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與第三章合并了,主要內容不變,後面的也是哦~ (26)
…”他肯定聽到了畫畫的哭聲。
“她一定害怕了。她會不會氣我,然後帶着我兒子逃跑?不行……”君如屆握緊拳頭,撐着地面使勁地想站起來,可他的雙腳就感覺不是長在身上了一般,沒有一點知覺,當然更加指揮不動。
“不!君如屆你不能這麽窩囊!畫畫和兒子,還有爸媽妹妹,他們都在等着你回去!”他狼狽地趴在冰面上,寒氣一絲絲滲入身體裏,渾身麻木。他用手指一點點地摳着冰層。仿佛,只要破開了這層冰,他就能得救。
“亞斤!亞斤!”
是誰叫得這麽凄慘?
君如屆的意識越來越昏沉,雙手摳得已經麻木,似乎連血都流不出來了。
“他說回來舉行婚禮的。”
這是誰在說話?
“畫畫……”君如屆心頭猛地一顫。這是他老婆的聲音。
“對,我還欠她一個婚禮!”君如屆強迫自己直起身,伸出早就木僵的手,一點一點地繼續挖着冰層。
“那麽多大人,連個孕婦都照顧不好!”他一遍努力地挖,一遍謾罵起來,“怎麽可以讓她哭成這樣!”
忽然,聲音大了許多,而且嘈雜。
“醫生!醫生!”
君如屆一驚,“畫畫出事了?”
“不!”他只感覺他的頭一下子炸了開來,意識全都成了飄渺的游絲,像是随時都會随風化去。
“滴滴滴……”
“不好,重症室有情況!快通知林醫生!”護士站裏,看到屬于重症室的警報聲響起,頓時緊張了起來。一人急急地聯系醫生,其他幾個趕忙跑去查看情況……
******
“有輕微出血,胎心不穩。一定要注意孕婦的情緒。再受刺激,孩子就危險了。”素白的病房裏,醫生檢查完,嚴肅地對家屬講道。
“老公……”送走醫生後,江舒敏與君守成走到病房的會客室裏,她紅着眼睛撲進了自家男人懷裏。
“小敏,別亂。”郡守成眼裏閃過一絲心痛,輕輕地拍了下妻子。
“我不知道會這樣。是我讓保镖告訴媳婦那百分之八十的。這孩子故作堅強,死擰着不肯跟我們一起來。我想她肯定很怕,所以讓保镖把話講得柔和點。可哪知道會這樣……嗚嗚……”
說到最後,年過半百的人,還是忍不住扶着哭了起來。
“不是你的錯。”君守成圈住她,細細地哄着。看到老婆哭,他是一個頭兩個大,不知道要怎麽辦。可又得裝出很有辦法的樣子,真是難為他了。
“孫子要是保不住。我……我怎麽有臉見兒子……嗚嗚……”江舒敏越哭越起勁。先前是因為她是家長得震住場面,不能垮下來。可這會撐場面的大家長來了,她終于可以柔弱地哭個起勁了。
“老婆……”君守成完全沒辦法了,只得軟軟地叫“老婆”,每次這麽叫她,她什麽情緒都會忘記。
果然,他還沒叫兩聲,腰間就傳來一陣刺痛。江舒敏使勁地扭着他腰上的嫩肉,悶在他懷裏咬牙切齒:“老悶騷,這時候居然還想着色誘我!”
君先生黑着臉,咬着牙沉默。只當那腰間的一堆肉,是一堆灰色的炮灰。待會吹一吹就沒事了。
兩人正說着,忽然外間傳來一陣騷動。緊接着,一位高頭大馬的保镖,穿着一件白襯衫慌慌張張地跑了進來。
“夫人,少爺……少爺……”
“閉嘴!”保镖還沒說完,君守成忽然喝道。看他的樣子就知道不是好消息。
保镖一震,吓得立馬閉住了嘴。
“不要讓少奶奶知道。”君守成扶了撫臉色慘白的江舒敏,對着保镖沉聲吩咐。
說完,兩人相攜着就往門口跑去。
“爸媽?”君如蒙和徐亞斤正坐在病床邊看着塗畫畫,見到二老突然往外跑,趕忙站了起來叫他們。
可沒人回應她。兩位老人家伸手很是矯健,不一會就消失在了門口。
君如蒙一下子慌了,趕忙走到還沒走的保镖面前,抓着他的襯衫就問:“是不是我哥出事了?”
