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狂風卷着豆大的雨點從天穹上沖瀉下來,無所畏懼的雨水在大地上彙成江河,濤濤的奔流。
此時,側卧在庭廊上的親王無比惬意的飲酒賞雨。
這麽美妙的景色,如若不看豈不是太浪費了自然的恩賜?
身後的屋子,是敞開着門的,裏面不時的有嬌美的笑聲音傳進親王的耳朵裏。
不一會兒,只見屋內邁出一雙修長的玉腿,和親王一樣赤着完美無疵的玉足,手裏還托着個大圓盤,盈盈的走到親王的身邊坐下。
盤子裏放着一只烤得金黃的烤雞,配着一碟醬汁,一盤切好的各式水果和一大盅的乳鴿湯,一條蒸魚和青菜,還有一碗白米飯。
赤足的美人兒跪坐在親王的身邊,軟語嬌笑着說道:
“爺,今天下午可真是壞透了,把那麽一個大美人兒吓得花容都失了顏色的,還不幫人家的忙。”
這頭美人兒的話音剛落,然後,另一頭,又響起了另一道嬌笑聲:
“喲,也不知道誰說了爺把人家姑娘給吓壞了不給爺用晚膳呢,瞧瞧,這如今一套做一套的人是誰啊。”
美人兒不甘被嘲笑的對着屋內嘟嘴回道:
“哼,懲罰爺不給用晚膳的主意可是某人出的,結果,将近晚膳的時辰了,還不知道是誰火急火燎的去廚房給爺做晚膳呢。”
這時,屋內又有一個美人兒袅袅婷婷的走出來坐到方才的那位美人身邊,将手裏的托盤放下眼睛直盯住她,臉紅了紅媚笑道:
“怎的,這番的心疼爺,倒是婉兒的錯喽。”
托盤裏一滿盅被冰鎮了很久的紫紅色葡萄酒的透明瓶子外凝結着好看的水珠,看得親王眼睛都直了還差點流口水,另外更有蒸鮑魚等等一些珍貴的海味,然而對于十分好酒的親王來說最美味的當然還是水晶酒盅內搖曳晃動的紫紅色,他直直地盯視着酒液急急地說道:
“兩位美人都沒有錯,錯的是本王,本王該死啊,辜負了美人恩。”
“呵呵,爺,您的口水流出來了噢。”宋玲玲明媚的眼波瞧着親王捂嘴直笑。
蘇婉兒也忍不住了捂着肚子笑倒在了宋玲玲的懷裏。
親王撸起袖子往嘴上一抹,傲氣的說:
“本王就是好酒怎麽着。”
宋玲玲摟着笑得兩個肩膀都抖動不停的蘇婉兒笑道:
“不怎麽着,只是覺得爺的樣子特別可愛而已。”
親王毫不在乎的大手一揮:
“笑吧笑吧,能夠讓美人們開懷大笑也是男人的莫大功德啊。”
蘇婉兒從玲玲的懷裏直起身子伸手輕輕捂住親王的嘴,嫣然的笑道:
“爺莫要說這些孩子氣的話。”
親王撇撇嘴,頗具不服氣的嘟哝:
“誰說本王孩子氣了。”
“呵呵。”如此可愛孩子氣的親王,讓兩位美女笑得更加的開懷了。
親王的晚膳可以說是氣氛相當的浪漫,有美人陪伴左右,有美酒佳肴供他享用,還有悱恻纏綿漫天飛舞的雨花流淌着如同管弦絲竹那般的繞梁之音。
這麽美好的氣氛,親王情不自禁風騷地吟起南唐後主李煜的詞來:
“一棹春風一葉舟,一綸繭縷一輕鈎。花滿者,酒滿瓯,萬頃波中得自由。”
詞剛剛吟誦完,寝園的庭廊上響起了‘咚咚咚’地輕微地腳步聲,随即管家的身影慌惶的跪倒在親王的面前先告罪:
“奴才該死打擾爺用膳。”
管家人雖然匍伏在地跪着,但,攤開的手心裏卻恭恭敬敬的捧着一個做工精美刻工精細光光用肉眼看就知道是非常珍貴稀有的和田古玉。
“何事。”親王斂下眉眼,認真威嚴。
管家不管怠慢,把持如同親王之玉的人,也就是前來王府求助的人喚過來,管家深知親王的脾氣,有事得直言主題的重點。
一個奴婢打扮的年輕女子,神色焦急,滿眼通紅的從庭廊的拐角處腳步淩亂的奔過來拜倒:
“請王爺救救我家小姐。”
“直接說何事。”對于顯得無關事情緊要的啰唆,親王有些不耐煩的動怒了。
“魯王殿下帶兵把文府圍了強要我家小小姐做他的第十三位侍妾。”
