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2)
樣沒有再出現。
展昭和白玉堂圍着那少年消失的地方轉了三圈,但令人驚奇的是兩人竟然一無所獲。
“奇怪,這裏并沒有安裝過機括的痕跡,也沒有暗道。”白玉堂拍了兩下樹幹,眉頭緊皺地下了結論。
“那他究竟是怎麽消失的?”展昭更加疑惑了,難不成真是鬼?
“貓兒,你是不是記錯地方了?”白玉堂問道。
“絕無可能。”展昭斬釘截鐵地說道。
這個小樹林本來就沒有多大,何況他上午的時候已經在這個小樹林裏逛了三四遍了,絕對不可能認錯地方。
“那究竟是怎麽……咦?”白玉堂說着,突然咦了一下,接着蹲了下來。
展昭連忙湊過去,從白玉堂的肩膀上往下看。
腳印——
一個很清晰的腳印。
“那少年還真的在這裏出現過啊!”白玉堂驚訝地說道。
那腳印是兩個十分整齊的腳印,看起來并不大,顯然是那個少年留下來的。
“這腳印雖然不深,但如果那少年只是路過的話是絕對不會留下這麽明顯的腳印的。”展昭皺眉說道,“所以說他一定在這裏待過一段時間,才會有這樣明顯的腳印。”
“可你不是說那少年一消失,你就過來看過嗎?”白玉堂問道。
“沒錯。”展昭臉上的表情十分的怪異,“而且我那是圍着這棵樹都看過一遍了,這裏确實沒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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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難道說是在你走後那個少年才又回來站了一會兒的?”白玉堂看了展昭一眼,“他是為了什麽?”
展昭默默搖頭。
……
兩人又在小樹林裏轉了幾圈,幾乎把整片樹林都給走遍了,也沒再找出什麽別的線索來。
但即便是有了一個腳印的線索,也沒能讓少年消失的這件事情有什麽突破,反而讓這件事情更加的撲朔迷離了起來。
展昭和白玉堂無奈,只好先打道回府,準備把這裏的事情跟包大人回禀一下,再做打算。
……
開封府,包大人的書房。
“哦?确有此事?”包大人聽了展昭和白玉堂一天的調查,也跟着困惑了起來。
“是,大人。”展昭說道,“我和白玉堂都去看過了,不僅那棵樹的地方沒有做過手腳的痕跡,整片樹林都十分的正常,所以那個少年,确實是在我眼前消失的。”
包大人摸着自己的胡子,眉頭皺的可以夾死蒼蠅。
一時之間,書房裏靜的只剩下了呼吸的聲音。
……
過了一會兒,包大人突然從椅子上站了起來,走到門口,打開門,對守在門口的張龍說道:“去把公孫先生請過來。”
張龍領命而去。
展昭問道:“大人,您對這件事可有什麽想法?”
包大人并沒有立刻回答,只是摸着自己的胡子,過了許久,才說道:“想法,是有一些,但本府對這方面的事情并不太熟悉,所以想請公孫先生過來判斷一下。”
展昭和白玉堂對視了一眼,問道:“是什麽想法?”
但這回,包大人卻只是沉默,并未回答。
……
過了一會兒,公孫先生聞訊而來,展昭和白玉堂自然又是一番說明。當展昭說到那少年憑空消失的時候,公孫策眉頭一皺,但等白玉堂說道他們在樹下發現了兩個很清晰的腳印時,公孫策頓時擡起了頭,看向包大人。
“公孫先生可有什麽想法?”包大人問道。
公孫策沉默了片刻,才開口說道:“奇門遁甲。”
展昭和白玉堂同時愣了一下。
……
奇門遁甲,是一種很神秘的術數,知道的人不多,會的人很少,精通之人就更加稀少了,商周時期的姜太公是一個,三國的諸葛亮也算一個。
公孫策雖然是開封府的主簿,但是他的興趣廣泛,在醫術、周易和術數上都有些研究。如果那少年真的會奇門遁甲的話,那找公孫策來驗證自然是最好的。
而對于奇門遁甲,白玉堂也算是比較熟悉,可也只是熟悉而已,因此并沒有馬上想到這個,現在包大人提起,頓時一陣恍然。
相傳,精于此道之人可以不出門便知天下事,更有甚者,甚至可以将自己隐藏于天地之間,哪怕你站在他的面前,也看不到他。
“不錯。”包大人看着公孫策說道,“本府想的也是這個。”
“如果真的是奇門遁甲的話,那少年應該是用了木遁的方法才會消失在展護衛眼前的。”公孫策的表情頓時凝重了起來,道:“沒想到竟然還有這樣的事情……展護衛,那人當真就是個十五六歲的少年?”