“小姐……小姐……我……我還有事,你先放手……”保镖自然不敢在這說什麽,又不敢揮掉君如蒙的手,只好顧左右而言他,拼命找借口。
君如蒙看到他的反應,心仿佛沉到了海底。她轉頭對徐亞斤道:”亞斤姐,你幫忙看一下嫂子。我去看看。”
說完,也慌慌張張地奔了出去。
另一邊,徐亞斤坐在塗畫畫病床邊,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她。耳朵裏早就聽到了他們的對話,可她不敢搭話,更加不敢驚醒沉睡的人。
“不能再受刺激……”她此刻腦中只有這一句話,努力地撐着眼,盯着塗畫畫的臉。做好她萬一醒來,就算是一掌劈暈她,也得讓她沉睡的準備。
徐亞斤越看越心慌。她不敢想象,要是君如屆真的醒不過來,那畫畫會怎樣。剛才那個失心瘋一般的人,讓人心痛地都要碎掉。
“為什麽這麽不公平。畫畫那麽小就已經承受了那麽多,為什麽現在好不容易要重新開始,又給她這樣的折磨……”徐亞斤睜着眼,眼淚無聲地流不止。
“小妮子……”她此刻真的好想他。自從知道楊光的心理扭曲後,他們已經冷戰了一個多月了。那個傻子,每天都悄悄地跟着她。不知他知不知道她忽然來了岩城……
她正有點神游,忽然瞥到塗畫畫的眼角眼淚流了下來。
“畫畫?”徐亞斤立即起身湊過去,輕輕地叫她,“畫畫?”
塗畫畫沒有回應,閉着眼,仍在沉睡。只是那眼淚,剛滲出眼角,就彙成了一滴淚珠,沿着鬓角緩緩地往下流。一滴、兩滴……慢慢地連成了線。
徐亞斤左手猛地捂住嘴,不讓自己哭出聲。右手顫抖着伸過去,用手指輕輕地給她擦掉。可她還沒來得及擡手,又是一條濕痕。
徐亞斤緊緊地咬住嘴唇,改用手背,胡亂地抹着。擦了這邊,還有另一邊。塗畫畫的眼角,就跟兩條河流一樣,怎麽也幹涸不了。
她連嘴唇都開始哆嗦,喃喃地輕念着,“畫畫,別這樣……求求你別這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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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誰?”塗畫畫迷迷蒙蒙地感覺自己的身體虛幻了很多。她明明有意識能思考,可怎麽也主導不了自己的身體。
她身不由己的來到一個房間,看到一個穿着粉紅小豬睡衣的女人,抱着一個粉色的東西,貓着腰趴在門背後。
耳畔有腳步聲傳來,女人激動地雙手都扒在門上,恨不得把整顆頭都塞進那比硬幣還小的貓眼裏。塗畫畫發現自己竟然能看到她的視角。
那個貓眼裏折射出來的視野裏,一個大腹便便的男人踢踢踏踏地走來,然後掏出鑰匙,進了對門。
她看到女人閃光的臉瞬間黯淡下來,低頭輕輕碰了下懷裏的粉色,寂靜的空間裏突兀地響起一個低落的聲音:“大王,你怎麽還不回來。”
塗畫畫猛地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她手中的塗小豬。
女人垂着頭,落寞地拎了塗小豬的一只小短腿,慢慢地往回走,邊走邊罵自己:“笨蛋,在門背後聽了那麽多次,還是搞不清楚腳步聲。”
說道這,她忽然停了下來,掃視了一下空蕩蕩的客廳,喃喃自語:“要是大王偷偷來看我,我沒發現怎麽辦?”
