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為了一個女子,二王不惜到了劍拔弩張的對峙地步。果真是紅顏多禍水。
“呸,”魯王行徑粗魯的吐了一口唾沫,張着大嗓門就朝門外嚷嚷:
“來人!”
頃刻間,屋子裏就湧進了二十多個手持長劍的侍衛,将這間窄小的屋子堵得嚴嚴實實的。不過,他們的主子還被一把明晃晃的利劍抵着脖子,侍衛們誰也不敢輕舉妄動。
漫天飄搖的大雨,愈下愈大,老天爺似乎是一個好看閑事的看客,顯得興奮極了。
文瑤從傷心的回憶中回神過來看着這緊張的局勢,她一個未出閣的女子被雅王橫抱着坐在他的雙腿上,全shen還不着一縷,僅僅只有一件外衫和一張絲被遮蓋住那無遮無攔的肌膚,想來她已經可以預見今天之後在大街小巷乃至皇宮中飛短流長的話題是什麽了,凝眸看着這個美目如畫、容止美雅的男人,他究竟在想什麽呢?
“十九弟,你認為你能搶得過為兄嗎?”
魯王說着得意洋洋地一笑,表情傲慢地問:
“你有五哥這般大的本事嗎?”
魯王的話可謂一語雙關,他指的不僅僅是自己在人數上的優勢更是暗指自己是個強壯的男人,自己之物必然是雅王這樣一個嬌弱的男人所不能比拟的。
滿室的侍衛都聽出了主子的話外之音,皆嘲笑雅王一般的哄笑起來。
雅王對于他人的嘲笑不以為意,他的目光透過人頭的縫隙看着屋外,像花瓣一樣飄零墜落的雨點兒一旦墜落到地上,無論你用盡怎樣的方法去尋找,都無法再找到,得與失僅僅只是一瞬間的微妙而已。莫名地來到這個陌生的時代,似乎就是為将這個女子抱在懷裏的一瞬間。
“五哥知道我為何只帶庶離便只身前來嗎?”
雅王收回投在雨中的目光看向正得意的魯王問。
看到這麽淡然的雅王,魯王就算再怎麽的粗線條也不免在心裏咯噔了一下,想起四年前先皇駕崩的那個夜晚,衆多的皇子圍繞在老皇帝的龍塌前分別以支持自己和支持老十的兩派人在老皇帝屍骨未寒的遺體前激烈的争搶,老十文人習氣重又是皇後嫡出之子,但外戚力量并比不上魯王的母親漪妃的娘家勢力,所以在當時而言自己的優勢是大于那個豎子的,不過衆所周知父皇生前極為的寵愛皇後一房,但卻忌憚自己的右羽衛軍和外公在朝野的威望才在大哥被廢之後遲遲的不肯立老十為儲君試圖不讓他成為衆矢之的一直以秘密的方式保護着他,只是在即将咽氣的前一刻召見他的兒子們來到塌前拉起赫天灏的手用微不可聞的聲音宣布:‘朕傳位于皇十子赫天灏’便玩完了,呵,真是個蠢材,如此一來不就是讓自己有機可乘了嗎,早在得知父皇病重之時,他早已讓駐紮在皇城二十裏之外的右羽衛軍随時候命,只等父皇一咽氣即刻拿下皇城控制大臣們,武力的強迫下到時誰還敢反對他登基為帝?
然而,赫天澈這個人,這個大月昌瑞皇帝和皇後的幼子,生來就體弱多病,世人幾乎都遺忘了他的存在,而就是這樣的一個讓人瞧不起的病秧子就在昌瑞皇帝駕崩的那個夜晚命他的扈從将他擡進龍羽衛的大營,殺死了那個早已和魯王約定好要帶兵助他登基的龍羽衛大都統,瞬間掌管十萬龍羽衛的兵權迅速控制整個皇城,擁護和他一母同胞的十哥登基為帝。那一年,赫天澈僅有十二歲。
魯王事前曾向那位都統許諾,一旦是他赫元朗登基為帝的話那位都統便可冊封一品骠騎大将軍,只可惜了那位權力熏心的大都統白做了一場美夢,成為新帝登基的第一個活祭祀品。
從思緒中回到現實來,魯王看着這個在外公口中被贊為王佐之才的弟弟,新仇舊恨無不交熾在一起咬牙切齒地問:
“為什麽!”
雅王淡淡然的答道:
“他們此刻正在趕往五哥府上的路上······”
“赫天澈你這狗娘養的,你要敢動我妻兒一跟毫毛老子滅了你全家。”
魯王未等雅王說完,便罵罵咧咧的轉身帶人快速跑出文瑤的閨房。
望着滿天飛舞的大雨,雅王嗫嚅了一句:
“這雨下得還真夠久的。”
說完他看向懷裏的女子溫文一笑。
文瑤靠坐在雅王的懷裏,身體仿佛在顫動,看着雅王的笑容,她通紅的眼睛含着無限的悲哀、無限的冷漠。
冷得使雅王都感到了毛骨悚然。
屋裏靜得都聽見了彼此的呼吸聲。屋外未關閉過來的門,庶離挺直着背脊報劍在胸站在右邊的門框旁恍若一尊門神。
“你們這些高高在上的男人在乎的是什麽?”文瑤的眼睛眨都不眨的用完全沒有任何感情的聲音質問雅王:
“想要就要?要不到的就要用武力來搶?”
