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牛郎織女
“主人,您到底吃多少次虧才能明白好奇心害死貓這個道理?”
由于新人物出現,雲以容火速喊系統出來要一份人物介紹。系統說:“這位卿若姑娘無父無母,主要經濟來源就是接一些像今天這樣的大型商演。至于她那個公司相思閣,主營業務很多,總體上來說就是可以賣藝也能賣身,全憑員工自己選擇。”
“呦呵,人性化管理,可以啊。”
“是的。卿若的生平履歷我讀起來沒什麽特別之處,所以不明白主人你為什麽答應人家丫鬟的邀請。”
“當然是因為我是不怕死的貓。”
“不過蕭朔今天也反常,有點兒有求必應那個意思呢。”
“人設嘛,誰沒有啊。”雲以容滿不在乎地說道。
二樓顧客趕着看冰雕,都在往下走。人流量太大,蕭朔走在雲以容前面十指相扣地牽着她的手,時不時說一句“當心”。系統“啧啧”兩聲,道:“您不是不在意嗎?那心裏還哼什麽歌啊?”
雲以容:“管好你自己。”
卿若休息的地方是客棧單獨預備出來的房間,丫鬟将二人帶過去,便退出關好了門。卿若盈盈一拜,道:“見過公子,見過夫人。”
雲以容不動聲色打量着房間內的擺設,沒什麽特別之處,瞧不出有什麽價值連城的玩意兒,看來悅來酒樓對這位第一美人的接待也就這樣。
“怕丫頭不懂事沖撞了公子和夫人,我才叫她下去的。這裏的茶點簡陋,于待客之道上是我失禮了。”待二人落座,卿若又開口說道。
“無妨。”蕭朔說:“姑娘多慮了,內子很喜歡這家酒樓的菜,方才應當是吃飽了。”
“公子和夫人的感情真好呢。”卿若笑着看向雲以容,說:“我剛剛在彈琵琶時覺得夫人聽得入神,想來我與夫人應當是投緣之人,恐錯過了這段緣分,才急忙叫丫頭叫住二位的。”
雲以容也笑笑,心說你家丫頭可不是奔我來的,你這緣分是和誰的還不一定呢。
蕭朔回頭看了雲以容一眼,似乎有責備之意,又開口說:“內子一向愛玩笑,若有冒犯姑娘之處,還請見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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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子怎會提到冒犯呢?我只是好奇,夫人如此在意這段《鳳求凰》,背後莫不是有什麽緣由?”
雲以容說:“姑娘多心了。司馬相如與卓文君并非我喜歡的故事,這曲子恰好是我府上家宴時演奏過的,那樂師遠不如姑娘,這才讓我着迷。”
“男子三妻四妾不過是尋常之事,夫人可是感嘆男子涼薄所以才不喜歡這個故事嗎?”卿若柔聲說:“像您二位這樣恩愛的确實不多見。”
雲以容說:“姑娘誤會了。”卿若果然按捺不住開始試探,既然如此她也樂意招人多想,權當逗趣兒了。雲以容繼續說道:“我相公家大業大,妾室不算少,只因人多出門不便,這才只帶了我一個人。”
話音方落,卿若的眼睛就亮了一瞬,問道:“夫人的府邸在何處?若是不遠的話,卿若很樂意前去助興。”
“我們夫妻遠道而來,怕是不方便。”蕭朔再次回頭看了雲以容一眼,這次是警告,說:“夫人不是想看冰雕嗎?去晚了怕沒有好位置。”
還未等雲以容開口,卿若說:“這有何難?悅來酒樓的掌櫃邀我一起給冰雕優勝者發賞銀,夫人若想看,随我一同前去便是。”
不得不說這句話是自進門以來她說的最真誠的一句。雲以容抿了抿嘴,無辜地看向蕭朔,又一次扯扯他的衣袖。
“嗯。”蕭朔果然應下了,“聽你的。”
孟一始終帶着影衛們在暗處,卿若帶了貼身伺候的丫鬟同行。天色越晚外頭越冷,系統說:“您就作吧,遲早出事兒。”
雲以容“嘶”了一聲,反駁道:“好不容易等到蕭朔對我百依百順的時候,你認為我會輕易放過這次機會嗎?”
