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可以試試
雲以容露出尴尬而不失禮貌的微笑,兩人沉默着,半晌,還是丞星先收了塔羅牌,一邊整理一邊說道:“娘娘與皇上是一生一世一雙人的天賜良緣,您往後不必再有疑心。”
“我……”雲以容想了半天還是不知道說什麽,她依然覺得很震撼,震撼之餘又生出了更多的好奇心。她開口問道:“我能問一下你是什麽時候過來的嗎?”
“二十五年前。”
“他出生的時候就……”
“沒錯,這具身體出生的時候我的靈魂就已經過來了。他不想投胎,但天上地下沒有願意收留的,因此只好轉世為人。恰逢我出了點小意外,陰差陽錯就搶占了他的人生。”
丞星說得輕描淡寫,雲以容卻總覺得有哪裏不對的地方。這時,青若在門外小聲說:“娘娘,陸夫人覺得身體不适,請了太醫過去,蘇嬷嬷讓您盡快回宮呢。”
雲以容依言回了鸾鳳宮。薛之楹正卧床休息,她的臉色确實不好看。丫頭妙涵說:“夫人晨起覺得總是胸悶難受,中午也沒休息好,這才去請了太醫。”
雲以容關心道:“請的是哪位太醫?怎麽說?”
小施子回答說:“回娘娘,是孫太醫。劉太醫近日都在承乾殿,奴才想夫人的事情不能耽擱,便請了孫太醫。太醫說夫人是思慮過度,脾胃不調,他開了些溫補的藥方,小環正在小廚房熬着。”
劉太醫是宮裏醫術最好的一位,考慮薛之楹還懷着孕,不能馬虎,雲以容便說:“本宮親自去請劉太醫過來,夫人先歇着。”
“娘娘,這可使不得。”薛之楹阻攔道:“皇上龍體要緊,再說,再看一次怕是對孫太醫的名聲不好。臣婦只是有點小毛病而已,不礙事。”
雲以容想得倒是周全,說:“無妨。就說皇上顧念指揮使夫人,特命劉太醫親自過來瞧瞧。”
她從鸾鳳宮匆匆趕到承乾殿,将前因後果說完,蕭朔便放劉太醫走了。雲以容原是要随太醫一道回去的,雖說鸾鳳宮上下沒有不懂事兒的,但她好歹也要盡一下地主之誼才行。可二人正在熱戀期,蕭朔怎麽也不肯讓人回去了。一邊說“皇後将太醫帶走了須得替朕做些事情才行”一邊給人往床上帶,藥涼了又熱,熱了又涼,到底有人看不過去主子們一直胡鬧,江德清在門外低聲勸道:“皇上,娘娘,該喝藥了。”
雲以容困意來襲,扒着蕭朔的胸膛不肯撒手,迷迷糊糊道:“皇上龍體要緊,把我那份也喝了吧。”
蕭朔低低一笑,附耳道:“夫人覺得我哪裏喝得不夠多?”
雲以容思及此前種種,哼一聲,眉頭擰巴着,臉上也沒什麽好表情,雙眼緊閉,說:“困,我要睡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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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朔朝門外說道:“聽見沒?皇後要就寝了,這藥朕明天再喝。”
江德清敢怒不敢言,只得作罷。翌日一早,蕭朔雲以容同薛之楹一起在承乾殿用早膳,雲以容又細細詢問了對方的身體狀況,這才安心。蕭朔夾一筷子筍絲放在雲以容碗裏,開口說:“若非必要,朕也不願意讓指揮使親自出馬,只是公主千金貴體,換別人去找,朕不放心。”
他這話确實說得誠懇,他與陸灼是好友,也正因如此,很多事情才只信任他,只放心交給他去做。薛之楹道:“皇上,這是夫君分內之事,為您效力是理所應當的。”
雲以容不那麽客氣,笑眯眯道:“本宮宮裏有兩盒上好的山參,是之前皇上賞的,如今便借花獻佛送予夫人,還望夫人母子平安。”
薛之楹欲婉言謝絕:“可娘娘已經賞過臣婦一塊羊脂玉了。”
蕭朔出聲道:“無妨,皇後賞的你便收下吧。”
正說着話,江德清匆匆而來,說:“皇上,指揮使已将公主送回昭陽殿了,如今正在外頭等着見您。”
雲以容說:“正好,指揮使想必沒來得及用膳。江公公,添副碗筷吧。”
“是。”
陸灼風塵仆仆地進來,身上官服還沒換,見薛之楹也在,行禮後忙拉着妻子問候近況。雲以容湊到蕭朔耳邊,小聲說:“皇上看我聰明吧?知道指揮使惦記夫人,能讓他早點兒見夫人就早點兒。”
蕭朔也壓低聲音,道:“按陸灼的脾氣,吃完飯估計就要帶他夫人回府了。”
雲以容問:“皇上放人嗎?”
蕭朔反問道:“朕留陸夫人在宮裏做什麽?”
雲以容想了想,又說:“那皇上還繼續罰我嗎?”
