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3)
的院子。
落地後,兩人十分無語地對視着。
“貓兒,餓嗎?”白玉堂問。
展昭感受了一下,默默地點了點頭。
今夜的月光很亮,因此白玉堂十分清晰地看到了展昭的回應,便說道:“那走吧,現在時間還早,我們出去吃點東西。”
展昭無異議,兩人便一起朝開封府外走去。
原本相握的手,不知道什麽時候就放開了,等展昭意識到這點的時候,甚至有些想不起來究竟是誰先放的手。
“貓兒,你想去酒樓吃,還是想随便找個小攤吃?”
現在的時間不晚,街上十分的熱鬧,不少小商販也都還沒有回去,一個個馄饨、面條的攤子都還沒有收。
展昭看了一眼旁邊的面條攤子,說道:“就在這裏吃吧,大晚上的不必太過講究。”
“嗯。”白玉堂也注意到了展昭的目光,聽了展昭的回答,便和展昭一起坐了過去,然後要了兩大碗牛肉面和一壇酒。
聞着撲鼻的牛肉香,展昭和白玉堂都覺得食指大動,一時之間,竟然也忘了關于公孫策推算出的結果,和包大人莫名其妙的早睡了。
面上來的很快,一人一個比臉還要大的碗,兩人的面吃了近一半,才有功夫重新開始讨論。
“貓兒,你說包大人的早睡……真的就是早睡嗎?”白玉堂給自己和展昭倒了兩碗酒,說道,“會不會包大人是要早起去做什麽事情?”
展昭和白玉堂碰了下杯,無奈地說道,“這個我真的就不知道了。”
“那你打算怎麽做?”白玉堂喝了口酒,直接地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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展昭一愣,然後陷入了沉默。
說實話,展昭也不知道自己應該怎麽做。
當初想讓公孫策幫自己推算一把,是想知道那算命少年究竟在自己的那一局裏看到了什麽,結果沒想到倒是被公孫策給看出自己“借屍還魂”的事情了。陰差陽錯的,就又生出了後面這許多事端,弄到現在,連白玉堂都知道了這件事情,不過……
“你呢?”展昭忽然反問,“你知道這件事情後……懷疑過我嗎?”
白玉堂被展昭問了愣了一下,然後大笑了起來,說道:“你這貓是真的被撞傻了吧?咱們兩個往前數兩個月就一直在一起,你是不是真身我能不知道嗎?”
展昭忍不住笑了笑。
是啊,他都忘了,他和白玉堂這幾個月都是在一起的,如果真有人冒充他的話,白玉堂肯定是那個最先知道的。
“不過話說回來,”白玉堂突然說道,“貓兒你這兩天倒是和以前有些不同的感覺啊。”
展昭心裏一驚,狀若不經意地問道,“我有哪裏不同?”
白玉堂看着展昭,特別認真地說道:“變傻了。”
端着碗要喝酒的展昭瞬間頓住了:“……”
“真的。”白玉堂越說越真誠,“自從你上次在樹林裏撞樹上醒過來之後,我就覺得你變傻了。哎你說你不會真的是撞傻了吧?”
“……你到底是怎麽得出這個結論的。”展昭把酒碗“啪”地一聲放在桌子上,覺得因為剛剛握手而産生的那種對白玉堂的容忍度越來越少。
“你每天都在面無表情的發呆啊。”白玉堂特別誇張地抹了把臉,再看向展昭的時候就是一張棺材臉,然後說道,“你看……就像這樣。”
“……”展昭忍無可忍地推了白玉堂的臉一把,“你給我适可而止!”
“怎麽适可而止?”白玉堂依然保持着棺材臉,說道,“這就是你每天的狀态,連笑都不笑,就會發呆,都這麽明顯了,還不是被撞傻了?!”
☆、天機
展昭回想了一下自己醒過來後的情景,忽然發現自己好像還真的想不起自己究竟做過什麽事了。
他那會兒一直都沉浸在震驚和恐慌之中,就連白玉堂都懶得去理,所以此時白玉堂拿這個出來說事,展昭還真沒辦法反駁,瞪了白玉堂許久,才憋出一句:“……我那是只是在想事情。”
“想什麽事情?”白玉堂追問。
“……”展昭又語塞了。
想什麽問題,這事且不說一句話兩句話能不能說的完,單說能不能說給白玉堂……展昭就有些猶豫。
人就是這樣,越是珍惜的東西,越是小心謹慎。所以雖然展昭知道白玉堂是絕對可信的,但在真的跟他坦白之前,依然會感到緊張不安。
“喂,你又發什麽呆呢!”白玉堂特別不滿地推了一下展昭的手,皺眉道,“一天到晚的在那裏裝什麽深沉!”
