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與第三章合并了,主要內容不變,後面的也是哦~ (12)
這次怎麽也要拍幾張。這樣他爸媽就會相信,畫畫那次真的是玩瘋了才發燒的!
“亞斤,我待會回來找你!”塗畫畫腳步不停,遙遙地甩下這句就閃入了樹林,瞬間沒了人影。
徐亞斤停在後面只能幹瞪眼。“靠!老娘找小妮子拍風景去!”
後面,徐克一幹人等看着跑沒了影的塗畫畫,再看看舉着相機連槍都沒拿的徐亞斤,面面相觑。最後,徐克只好尴尬地笑笑:“呵呵,她們打醬油的,打醬油的……”
衆人無奈,只得重新分配任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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塗畫畫跑着跑着,就沒了方向。望着四周都長得一樣的樹木,無語望天。果然,樹林裏很容易迷路。她今天還是沒有意外的路癡了。
就在這時,右前方的灌木叢裏,響起幾聲槍聲。
像是發現了獵物的豹子,她瞬間就興奮了起來。握着槍就往前面沖,也不管對方有誰。
越近,前面的聲音就越清晰。塗畫畫聽到有人在指揮。
“從左面包抄。”
“三分鐘內拿下A點。”
“右邊偷襲,注意隐蔽……”
不疾不徐的聲音,一點也不像是在進行激烈的戰鬥。可塗畫畫的心,卻随着那個聲音狂躁地起伏起來。
她的腳步不自覺慢了下來,随後又猛地提速:“這個聲音這個調,不會錯……”
一邊跑一邊雀躍,塗畫畫感覺自己不能呼吸了。想到那個人就近在咫尺,其他早就忘光,只剩下一個念頭——馬上見到他!
終于來到矮灌木叢旁,塗畫畫卻猛地停住了腳步,兩眼癡癡地望着前面的人。
幹淨利落的短發,瘦削的臉龐,筆挺的鼻梁。她可以想象他睫毛的輕顫,還有不想說話時微抿的嘴唇。
“瘦了……”塗畫畫喃喃自語,雙腳不由自主地往前靠近。
這一次分開,才七天,卻像是過了七年。思念,在這一刻決堤。
忽然,視線被擋住。塗畫畫左右搖晃着想要去看後面的那個人,卻一下子整個世界都失了顏色。
長卷的燙發,凹凸分明的身材,嬌嗔的表情……一個身材相貌都比她塗畫畫好的女人,出現在了她日思夜想的人面前。
他其實真的好高,就算那個女人整個擋在面前,她還是看得清他臉部的表情。“為什麽不長得矮一點,那樣我就看不見了。”
她看到他愣神,看到他忽然笑了起來。
這應該是她是第一次看他笑得那麽開懷,比那次給她穿鞋誘-惑她時笑得還要好看。她看到他不知為何忽然收了笑容,愣愣地看着那個女人。
那人拿着一張紙巾,踮着腳去給他擦汗。兩人不知道說了什麽,他伸手拍了拍她的肩。然後那女人一下子上去抱住了他,揚起明媚的臉,笑得開懷……
塗畫畫的世界忽然失聰。
他低頭說了什麽?那女人埋在他的懷裏不願出來,他似乎攏了攏她的頭發……
塗畫畫後悔自己為什麽要戴隐形眼鏡!為什麽要看得那麽仔細。可她的眼睛卻像是叛變了一般,張得不能再大,一動也不動。她怕一眨眼,兩人就消失;更怕一眨眼,會看到更加無法承受的畫面。
他似乎感覺到她的目光,忽然朝這邊看來。
“他有沒有認出我?”塗畫畫訝異這個時候自己還能思考。她仍然張着眼睛,可目光卻迷離了起來,看不清他的表情。
只是張着眼睛,模糊地看到他把她扛在了肩頭,模糊地看到他轉身,模糊地看到他們消失在樹林裏……
記憶裏的他,從來沒有這樣明目張膽過。記憶裏的人,總是腼腆地冷漠,不喜歡讓人靠近,不喜歡大笑,不喜歡多說話……
到底是哪裏錯了?是她的記憶出錯,還是現實出了錯?