系統反問道:“那您認為,蕭朔是不記仇的人嗎?”
眼下的場景是這樣的,雲以容走在蕭朔的左邊,卿若在他右邊,雪天路滑,卿若時不時就像要摔倒了一樣,試圖去拉蕭朔的衣袖。雲以容聽系統說完話,拿餘光悄悄掃了一下蕭朔的臉色,頓覺不妙,“他好像确實不高興。”
“哼哼。皇宮裏什麽美人沒有,他什麽誘惑的手段沒見過,不都沒有用嗎?記得有一年蕭朔因為一位昭容打擾了自己看書,第二天就給人送進冷宮了。”
“天吶。”雲以容發出驚訝的聲音,“他該不會是那什麽方面冷淡吧。”她又說:“哎,但他對我挺熱情。”
“不光如此,最近對陳貴妃不也很上心嘛。”系統哪壺不開提哪壺的勁兒又上來了。
雲以容:“我不是很懂你的意圖。”
“意圖就是主人你的內憂已經夠多了,不要再皮那麽一下給自己惹來外患好嗎?”
如今的卿若簡直是司馬昭之心,不知道的還真當哪家貴公子帶了一妻一妾出門。雲以容聞言,腳步一頓,蕭朔跟着停下,問:“怎麽了?”
“我……”雲以容勉強地笑了笑,說:“我身子不是很舒服。”
“夫人怎麽了?”卿若跟着關切地問道。
雲以容回答:“或許是天太冷,我衣裳穿少了。”
卿若伸手過來,做出搭脈的動作,說:“我小時候跟着先生學過行醫之道,雖并不精湛,但幫夫人看看風寒這種小毛病還是可以的。夫人……”
“不用了。”雲以容急忙打斷她的話。蕭朔卻眉毛一揚,開口說:“夫人還是讓卿若姑娘先看看為好,免得我們到客棧還要再找大夫,耽誤時間。”
雲以容癟着嘴,眼瞧着蕭朔臉上寫滿沒安好心,擺明了是要逗自己。她索性什麽都不在意了,雙手環上他的腰,小聲商量着說:“我覺得很冷,不想去看冰雕了,可以嗎?”
蕭朔右手攬過她的肩膀,溫柔地拍了拍,從善如流道:“夫人不想看,那咱們便回去。”
雲以容靠在蕭朔懷裏,沒有看見那小丫鬟霎時間臉都綠了,面色十分難看。卿若依然笑得體貼,只是其中摻雜着一些不甘願,說道:“那二位便回去歇息吧,不過可惜了沒有趕上冰雕節。不知公子與夫人在哪裏落腳?若是不着急回府的話,之後卿若很樂意帶二位在瓊州逛逛。”
蕭朔說:“我們歇在朋來客棧。”
“好,那我就不送二位回去了。公子路上小心,有緣再會。”
雲以容走出幾步,還能察覺到背後的目光。回客棧後,蕭朔便立刻和孟一單獨開會,機密內容外人不能知曉,不過他們這次是在孟一的房間議事。雲以容洗完澡換好衣服準備躺下的時候,蕭朔剛好進來。油燈的光線變得微弱,他瞟到雲以容直接踩在地上的腳,不悅道:“怎麽連鞋都沒穿?”
當然是因為跑幾步路就能上床,沒必要穿。不過雲以容向來識時務,她低眉順眼地回答說:“我知道女子的腳不能随便給人看,但其他人又不會随便進我們房間。”
蕭朔無奈地看了她一眼,幹脆将人攔腰抱起放在床上,說:“我是擔心你着涼,晚上不是還喊着冷嗎?”