說完,又折了回去,背向門輕輕地靠着,然後慢慢一點點下滑到地上。低頭對着塗小豬講:“塗小豬,我們明天不等了好不好?”
“這又是在幹什麽?”塗畫畫迷迷糊糊地感覺跟着什麽人來到了室外。
“公交站牌?”她又看到了那個女人。一身粉色的運動裝,小小地蹲在休息站裏。
她緊緊地盯着手機屏幕,暗了就點一下,讓它一直明亮着。塗畫畫順着她的目光,看到屏幕上一個計時器。秒數上,數字飛快地從1-59間跳動。
29、30,分數欄裏,數字緩緩跳動到30。她皺了皺眉,擡頭看了看前方,依然空蕩一片。嘟着嘴低下頭,手指輕觸,“保存或清零”?
她慢慢地按下,不一會,那圈數字又重頭開始跳動。塗畫畫盯着她的手機,腦中忽然閃過一個念頭:“快要沒電了吧。”
果然,她話剛落,手機忽然閃現一片白光,緊接着白光被黑暗吞噬,屏幕上寫了四個字:正在關機……
女人懊惱地捶了錘漆黑一片的手機,不死心地開機重啓。可白光一閃後,又是“正在關機”四字。她沒法,只好慢慢地站起來,望着前方沒一個人影的街道,自言自語起來:“要是大王下一刻就來了怎麽辦?”
于是,她繼續蹲了下來。垂着手,在地上胡亂地劃着數。
不知過了多久。塗畫畫知道她的腿肯定麻了,她擡頭看着漆黑的天空,低頭對着她喊道:“快回家,要下雨了!”
可那人完全沒有反應,她壓根聽不到。依舊慢慢地數着。
當第一滴遇到落到她手上的時候,她頓了頓,随後繼續數着。接着,兩滴、三滴……到最後成了連綿細雨。
塗畫畫看着她濕了的頭發,大聲地喊:“你這個笨蛋,快回家啊!明天要感冒的!”
她依然聽不見,只縮了縮身子,嘴裏喃喃地念着:“大王,下雨前要回家,媽媽小時候教的。可雨都下大了,你怎麽還不回……”
塗畫畫很想跑過去拉起她,可她卻忽然發現自己的身子動不了半分,只能眼睜睜地看着她,感受着她的冰冷,感受着她越來越昏沉的思緒。
“笨蛋,我就說要感冒的。”塗畫畫靜靜地站在床前,看着被子裏發着高燒不斷發抖的人。
女人依然沒有回答,只縮着身子,一會叫媽媽,一會叫亞斤,到最後哽咽地叫“大王……大王……”
直到傍晚,她才昏昏沉沉地醒過來。身體是高燒後的無力感,再加上餓得頭暈眼花,更加憔悴不堪。塗畫畫看到她哆嗦地從抽屜裏拿出一個備用手機,按了好久才開了機。
“外賣……什麽都行,馬上送來……萬超公寓1幢502。”
她趁着還有力氣,慢慢地爬下床,拿好錢,一步一晃地往門口走去。随後無力地靠在門背後,等着。
“原來我那個時候那麽醜。”塗畫畫看着臉色蒼白,頭發濕濕地黏在臉上跟只鬼一樣的女人,自嘲地笑笑。
忽然,她捂住了自己的嘴。“我剛才說了什麽?”
她驚訝地盯着滑倒在門口奄奄一息的人,“我?這是我?”
“不!”她連忙搖着頭否認,“這個可憐蟲怎麽可能是我!我才沒有那麽傻的虐待自己,我才不要一直等大王!”