塗畫畫盯着兩人消失的方向,放空再放空。眼睛終于撐不住,酸酸地疼起來。木然地眨了眨,再眨了眨,她捏緊手中的槍,學着他的樣子。
轉身,然後——
離開。
☆、34瘋狂對射
“沒事,塗畫畫沒事……”塗畫畫嘴裏喃喃地安慰自己。
腳下越走越快,到最後直接跑了起來。她不知道到了哪裏,只憑着感覺,朝着有槍聲的方向狂奔……
另一邊,戰鬥在激烈地進行當中。
“喂,你犧牲了!”徐克無可奈何地看着面前的男人。
那人似是沒聽到徐克的話,搖晃着腦袋,瞪大了眼睛四處張望。一邊左手使勁揉着被打痛的胳膊,一邊往徐克他們的陣地走。
“亞亞……”皺着的小臉瞬間放光,放下手就朝着站在一棵樹下拍照的人人去。
“小妮子!”徐亞斤聽到楊光的聲音,立馬放下相機,轉身就朝他迎過去。
“亞亞,有沒有蟲子咬你?”楊光是個使命感很強的孩子,一見徐亞斤就仔細地檢查起她暴露的胳膊。
“有,你看,都紅了!”徐亞斤撅着嘴,把左手臂上被咬的包露給他看。
“啊,呼呼,不痛不痛……”楊光心疼,拉過她的手就給她呼氣,弄得徐亞斤哭笑不得。
“好了,沒事啦!你怎麽過來了,這是我們的陣地啊,他們沒打你?”徐亞斤看到他先過來,倒是有點意外。她本來是想過去找他的,可是對方火線封鎖,她壓根闖不過去啊!
“有,好疼!”楊光聽到她的話,才想起痛。立馬撩起衣袖給她看。
徐亞斤看着楊光通紅一片的手臂,火一下子就噌了出來:“誰打的?”
楊光被她吓了一跳,以為她在氣他自己跑過來,吸着鼻子解釋:“你自己說過來找我的,我一直等,你不來……”
徐亞斤聽到他的話,心裏一下子軟得一塌糊塗,臉上的表情也不自覺放揉起來:“來,報仇去!”
“嗯!”楊光放下袖子,開心地應到。其實,只要是跟徐亞斤一塊,做什麽他都無所謂啦!
兩人還沒走近,就聽到林子裏傳來徐克的高喊。
“啊,畫畫,厲害!”
“畫畫回來了?”徐亞斤立馬激動起來,左手拉着楊光,右手扛着相機,一步不停地朝前面奔去。
樹林裏,徐克放下槍,看着突然沖出來解決掉對方一個狙擊手的塗畫畫,由衷地贊嘆。
塗畫畫聽不到他的內容,只是順着他出聲的方向,唰地舉起槍,食指搭在扳機上,一瞄準就啪地扣動。
“啊,塗畫畫你幹嘛!”徐克被打在了手臂上,立馬跳了起來。
“還會跳?”塗畫畫“唰唰”又是兩槍。
“沒打中……”塗畫畫看着跟踩高跷一樣的徐克,提着槍就追了上來。
“喂,塗畫畫你瘋了!”徐克是真的搞不清狀況,這自家隊友怎麽打起自家人來了!
不遠處,徐亞斤拉着楊光,猛地頓在了原地。旁邊楊光一時收不住,差點摔在地上。擡頭看到徐亞斤見鬼的模樣,湊過頭好奇地問:“亞亞?”
“噓……別出聲。”徐亞斤依舊盯着前面追趕的人,低低地安撫楊光。
塗畫畫此時已經像陷入了魔怔,只是着發洩發洩。這個人叫得真煩,還學大王的聲音!
“大王……”塗畫畫的心頓時一陣抽搐,提着槍死命地追了上去。
徐克一邊跑一邊喊:“畫畫,我們是隊友,你搞錯人了!”
“畫畫,你出什麽事了?”
“畫畫……”“嘭……”“嗷……”
徐克捂着屁-股,回頭朝塗畫畫龇牙咧嘴:“你丫的,瘋了!”
