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恃寵生嬌
雲以容定了定神,後退一步後跪了下去,道:“臣妾惶恐。臣妾并非傾城之色,也不值得皇上當一回昏君。”
說完後,心裏卻犯起了嘀咕。她這個女主角的天賦該不會真的點在了蕭朔身上吧?可讓一國之君言聽計從什麽的……聽着就很離譜。
蕭朔挑了下眉,道:“依皇後此言,貴妃若是梨花帶雨地伏在朕膝前,怕是她要什麽,朕便會給什麽了。”
雲以容摸不清他什麽态度,說:“美人落淚自然摧心肝。”
“是麽?”蕭朔語氣帶着淡淡的嘲弄,“小芙午時來找朕,只道皇後為了雲家的事不思飲食,央求朕務必來瞧瞧你。如今看來,怕是公主想多了。”
“公主與臣妾自小一起長大,能有這樣的情誼,是臣妾的福氣。”
蕭朔反問道:“是嗎?朕與你亦是青梅竹馬,太後親自指婚。皇後的意思是公主心疼你,朕卻不心疼你?”
雲以容低着頭,只覺得今晚的蕭朔不知道吃錯了什麽藥,簡直是非常能杠。既然如此,還是沉默以待吧。
有小太監進來,似乎是有什麽話要說。可瞧見地上跪着的皇後以及皇上帶着薄怒的臉色,卻不敢再開口了。蕭朔壓下心中的煩躁,看着他,說:“你說吧,什麽事。”
小太監跪下去,小心翼翼道:“貴妃娘娘說新得了一方好墨,請您過去看看。”
江德清手頭有別的事,并不在蕭朔身邊伺候,眼下他身邊資歷深的太監唯小哲子一個了。小哲子聽聞此言,暗自倒吸一口涼氣,拿眼剜了人一下,不敢悄悄去觀察蕭朔的臉色。皇上雖從未明說過什麽,可宮中人人皆知皇後娘娘入宮以來便是專房之寵。嫔妃差人去鸾鳳宮請人的事,可謂是頭一回。
也不知這局勢是不是真的變了,往常不管那些娘娘們說多少好聽的話給多少銀子,禦前的太監們也是不敢收的。小哲子沒來由地嘆口氣,餘光去瞧那位皇後娘娘。
雲以容小腿有些發麻,擡頭看着漆黑的院子,扯扯嘴角,譏诮道:“皇上快過去吧。再不去,這天就更黑了,怕是什麽也看不清呢。”
蕭朔按按眉心,沒說去也沒說不去。只開口說:“你們都下去吧。”
“是。”
小哲子輕手輕腳帶上門,最後入眼的畫面是皇上伸手拉皇後起來。她跪得太久,起身的時候沒有站穩,人直直地向他胸口上撞去。而只有小哲子看見,皇上的嘴角竟有微微上揚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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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作聰明的小太監跟在小哲子身後,還想打聽一下皇上能否去月央宮,被小哲子踹了一腳,罵道:“還敢自作主張收銀子,也不怕自己沒命花!再有下次,你連自己怎麽死的都不知道。”
小太監為難道:“那月央宮那邊……”
小哲子冷哼一聲,道:“貴妃娘娘的脾氣,你便受着吧。”
屋內。雲以容摸摸鼻子,這一下撞得生疼,她連眼角都滲出了淚。蕭朔很是憐香惜玉地給人擦眼淚,問:“地上涼嗎?”
雲以容搖搖頭,也避開了蕭朔的動作,說:“臣妾對皇上還是有幾分了解的,您做事有您的考慮,不會因為誰求了幾句就改變聖意。”
将手帕随意扔在一旁,蕭朔輕嗤一聲,說道:“皇後是最有機會吹枕邊風的人,不想卻如此識大體。”
“皇上擡舉了。”雲以容波瀾不驚地說道:“今日公公來傳旨時姐妹們都在鸾鳳宮,臣妾瞧見各位妹妹并不是過于吃驚,猜測是您擔憂臣妾身體,才不讓臣妾聽見一些風言風語的。”
蕭朔輕笑了一下,說:“若說你沒有恃寵生嬌,拈酸吃醋的話說了,頂撞朕也不是一次兩次。若說你當真仗着朕喜歡為所欲為,出了這等大事,第一反應卻不是來朕面前哭,連五公主似乎都比你更加上心。”他捏起雲以容的下巴,看着對方不在意的表情,說:“雲家倒了,朕沒準真的會廢後。”
雲以容略一沉吟,道:“依臣妾看來,貴妃娘娘的性情,或許不适合掌管後宮。不過到時自然由皇上定奪,臣妾沒有異議。”
蕭朔不再說話,只是捏着人下巴的手指略微用力,雲以容感受到痛苦後,皺起了眉頭。她靜靜地看着這位天子,系統說每個人都有劇本,既然性命從來都不是由自己決定,那麽是生是死,又有什麽區別呢。
半晌,蕭朔放開手,起身走了。雲以容站在原地,有些晃神。青玉快步進來,小聲問道:“娘娘和皇上怎麽了?奴婢剛聽見皇上吩咐小哲子往月央宮去呢。”
“我沒事兒,你先下去吧。”
“是。”
雲以容合上眼睛躺下休息,系統雖然被她召喚出來,見人并沒有說話,也不敢貿然開口。過了好一會兒,她才嘆了口氣,問:“我這任務如果失敗了,咱們是會立刻被傳送回小黑屋嗎?”
