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章節
了,速速回宮吧。”他的聲音低沉而冰冷,仿佛來自九幽地獄。
“朕還沒玩夠,再過一個時辰再回宮。”宇文熙笑眯眯地談判。
“再過一個時辰,只怕長公主會到親自出宮接陛下回宮。”
“好吧,回宮。”
一提到蘭陵長公主,宇文熙就乖乖地服軟、回宮。
他出了雅間,又回頭囑咐她:“玉姐姐,慎重思量。”
送走了小皇帝,玉輕煙也打算離去,高晉揚卻關上房門,掀起墨色外袍的後擺坐下來。
“小皇帝跟你說了什麽?”他的臉膛像一塊千年不化的冰川,冰寒的俊美,風華若妖。
“說了一個纏綿悱恻的才子佳人故事。”她的語聲輕淡如煙,“才子是宇文策,佳人是一個淪落風塵的清官。高大人聽說過嗎?”
“你意思是,小皇帝出宮是為了告訴你這個故事?”
“若非你提醒,不然我還沒想到這一點呢。如此看來,陛下擔心我嫁錯郎,才特意出宮找我。”
高晉揚飲了一杯茶,唇角抿了一縷涼薄的笑,“若你真想嫁宇文策,我可以幫你。”
玉輕煙莞爾笑問:“高大人有什麽好法子?”
**輕煙真的想嫁給策策嗎?揚哥哥有什麽好法子呢?小皇帝有意阻止她嫁給郡王,這個故事是真的嗎?
78生死不離,死生不棄(四)
他閑淡道:“長公主兩次幫你,就是不想玉輕雪嫁入安西王府。 你可以進宮求見長公主,求她為你賜婚。如此一來,安西王和謝氏想阻止也不敢公然阻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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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明眸微轉,“謝高大人賜教。不過,我覺得長公主不會為我賜婚的。”
靜默片刻,他忽然開口:“宇文策,沈昀,小皇帝,讓你選,你會選哪一個?”
“郡王用情頗專,乃性情中人,卻失之沉穩,還需歷練。沈公子溫潤有禮,乃君子之風,思慮周全,體貼溫柔,當友人最佳。陛下年紀尚幼,尚未定性,不過我不接受姐弟戀。”她驚詫的是,他竟然知道最近她與這三人都有糾葛,這人太可怕了。
“真心話?膈”
“真真假假,假假真真。”
人就是這樣,你說了真心話,別人卻以為是違心之言。
玉輕煙告辭,從容地離開政。
高晉揚知道,她說的是真心話。
————
本該是大喜之日,本該是洞房花燭夜,卻是孤影相吊,一切都成空。
心郁氣結,加上寒邪入侵,玉輕雪病倒,連續發燒三日才退燒,在鬼門關走了一遭。
天心苑這邊,玉輕煙的日子有滋有味,繁忙而充實。
下了兩日夜的雪,屋頂、樹上、地上堆積着雪,白雪皚皚,蕭瑟的冬景變成了琉璃世界。
這日早膳後,她出門辦事,披上厚厚的白狐毛鬥篷,剛進馬車,就吓了一跳——馬車裏坐着一人,宇文策。
南歡本是在車裏陪着小姐的,不過她知道郡王有話對小姐說,便坐在外頭。
玉輕煙剛坐下來,就被宇文策抱住,良久才放開她。
“七日未見,煙兒更美了。”他的拇指輕輕撫觸她的臉頰。
“油嘴滑舌。”玉輕煙心想,這幾日他應該跟安西王交涉。
宇文策默默地凝視她,眸色越來越暗,越來越濃,似有複雜的情緒交織其中。
他吻她,涼涼的唇瓣貼在一起,立即升溫……他們對彼此已經熟悉,水到渠成的熱吻令他們心魂顫動、氣喘籲籲。
玉輕煙靠在他肩頭,車裏安靜得聽得見彼此的呼吸聲,馬車的“辘辘”聲伴随左右,不知駛向何方。
“煙兒,我帶你去一個地方。”宇文策嗓音沉啞。
“去哪裏?”
“去一個只有我們倆的地方。”
過了一盞茶的功夫,她才知道,他帶自己來的地方是別苑。
來別苑做什麽?
別苑的管事将他們領到花苑的五角亭,亭中石案上放着熱茶、美酒和糕點,還有精巧的暖手爐。宇文策将暖手爐放在她手中,溫柔地笑,“暖暖手。咱們中午在這裏用膳。”
玉輕煙舉目四望,花苑變成了晶瑩剔透的冰雪琉璃世界,寒風掃過瓊枝玉樹,粉末般的細雪随風飛揚,紛紛揚揚。
身子熱了之後,他們在雪地裏玩,打雪仗,堆雪人,追逐嬉戲,歡聲笑語傳揚開來。
吃過午膳,她說回城辦事,宇文策不讓她走,“煙兒,在這裏陪我,入夜再回去,可好?”