提到這個,展昭頓時有些猶豫了。
因為上輩子裏那人的樣貌可是完全沒有結論的,而今天自己見到那人究竟是不是上輩子散布謠言的人展昭也好不是很肯定,因此沉默一下,才說道:“至少我看到的确實是個少年的模樣,至于他有沒有易容我就不得而知了。”
公孫策頓了頓,接着才長嘆一口氣,說道,“不論如何,能有這樣的成就,那人一定不是個普通人,如果他真是個少年,那他的前途……不可限量。”
“哼。”白玉堂冷哼了一聲,說道,“那又如何?再怎麽厲害,他也是個歪門邪道!”
☆、起局
衆人都沉默了。
雖然知道了那少年為什麽會憑空消失,但他身上還帶着另一個謎團——那個大逆不道之言是怎麽回事?
這人是誰的爪牙嗎?為什麽會說出這種話來?
“不論如何,都要先把這個人找出來。”包大人沉聲說道,“展護衛,一會兒就勞煩你去公孫先生那裏一趟,把那人的樣貌畫下來。”
“這……”展昭猶豫了一下,說道,“那人若是易容了怎麽辦?”
包大人皺了皺眉,問道:“為何你覺得他會易容?”
展昭有些語塞,頓了頓,才說道:“我只是猜測罷了。他敢當衆說出那種話,恐怕是有恃無恐,所以我想他應該是會有些後招的。”
包大人想了想,說道:“不論如何,先畫出來再說,到時候着人去找的時候讓他們也留意一下身形與他相似的,總好過無目的的亂找。”
展昭點了點頭,這已經是目前最好的辦法了。
……
随後展昭、白玉堂和公孫策就一起離開了包大人的書房,展昭要去公孫策的房間裏畫畫像,白玉堂雖然喜歡黏着展昭,但對于幹坐着也沒什麽興趣,便和展昭打了聲招呼,讓他畫完後去找他,然後就回了房間,不知道去研究什麽了。
展昭和公孫策一起去了公孫策的房間,将那少年的樣貌都描述了一遍,公孫策又細致地問了幾個問題,就開始提筆作畫。
不一會兒,那少年的樣子就被公孫策三兩筆地勾勒了出來,但不知道為什麽,不論怎麽看,展昭都覺得似乎……有點奇怪。
“奇怪?”公孫策皺着眉看着自己的畫,詢問道,“展護衛,你覺得是哪方面的奇怪?”
展昭有些答不上來,要說樣貌特征,這幅畫和他記憶中的少年一模一樣,但是……
“胭脂!”展昭猛地說道。
“胭脂?”公孫策一頭霧水,有些愣愣地看着展昭,“這……要給這少年臉上畫上胭脂嗎?”
“不,我不是這個意思!”展昭腦子裏跳出了那少年塗胭脂的樣子,忍不住抖了抖,說道,“我是說,那少年沒有半分女氣,他為什麽要買胭脂?”
公孫策說道:“是用來送人的,或者是……喬裝打扮?”
展昭和公孫策對視了一眼,沉默良久,公孫策又提筆畫了一個女裝的少年。
“展護衛,你看看這樣行嗎?”公孫策将兩幅畫一起拿給展昭看。
“可以。”展昭點頭道。
公孫策說道:“嗯,那我這就拿過去,讓去尋人的侍衛看看。”
這件事不宜過分張揚,所以就算是去尋人,也最好不要拿着畫像滿街地對人。
“呃……公孫先生!”公孫策正要離開,就被展昭又叫住了。
“展護衛還有什麽事嗎?”公孫策問道。
展昭動了動嘴唇,卻又有些說不出話來,一臉糾結。
“展護衛?”公孫策又叫了一聲。
展昭回神,皺眉看着公孫策許久,才像是終于下定了決心一般,說道:“公孫先生對奇門遁甲是否頗有研究?”
公孫策愣了一下,笑道:“略通皮毛而已,展護衛有事?”