【叮——有人對你說謊】
提示音響起,展昭就愣住了。
說謊?
白玉堂又說謊了?
展昭把白玉堂剛剛的話在自己的腦海裏過了三四遍,怎麽也沒想通白玉堂剛剛那句話究竟有什麽地方是可以說謊的,難道白玉堂的心裏其實并不認為展昭是在裝深沉?
……
那直說不好嗎?
展昭無奈地看了白玉堂一眼,硬是把正要炸毛的白玉堂給看的別扭了起來。
“你這麽看着我幹嘛?”白玉堂不自在地在椅子上動了動,頓了頓,又猛地說道,“你是不是想逃避問題啊?!快點說,你到底都在想什麽事情啊!”
這回展昭留心了一下,發現白玉堂的話說完了三秒後,提示音都沒有想起,展昭便知道白玉堂真正想知道的是什麽了。
所以……他剛剛是在關心我?展昭突然想到了這點,被提示說謊了,只是因為白玉堂說出來的內容和他心裏的想法并不一樣?
“你……剛剛是不是在關心我?”等展昭反應過來的時候,這句話已經被他說了出來,然後換來了白玉堂目瞪口呆的表情。
“你你你你說什麽呢!”白玉堂瞪大了眼睛看着展昭,好像從來都沒認清楚過這個人一樣,“我關心你?笑話!我關心你幹嘛?!吃飽了撐的?我告訴你我還餓着呢!老板!再給我來一碗面!”
【叮——有人對你說謊】
提示音再次出現,但這回展昭就算不用提示音,也知道白玉堂是在口是心非。不過……他還真是從來沒有見過這麽慌亂的白玉堂,莫名其妙的,展昭忽然覺得這樣的白玉堂十分的新奇,于是順着白玉堂的話,就接了下去,說道:“既然不是關心我,那有何必問這麽多?”
白玉堂一口酒差點噴到展昭的臉上去,鼓着腮幫子,一臉震驚地看了展昭好幾秒,才想起來反駁,便連忙把口中的酒咽了下去,急急地說道:“我我我……咳咳,我好奇不行啊?!”
【叮——有人在對你說謊】
展昭笑道:“那我有什麽必要去滿足你的好奇心?”
“……”
白玉堂這回是真的說不出話來了。
認識了展昭這麽多年,哪次不是展昭被他氣的啞口無言?曾幾何時,他怎麽會想到自己也有被展昭氣的說不出話來的時候?
一瞬間,白玉堂真的有些感慨——他那好蒙好騙好欺負好調戲的展小貓跑哪去了?難道真的是被樹撞了一下,然後就變聰明了嗎?
……
白玉堂忍不住低頭看了看自己的雙手,突然十分響亮地拍了一個巴掌,在心裏罵道——讓你手賤!
“噗……”
白玉堂這一巴掌拍的響亮,周圍吃面的人也都下意識地轉過來看一看究竟,卻沒人能理解白玉堂究竟在幹嘛,也就展昭,看到白玉堂的反應後先是愣了一下,然後就噴笑了出來。
“笑什麽!”白玉堂瞪了展昭一眼,哼了一聲,道,“有什麽可笑的!吃你的面!”
說完,白玉堂也不管展昭什麽反應,徑自埋頭吃面,但還沒吃完兩口,面攤的老板就滿臉笑容地飄了過來,高聲道:“面來咯!”
然後啪地一聲,一碗比臉還要大的面就這麽放到了白玉堂的旁邊。
白玉堂:“……”
“客官,您的面。”面談老板笑嘻嘻地說着,“您慢用。”
白玉堂僵硬地看着那碗新鮮出爐的面,整個人都靜止了一般,眼裏滿是不敢相信。
——他剛剛叫面只是想和展昭唱歌對臺戲啊!怎麽還真給他上了一碗?兩大海碗的面,他是豬也吃不了啊!
展昭看着白玉堂僵硬的臉,憋着笑說道:“白五爺,南方正在鬧雪災,有些百姓連面條都吃不上,你可不能浪費糧食啊!”
