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要動手就快些,磨磨……
等紅卿醒過來時,眼前卻是一片漆黑,擡眸一看,深邃廣袤的天空挂着一輪凄涼的寡月,以及寥寥無幾的星光。
借着朦胧月色,紅卿發現自己已經被沖到了河灘上,前面是一前濃茂的松林子。
她動了動手指,随即是頭,發現身體還能動後,便狼狽着爬起身,頭疼欲裂,她撫了撫被撞到的後腦勺,而後發現束發的帶子被水沖掉了,一頭濕漉漉的烏黑長發散亂于胸前,衣服也已濕透黏貼在身上,有些沉重且令人感到難受,一陣帶着水腥氣的寒冷夜風吹來,令她混沌的腦子清明幾分,她下意識地先摸了摸腰間,長鞭仍在,這讓她心稍定。
夜靜得很,四周黑黢黢的,松濤陣陣,間雜着野獸怪鳥的嚎叫,如夜鬼哀泣,将前面的松林襯托得更加凄清陰森,仿佛一座鬼域。
在紅卿還沒決定往哪邊走時,不遠處突然響起一陣犬吠聲,隐約可見些許躍動的火光,紅卿驚愕,怎麽這麽快便追了上來?
紅卿不過片刻的慌亂便恢複了從容冷靜,不論如何她寧可被野獸吃了,也不願意被秦月抓住,她手摸了摸腰間的長鞭,一咬貝齒,拖着酸痛無比的身體,往松林裏奔去。
若是平常人深夜獨自一人進入這松林,定覺毛骨悚然,但紅卿神色鎮定自若,絲毫不見驚懼之色,對紅卿而言,暗閣比鬼蜮可怕,人亦比鬼可怕。
紅卿走得極快,但她其實已體力不支,只是靠着強烈的求生意志在支撐着,而這種刺激身體極限的做法令她腦子仿佛要炸裂,心撲通撲通地激烈跳動,不知道是否是她的錯覺,她感覺犬吠聲漸漸靠近,還夾雜着人的腳步聲。
紅卿身上沒有照明物,根本辨不清前方路徑,地上積着厚厚的腐枝爛葉,腳仿佛随時會陷進去,就算踩到噬人的沼澤也防不勝防,時不時的還被荊棘灌木掃傷臉頰和手腳,但她已經顧不得許多,只咬緊牙關,繼續奮力前行,直到精疲力盡,驀然撲倒在一棵橫倒路旁的腐朽巨木上。
這時,她發現身後的犬吠聲沒了,慘白的夜色微微洩下,映出周圍黑黢黢的樹木灌叢如同張牙舞爪的鬼怪。
她大概是擺脫了秦月等人,就在她感到慶幸之時,前面一抹瘦削身影驀然出現在她的眼前,如同陰魂不散的鬼魂,竟是不知從何處冒出來的秦月。
紅卿艱難地爬起,欲抽出腰間長鞭,卻發現右手仿佛麻痹了一般動彈不得,她苦笑一聲,到底是哪一步出錯了,為什麽她走的每一步似乎都在他的意料之中。
伴随着不甘心,一陣劇烈的天旋地轉,紅卿
雙腿一軟,不由單腿跪 于地上,随後倒身暈了過去。
紅卿是被一股鑽心的疼痛刺激醒的,睜開眼,便看到秦月雙手環胸,悠然坐在一張黑漆木椅上,這是在一間陰暗的鬥室,除了他,還有一行刑男子,再無別人。
紅卿發現自己手腳被鐵鏈縛住,她嘗試掙紮了下,卻無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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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月俊秀的面容露一絲淺笑,善意的提醒,“姐姐,莫要掙紮,掙紮只會更痛。”
紅卿其實真的很惡心他叫自己姐姐,尤其是他面帶微笑喊她的時候,他的眉目有幾分像容珩,甚至一舉一動也與容珩有幾分相似,但是容珩的溫柔親切,他的從容高雅是與生俱來的,他根本模仿不了,只能是東施效颦,紅卿冷哼一聲,沒理會他。
既然落在他的手中,要殺要剮,紅卿認了。
秦月并不介意紅卿的冷待,依舊笑着,“你半夜闖入淮安王府究竟有什麽目的?是誰派你來的?”