畫面忽然又發生了變化。塗畫畫看到客廳裏,一人穿了一件黑底的粉色小豬睡衣,卷着衣袖,正拿着抹布使勁地擦着家具。
她擦完後,又換上拖把拖地,随後又換上抹布,跪在地板上,一遍又一遍地擦。
塗畫畫看着她,悶悶地罵道:“白癡,擦什麽擦,他都回不來了……”
“等等,我在說什麽?”塗畫畫突然頓住。
她腦中忽然出現一個詞:“百分之八十……”
“不!”她猛地搖着頭,不願意相信。眼前的空間漸漸破碎,她看着地上的人慢慢地變小,最後化為虛無。
那個曾經的她,那個傻傻等待的她,那個難受了也笑着哭的她,慢慢地和站在空中的她融合在一起。塗畫畫愣愣地看着自己的雙手,手上一塊粉色的抹布,已經被染得漆黑。
她像是被電觸到,慌亂地扔掉手中的布,像個游魂一樣在房間裏亂飄。
“大王,陪我看電影好不好?”
“嗯。”淡定的語氣。
“大王,我要蕩秋千。”
“嗯。”停住身子,不動地等着她。
“大王,我要吃雞。”
“嗯。”遲疑地應道。
“大王……”“嗯。”“大王……”“嗯。”
每個角落裏,都有他們的身影。那一絲絲過往,比空氣還要緊密,無孔不入。塗畫畫抱着頭,渾身都哆嗦起來。
“大王,你讓我等了那麽久,還有那麽多事情沒解釋清楚,怎麽可以……”塗畫畫想要起來去病房裏把他揪起來好好的問問,可是她仍然沒有一絲力氣。
她知道自己陷入了一個脆弱的夢魇裏,當她最無助的時候,那些灰暗的情緒全都來報複。她一定得沖出去,不能這樣一直傷心下去。
“亞斤,拍醒我……”塗畫畫腦中使勁地叫着,“我不是叫你叫醒我嗎?”
她模糊地感覺到徐亞斤在摸她的臉,輕輕地叫着自己。
“亞斤,快打醒我啊!”塗畫畫焦急地大喊,眼淚流的更加洶湧。“快點,我要去見大王!”
徐亞斤見塗畫畫眼淚越流越急,情急之下撲到她身上,摟着她哭:“畫畫,醒醒!醒醒!”
塗畫畫感覺身體瞬間化作了一道白光,緊接着,大腦呈現了一片空白。她幾乎是同一時間,推開徐亞斤坐了起來,兩眼發直地望着前面。
“畫畫?”徐亞斤被她忽然的動作吓了一大跳,紅着眼,擔憂地看着她。
塗畫畫不答,使力推開徐亞斤,拉開被子,連鞋子都沒穿,赤腳就跑了出去。
徐亞斤吓得趕緊追,“畫畫!”
塗畫畫哪裏顧得了那麽多,她這會腦子裏只有一條線。而且那條線越來越光滑、越來越光滑……
門口的保镖想要攔,可還沒動手,就被塗畫畫兇狠的眼神給唬得愣在了原地。就這麽一耽擱,回神時塗畫畫早就跑遠了。
“在哪裏?到底在哪裏?”塗畫畫像只無頭蒼蠅似的在走廊裏亂轉,一點也找不到方向。
“大王,我找不到怎麽辦。”她緊咬着唇,跟個小瘋子一般亂竄。只要看到人就問:“重症室在哪?重症室在哪?”
徐亞斤等人氣喘籲籲地趕到,看到她的樣子,整個人都發了寒。她連忙跑上去,不廢話,拉住她的手就往一個方向跑。
這裏已經離重症室不遠,兩人沒跑兩分鐘就到。
塗畫畫沒做停留,跟只球一樣直接推開圍着的人群沖了進去。
她還沒來得及站穩,擡眼就看到先前那個屏幕。那條緩慢跳動的線……她的眼睛越睜越大,連忙去看君如屆。
“不……”她緊緊地捂住嘴,身體脫力地靠在玻璃上。
裏面,一個男醫生正拿着兩個黑乎乎的方塊,一下一下地往他□的胸膛上按。君如屆被那東西吸得身子猛地往上彈,一秒後又重重地跌落到病床上。
塗畫畫忽然猛地尖叫起來:“你們別碰他!”