白玉堂:“……”今天他出門前一定忘了看黃歷了!
……
雖然展昭笑着讓白玉堂把面都吃光了,但看着白玉堂撐得都到一根一根吃的程度後,展昭也還是忍不住心軟了,幫着白玉堂吃了半碗面,以免白玉堂把肚子都撐爆了。
但就是這樣,等兩人回去的時候,肚子也明顯地凸了出來,連說話都是一股牛肉味兒。甚至最後兩人相互道晚安的時候,白玉堂都沒了揶揄展昭幾句的心情。
……
一夜無話。
翌日清晨,展昭早早地起了床,然後就朝包大人的院子走去。
昨天晚上聽到的事情到底還是讓他有些揪心,與其等着包大人來找他,不如他先去找包大人探探情況。
但沒想到的是,展昭竟然在包大人的院子門口遇到了公孫策!
“公孫先生?”展昭看着從包大人房間裏出來的公孫策稍稍一愣,“早。”
“啊,展護衛……”公孫策的表情僵了僵,随即露出了一個稍顯不自然的微笑,道,“這麽早來找包大人?”
“恩。”展昭點了點頭,微笑道,“關于那個算命少年的事情,我想跟包大人再商量一下。”
“哦……”公孫策“哦”了一聲,卻又沒了下文,沉默了許久,公孫策卻又突然說道,“展護衛,昨晚我又把你的那一局推演了幾遍,最後發現是我一開始斷的有些問題,你不必太在意。”
展昭愣了愣,他沒想到公孫策會主動提出這個事情。
“我知道了。”展昭又笑了笑,說道,“麻煩公孫先生了。”
公孫策笑了笑,道:“展護衛你我相識多年,何談麻煩不麻煩一說?包大人已經起身了,你要去找的話就快去吧,要不然包大人一會兒就要去上朝了。”
“好。”
展昭應了一聲,便側身讓公孫策先行,然後……朝包大人的房間走了過去。
沒想到展昭還沒走到門口,包大人卻正好開門走了出來。
兩人打了個照面,同時愣了愣。
“展護衛,你找本府可有什麽事嗎?”包大人率先反應了過來,問道。
“大人,我想來問一下可有那個算命少年的消息?”展昭說道。
包大人沉默了一下,才說道,“還沒有,展護衛你若是心急的話,可以直接去問張龍,這件事目前是由他來負責。”
展昭點了點頭,“那我就先回去了。”
包大人點了點頭,展昭抱了個拳就轉身要走,但還沒等展昭走出院門,包大人卻又突然叫住了展昭:“展護衛。”
展昭一愣,随即回頭看向包大人。
“有些事,遵從自己的本心就好。”包大人沒頭沒腦地突然說了這麽一句,“還有,有些事,也切記,不能說的,就絕對不要說與別人聽,哪怕是你最信任的人。”
瞬間,展昭就覺得自己的心仿佛被重重地擊中了,腦子裏一片混亂,只剩下一句話——包大人知道了!
“大人……是什麽意思?”展昭強自讓自己鎮定。
但包大人卻不再多說什麽了,而是朝展昭微微一笑,走上前去拍了拍展昭的先幫,神秘地說道:“天機不可洩露。”
說完,包大人就裹着黑色的大氅離開了,徒留展昭一人呆立在院子中,好像一個被人抛棄了的大玩偶。
……
不知過了多久,展昭突然聽到有人叫了自己一聲,下意識地擡頭,就看到白玉堂正站在院子門口,皺着眉看着自己。
“你又在發呆。”白玉堂皺着眉說道,“展昭,你究竟在想些什麽?”
白玉堂很少連名帶姓地叫展昭,可但凡他這麽叫了,就一定代表着他不是在開玩笑,而是在認真地問問題。
……
可展昭能說實話嗎?
展昭苦笑了一下。
他大早上起來,莫名其妙地來找包大人,包大人一定是已經察覺了他的不對勁,才會對他說那番話的。
而最後說的那句“天機不可洩露”,雖然好像是在說包大人不能告訴展昭什麽事,但何嘗又不是在提醒展昭,有些事情不能随便說呢?