紅卿美眸微揚,露出一絲諷刺,“不過見這淮安王府夜景美不勝收,半夜來逛逛而已,是你們小題大做了。”紅卿頓了下,又接道:“我倒要問問你,你接近我又有什麽目的?”明明是他先接近她的,但他對于她的種種行為,他似乎并不感到意外,反而像是從一開始就知曉她的目的。
“當然是喜歡你,可是沒想到你心懷叵測,算計于我。”秦月語氣失望的說道,但他眸卻像是平靜而冷淡,語氣一轉,又笑:“你若告訴我你的主子是誰,我定會放你一馬,畢竟,我是個憐香惜玉的人。”
憐香惜玉?當她傻子?她又不是沒見過他的手段。“沒人指使我,你愛信不信。”紅卿不耐煩地說道。
“不識擡舉。”秦月斂了笑容,諷刺道:“人不為己天誅地滅,你何必非要做一條衷心耿耿的狗。”
紅卿對于他的冷嘲熱諷一點不為所動,當初,若不是容珩救了她,她連命都沒了,她又怎會背叛容珩,而且就算她想背叛,将容珩招了出來,出去之後,容珩也不可能放過她,容珩那男人,看起來溫柔似水,待人親切和藹,但一旦涉及他的利益,他定然會翻臉不認人。
不論如何,她都難逃一死。而且,如今她冷靜下來,将所有事情從頭到尾地捋了一遍,她隐隐升起一個似乎無比荒謬的念頭,內心不由抱起賭一賭的心态。
“你殺了我吧,我沒什麽好說的。”
話剛說完,秦月向她的旁邊示意了眼,“啪”的一聲尖銳刺耳的響聲,紅卿的背部傳來火辣灼痛,仿佛被大火燃燒一般,她妩媚的臉瞬間變得慘白,額角瞬間浸了汗水,但她咬緊牙關,哼都不哼一聲。
又是一鞭子揚下,紅卿只覺得背後的皮肉已經撕裂來,鮮血流個不止,紅卿下唇咬出了下,仍是目光堅毅,絲毫不服輸。
秦月看着紅卿咬牙堅持,什麽不肯說的堅定模樣,指尖微動了下,目光掠過一絲難解之 色。
“你說還是不說?”秦月淡淡地問。
紅卿已經疼得說不出話來,根本無力回答他,也不想理會他。
紅卿不遠處放着一火爐,火舌子正瘋狂地卷動着,烙鐵已燒得通紅,行刑男子在秦月的示意下,拿起散發着滾熱氣息的烙鐵一步步走向紅卿。
秦月臉上已經沒了笑容,面目露出一絲嚴肅以及不贊同,這烙鐵一旦烙下去,她的肌膚定會留下無法消失的可怖疤痕,這對于一個美麗動人的年輕女子來說,無疑是殘忍狠毒的。
“再給你最後一次機會,說還是不說。”秦月微皺了下眉頭。
紅卿美眸稍往上擡,嫣紅的唇微微一勾,無力地笑了,即使她已滿身狼狽,卻依舊風情得讓人無法移開目光。
她氣若游絲道:“要動手就快些,磨磨唧唧,算什麽男人。”
秦月眸中浮起一抹贊揚之色,“好,那就如你所願,動手。”一擺手,那拿着烙鐵的男子走上前。
滾燙的烙鐵驀然貼在她的肩下方,煙瞬間直往上冒,一股令人欲嘔的皮肉燒焦的味道充斥着她的鼻尖,紅卿禁不住凄厲地叫了聲,渾身無法控制地顫抖抽搐,臉色慘白得如同一張紙,汗水順着額角臉龐滑至頸間,快要幹燥的衣服又被汗水打濕。
當烙鐵離去,紅卿整個人大汗淋漓,仿佛被人從水裏打撈出來一般,她雙腿一軟,禁不住曲了腿,鐵鏈扯到手臂背上的傷口,讓她渾身一顫,險些痛暈過去,迷迷糊糊間,她感覺室內多了另一人的氣息。
她吃力的擡起頭,眼睛卻被汗水迷蒙住,看不清來人的面目,只隐約看到模糊不清的面部輪廓,以及一襲暗紅色寬袖衣袍,隐約是熟悉的人……
只是沒等她眼前恢複清明,她便痛昏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