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低頭了 帝王不為所動
馮嬷嬷上暖閣沒見着杜浮亭,冬梅和她走了對面,她攔住冬梅問道:“娘娘呢?”
“說是要睡了,內室伺候的宮侍也都趕了出來。”
可現在這時辰,娘娘一般都在暖閣繡畫卷,不是入睡的時間,定然是白日的事鬧得心裏不舒服,連晚膳都不想用,“這可怎麽行?”
冬梅輕聲嘆氣,不行也沒法,紅珠姐姐勸不動,真要還有能勸解娘娘的人,那必然是皇上。
杜浮亭寧可躲在內室睡覺,可躺在床上就無法入眠,翻來覆去心裏煩悶,閉上眼就胡思亂想。
直到夜色漸深,因着白日天氣好,天上能看見零星的星光。
紅珠推門入內室,就見杜浮亭在床榻上躺着,臉朝裏那邊,腦袋都蒙在錦被裏,她到現在晚膳都沒有用。
她走近了,坐在床頭輕聲道:“娘娘,聖駕往咱們這邊來了哦。”
杜浮亭腦袋露出來了點,眼睛不自覺往後瞟,心裏竟隐隐有期待,可理智回歸,還是悶悶不樂,并不信紅珠所言:“知曉你想逗我開心,這玩笑不要再開了,一點都不好笑。”
“那娘娘要不然就這樣子面君?”紅珠輕拍了拍錦被下杜浮亭的身子,語氣哄孩子差不多。她比杜浮亭年長三歲,自幼跟在她身邊,後來又跟随杜浮亭步入深宮,兩人的情誼別人比不得。
那就這般面君呗!
杜浮亭氣鼓鼓地把被子往頭上罩,懶得再同紅珠說話,沉悶嗓音從錦被傳出:“你出去,出去,別煩我。”讓嘉羨大長公主刁難沒覺委屈,不過是去麒麟殿撲了空,她委屈作甚?
紅珠無奈地往後望去,正是一襲常服的帝王,她還想拉扯杜浮亭身上的錦被,讓帝王擡手制止,她只好退出房間。
“不怕将自己悶壞?”
杜浮亭聽到熟悉而低沉的嗓音,先是愣住了一下,而後身子僵硬不敢轉身,不敢相信身後的人真是帝王,她沒想過和帝王鬧別扭後,帝王會向她低頭——雖然從前都是他哄她。
崇德帝眉頭緊鎖,“真受了大長公主的委屈?”難道不如他所想,是以為大長公主要獻人給他,受了刺激才跑到麒麟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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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不過是向她屈膝行禮,規矩如此,倒不至于扯上委屈二字。“是想到有人比我還好看,我嫉妒了。”沒直白的将她清楚大長公主欲送人進宮的事,有時候聰明人不必說明白了。
“呵,出息。”崇德帝笑了,明明白白是她的錯,想讓她低頭認錯,誰知脾氣倔得跟頭牛似的。哪怕是曉得他去良妃宮裏,宸妃都去截胡了,她卻沒順勢去一趟,到頭來不如別人要送女人給她管用。
杜浮亭不想在上面糾結,其實讓她心氣不順,是因為忽然意識到他們的差距,可又不能說出口。她怕崇德帝繼續深究,無法解釋清楚緣由,把腦袋從錦被探出:“我到現在還沒有用晚膳。”
可她轉移話題的本事素來稀爛,幹巴巴一句“我餓了”,讓帝王不為所動。
杜浮亭擡眸觀察了番帝王臉色,素手勾着他白玉腰帶,直接喚宮人端了麻醬雞絲拌面,“皇上陪我用點。”還不如自己做主。
崇德帝晚膳也沒用幾口,低聲應允了杜浮亭,如了她的意思陪她用點。
面上伴着爽口的黃瓜絲,撒上炒好的肉醬、花生碎,底下埋着雞肉絲和豆芽,加上一勺麻醬,拌勻了吃到嘴裏滿是滿足,嘴上還不會沾油。有崇德帝陪着,杜浮亭明顯心思轉移,最後一人用了一碗,腹中不至于空空如也,就是晚上不好消食。
帝王聽着杜浮亭淨臉洗手,還在小聲念叨又該長胖了,晚上應該少食不食,他攥住替他擦拭指尖的手,湊到低眉的女人跟前忽而一笑,“朕有消食的好法子。”
杜浮亭讓帝王壓在了榻上,總覺得自己像是在做夢似的,不太真實的感覺。
“不管你是不是因着大長公主吃氣,朕要告訴你一句話,朕不喜你總提陸笙,現在同你在一起的人是蕭律,不是陸笙。”指不定她什麽時候就又想起了那陸笙,崇德帝眯了眯眼睛,指尖挑起她下颌,“可還要朕再說一遍?”