“畫畫!”君家人全都湧了上來,死命地抱住她。
“別碰他……別碰他……”君如屆每次在他面前露個胸,都要耳根子通紅,怎麽接受得了被那麽多人看光。塗畫畫狠狠地掙紮着,眼睛死死地盯着裏面的人。
君如屆感覺自己的心髒都要爆裂了。最後一絲意識游蕩着收集着外界的信息。他似乎聽到塗畫畫的聲音,叫得那麽凄厲。
“畫畫……”他很想沖過去抱住她,可他什麽也做不了。感覺自己的力量已經完全消失一般。
原先還有幾絲漣漪的生命線,越來越平穩。
塗畫畫咬着唇,全身發顫地望着裏面的人。那個強壯的人,怎麽會……
“不……”她拼命地搖着頭,感覺渾身的力量都在一絲絲剝離。
“啊!血!”不知是誰驚叫了一聲,重症室裏更加慌亂起來。
“醫生!醫生!”
而無菌的隔離房內,那條生命線終于緩緩地歸于平靜。在尖叫聲中,浮出一毫米的微動。
☆、68我很抱很歉
“心搏停止,心音消失,瞳孔擴散。”
“強心針準備!”
……
“主任,還是沒有心跳,血壓降到了0。”
“再進行一次心除顫。200焦準備。”40左右的楊主任是君如屆的主任醫師,此刻他看着面如死灰,毫無生命體征的君如屆,心越來越冷。多年的職業素養讓他強自鎮定下來,卯着勁搶救。
“沒有反應。”護士長盯着依然成一條直線的心電圖,咬唇彙報。
“280焦。”
“沒反應。”
楊主任咬咬牙,盯着君如屆的臉在心裏祈禱:“小夥子,你可一定得挺住!”同時,嘴上堅定地命令:“360焦!”
君如屆被電極板猛地吸起,身子向背後弓起離床20厘米左右,停了一秒後又重重地落回床上。
“還是沒有反應。”護士長已經有點心灰。強心針加兩次心除顫都沒有作用,那基本上已經要宣判腦死亡了。
楊主任看着依然平靜的心電儀半響,把電極板交給身後的護士。捏緊了拳頭,沉痛地對衆人搖搖頭,宣布道:”病人腦死亡。死亡時間……”
他還沒說完,忽然傳來護士的一聲尖叫,“主任你看……”
隔離室外,一個女人披頭散發地趴在玻璃窗上。眼睛眨也不眨地狠狠盯着裏面。
塗畫畫嘴裏不停地叫着他,“大王……大王……起來,快起來……”
腳下猩紅一片。那紅色,由她的大腿根部,一點點蔓延下來。
身後,徐亞斤和君家三人,全都紅着眼睛陪着。尤其是對江舒敏三人,裏面的君如屆心髒停止,外面塗畫畫孩子即将不保,無疑是一場滅頂之災。恨不得就此也失去呼吸。
先前,他們死活都拉不開塗畫畫。她就像是一個脆弱的瘋子,拉着他們的手哭着哀求:“讓我留在這。如果我不跑媽媽也許不會死。現在我不能跑……不能跑……我要看着他,讓我看着他!”