“我不能爽約,不能失信于人。郡王,改日再陪你。”她堅持走。
“我不讓你走。”他抱住她。
“別鬧了,我真的有事。”
“煙兒,我決定……”他将她轉過身,綿綿的情意化作堅定的心意,“我願舍棄一切,與你遠走高飛。即使朝不保夕、流離失所,即使家徒四壁、粗茶淡飯,即使身無榮華、生無富貴,只要與你厮守在一起,我無怨無悔。”
玉輕煙并非不感動,但他真心喜歡的,究竟是哪一個?
他的眼眸泛着奪目的光彩,“煙兒,我們離開洛都,尋一處與世無争的山水小鎮,過平淡、充實、幸福的日子。”
她猜得到,若非安西王反對,他不會有這樣的決定。
“或許你現在對榮華富貴深惡痛絕,但當你經歷了艱難困苦之後,你就會後悔當初的選擇。”她淡淡道,“郡王,我不會與你遠走高飛。”
“為什麽?”他不可思議極了,“既然你我兩情相悅,為何……”
“因為,我不會嫁給你。”
玉輕煙以極為輕淡的口吻說出一句猶如晴天霹靂的話。
宇文策懵了,驚了,呆呆地問:“為什麽?”
她提醒自己殘忍一點,“你父王不會讓我嫁入王府的。既然這樁婚事得不到雙方父母的贊同、祝福,你我便散了吧。”
“你知道你在說什麽嗎?”他艱難地、一字字地說道,嗓音低沉黯啞,像是從身軀深處擠出來。
“我很清楚自己在做什麽、說什麽。”她推開他的手,冷面相對,“郡王,你我情緣已盡,好聚好散罷。”
“你知道你在說什麽嗎?”他重複道,聲音大了些,俊臉卻已是風起雲湧。
“勿念,保重。”
玉輕煙轉身即走,疾步而行。
宇文策呆了半瞬才反應過來,箭步追上去,拽住她,将她拉回懷中,死勁地抱着,“不許走!不許說這樣的話吓我!”
她輕緩道:“我不是吓你,這是心裏話。郡王,你我的情緣到此為止,從今往後,你我只是再普通不過的友人。”
他陡然推開她,聲色俱厲,“你再說一遍!”
“如若你沒有聽清楚,我可以再說一遍。”
“你不必理會父王,我會想法子,一切都有我。”
“就算我如願嫁入王府,可是你父王母親都不喜歡我,我面臨的将是什麽日子?我會有幸福嗎?”事已至此,玉輕煙只能再殘忍一些,“郡王,其實,我對你的情并沒有那麽深,遠遠不及你對我的情。”
宇文策猛地上前抱住她,好像用盡所有力氣抱住她,不讓她走,“不要說了……你心裏有我,這就夠了……”
她幽冷的聲音仿若一把匕首,“那陣子,我總是勸你迎娶姐姐,是因為,我從未想過嫁給你。你待我這份心、這份情,感動了我,若要說我對你究竟有多少情意,只怕很少吧。”
這鋒利無比的匕首刺入他的胸口,他痛得呼吸都停止了,喘不上氣。
與此同時,他四肢僵硬,保持着一個姿勢:抱她。
“我不想再欺騙你,但也不想受人欺騙。”玉輕煙推開他,冷靜的語氣令人崩潰,“或許,郡王自己也不知道最愛的人是哪一個,是三年前的那個清倌,還是我?”
“你如何知道的?”宇文策震驚了。
“世上沒有不透風的牆。”從他的反應來看,她知道,三年前的清倌真的存在過。她淡然輕笑,“郡王,好聚好散,還是朋友。”
他望着她在風雪中漸漸遠去,想挪出一步,卻怎麽也動不了。
雪花紛紛揚揚,是上蒼晶瑩的淚滴。
————
冷天晴問過玉輕煙,為什麽舍棄樂陵郡王?
玉輕煙道:“我才十五歲,談婚論嫁太早了吧。”
“這怎麽會早呢?再拖就年老色衰了。”冷天晴嘀咕道,“郡王有何不好?即使現在不願嫁,也不必推了嘛。”
“晴姑姑,你再啰嗦就罰你去外頭伺候。”
“郡王對您癡心得很,想必不會輕易罷休。”
冷天晴的話,一語成谶。
半個月後。
玉輕煙和沈氏兄妹在酒樓用午膳,從酒樓出來時,玉輕煙不知道絆到什麽東西,腳崴了一下,沈昀就站在旁邊,及時地扶住她。
宇文策正好從這家酒樓經過,望見這一幕——沈昀摟着她,親昵的姿勢刺痛了宇文策的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