“嗯,”展昭點了點頭,說道,“我想讓公孫先生幫我算一卦。”
公孫策一愣,随即了悟道:“你想知道那少年為什麽會給你斷局之後會有那樣奇怪的反應?”
“嗯。”展昭點頭,“我想知道他是故意如此,還是……我的命格真的有什麽問題。”
聞言,公孫策倒是大方地笑了笑,說道:“展護衛其實不用太多擔憂,事在人為,哪怕上天都已經給你安排好,你也并非只能得到那樣一個結果。”
展昭笑了笑,說道:“我不過是有幾分好奇罷了。”
“好。”公孫策也笑了,說道,“那展護衛你在這裏等我一下,我先把畫像送過去,等我回來了就給你起一局。”
展昭自然點頭。
公孫策離開的時間不長,不一會兒就回來了,然後拿出了一個和那少年一模一樣的東西,又問了展昭的生辰八字,演算了起來。
……
兩人之間一時無話。
展昭依然看不懂這一局裏顯示的究竟是什麽,但他的記性向來很好,之前那少年又研究了那麽久,展昭早就把那一局究竟是個什麽樣子給記了下來,而如今,再看到公孫策給他起的這一局,立刻就知道這兩局的結果應該是一模一樣的。
但還不等他把這個事情告訴公孫策,就見公孫策突然臉色大變!不過幾個眨眼的時間,公孫策的額頭上就冒出了豆大的汗珠,臉色煞白地看着展昭的局。
“公孫先生!”展昭被公孫策的反應吓了一大跳,連忙抓住了公孫策的手腕。
但不知道為什麽,公孫策的身子都被展昭給拉歪了,他的眼睛依然盯着那一局,目不轉睛地看着,嘴唇微抖,似乎是在說着什麽,但因為聲音實在太小,展昭連一個字都沒聽清楚。
“公孫先生?!”展昭又大叫了一聲,驚了公孫策一下,才讓公孫策的目光離開了那一局,“公孫先生,你……沒事吧?”
展昭的聲音裏帶着幾分遲疑,因為公孫策看着他的目光簡直就像是見了鬼一樣。雖然公孫策竭力地掩飾着自己的情緒,但眼底的恐慌卻被展昭看了個正着。
“沒……我沒事……”公孫策似乎也意識到了自己的失态,移開了盯着展昭的視線,又放到了那一局上,“我……我就是……”
說到這裏,公孫策又頓住了,似乎是被什麽事情給難住了一般,眉頭緊鎖,一言不發。
【叮——有人對你說謊。】
公孫策的反應展昭看在眼裏,再加上那個提示音,這讓展昭的心裏不由得“咯噔”了一下,問道:“公孫先生,我的這一局有什麽問題嗎?”
公孫策沉默半響後,說道,“這……我對奇門遁甲也并不是十分的精通,我再給你起一局吧。”
話說到這裏,展昭自然聽出了言外之音。
顯然他的這一局裏确實有些問題,而且這個問題還把公孫策給吓到了。
是什麽才能把公孫策給吓成這樣?
展昭沉默地看着公孫策再次擺弄了起來,然後又成了一個和之前一模一樣的局。
會不會是……他知道是我死而複生的?展昭忍不住想到,如果是的話,公孫先生會怎麽做?做法把我超度掉?
展昭渾身一緊,這個猜想讓他感到了極大的恐懼。
他好不容易才得到了這個重來一遍的機會,他不舍得放棄,也不願意、不可能放棄!他需要這樣的機會,絕對不能再讓上輩子發生的事情重蹈覆轍!
白玉堂死前的表情仿佛再次浮現在展昭的眼前,再想到如今活蹦亂跳的白玉堂……展昭攥緊了雙手,他決不允許那些事情再次發生!