塗畫畫看着他吃痛的樣子,眼睛瞬間亮了起來。
徐克看到她的眼光,心中警鈴大振,轉頭看到朝着前面有一叢灌木林,沒考慮就撲了進去。
“灌木叢?讨厭!”塗畫畫盯着綠油油的一片矮樹,腦中不自覺地回放剛才在那片矮樹叢裏看到的一切。
她看到前面有顆歪脖子樹,來不及多想,“啪”地放下挂在脖子上的槍,由着奔跑的助力雙腿一瞪,手快速伸出,一下子就攀住了樹幹。再借由慣性,身子往上攀去,一眨眼就躍到了歪脖子樹上。
“啊!”徐克不是故意想尖叫,可是臀部都要開花了!他捂着受傷部位,怎麽也想不通他都撲進樹叢了,這女人從哪裏打到的他。
他滿臉哀怨地轉頭,在看到樹上的塗畫畫時,哀怨直接成了一片死灰。“你為什麽會爬樹!”
塗畫畫看他不跑了,騰地從樹上跳下來,幾步跑到他身後,對着他的屁-股又是兩槍。
“塗畫畫你丫的,別太過分了!”徐克火了,饒是再好的風度,碰到這麽個瘋子,也得崩潰。
另一邊矮樹林裏,傳來弱弱的聲音:“亞亞,我們要不要去看看?”
兩人正是瞧着情形不對,窩在隐蔽處觀望的徐亞斤和楊光。
“噓,小聲點。不知道怎麽回事,畫畫她有點不對勁。我們先看看。”徐亞斤瞄着鏡頭,頭也不回地小聲回道。
“哦。”楊光應道,之後便乖乖地窩着不動,看他家亞亞一個勁地猛拍。
另一邊,徐克和塗畫畫仍在對峙。
徐克看到塗畫畫的表情後,心裏不禁一陣發寒。面無表情算是輕的,此刻的塗畫畫雖看不出表情,卻整個臉都是冰的,眼裏沒什麽情緒,盯着他又像是沒盯着他看。
他不知道她怎麽了,想要勸說,但塗畫畫根本不給他機會。她只是木着臉,拿着槍,看到他走過來,毫不猶豫地繼續開槍。
徐克被一槍打中胸部,雖然是BB彈,但還是很疼。他氣急,終于人不可忍地擡槍,“嘭”得扣動了扳機。
塗畫畫的胸口中槍。木木地疼,酸酸的,卻讓整個發麻的身體有了點知覺,很舒服。她目光炯炯地盯着徐克手中的槍,那模樣就跟一只餓了三天三夜的大灰狼看到肥美的小綿羊一樣。
徐克放完槍,就有點後悔。這要是打壞了,他也是會心疼的。可瞧見塗畫畫的目光,忍不住一哆嗦。捏在手裏的槍緊了緊,不知道是打好還是不打好。
“砰——”就在徐克猶豫不決的時候,塗畫畫直接替他做了決定。
徐克悶悶地揉揉有點發疼的胸口,眼睛裏已有一絲血色上漫,端好槍就朝塗畫畫掃射。
“啊!”徐亞斤從窩着的灌木林裏沖了出來,“徐克你丫的瘋啦!”
“亞亞……”
“楊光,你給我放開!”徐亞斤紅着眼睛,不斷掙紮。奈何楊光忽然力氣大得出奇,她怎麽也掙脫不了。
“亞亞,別去!他們——他們有分寸的!”楊光急得都快哭了,這是什麽情況,怎麽一不注意弄得跟個仇殺似的。
“去你/媽的有分寸,你看那小子眼都紅了。畫畫,畫畫你丫的跑啊!”徐亞斤急瘋了,這樣不要命的塗畫畫讓她心疼不已。
相機不知道什麽時候早就被抛棄落在地上,只有那一紅一黯的攝像指示燈,顯示着它還在正常工作。
旁邊其他幾人,看到這一幕早就蒙了。他們是來玩的,怎麽一下子變得跟日本鬼子碰上八路軍一樣,怎麽就死磕上了?