雲以容小聲嘟囔道:“您不是看穿了我的把戲麽。”
蕭朔扯開被子給她蓋上,說:“夫人喜歡玩小把戲糊弄人,為夫自然得練得一副火眼金睛,才能分辨出夫人的真實目的。”
雲以容額前有碎發黏着,他認真把頭發撥開,又問:“真不想湊冰雕節的熱鬧?皇城少有大雪,日後你回去若想看,怕是難了。”
雲以容嘆了口氣,21世紀的她生活在北方,每年冬天路邊的冰雕都一個接一個,不足為奇。這次想去看看也是思鄉情切,不能穿越回去總能看看替代物吧。可正如系統所說,她有內憂,就不能在此基礎上加個外患。得多大方的女人才能給老公物色妾室啊,換言之,蕭朔可以自己想娶,但她絕不會在中間推波助瀾。
蕭朔點了下她的額頭,說:“愣着想什麽呢?”
雲以容慢吞吞地說:“我當然想看,但這不是不方便麽,就算了。”
“孟一留了些影衛在冰雕節,他們說百兩白銀的得主是對夫妻,冰雕刻的是牛郎織女鵲橋相會。”
他的手還停留在她頭發上,慢條斯理地說着話,動作又輕柔。當真像民間夫妻秉燭夜談的光景。雲以容覺得頭發癢癢的,腦袋動了動,蕭朔的手便順勢滑到她眉眼處。他喉結微動,繼續說道:“影衛中有人花了一百兩黃金,将冰雕買了下來。”
“一百兩黃金?這可比賞銀都多!”雲以容吃驚道:“哪個冤大頭這麽有錢?”
蕭朔輕笑出聲,說:“稱不上冤大頭,只是覺得夫人會喜歡才命人買下來的。來。”
雲以容換好衣服随他走到客棧後的小院,那冰雕上的雀群栩栩如生,連牛郎織女臉上的表情都十分細致。小院中開着的是朱砂梅,與紅梅相比少了些豔麗,盛放起來又比白梅更加張揚肆意。借着月光,她驚喜到不知道說什麽好。
蕭朔站在她身後,說:“容容,你的生辰快到了,這座冰雕就當提前為你慶賀。”
雲以容走上前去瞧織女的眉眼神态,轉頭問蕭朔:“這該不會要随我們一起回皇城吧?”
“自然。”
一股暖意從心底升起,她伸手撫摸上那座鵲橋。前世今生都加起來,雲以容是第一次收到異性送的生日禮物,再加上那個人是蕭朔,顯得更意義非凡。她不知道他什麽時候注意到了自己對冰雕的興趣,又無微不至地命人買完送了過來。就算在外人面前他扮演着一個好丈夫的形象,眼下在這無人在意的院落裏,蕭朔對自己是有一點真心的吧?
雪地裏,那人着一身素色衣袍負手而立。他在正好的年紀,有着一副蠱惑衆生的皮囊,又與雲以容如此親密,實在是不得不讓人感嘆一句,愛情總令人煩惱又意亂神迷。
雲以容想起出宮前蕭芙輸得很慘的那個晚上,她長出一口氣,待蕭朔走後意味深長道:“我還未曾見過皇兄對誰如此上心。”
用詞不是包容,而是上心。
從感受到他的溫柔開始到現在,心裏似乎一直有個聲音拉扯住她,告訴她要懂得自我保護,告訴她再向前一步是火光燭天,因此要慎重再慎重。雲以容對戀情抱有的希望也一次次熄滅後重新燃燒。她很無措,可當下又很清楚地感覺到,她很想觸碰他。
哪怕只是一個擁抱也好。
半晌,蕭朔出聲問道:“看傻了?天冷,回去就寝吧。”
“嗯。”
二人一前一後地走着,于萬籁俱寂處,雲以容忽然問道:“您想長命百歲嗎?”
蕭朔說:“坐在我這個位置的無一不想長命百歲。只因舍不掉的太多,牽挂越多便會越不放心,我的命不僅僅是自己的,還屬于天下百姓。”
他頓了頓,又說:“你很少問我這樣的問題,剛剛是想到什麽了?”
“我本想着随便活活就好,但現在……”
黑暗中,雲以容鼓起勇氣上前一步牽住他的手,“我也有牽挂的人了。”
作者有話要說:中秋節快樂大家!之後恢複日更,不更新會請假,請多多催促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