聽到來人所言,宋玲玲和蘇腕兒不禁變了變臉色,魯王乃是當今君王的胞兄,其人和他的封號一樣粗俗傲物,剛愎自用,又目光短淺,但又因其手握有重兵所以就連君王也要忌憚他三分,何況魯王還有兩大嗜好一是酒二是色,光就以好酒這一點而言他自是不能和娴雅的雅王相提并論,雅王乃酒中之俠儒雅風流,而魯王不過就是一個上不得臺面的酒鬼罷了。關于魯王的這第二個嗜好嘛,自然和女人脫不了關系,而且這文相之幼女文瑤的美貌和才情早已是京都裏那些貴戚子弟們的仰慕已久的佳人,只是礙于文相的地位而不敢造次罷了,現如今,文相被君王下獄,文小姐可謂是失去了遮蔭的大樹成了炙手可熱的衆矢之的啊,只是誰也料想不到魯王竟然如此的心急,竟在文相下獄的傍晚帶兵上文府去搶了。
“讓庶離候命,更衣。”親王淡然的吩咐完就起身朝裏屋走進去。 玲玲和婉兒也顧不得其他的慌忙跟後進去侍候親王更衣。
“爺可要當心啊。”
深知雅王脾氣的二人,只能在侍候親王更衣時提醒了一句。
屋外是漫天飄搖的大雨。
屋裏有一張圓桌,桌子上擺滿了各色美味的菜肴和美酒。
桌子的兩頭坐着一個男人和一個女人。
他的目光灼熱如火。
她的表情冷凍如霜。
這種感覺令人覺得很不舒服,他身份高貴,手握重權。
向來只有女人對他投懷送抱、曲意逢迎使盡百般手段來奢望得到他的歡心。
面前的這個女子,并沒有表示出她對他的崇拜,也沒有表示出她想要攀龍附鳳的熱切。
但,對于自己到來的目的她已經了然于心,可她卻不害怕,也沒有着急更不在乎,還以美酒佳肴款待自己。
面對這樣的一個女子,她美得已經超出了凡俗,美得高貴且單純。有一個高高在上的親王想要得到她,從此榮華富高人一等,她卻不稀罕。
這樣的女子不正是每一個男人日日夜夜都在心裏面幻想和想要得到的女人嗎。
“過來。”
魯王似乎失去了耐心冷冷地命令道。
女人都是低賤的縱使她美得可以讓男人為她窒息,但,這天下是男人在統馭,再美的女人也要依附于男人才能夠生存,女人生來就是男人的陪襯。
她無言,端起酒壺,為魯王斟酒,美麗而冷淡的眼眸裏多出了一絲奇怪的神色。
她說:
“像小女子這般低賤的女子根本配不上王爺高貴的身份。”
“這一點本王說了算,本王說你配你就配,本王說你不配,哼,你便不配,從來還沒有本王得不到的東西。”
魯王的言語顯得相當的蠻橫霸道,‘霍’地一下從凳子上站起來,顯然,他已經失去了所有的耐心帶着風一般的速度繞到圓桌的另一頭,動作粗魯的一把扯住文瑤的頭發将她按到懷裏,柔軟的凝脂玉膚雖然隔着衣衫,魯王還是禁不住肉體相觸的愉悅而從鼻腔哼出了一聲喟嘆。
文瑤無聲的閉起眼睛,陷入一片絕望的黑暗。
微風拂來,掀得屋內的珠簾搖曳而起,從魯王站着的角度看進去溫暖的床帳露出了夢換的一角。
端起擱在桌子上的酒壺,魯王一口氣喝幹了裏面的酒,渾身頓時地升起了一股從未有過的火辣辣的新鮮之感,不顧一切的抱起這尊美得已經接近了神的女人,往珠簾裏的軟床走進去,把女人往那上面一扔,雙目通紅滿臉猥亵帶着獸性的欲望發狂一般的撕爛女人shen上的衣衫。
只剩下無盡的絕望了,女人根本就不做任何地反抗,仿佛那個俯在她shen上的野獸此刻正在撕扯的和想要得到的一切都與她無關,她冷淡得就像一尊屍體,只不過這尊屍體還是活的罷了。
“五哥,兄弟妻不可欺啊。”
一把冰冷的劍抵在魯王的脖子上,魯王顯然被突如其來的劍和聲音驚得一僵,随即眼前一片白色閃過,那一尊原本已經被他剝得精光的妖豔女體便被一件白色的衣衫給遮擋住了,然後,他一心想要得到的女人此刻正被另一個男人溫柔地抱到懷裏拉過被子将她的軀體包裹得嚴嚴實實的如同對待一件絕世珍寶般地呵護,然而,在他面前如同屍體一樣的女人居然像是突然間活過來了一樣揪住那個男人的衣襟楚楚可憐地淚流簌簌。
“好了好了,已經沒事了嗯?寶貝乖。”
雅王也是一個男人,是一個懂得憐香惜玉和尊重女性的男人,所以他無法抵擋一個女人從心底流淌出來的淚水,溫言軟語的輕哄沒有半點虛僞的僞裝。
魯王對于雅王指使屬下用劍指住自己和他搶走自己女人的行為怒不可遏,他雙目圓睜露出了一個将軍特有的殺伐和殘忍緊拽拳頭恨不得立刻沖過去一拳打得他滿地找牙:
“十九弟,你這是什麽意思。”
魯王的話語幾戶是從牙縫裏擠出來的。
雅王儒雅的一笑,一邊還在哄受驚的小女人,一邊用手撫摸她垂落如瀑的柔滑青絲撩進手裏放到嘴唇上吻了吻,然後在文瑤滿臉緋紅的羞澀裏,輕輕地吟唱起了前世一首專門譜寫給女性很有感染力的歌曲女人花:
“我有花一朵,種在我心中,含苞待放意幽幽,朝朝與暮暮,我切切的等候,有心的人來入夢,女人花,搖曳在紅塵中,女人花,随風輕輕擺動,只盼望,有一雙溫柔手,能撫慰,我內心的寂寞;我有花一朵,,花香滿枝頭,誰來真心尋芳蹤,花開不多時,啊堪折直須折,女人如花花似夢;我有花一朵,裝在我心中,真情真愛無人懂,遍地的野草已占滿了山坡,孤芳自賞最心痛;女人花搖曳在紅塵中女人花随風輕輕擺動,只盼望有一雙溫柔手,能撫慰,我內心的寂寞;女人花,搖曳在紅塵中,女人花,随風輕輕擺動,若是你,聞過了花香濃,別問我,花兒是為誰紅;愛過知情重,醉過知酒濃,花開花謝終是空,緣份不停留,像春風來又走,女人如花花似夢;緣份不停留,像春風來又走,女人如花花似夢,女人如花花似夢 。”
在這樣一首音律優美,詞意全然表達出女人心聲和尋求溫柔與真愛的曲子裏,文瑤還再在挂着淚珠兒的眼眸,漸漸地迷蒙了,她被雅王唱出的歌詞帶進一個夢幻一般的真愛的世界裏,曲意和詞意的流動帶出一個個故事的畫面,女人和愛情。這是一種前所未有的意境。能夠唱出一首對女人充滿憐惜和心疼的曲子的雅王,這樣的一個高高在上的高貴男人,究竟擁有怎樣的心境和胸懷才能夠如此溫柔憐愛地位低微的女人?其實,作為一個女人,她想要得到的并不多,無非就是一份真心真意的溫柔呵護。然而,事實的真相往往能夠将一個信心完滿的美好灼燒得體無完膚。
茂密的樹林環繞着邕河,淡淡的薄霧漂浮在水面上,就像仙境一樣。水面上還有幾只鴨子,有的悠閑的浮在水面眯眼小憩,有的則把頭紮到水下屁股高高的仰起正在水裏面覓食,其中夾雜在它們中間的還有一只白天鵝,它看起來很孤單。 文瑤看着形單影只的天鵝,不免有些感懷的神傷,還好,在剛剛遭遇家變,無處求助的自己還有子言哥的陪伴,不過,好景恐怕不長了。
靜寂的邕河邊上除了一男一女兩個人影之外便只有野草樹木了。
“雅王爺,沒有同意要救世伯嗎?”子言開口問。
“嗯。”文瑤絞着手裏的絲帕顯得有些傷感無助。
兩人說話的時候并沒有停下來的一直沿着河邊走。
看着這個美麗女子的側臉,子言的神色充滿了不舍,但,父親一再嚴厲的警告過自己天威難測,君王此時雖不去追究文家人的罪責,然,文家的人依然是待罪之身,他嚴令自己不可再與文家任何一個人來往以免遭致無妄之災,更何況,嫣兒已然懷有自己的骨肉,他不能也做不到讓自己的骨血流落在外,所以他已經決定要為嫣兒贖身,給她一個名分,雖然只是一個低微的侍妾但好歹也比身在青樓裏見得臺面的多,至于瑤兒,等到君王真正下旨不去追究文家一幹無辜的衆人之時,他還是可以迎娶她成為自己的正妻的。
想到這裏,子言深呼吸了一下,叫住文瑤:
“瑤妹。”
文瑤停下步伐,轉頭側身,面對這個從約見自己出來就幾次三番欲言又止的男人眼神哀傷,卻又一目了然的等待傷痛的匕首紮進身體裏。
子言不敢面對對她的目光,哀傷的女人無疑是美得攝人魂魄的,也美得讓人情不自禁地升騰起憐惜的情意,他微別着臉,咬咬牙說了此次約她出來的目的:
“我······”
子言真的是萬般的不舍啊,如此柔弱美麗絕倫的女子,放眼天下只怕是再也沒有第二個了,可是,此次,事關家族的生死存亡,他不得不慎重。
“子言哥有話就直說吧。”
此時的文瑤冷得可怕、冷得凄美。
“瑤妹······我,我爹,讓我在近期內暫時不要和你來往,等過一陣子,世伯和你家的事情淡了,我們,我們再見面,好嗎?”
子言終究無法舍棄這麽美好的一個女子。
“嗯。”
文瑤淡淡地應了一聲,默然地轉身,留給寡情的男人一個冷傲的倩影不帶留戀的走了。
周圍一片死寂。
文瑤如屍體一般的往回走着腦子裏不斷的回響着早間雅王在自己耳邊的低語:
“愈進君王,危險愈大,人世間的真情不過是,錦上添花易,雪中送炭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