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jin江文學城獨發 背叛(一更)……
謝玉見到崇德帝第一眼, 就注意到他手上的傷,還在滴血不止,他匆忙躬身施禮請安, 又喊蘇全福請太醫。
崇德帝看着謝玉目露擔憂,神色不似作僞,他忽而開口問道:“謝玉, 你會背叛朕嗎?”
謝玉心中震驚了瞬,都沒有思忖帝王為何發問, 直接跪在地上回道:“臣這條命都是皇上的。”他面色如常, 沒有絲毫破綻。
“你起來, 朕沒有別的意思。”崇德帝用沒受傷的手扶起他, 唇角露出笑意, 原先緊張的氣氛瞬間緩和,只是誰也不知他是否真信了謝玉表忠心的話:“你是有何事要同朕禀告?”
謝玉的注意力都在崇德帝傷口上, “先叫太醫給皇上包紮。”
崔老太醫已經習慣時不時入宮替帝王包紮傷口,見到崇德帝鮮血淋漓的左手, 認命般幫帝王消毒,因着是捏碎的茶盞, 有些瓷碎片紮到肉裏。
他先囑咐道:“興許有些疼, 皇上暫且忍忍。”
也不知道帝王是如何傷到自己的,傷口實在是有些深, 血也流了不少,處理傷口時崔老太醫額頭都有些冒汗, 只不過他發現帝王竟然一聲不吭,就是臉上的表情都沒有變化分毫,似乎是感覺不到疼痛。
崔老太醫給崇德帝包紮傷口後,到了偏間交代蘇全福, 正殿留給有要事相商的帝王與謝玉:“皇上左手近日不要沾水,每日記得要換新的藥……養上半個月就無礙了,蘇公公伺候皇上小心些,還是要讓皇上以龍體為重……”要不然就別每回都恰好是他在太醫院輪值受傷,不過這話崔老太醫沒能說出口,這點小心思不能叫人知道。
哪怕是他不說,蘇全福也從他表情看出端倪,附和地應着崔老太醫,把人送走後謝玉還不曾出正殿,他就守在了偏間。
此番謝玉入宮主要是因為,之前崇德帝昏迷期間,錦衣衛抓了官員的事,其中不少是欲跟着嘉羨大長公主鬧事的,崇德帝掃過上面記載的條條罪狀。
暗衛特殊審訊人的法子層出不窮,而且有不少激烈狠辣手段,錦衣衛出自暗衛,大概審問方法應該相差不大,必要時候是需動刑才能撬開嘴巴,這種事情實屬正常。
錦衣衛更是拿着帝王駕貼便能拿人,秉承帝王旨意行事,可是崇德帝容不得有人越過他辦事:“錦衣衛是天子親軍,是朕手裏的底牌,有些東西還是交給刑部處理。”
崇德帝的語氣并不嚴厲,甚至可以稱得上是和善,與以往待謝玉的态度相似,可是出口的話不容人反駁,這大概就是帝王,謝玉低頭遵旨領命。
蘇全福适時步入正殿,低聲道:“皇後娘娘着人給皇上請安。”
前朝吵了整日的和淑皇後的事,乍聽皇後娘娘着宮人給皇上請安,蘇全福當下還愣了下,甚至下意識的再想是不是杜浮亭,差一點點忘了宮裏還有位薛皇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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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到有關薛皇後,謝玉欲退出正殿。
崇德帝擡手讓他坐下:“不着急走,等下你我對弈一局。”留住謝玉,帝王才讓蘇全福将鳳兮宮的宮人領入正殿。
宮女垂頭恭謹的入正殿,規矩地同崇德帝行跪拜大禮,她是鳳兮宮遭清洗後,被調到薛皇後身邊伺候的宮女,因生得張讨喜的圓臉,面容憨厚老實,在一衆宮人當中被薛皇後看中。
“皇後命你是來何事?”