系統說:“不是,最起碼會等到您這一世壽命的盡頭。”
“那就行。”雲以容喃喃道:“做任務好難,我打算撤退了。”
系統問道:“因為雲家出事?但您放心,這個劇本是妥妥的傻白劇情,不可能有很大的波折。”
雲以容搖搖頭,把頭埋進旁邊的枕頭裏,深深吸了一口氣,說:“我覺得自己要完。”
那上面沾染着蕭朔的味道,有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安心感。于是她心裏越發委屈,想到陳月妍,想到蕭朔的背影,雲以容說:“我後悔了,古代劇本就是有這樣的弊端。還沒正式和他怎麽樣,我就已經會介意那些女人了。”
系統說:“事在人為。或許蕭朔是一心一意的人,也說不準。”
“他怎麽會啊。”雲以容覺得頭疼,說:“為君者,對外維持專一的人設總比花天酒地天天鬼混要好得多。因此那四年,包括現在,不管雲皇後怎麽樣他都忍了,只要是對朝堂穩定的事情他都會做。所謂皇帝,不過是一個沒有感情的工具人罷了。”
“他對我寵愛如斯,仿佛當真有多喜歡一樣。其實大家沒有什麽區別,今天是我,明天可能是陳月妍,後天就是淑妃賢妃她們。”
“連他自己都說,真心二字最是無用。”雲以容嘲諷一笑,“可我恰好除了真心,什麽也沒有。”
而這邊,眼看着轎辇拐個彎就到月央宮了,蕭朔開口道:“停下。”
一衆奴才們自然唯命是從,小哲子唯恐有什麽事情,早早就差人請了江德清回來。他低聲道:“皇上還是莫要在此處停留太久,天涼,當心染上風寒。”
蕭朔睨他一眼,問:“依你之見,朕該去哪兒?”
“奴才不敢!”
江德清急忙跪下,繼續說:“奴才擔憂皇上身體,一時失言,還望皇上饒恕奴才。”
這一問一答之間,他已是冷汗涔涔。好在蕭朔并沒有繼續說什麽,只叫人起來,他思量了一會兒,才開口說:“走吧,去月央宮。”
翌日。
雲以容罕見地失眠到淩晨,剛睡了一小會兒就被蘇嬷嬷喊起來,因此看着很是憔悴沒有精神。衆妃只當她是遭受重大打擊,皇上頭一回留宿除了鸾鳳宮以外的地方,八成是真因為雲家的事遷怒了皇後。坐着的妃子們心思各異。而陳月妍有了如此榮寵,更加肆無忌憚地遲到早退。熬了一晚上的心髒不太舒服,雲以容回寝殿歇着,蕭芙被宮女領進來,叫了一聲“皇嫂”。
她猜測是為着昨晚的事,皇宮裏消息流通之迅速,好比二十一世紀的微博熱搜榜一樣。雲以容像與自己無關一樣似的,心說現在榜單第一應該是“陳月妍侍寝”,第二第三分別是“蕭朔雲以容情變”、“雲以容失寵”。
不過雲以容并沒有猜中。蕭芙有些焦急地說:“天星閣出事了。”
知道天師這個職業在本朝有多重要,雲以容眼皮一跳,坐起身問道:“出了什麽事?”
“天星閣西北角不知怎麽,塌了下來。好在天師當時并不在,因此沒有受傷。”蕭芙飛速說道:“皇嫂昨晚歇得早,天師身邊的弟子露水不敢打擾,又因為月央宮那邊不太方便,于是先在召光大殿住了一晚。今天露水才來找了本宮。”
“蘇嬷嬷。”雲以容喊人過來,問道:“宮中空閑的宮殿還有哪幾座?”
“回娘娘,空閑的宮殿不少。但天師地位尊貴,需得要既寬敞又僻靜的地方才行。奴婢瞧着落英閣不錯,您覺得呢?”
雲以容回憶了一下皇宮地圖,覺得蘇嬷嬷說的有道理,于是差人去安撫天師順便幫忙搬家,又吩咐人着手修繕天星閣,同時查一下塌方的原因。
蕭芙這才放心下來,一邊說着“多謝皇嫂”一邊遞上一盞茶。
雲以容正納悶這句“多謝”是為了什麽,只聽蕭芙說道:“皇嫂精神不是很好,不如晚上去我宮裏用膳吧。”
“也好。我眼下沒心思看着周師傅做菜,現在就去昭陽殿吧,午膳也一并用了,省心。”
作者有話要說:雲以容&蕭朔:搞不懂男人/女人在想什麽新年快樂!新的一年希望我不要再斷更那麽久了,沒有大綱的人真的要吐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