他們再不敢拉她,只能陪着她在外面給君如屆打氣。
似乎是聽到了塗畫畫的哭喊,被要被醫生宣布死亡的君如屆,心電波忽然起了一次顫動。
随後,在衆人目不轉睛的注視下。那條波紋,先是掀起了一個微弱的小角,接着顫動越來越大。終于在十秒之後,變成了長短錯落有致的波動。
“太好了!”室內室外,全都是一片歡呼聲。
塗畫畫擦了擦眼睛,再三确定那波紋确實動了,才緩緩地露出一個放松的笑容。她軟軟地靠在玻璃上,感覺全身的力氣都丢失了一般。剛才因為心都牽在裏面的那人身上,對其他沒有任何感知。此刻,她才發覺小腹部傳來一陣陣下墜的刺痛。
她低頭看着那一片鮮紅,傻愣愣地伸出手往腿部摸去。
滿手的血!塗畫畫渾身顫抖,擡起另一只手緊緊地捂住嘴巴,驚恐地連連搖頭,“肉末……肉末……不……”
她有多期待這個孩子,沒有誰更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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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術中”三個字紅了好久。幾人圍在手術室外,比熱鍋上的螞蟻還要焦躁不安。
“怎麽還不出來?”江舒敏揪着君守成的手,恨不得沖進去看看。
君守成輕輕地攏着她,正想說話,手術門忽然打了開來。幾人頓時精神一振,連忙圍了上去。
“怎麽樣?”徐亞斤沖得最快,醫生還沒摘下口罩,就被她拽住了手。
那醫生是一個五十幾歲的婦女了,臉上已有了歲月刻下的痕跡。她輕輕地拍了拍徐亞斤的手,擡頭掃視了一下圍着自己的人群,臉上滿是沉痛。
“很抱歉。”
徐亞斤抓着她的手一下子無力滑落,大大的美眸裏,大滴的淚珠簌簌地掉落下來。她無神地呢喃:“怎麽辦,畫畫要怎麽辦……”
君如蒙早就泣不成聲。她感覺自己真的好沒用,除了哭居然什麽都做不了。她不知道要怎麽面對塗畫畫,雖然肉末出事不是她的錯。可前幾天塗畫畫曾很認真地拉着她的手,輕輕地感受肉末。
她永遠記得塗畫畫當時的神情,那是母性的溺*。她握着她的手跟肉末打招呼:“肉末,這是姑姑。是自己人。你長大後不認識的人就不用保護了,但自己的家人一定要保護好。”
可是,她現在什麽都做不了。只能眼睜睜看着自己的小侄子消失。
另一邊,郡守成也是滿目沉痛。他不是很善于表達情緒,但對于這個才剛見面的媳婦,卻是心存感激。他一直認為能讓他死宅的兒子結婚的人是偉大的,可是現在這個被感激的人……
而江舒敏更是不用講,聽到醫生的話,整個都癱軟在了丈夫懷裏。“大人呢,大人怎麽樣?”
她的話音剛落,手術室裏推出來一輛車床。塗畫畫被人推了出來。
“畫畫……”幾人連忙圍了上去,追着車子往病房走。
“病人麻藥還沒過,現在聽不到的。”女醫生緩緩地開口,同時跟着車子一起往病房走去。
徐亞斤吸着鼻子,緊緊地跟在塗畫畫身邊,不死心地喊她:“畫畫……畫畫……”
她忽然很怕她像先前那樣,睡着睡着眼淚直流。更加怕她睡着永遠不再醒來。
來到病房後,護工把塗畫畫小心翼翼地放到病床上。醫生給她套上了呼吸器,挂上點滴,再次檢查了一會後,才轉身對着家屬講道:
“你們也不用太擔心,病人的情況現在還在控制之內。只是接下來兩個月內,要一直卧床,不能大幅度地走動。等胎兒穩定點,還要進行仔細檢查。到時候在看看有沒有造成缺陷。如果那時候胎兒有問題的話,還是建議打掉。這樣對大人孩子都好。”
女醫生說完,擡頭看着大家。驚訝地發現病人家屬全都張着嘴目瞪口呆地看着自己。她不經疑惑,“你們?”
“你的意識是孩子保住了?”君守成最先反應過來,沉聲問道。
“保住是暫時的,病人得卧床靜養,不然……”
她還沒說完,徐亞斤忽然跟個瘋子一樣撲了上來,伸手就推開了她,“你她-媽到底會不會說話!”