圓臉的宮女照着薛皇後的吩咐道:“娘娘自求聖上以皇後之禮下葬和淑皇後。”
自鳳兮宮出事之後,帝後的關系就一直僵持着。如今薛皇後鬧這麽一出戲,蘇全福可是暗暗驚到,難不成薛皇後想借此與帝王緩和關系?
要知道帝王在鳳兮宮中藥,只能找和淑皇後解藥,又與和淑皇後鬧別扭,就再也沒有主動過問薛皇後情況,說句難聽的話,哪怕薛皇後久病不起,只要有太醫去鳳兮宮瞧病不死就行,帝王冷情真是能到全然不管不問的地步。
崇德帝的指尖輕點桌面,似乎是在沉吟思考,可是也不過是片刻,他就看向蘇全福道:“既是皇後都此般請求,那朕便聽皇後所言。”
蘇全福躬着身子颔首,與那圓臉的宮女一同出麒麟殿,帝王這是讓他把薛皇後的話透給朝臣,連皇後都心甘情願,旁人沒有拒絕的理由。
鳳兮宮內薛皇後聽聞,崇德帝用了她的話堵朝臣的嘴,倒在紅木嵌黃楊花卉拔步床上的身子驟然放松,這是連日以來她最放松的時候。
“娘娘好生休息,莫要想太多,皇上賞賜了好些珍貴藥材。”圓臉的宮女看不懂其中利益糾纏,以及薛皇後的謀劃,只知薛皇後身為正妻,可還是不得不給貴妃讓路。她有心安慰薛皇後,只是薛皇後似乎不願聽。
薛皇後擺了擺手,道:“本宮曉得了,你退下吧。”
等到宮女離開,薛皇後不由得苦笑。
不是每個人都有杜浮亭的命,自己落入此般境地只能這麽選擇,或許帝王就是在等她主動開口。
當然如果她不主動請求帝王,讓杜氏以皇後之禮入葬,以帝王獨斷專行的行事風格,他會想別的法子達到目地。
那還不如她識趣些幫帝王的忙,讓帝王重新看到她的價值。
最終,這件鬧得風風雨雨的事,以薛皇後自請皇帝,以皇後規格下葬和淑皇後為終。
高挂的豔陽,湛藍湛藍的天空,成片地流雲翻滾,在暗自下定決心後,杜浮亭臉上終于露出笑容,杏眸沁出點點笑意,這還是她出宮以來第一回 發自真心的笑。
未央就站在院中間看她,眼裏閃過驚豔之色,有些人或許天生就不同,杜浮亭哪怕是周遭的普通婦人穿着相似的衣裳,站在人堆當中都會是最特別的那人,更何況如今未央直面杜浮亭。
她的容貌姣好,并不豔麗,身上不是那種攻擊性很強的美,而是似流水般無聲無息沁入人心,等到發現之時,已經陷了進去。
未央回過神才驚覺自己看呆了,“夫人要不要在外頭曬曬太陽?”春日懶陽曬得人有些昏昏欲睡,可是在外面閉着眼睛躺在躺椅上,身上蓋着半截薄毯,是極為舒适自在的。
“好啊。”杜浮亭應下來,未央進屋內搬出躺椅。
杜浮亭下意識跟着她入屋內,擡手就想要幫忙,吓得未央瞪她,慌忙放下手裏的躺椅,又不敢推她,只能道:“你懷着孕呢!別動手動腳的,到時出事,麻煩的又是我。”
杜浮亭聞言乖乖站在院子裏,沒有再靠近未央,免得給她添亂。
未央把躺椅搬到院中間後,還不忘拿了針線盒,讓她打發閑散時間,只不過杜浮亭當動了幾針,就放下手裏活計,道:“我有件事想找你幫忙。”
“想吃酸的還是辣的?”未央不曾懷孕生育,就是和孕婦相處的機會都極少,不過那日老大夫交代的事,她都悄悄記下了,聽聞杜浮亭要幫忙,她熟練問出了口。
“我是想你幫我寄封家書回杜家。”杜浮亭把封好上蠟的信遞給未央,眼裏露出期盼神色。