所以雖然展昭昨晚确實是打算把自己的事情全都告訴白玉堂的想法,但現在也不能說了。因為他知道,包大人一定是知道了什麽,才會這樣善意地提醒自己的。
“沒什麽,”展昭低着頭,避開了白玉堂的眼睛,說道,“我只是在想那個算命的少年究竟在哪裏罷了。”
☆、承諾
長久的沉默。
展昭垂眸站在院子中,他和白玉堂之間也不過幾步的距離,可即便是這樣,展昭卻覺得他和白玉堂之間好像是隔着千山萬水一般,哪怕他拼盡全力的奔跑,也永遠都到不了白玉堂的身邊。
“你想到了嗎?”白玉堂打破了沉默。
什麽?
展昭有些詫異地擡頭,看着白玉堂的臉,一時之間竟然沒能理解白玉堂究竟在說什麽。
“你不是在想那個算命少年究竟在哪裏嗎,”白玉堂面無表情地重複了一遍,“你想到了嗎?”
展昭這才恍然,随即搖了搖頭,道,“我也不知道,但我想上街去找找,看看能不能找到他。我一直覺得,他既然會上街去算命,就不會只去一次,何況現在他的那句批語根本就沒有傳開呢。”
“好。”白玉堂十分簡短地應了一聲,然後說道,“我跟你一起去。”
“……”展昭有些震驚地看着白玉堂,好像自己根本不認識這個人一樣,無語了許久,才帶着幾分小心地說道,“你……不問我?”
“問你什麽?”白玉堂直直地看着展昭,臉上依然沒有半分表情,與平時那個賤兮兮的樣子簡直南轅北撤,“問你在想些什麽嗎?”白玉堂自嘲般地嗤笑了一聲,說道,“我沒問過嗎?”
展昭沉默。
白玉堂當然問過,而且不止一次。但他卻從來沒有把真相告訴他,現在更是到了一個不能說的地步。
“……抱歉。”展昭沉默了許久,也只說出了這麽一句話,“我……”
“別廢話了,走吧。”白玉堂朝右邊側了側臉,看也不看展昭地說道,“查案才是最重要的,是不是啊展大人?”
說完,白玉堂便徑直離開,沒再理站在原地的展昭。
一瞬間,展昭覺得自己的心像是被針給紮了一下似的,難受的要命。這種難受甚至讓他産生了一個沖動——不顧一切地追上白玉堂,把自己重生了的事情告訴他!
……
但展昭終究不是一個沖動的人,這樣的沖動在展昭的腦海裏逛了一圈,就被他硬生生地壓了下去,快步朝白玉堂追去。
雖然白玉堂是自己一人先走的,但是他走的卻并不快,展昭快走了幾步就追上了他。
原本兩人待在一起的時候,主動說話的人一直都是白玉堂,就算沒什麽話可說的時候,白玉堂也會主動找話來說。
可這一次……
展昭忍不住偷偷瞄了白玉堂一眼,就見白玉堂依然是剛剛那副冷淡的模樣,一點開口說話的意思都沒有,這讓展昭的心裏又別扭了幾分。
兩人就這樣一路無話地走出了開封府,開始在熱鬧的大街上逛着。
“我想先去昨天那少年出現過的地方看看。”展昭終究是有些忍不住這樣的沉默,主動說道。
“嗯。”白玉堂簡單地應了一聲,就不再出聲了。
一個十分沒有繼續性的回答,讓展昭好不容易找出來的話題就這麽生生地夭折了。
展昭十分的沮喪,卻也沒有別的辦法,只得絞盡腦汁地想各種各樣的話題出來,想和白玉堂像往常那樣聊聊天。
但不論展昭如何的努力,兩人之間在同一個話題上就從來沒說的超過三句過。
展昭徹底放棄了。
開啓話題不僅需要一個聰明的大腦和利落的嘴皮子,最重要的一點是還得需要有人捧場。白玉堂既然不想多和展昭說什麽,那展昭就算把自己給說死了,兩個人也聊不起來。
……
但如果白玉堂根本就不想搭理展昭的話,那他又為什麽要跟展昭一起出來?
展昭忍不住疑惑了。
這麽想着,展昭就忍不住問了出來:“白玉堂,你是在……關心我?”
白玉堂的腳步一頓,頗為不可思議地看了展昭兩秒,顯然有些跟不上展昭改變話題的速度,頓了頓才說道:“呵呵,你覺得我有那閑心?”