她吼完,在醫生滿目驚恐中,轉頭和身後的君如蒙抱在一起,兩人又哭又笑,“太好了!太好了……”
江舒敏看了看滿臉委屈的醫生,實在是提不起同情。真不知道這醫生思維是怎麽縱橫的,連輕重緩急都分不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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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人正因為失而複得興奮,病房門忽然被人推了開來。進來風塵仆仆的五個人。盡職的保镖人已帶到,默默地關門繼續去外面當門神。
“畫畫!”塗爸塗媽一進門,就四處搜尋塗畫畫的影子。他們先前接到徐亞斤的電話,說君如屆出事了,急急忙忙地就和徐家夫婦趕來了。後來又接到親家母的電話,說畫畫也出事。他們在半道上和她派去的人彙合,一路上整顆心都差點要蹦出來。
“媽!”徐亞斤一見自家爸媽來了,情緒一下子爆發了出來,撲進母親懷裏大哭起來。這一個下午不到,她感覺自己就跟死了好幾回一般。
身後,好久不見的徐克沉着臉站着。他是正好與表哥表嫂在塗爸塗媽家聚餐,聽到消息主動送幾人過來的。
“亞斤,到底怎麽回事?”徐媽輕輕地拍着女兒,眼睛也紅了。她已經好久好久沒看到過徐亞斤哭成這樣了。
這時,君氏夫婦也已經猜到了來人。君守成扶着江舒敏來到塗爸塗媽面前,誠懇地道歉:“很抱歉,沒有照顧好孩子。”
塗民諺一時有點反應不過來,擡頭看着兩位儀表出衆的人滿臉疑惑,印象中并有兩人。
君守成看出他的疑惑,主動介紹自己:“我是君守成,君如屆的父親。”
“哦,你好,你好!”塗民諺恍然大悟,有點不好意思,“沒想到是在這種情況下見到親家。女婿他怎麽樣了?”
旁邊江舒敏和塗媽也微微點頭,算是道了好。
“小屆還在重症室觀察,目前情況還算穩定。畫畫她……”君守成不太*講話,耐着性子介紹情況。只是說道兒媳婦,有點不好開口。畢竟是人家好好的女兒,差點弄得流-産。這讓他這個做公公的怎麽面對親家人。
“畫畫怎麽了?”塗媽聽到她的話,更加緊張起來。這顆心,已經折磨了一路了。
“親家,對不起!”江舒敏紅着眼睛,一邊說一邊拉着她往塗畫畫病床前走,“剛從手術室出來,好歹孩子是保住了。就是苦了畫畫了……”
塗媽顫抖地伸出手,輕輕地撫摸塗畫畫白如紙的臉,眼淚止不住地流了下來。她輕輕地幫她理了理濕亂的頭發,明知她聽不到,還是忍不住罵道:
“塗畫畫你是越活越回去了,平時精得跟只狐貍一樣,這會倒學會自虐了。老娘跟你說,你領證不報告也就算了,現在連有外孫了也不報告。啊,你是不是太不把我跟你爸放眼裏了。你醒過來,看我不打死你這臭丫頭!”
她一邊罵,一邊用手抹眼淚,“臭丫頭,你得給我多生幾個孩子,我和你爸以後就要外孫,不要你這壞丫頭了。所以你以後最好給我乖點。”
身後,塗民諺也紅了眼睛,看着跟個破碎娃娃一般的女兒,心悶悶地疼。可再心疼,女兒現在也是嫁出去了。倒是女婿……
他轉身,與君守成對視一眼,兩人很有默契地往病房外走去。
來到VIP單獨病房的會客室,兩人默默地站了一會。後來,還是君守成打破了沉默。
“小屆醒過來的可能性很小。真對不起,一直沒給過塗家交代。不管他會怎麽樣,畫畫永遠都是我們君家的媳婦,我們不會虧待……”他不知道怎麽表達,表面雖說得很鎮定,可心裏卻是越來越覺得對不起塗家人。
“這些就不要說了。我這個女兒……”塗民諺說到塗畫畫,無奈地朝君守成笑笑,“哎,這丫頭從小就很懂事,但也特別倔,只要是認準了十頭牛都拉不回來。我們畫畫,雖然總是嘻嘻哈哈的,但其實很沒安全感。我和她媽幫不了她,只能眼睜睜地看着。我們很感謝君如屆,是她讓畫畫克服了對異性的排斥,讓她告別了陰影。”
說道這,塗民諺拍了拍君守成的肩,有點沉重地說道:“不管是在畫畫心裏,還是我們兩老家夥的心裏,她以後就是君家的人了。況且,女婿他也不是說沒有醒的可能,我們要樂觀點!”