之前托謝玉寄回去的書信,這麽長時間都沒有收到回信,杜浮亭心裏有些不安,她等不及從謝玉那裏得知家中消息,才又重新寫了封信打算寄回去。
未央瞥了眼杜浮亭,不得不說她的眼睛像是會說話,讓人忍不住答應她的要求,可她并沒接過她手中的信,如今普通家書從京城到江南,來回少說一兩個月時間。
“你難道不想回江南了?這裏只是暫居兩三個月,就送你回江南,這是統領早安排好的。”反正就相差幾個月,還不如安心待上段時間,要是杜家人找上京城反而不妥。
其實她不确定如今母親與兄長是否已經收到她的信,還是說他們仍在怪她要跟着蕭律入宮,所以不願回信,雖然當時她在書信裏說了,她會回家賠罪,可哪裏又想到她會懷孕。
“我的身子估計受不住路途奔波,從懷孕到生下孩子,再算上坐月子的時間,前前後後起碼将近一載,我怕家中母親與兄長替我擔憂。”既然決定要好生養胎,其他的事情就不得不暫先擱置,包括之前她計劃的回江南。
似乎是知道未央顧慮,杜浮亭又補充了句:“他們不會到京城尋我的,也不怕別人知道裏面的內容。”
杜浮亭深知自己身份敏感,這封信是寫給兄長杜澤看的,其中隐去很多東西,關于杜月滿的事她也是只字未提,只是單純提了自己近況,還用特地用了他們小時候用過的暗號加密,哪怕信落在別人手裏,看上去是再簡單不過的報平安,就連她交給謝玉的那封家書也是加密過的,就是信封與信件內部也都沒有用她慣用的紙張與标記習慣。
未央不自主地挑了挑眉頭,她要被杜浮亭說服了,每回杜浮亭行事說話,總能讓她對這位嬌弱的娘娘有不同看法,這回甚至在她身上看到精明與謀算,不愧是出自商賈之家,還在深宮裏待過的人,竟是有瞬間抓住人心的本事。
最終未央還是接過她的家信,“那我幫你送到驿站。”
“驿站?”
見杜浮亭露出迷茫神色,未央就知道她肯定不懂,只得解釋道:“如今官家驿站有專門的驿使、信客,驿使主要傳遞公文、書信,信客便是幫普通人寄送書信……叫離鄉的人能更加方便與家中通信。”
“驿站之外也有信客,以前就有,只不過價格比官家驿站的信客稍貴,而且要找到牢靠的信客不簡單,不如驿站的信客有信譽有保障,對普通而言少幾文錢能糊弄家裏人一日的飯菜,對稍有家底的人而言,不至于把信裏的事嚷嚷得人盡皆知。”
“我鮮少寄信,若是同誰寫信,有府裏下人專程送去,或者……”如同她托謝玉送信般,他們手裏有自己的法子把信以最快的速度送出去,杜家把生意從南做到北,也有着自己的法子傳信。
“那是大富大貴的人家,他們手裏的人和錢財自是足夠支撐,下面還有平頭小老百姓呢,你若是出去看看,能看見外面有人代筆寫信讀信,就寫信的老秀才旁邊站着攬客的信客……”未央本是嫌棄杜浮亭當真不知民間疾苦,可是到後面看她低着頭聲音越說越小,就聽老大夫說她身體不好,估計是大門不邁二門不出,哪裏知道外面那些事。
未央找補似的說了:“驿站信客是當今做主在驿站開設的,你不知道也正常,我幫你去送信。”她困于深宮,哪裏見過外面的世界。
說完就準備往外走,只是她的衣袖讓杜浮亭扯住,未央晃了晃書信,無聲問她還有什麽事?
“等胎象穩定,我也想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