【叮——有人對你說謊】
聽着提示音,展昭的心裏一暖,也輕松不少。
——不論如何,知道白玉堂的內心還是在把他當朋友,還是在擔心他的,總歸是好的。
“那你為什麽要跟我一起上街?”展昭接着問。
對于這個問題,白玉堂顯然早有準備,十分霸氣直接地說道:“我樂意!”
……
展昭等了三秒,沒有提示音,看來白玉堂還真是十分樂意跟展昭一起出來的。展昭對這個結果有些無奈,卻也不得不接着問道:“……白玉堂,如果你關心我,你可以直接告訴我的。”
白玉堂猛地回頭看了展昭一眼,嘴唇微抿,像是有什麽話要脫口而出一般,但最終白玉堂還是什麽都沒說,只是把頭又轉了回去,目視前方,特別冷漠地說道:“關心展護衛的人多了去了,多我一個不多,少我一個也不少,我幹嘛還要湊上去?我又不是……”
說到這裏,白玉堂十分生硬地閉了嘴,下意識地用餘光瞄了展昭一眼。
這樣的話,就算不聽白玉堂全都說出來,展昭也知道他想說的是什麽意思。而即便是這樣話,展昭這邊也沒有出現提示音,可見白玉堂這會兒是在和展昭說實話。
展昭有些愧疚。
他知道,白玉堂一直都在關心着他,雖然方法讓他覺得有些奇葩,但這也無法掩蓋白玉堂的一片真心。可如今,白玉堂一如既往地關心着他,甚至一次次地去詢問他。這完全不是白玉堂以往的性子,按照他的性子,問一遍,不說,那就算了,到時候出了事他也不會再管,但對于自己……
展昭扪心自問,回想起這兩天的事情,也覺得有些唏噓。如果不是這樣集中起來回憶,展昭還真是從未發現白玉堂竟然會對自己如此的關心。
……
兩人又是在一起沉默地走了許久,展昭突然叫了一聲:“白玉堂。”
白玉堂沒回頭,只是漫應了一聲。
展昭咬了咬牙,突然上前半步抓住了白玉堂的手,兩人就這樣突兀地停在了川流不息的的人群中。
“我并非故意隐瞞你的。”展昭看着白玉堂的眼睛說道,“我只是……有一些不得不隐瞞的理由。但請你相信我,如果有一天我發現我可以把這件事情說出來了,那你一定是最先知道的那個人。”
沉默。
白玉堂對展昭言辭懇切的表露只以沉默回應。
“白玉堂……”展昭真心有些無奈了,他不能再說更多了,但白玉堂還沒哄好……怎麽辦?
“你剛剛去找包大人了。”白玉堂突然說道。
展昭愣了一下,點頭道:“是。”
白玉堂又不說話了,就這麽直直地看着展昭。
展昭也有些鬧不明白白玉堂為什麽會突然把包大人扯進來,只能也愣愣地看着白玉堂,等着他的下文。
可偏偏白玉堂又沒了下文,展昭等了許久都沒等到,只能開動腦筋自己猜。
“你……很介意我去找包大人?”這是展昭的猜測之一。
白玉堂沒反應。
“你……很介意我沒和你一起去找包大人?”展昭的猜測之二。
白玉堂還是沒反應。
“你……”
“夠了。”展昭的猜測之三還沒說出來,就被白玉堂打斷了,“你在這裏胡說八道什麽呢,你找不找包大人是你的自由,關我什麽事?”
【叮——有人對你說謊】
展昭一愣,白玉堂果然是在介意他去找包大人的事情?
可是為什麽?
展昭又白白玉堂之前的話想了一遍,突然一愣,下意識地問道:“你介意的是我有沒有把我隐瞞的事情告訴包大人?”
不知道是不是展昭的錯覺,總之他說完這句話之後,白玉堂的反應比之前大了許多,先是揮掉了展昭抓着他的手,又是一臉不耐煩地罵道:“你煩不煩!我管你跟誰說呢!不是來找人的嗎?你還要浪費多少時間?!”
【叮——有人對你說謊】
提示音再次響起,展昭突然覺得有些哭笑不得。
“白玉堂,”展昭跟上了白玉堂的步子,走在他身邊有些無奈地說道,“我什麽都沒跟包大人說,真的。”
白玉堂雙手抱胸,抿了抿嘴,斜眼看了一眼展昭,見他臉上的神情不似作僞,才用帶着鼻音的聲音小聲地問了一句:“……那你早上找他是要幹嘛?”