蕭朔說:“等朕見過公主以後再做打算。”
果然,陸灼吃完飯便要帶人走。蕭朔獨自去了昭陽殿,天氣正好,雲以容索性在承乾殿的院子裏賞梅。系統介紹說:“這是先皇和秦貴妃一起種的,此事流傳甚廣,民間将其當成一段佳話。”
“也就是說,蕭朔小時候也一直住在這裏。”
“是的。”
雲以容感嘆道:“真想聽聽他小時候的事。可惜我體力不支,有空再問你吧。最近總覺得累,不知道是不是因為縱//欲過度。”
系統說:“既然蕭芙已經回來,今天您就能知道到底誰在背後搗鬼。”
“想想還有點緊張。雲皇後畫的圖,必然是身邊的人才能接觸到。這個人又和陳月妍交往甚密,在陳月妍的指使下以我的名義教唆蕭芙逃跑。”雲以容幽幽地說:“我這劇本竟然還有宮鬥劇情。”
“鬥完這一位就好了。”系統安慰說:“人生不都要經歷一些風雨嘛,如果沒有陳月妍在中間攪和,您和蕭朔的進展說不定沒這麽快呢。”
“我就是有點驚訝,還有點傷心。畢竟我自認是個好領導,對他們不打不罵,平時發的獎金福利也多。到底能有什麽害我的動機呢?”
“這可說不準。人如果被欲//望驅使,很多事情都是沒法掌控的。”
雲以容拿來剪刀,挑幾支好看的梅花剪了下來。她原本想等蕭朔一起吃午飯,沒想到等着等着竟然睡着了。再次醒來的時候,外頭有說話的聲音。雲以容喊了兩聲“青若”沒人應,穿鞋下床的時候又感覺到一陣眩暈,扶着床柱好久才緩過來。陳月妍推開暖閣的門,陰陽怪氣道:“娘娘終于醒了,方才您的宮女一直攔着妾身,怕妾身打擾您休息呢。”
青若急忙上前扶雲以容,她揉了揉昏沉沉的腦袋,說:“貴妃來這裏有什麽事兒?”
“聽說公主回宮,自然是來見皇上的。”
雲以容提醒道:“皇上在昭陽殿。”
“臣妾知道。只是皇上獨自去了昭陽殿,臣妾不好貿然打擾。”
雲以容拿她沒辦法,說:“那你随便坐吧。”她打了個哈欠,回身往床的方向走去。這暖閣是蕭朔平時休息的地方,和他的寝殿有所不同,面積較小,擺設也不多。不過這裏的一切都是蕭朔精心設計過的,物品的擺放位置也是他親自定的。因此雲以容格外喜歡這兒。
她親手摘的花就插在白瓷瓶裏,擺在小圓桌的正中央。暖閣的床也小,昨夜他們歇在這裏,蕭朔便成了雲以容的大號抱枕。其實自從雲以容來這裏以後,不和蕭朔同床的日子沒多久。二人一直以來的習慣都是睡前閑聊,只是感情深了,這閑聊時光顯得更加幸福。她随手拿起床頭蕭朔沒讀完的書翻了一頁,倒是閑适自在得很。
可留在這裏的小哲子倒是覺得太苦了。他摸不清聖意,怕帶上暖閣的門惹了大權在手的陳貴妃,又怕就這麽僵持着,皇後不痛快。小哲子正想着,只聽雲以容先“哎”了一聲,她疑惑道:“貴妃不累?不找個地方坐下麽?”
暖閣僅一張圓桌一把椅子,且那椅子是先皇所賜,坐下便是僭越。陳月妍嫉妒極了,瞧見雲以容這副女主人的樣子就恨得牙癢癢。她勉強笑了笑,說:“臣妾在這裏等皇上便好,不勞娘娘費心。”
雲以容扯扯嘴角,沒說什麽。蕭朔又不會在這裏議事,陳月妍像個望夫石一樣就站在門口是想幹什麽?苦肉計?她無暇再想這個了,只低頭認真看着蕭朔寫的批注。他甚少看這種雜七雜八的東西,這書裏收錄了一些民間的奇聞轶事,還包括種種類似于生活小妙招之類的東西。有一篇寫男子為練就堅韌之志,日日夜夜睡在冰洞之中,娶妻後也要求妻子同住。蕭朔揮筆點評倆字:離譜。
雲以容“撲哧”一下笑出聲來。
還有一篇是講香的制法,蕭朔拿筆圈了一些配料出來,不知是不是想動手試試。
雲以容看書不愛看目錄,讀着讀着才發現,這書竟然是分上篇、中篇及下篇的。上篇講民間故事,中篇是生活妙招,下篇竟然是……閨閣秘事。
眼看着書的內容越來越有顏色,批注也變得少了起來。雲以容還以為蕭朔沒讀到這裏,她翻到下一頁,只見朱紅色的筆跡在某句話下重重地劃上一道。這頁空白處很大,內容卻足以閃瞎人眼,堪稱短小精悍。那上面留着龍飛鳳舞的四個字:可以試試。
雲以容紅着臉,下床四處找筆,同樣寫了四個字:大可不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