……
一瞬間,展昭似乎從某個角度上理解了那些借屍還魂的怨靈們為什麽不願意離開這個世界了。當然,展昭其實自己也是個借屍還魂,不過他借的是自己的屍,還的是自己的魂。
……
“公孫先生。”展昭又叫了一聲。
“啊?”公孫策下意識地應了一聲,過了幾秒,才意識到展昭在叫自己,連忙把視線從那一局上移開,看向展昭。
“你算出的這個結果,和那少年算出來的是一樣的。”
展昭說着,仔細地觀察着公孫策的表情,就見公孫策聽到自己這麽說之後臉頰果然抽搐了一下,過了半天,才擠出一個十分牽強的笑來,說道:“是嗎?原來如此啊……展護衛你……你別擔心,從局勢上說,你的命格并沒有什麽問題,那少年說你是大富大貴之人,必然是有理的。”
【叮——有人對你說謊。】
展昭聽到了提示音,但卻也只是點了點頭,不打算去拆穿公孫策的謊言。因為他知道,如果公孫策真的從局勢上看出了他是死而複生,那他根本就沒辦法去阻止公孫策亂想。
接着,展昭便朝公孫策告了辭,決定離開。
公孫策強笑着将展昭送走,然後飛快地回到房間裏,再次盯着展昭的那一局看着,整張臉都幾乎要皺到一起去了。
那少年既然會木遁之術,那在奇門遁甲上自然是有十分高深的造詣。公孫策記得展昭之前說過,那少年在給展昭測的時候也是研究了許久,才得出了一個“大富大貴”的結論。
因此公孫策在第一眼看到展昭的局勢後,雖然被吓了一跳,但也仔細觀察着整體的局勢,想要找出一些自己沒看出來的東西——
因為他看出來的東西實在是太過驚悚了。
……
離開了公孫策的房間,展昭擡頭看了看天空。
日落西山,天邊只剩下最後一縷霞光還在給這個世界帶來一絲光亮。
死而複生如何?借屍還魂又如何?
展昭看着天空,突然露出了一個微笑。
他要讓所有人都過的好,這才是最重要的!
“喂,貓兒,你在這裏幹什麽呢?”白玉堂的聲音突然傳來。
展昭一愣,朝聲音的方向看了過去。
白玉堂學着展昭的樣子朝天空看了一眼,又看了看展昭道:“對着天空傻笑什麽呢?”
“沒什麽。”展昭突然又笑了起來,“想到了一些好的事情罷了。”
——能再看到活着的白玉堂,真好。
☆、偷聽
“什麽好事情?”白玉堂一下就來了興致,一臉賤笑地朝展昭那邊傾了傾身子,道,“說來聽聽。”
展昭忍俊不禁,推開了白玉堂的,一邊走一邊說道,“回去說吧。”
白玉堂也不介意,雙手抱胸,悠哉地跟在展昭的旁邊,與他并肩而行。
……
兩人回到了展昭的房間,白玉堂就給自己和展昭各倒了一杯茶,做好了聽“好事情”的打算。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展昭剛剛那個朝着夕陽露出的微笑實在是太過動人,總之白玉堂是真心地以為展昭遇到了什麽好事情,才會心情那麽好的,但是等展昭将他在公孫策房間裏發生的事情都說了一遍後,白玉堂整個人都傻在那裏了。
“……這就是你所謂的好事?”白玉堂的眼裏滿是不可思議,一瞬間,白玉堂覺得自己無論從哪個角度,都無法理解展昭的思維。
——算命的人看了結果後露出了見鬼一樣的表情,這怎麽想怎麽是兇多吉少的意思吧?怎麽還能笑的那麽……明媚?
“……其實不是。”展昭語塞,一時之間也不知道該怎麽跟白玉堂解釋自己當時的心情,沉默着沉默着……也就索性不說話了。
——反正不論怎樣都解釋不清楚。
“貓兒,你沒事吧?”白玉堂伸手摸了摸展昭的頭,“這樣的事情你都覺得無所謂?”
展昭側了側頭,躲開了白玉堂的手,正色道:“公孫先生說過了,就算結果是兇多吉少,但也絕非一切都是由蒼天做主。”
白玉堂默默地看着展昭,好像忘了該怎麽說話一般。
展昭泰然處之,淡定地讓白玉堂看着。
“……貓兒,你不好奇嗎?”最後,還是白玉堂堅持不住,率先說話了。
展昭問道:“好奇什麽?”
“你那個卦象究竟顯示的是什麽啊。”白玉堂道。
展昭沉默了一下,嘆了口氣,說道:“說實話,我确實好奇,但公孫先生不打算告訴我,我難道要去嚴刑拷打嗎?”