忽然,槍聲停了。塗畫畫和徐克雙雙收槍,然後雙雙手腳利落地卸彈夾裝子彈。在這點上,徐克的速度明顯要快點。
他飛快地裝好子彈,然後舉起對着塗畫畫的手臂,猶豫了一秒,果斷地開槍。
他先前分明在她眼裏看到一種哀求,他忽然讀懂了。這個女人想要瘋狂,想要痛,想要忘記一些什麽。他不知道在剛才她離開的這段時間裏發生了什麽,但現在的塗畫畫,心裏肯定有事。
那麽好吧,就讓他來做這個壞人,成全她!她要痛,那他就使勁地打,打到她麻痹為止!
“砰砰”又是兩槍,徐克打得心也開始顫抖。
塗畫畫跟個沒知覺的木偶一樣,裝好子彈,一刻也不耽誤地朝徐克發槍。她也不是笨蛋,就這麽站着只讓別人打。
就算痛,也得有人陪着。
“畫畫!”徐亞斤已經不敢再看,蹲在地上嘤嘤直哭。身後,楊光大氣不敢出地圍着。
這樣的塗畫畫,她真的不認識。為什麽要這樣折磨自己?一定是那個男人!君如屆,老娘找到你,一定把你炖了!
額頭腫了,臉腫了,眼也紅了!徐克咬牙切齒:你丫的真狠,專門打臉!老子明天怎麽見人啊!
而塗畫畫的傷全都在左邊,靠近心髒的地方。麻了,早就不痛了。
她喜歡這種感覺,鈍鈍地,什麽都不用去感知。她忽然很感謝徐克,這小子總算做對了一件事。于是,手上的動作更加麻利起來,對着他的臉使勁地招呼。
……
再多的子彈也會打完的,好在,兩人的子彈用光的時間差不多。
徐克流着眼淚——疼的,瞪着對面依然面無表情的塗畫畫吼:“塗畫畫,你丫的是不是有受虐傾向!”
塗畫畫聽到徐克的話,腦子裏像是有什麽要破殼而出,刺得她的腦袋鈍鈍地痛。可只一瞬,那種感覺又忽然不見了,只剩下一片空白。
徐克看着塗畫畫無措又迷茫的神情,想着自己剛才那話是不是有點過了,于是立馬轉換話題,抽着麻木的臉奉承起來:“畫畫,你是怎麽練的?別說,這身手還真不錯。你小時候是不是剃了個小光頭混少林去了?”
旁邊幾只,聽到“小光頭”,全都笑了起來。
而徐亞斤卻深深地恐懼了,“亞斤,好好跟畫畫做朋友,千萬別跟她講小時候的事,知道嗎?”
爸媽的話應景地回蕩起來。徐亞斤噌地從地上竄起來,踉踉跄跄地向塗畫畫跑去。
“祈禱她沒聽到……祈禱她沒聽到……”徐亞斤邊跑邊在心裏祈禱,連手腳也不受控制地顫抖起來。
後面楊光也通紅了眼睛,緊緊地跟着。
可惜,徐亞斤的祈禱沒人聽到。
塗畫畫抱着頭,腦中的空白唰地有一幅幅畫面閃過。緊接着,一股熟悉的恐懼感也開始充斥整個胸腔,壓迫地她的呼吸瞬間急促起來。
“不,媛媛不要去想起!不要再回到那裏,不要再遇到那個人。媛媛要練習跑步,要學會爬樹,動作一定要快,對,動作快才能逃出去!”
“這不是我……”腦子裏越來越亂,塗畫畫不由自主地抱着頭蹲下,身子不斷顫抖,整個人被一股陰森的恐懼籠罩住。她想跑,卻發現一絲力氣也沒有。
塗畫畫發現越來越喘不過氣來,只能近乎呢喃地哀求:“爸爸,不要——”
徐亞斤顫抖着手抱住已經沒有意識的塗畫畫,眼淚無聲地流了一臉。
“畫畫,沒事的,沒事的……”
☆、35突然來電
“她怎麽還沒醒?”