雅王抿唇不語,眼前的這個女子那一彎血紅新月一般的眼眸透滿了從心底溢出來的滿心哀痛,讓他的心像是被點燃的煙花一樣爆炸般的裂開了,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君為臣綱、夫為妻綱、父為子綱,這是他從一個文明平等的先進世界來到的時代,三六九等,一個壓迫女性沒有自由平等權力的時代,男人可以一夫多妻不需要對婚姻對妻子家庭忠誠,女人要一心一意一生忠誠于丈夫忠誠于家庭一生一世不可逾越夫為妻綱的悲哀時代,此刻,他要感謝上蒼在把她帶到這裏來的時候,讓她成為了他嗎?
夾帶着濕氣的涼風兀自從門外吹進來,床前低垂的珍珠羅帳被拂的嘩啦啦的響動。
屋內漸漸的沉入夜的黑暗,只有褪下衣服的胴體,因為憤怒而把遮蓋在那上面的絲被給蹭落了,在幽暗裏,白而晶瑩。這個美得已經脫離裏凡塵的女子不禁讓人湧起滿心的憐愛。 情難自已的低頭,和她臉貼着臉親昵的耳鬓厮磨地行動和內心都充滿了對這個女子的愛憐:
“你還沒有用過晚膳吧,想吃些什麽?”
“不勞王爺費心。”
文瑤與雅王拉開了距離,一只綿綿小手扯開半垂在身子上的絲被丢棄到地上,另一只撐在雅王的胸脯上從他腿上下來,離開雅王胸懷的時候文要稍微愣了一下,剛剛手上傳來的觸感,那過分強烈的心跳一下一下的撞擊着自己的手心,不過沒有經歷過愛情是何物的文瑤一時體會不出那種轟然心動的美妙滋味的,所以只是短短的一瞬間,她有恢複了冰冷不遮掩的婀娜着掩映在燭光裏的光潔胴體走到衣櫃前,打開櫃子俯首彎身在衣櫃裏重新找來一套完整的衣服穿上,不着一縷又如何,男女授受不親又如何?男人想要而得不到的總會想盡一切辦法去搶,這副身子遲早會被男人奪了去,已經沒有害羞的必要了。
女人已經絕望得把天性使然的羞澀和矜持抛棄了。女人越掙紮反抗男人就越有征服的優越感。女人一旦被不是自己夫君的男人沾染了便是不潔的污穢,而男人無論沾染過多少女人永遠都是合理合情的,呵,這個世道的世俗的倫理道德對女人是多麽的苛刻啊。
雅王望着冰冷而淡雅的女子,今天所有的事情對她來說已經毀滅了她的整個世界,父親被囚、戀人抛棄、還幾乎差點被侵犯侮辱,此刻的她是一只欲火的鳳凰,只在等待重生的那一刻。
走上去在她的面前停下,抱她入懷,低頭輕吻她的雙唇,溫柔的動作飽含着雅王的一片柔情。
文瑤不反抗不掙紮,沒有厭惡更談不上喜歡,她現在就是一個失去了感情的木偶,随你玩弄。
雅王放開她,轉身走了出去。
雨還在無情的下,整個世界籠罩在單調的黑色裏,一步步地把世界吞噬到暗夜裏,充滿了絕望,卻無法流淚。
廚房裏的下人們,誠惶誠恐的看着那個龍子鳳孫的親王貴胄挽着袖子娴熟的使用廚房的一切,不禁覺得驚訝,更感到驚奇。
将麥冬洗淨放進鍋裏煎成湯,然後取湯汁與洗幹淨的粳米煮粥。在煮粥的過程中,雅王命人端來各式的鮮果切成果盤,再等上一些時間的火候,麥冬粥便煮熟,可以出鍋了。
把粥盛到晚裏,再和原先切好的果盤放到一個托盤裏面,雅王招來一直就在廚房外候命的文辛,她是文瑤的貼身侍女傍晚到雅王俯來求救的就是她。
雅王把手裏的托盤遞給她吩咐到:“讓你家小姐趁熱吃了,這粥安神且可養心潤肺,她是在要是沒有什麽胃口的話,你盡量勸她把這些水果吃下去。”
“是,是······”女辛還處在不可思議的震驚顯得語無倫次。
屋裏已不再是一片黑暗,搖曳的燭火,昏黃的光芒。
雨停了。
屋檐上,殘雨,一滴接着一滴的墜落,‘嘀,噠’,‘嘀,噠’地聲音伴和着‘哄昂,哄昂’地蟲叫聲,使得孤寂的夜不是那麽的平靜。
文瑤坐在窗前看着無盡夜裏的某個點,也許在看,也許也不是在看。
推門聲喚醒了正在出神的文瑤,她側身扭頭,看見她的侍女文辛端着一個托盤走進來,然後把盤子放到桌上,喚她:
“小姐,您該用晚膳了。”
看着文辛先把粥端出盤子接着是各式切好的鮮果,文瑤無力的搖搖頭,聲音低低的說:
“我沒胃口端下去吧。”
說完她複又看向窗外。
文辛皺起眉頭有擔憂也有為難:
“小姐您已經奔波一日,就算是鐵打的身子也扛不住啊,您要是倒下了老爺就真的沒救了。”
“哎。”文瑤無力的輕嘆:
“就算我不倒下,一個弱女子又哪裏有能力去營救父親?”