展昭想了想,最後還是決定實話實說:“我覺得包大人不可能真的不去管公孫先生昨天跟他說的事情,所以我今天想早一點過去,看看包大人是什麽反應,或者是不是今天早上會有什麽計劃。”
白玉堂愣了愣,下意識地轉頭看了展昭一眼:“……就這樣?”
“要不然呢?”展昭哭笑不得地說道。
“那為什麽你昨晚和今天早上不一樣了?”白玉堂抱怨道,“真不知道你心裏有個什麽破事兒,這麽神秘,無聊!”
【叮——有人對你說謊】
“……”展昭對白玉堂的反應真心無奈了起來。
“行了,”白玉堂翻了個白眼兒,說道,“你昨天到底是在哪看到的那人?”
展昭又看了白玉堂一眼,才算是真正放下這個的話題,終于開始注意起之前因為糾結白玉堂而完全沒有關注過的周圍,“我是在——”
“怎麽了?”展昭的話戛然而止,白玉堂愣了一下,連忙追問。
展昭的目光越過了白玉堂,落在他身後的一個地方,說道:“我看到那個少年了。”
☆、胭脂
白玉堂心裏一驚,下意識地磚頭,就看到一個面容清秀的少年正站在一個小攤前,笑眯眯地看着自己,不,準确的說,是正笑眯眯地看着展昭!
白玉堂頓時不爽了一下,轉了個身,有意無意地用自己的身體擋住了展昭,瞪了那少年一眼。
那少年卻依然笑眯眯的樣子,根本沒理會白玉堂的反應,反而歪了歪頭,繞過了白玉堂去看展昭。
“……”
白玉堂心裏那個氣啊!二話不說,就往前走,一副要和那少年單挑的模樣。
“白玉堂。”展昭拉了拉白玉堂的手,小聲地說道,“不要沖動。”
白玉堂僵了僵,随後特別不爽地看了展昭一眼,眼神中七分不滿三分哀怨,看的展昭倒是有些忍俊不禁。
……
兩人走到那少年面前,才發現那少年今天倒是沒擺攤兒算卦,而是擺了一個胭脂水粉的攤子。
展昭和白玉堂兩個大男人,一本正經地站在這裏,怎麽看怎麽別扭奇怪。
“兩位想買點什麽啊?”那少年笑眯眯地開口了,光看這幅光景,倒是像極了一個普普通通的小商販。
“想買你,賣不賣啊!”白玉堂沒好氣地說道。
“賣啊,怎麽不賣,”少年依然是一副笑眯眯很好說話的樣子,“但是我怕你買不起啊。”
白玉堂冷哼了一聲,道:“有什麽買不起的,有本事你說個數!”
“好啊,”少年說道,“這人的價值嘛,肯定不是銀子能體現的,你要是想買我,就得拿另一個和我相同價值的人來換。”
“哦?”展昭插|了進來,道,“那你究竟有什麽價值?”
少年笑着看了展昭一眼,說道,“我的價值自然很大,真要買我的話,你還真換不起我。”
聞言,白玉堂倒是被氣笑了,道,“那誰能換的起你啊,用皇帝來換行不行?!”白玉堂出身于武林,對皇帝的敬畏之心自然沒有展昭或包大人那麽大。
因此這句話一出,那少年還沒說什麽,展昭卻先皺了皺眉。
“不得胡言。”展昭低聲訓斥道。
白玉堂頓了頓,看了展昭一眼,有些不高興,卻也沒再說什麽。
“要真說我的價值,還真不是皇宮裏那位能比得上的。”展昭這邊剛訓了白玉堂,那邊的少年又不甘寂寞地開口了,“真要想換我的話,這世上估計也就只有……你才有這資格了。”
“你說什麽?!”白玉堂勃然大怒,若不是被攔着,估計當場就能把少年身前的胭脂攤子給掀了。
——因為那少年說的,正是展昭!