語氣裏的威脅意味甚濃,杜浮亭沒敢在老虎頭上拔須,搖了搖頭,乖乖地道:“不用了,我記着了。”
“那喚一聲讓朕聽聽。”
杜浮亭愣怔了下,很快回過神,指尖勾着帝王衣帶,依照他意思,喚了“蕭律”二字。
她不如同他人避諱帝王名諱,她從前就這般喊陸笙、阿笙,清清脆脆的嗓音,比外面叫賣糖水的人還要甜。
她見帝王沒應聲,以為帝王不滿意,她又喚了種語調,趴在崇德帝硬朗胸膛上,睜着無辜眼神,在帝王耳邊親昵:“蕭律,蕭律?蕭律~”
“就這?”崇德帝喉結上下滾動,語調頗有磁性,含着沙礫般的質感,意外的惑人。
杜浮亭迷惘地擡頭,恰好撞入帝王濃烈而黑暗的眼底,裏面藏着疾風暴雨,似乎只要有副引子,就能驟然急降。
她被帝王眼底的濃情驚到,好久沒能找到自己的聲音,帝王欺身壓下,她“呀”了下,小嘴翕張驚呼出聲,嫩滑白肌的藕臂挽上帝王脖頸。
帝王俯頭将她的驚呼堵在嘴裏,勾着香舌與他嬉戲玩鬧,濃烈的男人氣息鋪面而來萦繞鼻尖,讓她呼吸瞬間不順暢,火熱的唇舌似乎猶覺不夠,不斷在自己口中撩撥她的舌尖。
杜浮亭似小兔子通紅着眼睛,緊緊盯着崇德帝,霎時桃腮羞紅如火、驚嬌絕豔,待到好不容易喘口氣,帝王似探寶般向其他地方索取,她慌神變得緊張,腦海裏炸開了絢麗的煙花,忽然呢喃道:“蕭~郎~”
帝王卻似備受鼓舞,如同藏在暗處的兇狠惡狼般,觊觎窺竊着誘人的美味,将她既嬌且媚的誘人聲,悉數吞入腹中。
蘇全福在小間內守着喝茶,聽到崇德帝喚水的聲音,忙讓宮人擡水入內,待到宮人皆出來,浴間傳出稀裏嘩啦的水聲,夾雜着女人嬌啼和男人低哄的聲音。
看來鬧些小矛盾,倒是叫皇上和貴妃的關系越發好了,蘇全福也無需提着心,總覺得自己在空中踩着鋼絲飄忽不定。
先前帝王讓蘇全福留在麒麟殿,他将事情如實禀告,不敢添油加醋,但是也沒有隐瞞,嘉羨大長公主确實無故讓貴妃娘娘多行禮。貴妃在嘉羨大長公主手裏受了委屈,立馬到麒麟殿求見帝王,很像是想尋求帝王安慰。
可崇德帝眼眸微暗,道:“嘉羨大長公主府裏養了不少伶人,今兒可是将人帶到皇後宮裏了。”皇後還不算蠢,沒有依照嘉羨大長公主的意思,把人往他面前推。
此時的蘇全福心中咯噔一下,這事都叫帝王知曉了?皇後算不得受寵,至少是東宮正主,所以他不敢無故将此事提起,不過現下帝王主動提及,他也沒好避諱的,嘉羨大長公主确實有此意圖。就是不知道帝王為何突然問起此事,這與貴妃扯上幹系了?
他似乎聽到崇德帝低嗤了聲:“朕何以要慣着她?”
蘇全福卻不明白內裏到底何意,嘉羨大長公主想送女人給帝王,怎麽到頭來牽連的是貴妃娘娘。
百思不得其解下,蘇全福覺得還是那回貴妃無意惹怒帝王的緣故,至今叫帝王心裏不舒坦,今兒心情不好遷怒貴妃。
結果帝王處理完手中要事,用了晚膳欲前往禦花園消食,離開麒麟殿前,意味不明地詢問了句,“良妃是否還在病中。”
語氣不像是關心良妃病好沒好,倒像是不想讓人打擾,蘇全福立馬想起,上回良妃的宮人擅自攔住帝王,自雲水殿出來,帝王面色就沒好過。
蘇全福只能回,“良妃尚病着,雲水殿的宮人都忙着照顧良妃。”良妃病沒好也沒機會再請帝王,他着人下去先打點清理了。
如此帝王神色稍緩,安心消食散步,散着散着一行人就到了椒房殿,他們來得十分湊巧,椒房殿宮人恰好準備落鎖,見到聖駕到臨,宮人們齊刷刷下跪請安,沒叫他們吃閉門羹。
在良妃那裏的帝王,巴不得良妃早些休息,良妃絞盡腦汁與帝王攀談,帝王還是坐了一刻鐘不到就起身離開,輪到椒房殿這邊截然不同,帝王得知貴妃早早入內室,反而闊步踱入殿內。
經此一回他算是明白,自己擔心的事不會發生,後宮的天一時半會變不了。蘇全福手持拂塵,找了讓自己舒服的姿勢,然後如老僧入定般立住。這一晚上到現在,帝王可喚了三回水啊。
第二日清晨,所有人都知道崇德帝又宿在了椒房殿,就是皇後聽聞此消息,都不由得愣怔了。昨日送了母親與章氏出宮,她就讓人打探帝王行蹤,只說回了帝王麒麟殿處理政事,任何人都不見,結果沒成想還是去了椒房殿。
“娘娘,奴婢鬥膽說一句,其實大長公主別的話或許有錯,可唯獨有句話沒錯,杜氏恩寵太盛。”銀翠瞥了眼蕭皇後神色,沒有在她臉上見到怒氣,很是平靜無波,沒有阻止她說下去,她便繼續壯着膽子道:“杜氏如今安分守己,可人總是會變的,娘娘心慈寬容,不見得杜氏承您的恩情。皇上會去椒房殿八成是因為杜氏撞見了大長公主,就跑去了麒麟殿,她這番舉動不能叫人不深思,不知道還以為她受了天大的委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