“話雖然這麽說,但是……”白玉堂突然笑了,朝展昭挑了挑眉毛,說道,“公孫先生雖然不打算把結果告訴你,但并不代表他也同樣不打算把結果告訴別人啊。”
展昭一愣,“你的意思是……”
白玉堂興致勃勃地說道:“貓兒,我們現在就去包大人的房頂守着!如果公孫先生當真在你的那一卦裏看出了什麽不同尋常的東西,他一定會去告訴包大人,到時候我們就能知道你那一卦的結果究竟是什麽了!”
“這……”
展昭有些猶豫,雙眸下垂,看着自己的手,思考着白玉堂的話。
雖然他确實好奇公孫先生到底從那一局中看到了什麽,但說實話……展昭并不想知道。如果公孫先生真的從那一局中看出了他的死亡,他該怎麽辦?
一個從他醒來就開始思考的問題,再次出現在了他的腦海中——
他到底應不應該去找包大人,把自己那神奇的經歷說出來?
如果說出來了,包大人會相信他嗎?他……
展昭的心一沉。
他想讓包大人相信他什麽呢?相信他是展昭?并不是孤魂野鬼?
展昭不知道。
所以他一直都很猶豫,不敢去找包大人,把自己的事情說出來,因為他害怕包大人會不相信他。
……
展昭在心裏重重地嘆了一口氣。
說到底,還是因為連他自己都不清楚自己是什麽,就連上一世的事情究竟是真實發生的,還是只是他一個光怪陸離的夢他都不能确認,更不要提他腦子裏時不時冒出來的提示音了。
展昭自己也很茫然。
“……貓兒?貓兒!”
“嗯?”
白玉堂猛地拍了展昭一下,将展昭的思緒拉了回來。
“你怎麽了?”白玉堂奇怪地看着展昭,狐疑道,“我跟你說話怎麽不理我?想什麽想的那麽出神?”
“沒什麽。”展昭連忙收斂心思,沉吟片刻後,道,“好,那我便跟你一起去吧。”
白玉堂看了展昭一眼,微微皺眉。
不知道為什麽……他總覺得展昭答應跟自己去是另有原因的。
……
展昭自然也感覺到了白玉堂的目光,但是他不敢去回應。因為他同意跟着白玉堂一起去聽包大人的牆角,确實是有別的原因的。
因為他知道,就算他不同意去,按照白玉堂的性格,也絕對會自己去一探究竟。到時候他又要擔心白玉堂是不是聽到了什麽東西,所以還不如跟着白玉堂一起去,好歹能有個準備。
兩人做好打算,連晚飯都沒吃,直接朝公孫策的房間走去,然後悄無聲息地跳上了公孫策院子裏的一棵樹,又順着樹枝跳到了屋頂。
整個過程中鴉雀無聲,沒有半分響動。
白玉堂拉着展昭在房頂上趴了下來,十分娴熟地擺弄了幾下,就搬開了一塊兒瓦礫。兩個人的腦袋湊到了一起,一同往下望去,就見公孫策的書桌上依然擺着一個倆人誰也看不懂的局,周圍散落着許多或翻開或合上的書,白玉堂很茫然,但展昭一眼就看出來這是自己剛剛的那一局。
公孫策的手裏拿着一本不知道從哪裏翻出來的舊書,逐字逐句地看着,一邊看,還一邊對照着展昭那一局的結果。豆大的汗珠順着公孫策緊鎖的眉頭留了下來,他卻連擦汗的心情都沒有了,一雙眼睛不是放在書籍上,就是放在展昭的局上。
白玉堂忍不住擡頭看了展昭一眼,推了推他,用眼神示意道——公孫先生真瘋了?
展昭沒理白玉堂的吐槽,繼續看着十分失态的公孫策。
白玉堂見展昭不理自己,頓時也覺得十分的無趣,伸手掐了展昭的耳朵一下,就臭着一張臉繼續看着公孫策,心裏暗罵了一聲:蠢貓!