“我只是就事論事罷了。”少年把白玉堂給惹炸毛了,就施施然地雙手抱胸,看着展昭一臉頭疼地攔着白玉堂,笑道,“展大人是大富大貴之人,身上帶着貴氣,自然可以和我相提并論,你嘛……雖然在常人中算是不錯的,但也比不上展大人的萬分之一。”
一席話說的,展昭只有無奈,白玉堂則也糾結。說反駁吧,人家這是在誇展昭呢,他能怎麽反駁?說展昭是福薄命賤?白玉堂就算是再腦抽,也不可能說出這種話來。但要說不反駁……他不甘心啊!
“怎麽?你還想說什麽?”少年似乎看出了白玉堂的糾結,不僅幸災樂禍地看着,還十分積極地補了一刀。
白玉堂氣結。
“你今日為何不算命了?”事到如今,也就只有展昭還記得自己和白玉堂的初衷,問道,“賣胭脂……算是轉行了麽?”
那少年笑了笑,說道,“你說算就算吧。我今日會來轉這個行,也是因為我算到今日我買胭脂會有好運,你看,我這不正在交好運嗎?”
展昭一愣,有些沒懂那少年的意思,但他旁邊的白玉堂,卻是敏感了一回,怒道:“胡說八道些什麽呢!”
少年聳了聳肩,對白玉堂的話不置可否,倒是轉過頭來又和展昭說道:“其實我昨天還算出你要有桃花運了,你要不要買盒胭脂,好送給你那即将出現的意中人?”
說着,那少年就拿起一個盒蓋上印着一只站立着的小白老鼠的胭脂盒遞給展昭,說道,“我覺得這盒胭脂很适合你那意中人,要不要考慮一下?”
白玉堂見狀又要怒,但這回展昭的反應更快,一把拉住了白玉堂,然後問道:“多少錢。”
“貓兒你——”白玉堂又驚又怒,但他的話根本沒人理。展昭的目光一直看着那少年,那少年也沒把目光分給白玉堂半分。
頓時,白玉堂就覺得自己好像又被抛棄了一般,憤怒與委屈混在一起,讓他想不顧一切第甩胳膊走人。
但是……
白玉堂看了展昭一眼。
他舍不得啊。
也不知道這貓究竟有什麽好,為什麽能讓自己在這麽糟心的情況下也依然想和他待在一起?
白玉堂不知道,現在也沒心思去思考原因。因為那少年又說話了。
“半文錢。”少年施施然地說道,“你我是有緣人,既然有緣,那這盒胭脂自然也跟你有緣,半文錢,就是你我的緣。”
“是嗎?”展昭看了那盒胭脂一眼,微笑道,“那便謝謝了。”
說完,展昭就掏出一文錢放到了攤子上,道:“我沒有半文,你找吧。”
“不急。”少年沒有去動那半文錢,而是将胭脂遞了過去。
展昭見狀也不去糾結那半文錢了,攤開手掌,就準備接過那盒胭脂。
但胭脂還沒拿到,展昭就先拿到了白玉堂的手。
白玉堂一把握住展昭的手,怒道:“展昭,你當真要拿?!”
“……”展昭看着白玉堂憤怒的表情,一時之間真是有些不知該怎麽解決才好。
“說話啊!”白玉堂怒道。
“……”展昭無奈,只好把頭湊到了白玉堂的耳邊,用極小的聲音說道,“別鬧,我們回去再說。”
一個“回去”,神奇地撫平了白玉堂的怒火,抓着展昭的手也松了松。展昭當然不會錯過這個機會,飛快地拉下了白玉堂的手,看向少年。
那少年也是個懂的,見狀也飛快地把胭脂盒放到了展昭的手心裏。等白玉堂回過神來的時候,這筆交易已經完成了。
白玉堂:“……”
美色誤國,純屬美色誤國!
……
展昭自然不知道白玉堂的心裏有多糾結,收了胭脂,就直接地問道:“你住在哪裏?”
“一個你不知道的地方。”那少年這會兒偏偏又開始打起了啞謎,神秘地笑了笑,說道,“你我若是有緣,自然還會有再相見的時候,你我若是無緣,就算我與你一同住在開封府內,也可能每天都沒有見面的機會。”
展昭微微皺眉,顯然是想起了之前這少年在小樹林中用木遁直接消失在他眼前的事情。
“就這樣吧。”
那少年說完,竟然就甩了甩袖子,十分潇灑地轉身走了。
展昭和白玉堂頓時震驚了一下。
——這攤子呢?不要了?
正想着呢,一個人影突然“刺溜”一下從旁邊蹿了過來,站在了胭脂攤子前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