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為我留着
和雲以容想的一樣,蕭朔自昭陽殿回來後,先是打發江德清請自己去正殿用膳。陳月妍也一同去了。雲以容本打算問問那本書的事情,但又不想有外人在,一頓飯吃得格外安靜。陳月妍先開口說道:“聽聞公主已平安回宮,如此,皇上便可放心了。”
說罷,還瞧了導致公主逃出宮外的罪魁禍首一眼。只是罪魁禍首置若罔聞,自然地将拌好雞蛋羹的米飯和蕭朔面前的交換了,自己又拌了一碗。蕭朔說:“是回來了。這陣子公主會在昭陽殿好好思過,非召不得出。”
雲以容在一邊安靜聽着,原來這短短幾小時內,蕭芙也被禁足了?她忍不住在心裏吐槽,這皇宮該不會有什麽禁足名額吧,像葫蘆娃救爺爺似的。
“公主一定會理解皇上的苦心。”陳月妍柔聲細語地說道:“皇上日夜憂心國事家事,實在是太操勞了。好在家事已經解決,皇上也可以歇一歇了。”
“貴妃這話說得有理。皇後不日之後要回雲府省親,朕也随她同去。宮裏的大小事務,還要勞煩你費心了。”
陳月妍姣好的面容不自在了一瞬,又很快說道:“哪裏,這都是臣妾應該做的。”
短短幾句話,雲以容得知自己被安排回家看爹媽了。她揣摩不清聖意,也不想揣摩,待陳月妍走後,二人去暖閣歇息。雲以容才問道:“皇上,臣妾當真要回雲府?”
“嗯。”
雲以容暗想道,人人皆傳如今最得聖上看重的是陳将軍,雲家已隐隐有衰頹之兆。雲相先是牽涉到貪污受賄,又被人告發以權謀私販賣私鹽,在這個節骨眼上去雲府,是黃鼠狼給雞拜年?
可是,她也隸屬于雞群吧。
蕭朔不知道自己已被人暗自當成了黃鼠狼,蕭芙不痛快,和他大吵了一架。禁足對某些人而言屬于家常便飯,不足以放在心上,對從小被寵到大的五公主可是不小的懲罰。他覺得難受,遂開口說:“皇後,朕頭疼。”
“哦。”
雲以容站在他身後給人輕輕揉着太陽穴,蕭朔瞧見那本扔在桌上的書,問:“皇後看了?”
“嗯。”雲以容照實說:“臣妾看得快,已經到下篇了。”
“中篇有講制香的,朕打算得空的時候和你一起琢磨琢磨。”蕭朔果然對它很有興趣,頓了頓又說:“這香大約和你身上的味道類似。如此,朕便可以用在承乾殿了。”
雲以容倒沒想到是用來幹這個,她有點不好意思地說:“但臣妾日夜侍奉在側,皇上不用如此費時費力自己制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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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朔悠悠念道:“含笑帏幌裏,舉體蘭蕙香。這味道實在難得,朕想留住它。”
雲以容:……我老公最近開車真高級,沒點文化還聽不懂了。
她也不知道為什麽要勸,或許是為了自己的臉皮不要再薄一層,“皇上不是在禦書房議事便是承乾殿,這香用着怕是不合适。”
“只用在暖閣,如此可好?”蕭朔握上雲以容的手,回頭看她,目光熱熱的,問:“下篇都看到什麽了?”
雲以容微笑說:“臣妾不通詩書,因此看不懂一些文字。”
蕭朔寵溺一笑,反問道:“都是最普通的字,和詩書有什麽關系?”他稍微用勁兒,雲以容便跌坐在他腿上。仗着妻子兩頰緋紅,蕭朔将登徒子的模樣學了十成十,他一手揉捏她的後脖頸,惹得人不住往自己懷裏縮,一手翻開書,很有耐心地問:“哪個字沒看懂?為夫講給你聽好不好?”
雲以容覺得自己像只被撸的小貓,她急忙搖搖頭說:“沒有,都懂了,都懂了。”
蕭朔從善如流道:“這樣啊。那夫人不如說給我聽聽?”
色令智昏怎麽寫,雲以容現在是真明白了。可她還有正經事要問,于是費力從蕭朔的懷裏掙脫出來,正色道:“皇上沒有別的事情想和我說嗎?”
“比如?”
“公主怎麽拿到的計劃。我想知道這個。”
蕭朔本不打算讓她參與進來,為心愛之人掃清身邊污穢是他該做的。可那人又的确是雲以容的親信,或許從他口中說出來也好,如果她實在難受,還能安慰幾句。
蕭朔開口道:“是你的大宮女,青若。”
“是她?”
“小芙并不知道其中牽扯了陳貴妃,還當是你命青若給她捎信的。陸灼再三保證朕沒有因她離宮之事遷怒于你,朕依然對你寵愛有加,她才肯說一點消息是如何傳到了昭陽殿。陸灼順藤摸瓜,查到了青若頭上。”
意料之中,雲以容一副很震驚的樣子,她甚少會因旁人面露悵然之色,眼下應該是真失望了。蕭朔覺得心疼,複将人拉到懷裏,道:“之後的事情,我會看着處理。”
雲以容恍若未聞。這小丫頭是四個大宮女裏頭最機靈活潑的,她有什麽新想法,青若都笑呵呵地應着,堪稱她最喜歡的玩伴。好歹也真心相待了這麽久,縱使已被系統安慰過一次,雲以容還是忍不住委屈道:“我對她沒有任何不好。”
“朕知道。”蕭朔輕柔地吻着她的發絲,誇道:“朕的皇後向來寬以待人,善良仁厚。”
他不會說陳月妍已允諾青若昭容之位,只要她能扳倒皇後。他私心她的世界能永遠純潔而幹淨,她樂意與人為善,真誠相處,那他就做她堅實的後盾,免她受傷。
雲以容沉默了許久,她總認為她們是團隊與領導者的關系,未曾考慮過也有人想取自己而代之。畢竟古代的等級擺在這裏,再被器重的奴婢,也終究是奴婢。
她十分傷懷,埋在蕭朔的頸窩,低聲說:“皇上當時告訴我真心是最無用的東西,我現在有點懂了。”
蕭朔認真道:“我喜歡,為我留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