……
兩人餓着肚子在房頂上趴了好一會兒,公孫策也一直都在對比着展昭的局查閱着那些書籍,他臉上的神情也從來沒有變過。
玉兔東升,就在白玉堂已經無聊地快要睡着了的時候,公孫策突然把手裏的書一摔,重重地坐在椅子上,神情焦慮。
屋頂上的兩人都是一愣,被這陡然發生的變故驚了一下,連忙集中起注意力看着公孫策。
只見公孫策最後看了展昭的局一眼,然後伸手抹了把臉,用手帕擦掉了額頭上的汗,整理了一下衣服,便匆匆地出了門。
展昭和白玉堂對視了一眼,便知道公孫策終于是忍不住,打算去找包大人了。
……
白玉堂連忙三兩下地把被他拿下來的瓦片放回去,然後和展昭一起在房頂上繼續跟着公孫策,到了包大人的書房。
叩叩叩。
公孫策輕聲叩門。
包大人在屋內喊了一聲請進,公孫策便推門而入。
白玉堂連忙飛快地用同樣的方法取下了一個瓦片,和展昭一起看着屋內的情景。
“公孫先生?”包大人見公孫策這個時候來找他,已經十分詫異了,再看到公孫策滿是愁容的表情,便更加疑慮了,“可是發生了什麽事情?”
公孫策猶豫了一下,才将展昭拜托他用奇門遁甲幫他起一局的事情說了。
包大人聽了,沉默一秒後,問道,“結果如何?”
“……”公孫策看着包大人,眉頭緊皺,頓了好幾秒,才攥了攥拳頭,說道,“我推算出的結果……是展護衛此時應該已經——不在人世了!”
此話一出,房間裏的包大人和房頂上的展昭白玉堂同時一愣。
包大人聽到這句話後猛地站了起來,以展昭和白玉堂的角度,是看不到他的臉的。但就但看包大人的這個反應,就知道他此刻的震驚。
倒是躲在房頂上的展昭,聽到公孫策如此說明的時候,心裏反而送了一口氣。畢竟他早就猜到了公孫策算到的是自己的死亡,所以現在聽到果真如此,也就不再糾結。但是這麽驟然聽到公孫策說出來,他到底還是有幾分別扭的。
而至于白玉堂……
忽然間,展昭發現自己竟然不忍心去看一看白玉堂的表情,哪怕白玉堂現在就趴在他的身邊,聽到那句話後更是猛地轉過頭來盯着展昭。
“公孫先生,你确定嗎?”包大人已經反應了過來,十分嚴肅地确認道。
“确定。”公孫策也一臉凝重地點了點頭,說道,“我反複算了好幾遍,也按照各種記載着奇門遁甲的古籍對比過,展護衛的那一局,我的結果應該是……對的。而且展護衛也跟我說過,我那一局的結果,和那算命少年的結果是相同的。”
“那有無可能是你斷錯了?”包大人追問。
其實按理說,以公孫策的才學,斷錯的可能性不大,但包大人還是問了,而且問的如此直接,可見包大人對于這個結論的震驚程度。
“這……我也不能确定。”公孫策有些猶豫地說道,“我雖然知道奇門遁甲,但也僅僅只是皮毛而已。而且如果那算命少年對展護衛說的是真的,那展護衛的那一局中肯定還有我沒有看到的東西,可我……實在是找不出來了。”
包大人沉默不語,公孫策也跟着不說話。
過了好一會兒,房頂上的展昭和白玉堂才聽到屋內的包大人沉聲問道:“公孫先生,你覺得現在的展護衛……會是別人冒名頂替的嗎?”
☆、睡了
公孫策一愣,随即沉默了許久,才說道,“我覺得……應該不是。”
包大人背着手走到了書桌前,垂頭思考了一會兒,也說道,“我也相信展護衛并沒有被冒名頂替。”
呼……
直到這時,展昭才緩緩地送出了一口氣,他也才意識到,自己從包大人問出那個問題開始,竟然緊張的連呼吸都忘記了。
忽然,展昭察覺到自己的手上一片溫涼,愣了一下,才發現白玉堂不知道什麽時候竟然握住了他的手,慢慢地将他的手指塞進自己的手掌當中,掰開了他緊握的拳頭。
展昭朝白玉堂看去,就看到白玉堂正一臉擔憂的望着自己,見自己看了過去,便露出了一個壞笑,湊過來小聲地說道:“真沒想到你這小賊易容的能力這麽厲害,要不然公孫先生博學多識,整個開封府的人都要被你騙過去了啊!”
【叮——有人對你說謊。】
意料之內的提示音,展昭卻覺得自己的心頓時暖了起來,一股熱流從心口朝四肢百骸流去,和白玉堂交握着的手不由自主地用了用力,轉頭看了白玉堂一眼,用目光對白玉堂說道——好兄弟!