在權力場上,所有的事情當然是掌權者才能說了算。
“小姐有一句話女辛不知當講不當講。”
文瑤看向自己的侍女表情冷然,像個木偶:
“說吧。”
“您嫁給雅王爺吧。”文辛說這話時顯然用了平生所有的力氣:
“有些事情和有些情都抵不過現實的磨難,像小姐您這樣的人,需要一個強大的男人來保護,在京都裏的衆多男人中,奴婢覺得雅王是無人能比的。”
文瑤露出諷刺的一笑:
“為什麽是雅王。”
她并不喜歡他。不過,她原來喜歡的那個更是早已讓她絕望透了,是啊,如今文氏一族乃待罪之身還有何人敢跟姓文的來往?只怕所有人見到了姓文的都會遠遠的躲起來吧,誰不怕株連九族之禍?
“因為雅王爺做了一件這個世間男子無論如何都不可能會屈尊降貴去做的事情,所以在奴婢看來雅王爺比強盜一樣的魯王和其他好色的公子哥都要好出許多倍,何況雅王爺一直還未娶妻,而魯王已有十二房的妻妾,再說無論從哪裏看魯王一丁點兒都比不上雅王爺。”文辛倒是顯出了對雅王滿腔的崇拜和向往,她現在的樣不是一般的花癡。
文瑤似笑非笑:
“他做了什麽?能夠瞬間就讓你芳心大動?”
文辛被自家小姐的話弄得滿臉羞紅,低垂了眉眼,随後又很自卑的低低訴說:
“奴婢只是一個身份卑微的婢子,只有小姐您這樣的美人兒才能入得了王爺的眼。”
文辛說完微微有些出神的看着那碗還冒有熱氣的麥冬粥,心底一幕幕的回想着雅王高貴的身影在廚房裏忙碌的每一瞬間,那是一個可以牽動萬千個女子甘之如饴暗許芳心的絕世之舉。
順着侍女的視線文瑤也看向那一碗沒有什麽特別的粥,但,她能看得出來在女辛的眼裏,它似乎是一件極為珍貴之物,随後文辛的一句話瞬間秒殺了她僞裝起來的所有冰冷:
“這碗粥是王爺親自為小姐您煮的,還有這些鮮果也是王爺怕小姐沒有胃口而特意弄的,他吩咐奴婢說,如果小姐您實在沒有胃口的話,就讓您慢慢的吃這些水果。”
毫無疑問雅王的這一舉動撩起了女人心底那根最柔軟的弦也成功的淡化了文瑤的憂郁和防備,情不自禁地擡手端起那碗粥,用勺子勺上一勺放到嘴裏溫度剛剛好,軟軟的糯糯的香味在舌尖上的味蕾慢慢的蔓延,很奇妙的感覺,甜酥酥的麻麻癢癢伴随着過快的心跳游走周身。
赫天澈這個男子在一日之間給她帶來了前所未有的感覺,有酸有甜還能驅除她內心的苦澀,這種從未有過的美好心情來得太神秘太沒有常理了,甚至還讓她有些不知所措,怔怔呆神。
在文瑤看不到的背後,赫天澈悄悄的走進來,從背後抱住了正在凝視手裏的麥冬粥的她。
文瑤吓了一跳險些把手裏的碗給摔落了,當看清那張湊到面前的臉是誰了之後,她面色緋紅的扭捏閃躲起來。
“別怕,沒人看見,文辛已經出去了,外面有庶裏在把守呢。”
澈柔聲的安慰她,輕輕的吻了她白玉般柔嫩的臉頰後,将藏在身後的一束花遞到她的面前,嘴唇附在她耳邊輕聲的說:
“睡蓮一向有水中女神之稱,她的話語是,純潔,迎着朝氣,抛卻暮氣,很适合你。”
文瑤呆然的凝望着被包在精美紙張裏的紫色,花與葉以一種安然的形态似乎在對自己莞爾一笑,獨有的矜持和超脫芳華四溢的意境,宛然如身後那人給予的溫暖,颔首俯眉,一滴晶瑩點綴到花瓣上,更顯典雅美豔,随後,一滴,兩滴,三滴......
柔軟的舌尖舔過滴落的淚珠,鹹鹹的味道沁入人心:
“傻瓜,我這樣做的目的是想看到你的笑容而不是哭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