君守成默默地看着塗爸,不知如何言語。對于塗畫畫的事情,江舒敏稍微提過一點。但他們也沒有刻意去調查,這會聽到這些,倒是有點出乎他的意料。同時,心裏也對那個為兒子瘋狂的媳婦,更加歡喜了幾分。
接着,兩人又默默地站了一會。直到護士來通知,說君如屆那有情況。兩人才急急忙忙地朝重症室趕去。
☆、69調戲腦波
“他到底要不要醒?”
VIP病房內,一群人圍在病床前,盯着心電儀大眼瞪小眼。
“醫生,這到底是怎麽回事?”江舒敏看了會,皺着眉轉頭問醫生。
“這個……我們再商量商量。”幾位頭發花白的白大褂,邊說邊走到一邊,圍起來小聲商量起來。幾人不時傳出“奇怪,真奇怪”的啧啧聲。
江舒敏幾人在旁邊繼續盯着心電儀看,只見屏幕上的波形線,正平緩地跳動着。江舒敏朝君如蒙使了個眼色,君如蒙接受到信息,不自在地咳嗽了一聲,随後對着躺在病床上的君如屆,賊兮兮地喊道:“畫畫……”
霎時,原本平靜的波形線,忽然起了很大的浮動。這層波浪持續了好幾個域才慢慢平靜下來。
幾人相顧無奈,君如蒙湊近頭,又輕輕喊了一句:“肉末……”
那平靜的線條又有了明顯波動,但是沒有剛才來得激烈。
“君先生,君夫人。”這時候,醫生專家們也已經商量完,“病人現在這個情況,足以說明他對外界有反應,能跟人交流。這樣對他的恢複有很大的幫助。”
“那這波動又是怎麽回事?有反應我們理解,可是一般進入植物人狀态的病患是不可能出現這麽明顯的腦電波反應的吧?”君如蒙提出質疑。她博士畢業,也輔修過醫療方面的課程。
“對。這我們也很納悶。一般有這麽明顯的情緒反應,複蘇的可能性會很大。可這麽久了,他還是不能蘇醒過來。當初的爆炸餘波沖擊到他的腦部,随後後腦又磕到硬物,目前腦中的血塊還存在着。所以一切都還得看他的毅力。可能随時會醒,也可能……”
後面的話,那位醫生沒有往下說。同在的幾位專家也都保持沉默,表情不言而喻。對于這種病情,也許醒的過來,也許就得一輩子沉睡。他們都是從國外專門請過來的神經科專家,可也只能盡人事聽天命而已。
君家三人聽到醫生的話,心頓時一沉。本還以為會有起色,可今天會診下來卻還是同樣的結果,不免喪氣。
“要不,再讓畫畫來看看?”江舒敏看看君如蒙,又看看君守成,小心翼翼地建議到。
在場的人聽到她的話,表情瞬間微妙起來,很有默契地保持沉默。
“說不定小屆也很想見她呢?”江舒敏繼續建議。
可她的話剛落,君如蒙就指着心電儀叫了起來:“爸媽你們看!”
衆人轉頭,看到心電儀上的腦電波呈現出幾簇長長的波動。比剛才提到畫畫的時候更加激烈。
“這是……”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