白玉堂笑了笑,沒再說什麽,也沒有放開展昭的手。
兩人就這樣手拉着手,繼續聽着包大人和公孫先生的對話。
但很顯然,就算公孫先生和包大人再怎麽博學多識,對于自己原本就不太精通的領域,也不可能在一夜之間就變得如數家珍。因此兩人大眼瞪小眼地糾結茫然了許久,包大人才說道:“公孫先生,你先回去吧。這件事不要讓任何人知道,畢竟這結果誰也不能确定是絕對對的,就算是對的,那也不代表不能改變。”
“是。”公孫策眉頭緊鎖地應了。
“還有,”包大人又囑咐了一句,“公孫先生你切記不要在展護衛面前表現的太過緊張,不要讓展護衛看出破綻。”
公孫策又應了一聲,包大人便讓公孫策先行離開,然後獨自在書房中踱步。
展昭和白玉堂對視了一眼,當下便決定還是待在這裏看一看包大人會有什麽舉動比較好,便沒有去跟着公孫策回房間。
但房間裏沒了人,包大人就算是想到了什麽,也不會說出來,房頂上的展昭和白玉堂自然也沒辦法知道。
所以展昭和白玉堂又開始漫長而無趣的等待。
“貓兒,你說包大人會怎麽辦?”一無聊了,白玉堂就忍不住湊過去跟展昭說說話。
有了剛剛的感動,展昭顯然也對白玉堂有那麽點比平時更多的寬容,聽了他的話,倒還真想了想,然後說道:“我也不知道,但包大人一定有他的方法。”
“什麽方法?”白玉堂愣了一下,問道,“你是說包大人不管怎麽樣,也要先确認一下你的情況?”
“嗯。”展昭點了點頭。
“那他會用什麽方法呢……”白玉堂摸着下巴,看着書房裏踱步的包大人,“如果我要是包大人的話,我應該會……唉喲!”白玉堂突然小聲地驚呼了一下,說道,“他要走了!”
只見包大人在白玉堂說話的時間裏,像是下了什麽決定一般,直直地走出了書房。
展昭和白玉堂連忙擺好屋頂上的瓦片,又跟着包大人去了。
看包大人的表情,展昭和白玉堂就知道他一定是有了什麽方法,才會這麽果斷地離開。
但讓展昭和白玉堂怎麽也想不到的,是包大人竟然就這麽堅決果斷地走到了自己的睡房,然後……開始洗漱準備睡覺了!
展昭:“……”
白玉堂:“……”
兩人糾結地對視了一眼,誰都沒能理解包大人此時睡覺的意圖。按照包大人的性格,如果有什麽棘手的案子,幾天幾夜不眠不休都是有可能的,怎麽這回遇到展昭的事情就這麽輕易的去睡了?
展昭看了看天色,更加疑惑了。
現在還不到包大人每晚睡覺的時間啊!
今天這是怎麽了?
展昭和白玉堂抱着最後一絲希望,繼續趴在房頂上看着房間裏的包大人。
就見包大人已經把外衣脫下放好,穿着一身裏衣,打開了衣櫃,從最上面拿下來一個枕頭大小的包袱。
展昭和白玉堂又是精神一震,覺得包大人肯定還有什麽絕招沒使,這個枕頭大小的包袱裏肯定大有玄機!
兩人目光炯炯地看着包大人解開包袱的結,然後展開,然後……從裏面拿出了一個枕頭來。
展昭:“……”
白玉堂:“……”
兩人更加糾結地對視了一眼,這算什麽?
新拿出來的枕頭似乎是瑪瑙做的,但質地看起來又像是玉一般。包大人絲毫不知道自己的一舉一動都被房頂上的一貓一鼠給看了個遍,十分正經地把新拿出來的枕頭放到了床上,然後把原本的枕頭抱起來,和包裹着新枕頭的布一起放回了衣櫃。
接着……包大人就吹滅了蠟燭,睡了。
展昭:“……”
白玉堂:“……”
兩人此時此刻是真的不懂了,包大人就這麽睡了?不思考展昭的事情了?這……這……這怎麽看怎麽都覺得不太靠譜啊!
展昭朝白玉堂打了個手勢,白玉堂一臉糾結地把瓦片又放回了遠處,然後和展昭兩人蹑手蹑腳地跳出了包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