boss即将成為三大珠寶商之一Luna的代言人，而且是Title最高的全球代言，重點我們Boss還是這個品牌歷屆的代言人中首位也是唯一的華人。”
“我靠，就這些前綴聽得就讓人熱血沸騰了。”肥仔歡呼了一句。
阿King朝前探了一下身子：“所以這就是那個考察了大半年才決定的品牌嗎？”
“對，還是直接跳過品牌摯友和品牌大使兩個階段，到時直接官宣為品牌代言人。”花椒放下筷子，她已經激動到吃不下任何東西了，而後她又接着說道，“下午我會跟Boss一起去簽合同，傍晚再趕回來拍戲。”
阮枝桃坐在桌前，一邊喝着手裏的大麥茶，一邊聽着他們激動的讨論，可其實她聽不太懂，尤其是那些代言的前綴，什麽品牌摯友還有大使，她也不太明白。
但看其他人那麽激動的樣子，那應該就是很厲害吧。
只是她擡眸望向對面的池衍時，看着他倒是沒太多驚喜的感覺，依然淡若風清的坐在那裏，整個人看過去都沒什麽情緒起伏，冷冷清清的，就好像剛剛榮升為全球代言的人不是他似的。
還是和平常一樣的淡定。
阮枝桃的心思有些飄忽，她就那樣坐在那裏，望着池衍的方向喝了一口燕麥茶，只是這一口還沒來得及咽下去，就看到對面的池衍緩緩擡起了頭。
蒙黃淺淡的日光裏，他淺褐色的瞳仁似是蒙了一層霧氣，帶着些薄涼缱绻的暧昧，就那麽清清涼涼的一眼，卻剛好在半空中對上阮枝桃望過來的視線。
也剛好看到坐在對面的阮枝桃，正鼓着圓滾滾的腮幫子，像是喝了一大口手裏的燕麥茶，還沒來得及咽下去。
還在那裏一直盯着他發呆的小模樣。
阮枝桃：“……”
阮枝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