寂靜的病房內,突兀地響起一道沙啞的詢問。
被問者徐亞斤木木地坐在床邊,眼裏都是血絲,抿着嘴不說話。旁邊楊光期期艾艾地礙着,不敢發出一點聲響。
已經一天兩夜了。
塗畫畫果然又高燒不退,夢話連篇。
徐亞斤看着夢裏都皺着眉,搖頭掙紮的塗畫畫,眼裏的水汽又想漫上來。
楊光拿着一碗粥,小心翼翼地挪到徐亞斤身邊:“亞亞,吃點好不好?”
“不吃。”徐亞斤嗓子整個啞了,熬了兩天,早已又餓又累,可是她實在是沒什麽胃口。
楊光一聽她不吃,眼眶也紅了。真真是心疼,這樣不吃不喝是個人都熬不住。
他雖然也替畫畫擔心,可醫生都說她是過度勞累加上傷心過度,休息兩天就會好的。雖然他弄不明白塗畫畫這過度傷心不知從哪來的。可她畢竟是躺在那裏,徐亞斤是坐着在死撐,哪裏熬得住。
“亞亞——”楊光叫了一聲,看徐亞斤沒反應,紅着眼睛閃到一邊獨自傷心去了。
徐亞斤的性格他摸得很透,對塗畫畫那是比對親爹親媽還好,他這個男朋友再去煩,估計躺在那的得換成他了——他也傷心過度!
塗畫畫在夢裏一個勁地逃,可是怎麽跑也跑不出那個房間。被釘得密不透風的窗戶、天花板中央一盞黑不拉幾散發着黃光的小燈泡、東倒西歪的桌椅、潮濕的泥地……她只能無助地躲在角落裏縮小,再縮小。
可是,再怎麽躲,還是躲不過那個人的眼睛。門一開,那人只掃了一眼,就從角落裏把她拎了出來。
之後,畫面變得混亂不堪,她一個勁地哭着求着,卻改變不了什麽。她知道她不痛,她整個都麻木了,一點也不痛。
哭累了,就睡覺。睡醒了,又是新的一天。明天繼續練習跑步,學習爬樹,找機會逃跑。
……
徐亞斤、楊光、徐克三人,就那麽眼睜睜地看着病床上的塗畫畫哭着哭着,然後變得安靜。
等塗畫畫醒來,是第三天早上了。徐亞斤、徐克、楊光三人,早都熬成了三只國寶,眼圈黑得比煙熏裝還時尚。
塗畫畫眨眨眼,再眨眨眼,忽然嘴一癟,無比哀怨地哭訴:“徐亞斤,你丫的怎麽不把我隐形眼鏡摳出來,眼睛難受死了。”
說完,擡起打着點滴的右手,顫顫巍巍地去夠眼睛。
旁邊三人面面相觑,最後還是徐亞斤反應過來,紅着眼睛顫顫巍巍地走過去幫她摘隐形眼鏡。
徐亞斤那是餓的,手也抖得厲害。
終于把那差點黏在眼球上的小鏡片給扣了下來,塗畫畫發誓:以後再也不戴這東西了,竟折騰人!
徐亞斤紅着眼睛,吸着鼻子,期期艾艾地看着塗畫畫,不知道該怎麽去安慰。
塗畫畫聽着徐亞斤一抽一抽地吸着鼻子,想瞧瞧她的表情,可這近視似乎加深了,怎麽也看不清楚這女人現在的樣子。她不禁有點後悔,亞斤這回怕是不好受,都怪自己玩過火了點。
而她卻不知,徐亞斤此刻擔心的卻是另外一件事,那件導致她昏迷有關小時候的事。只是,徐亞斤不敢提。看畫畫這表情,怕是又強迫性忘記了。
“徐小妞,你家小妮子都要變成兔子精了。”塗畫畫糾結了會,忽然冒出來這麽一句。
徐亞斤聽得一時摸不着頭腦,倒是縮在一邊的楊光,聽到自己被點名,立馬來了精神。他感覺自己被忽略好久好久了。這模樣,眼紅鼻子紅的,還真像一只要成精的兔子。
楊光小步挪到塗畫畫的病床邊,想開口關心幾句又怕惹她不高興,最後只默默地站在徐亞斤身邊悄悄牽了自家女人的手。
徐亞斤這才回過神來,畫畫是在提醒自己。這兩天因為畫畫昏迷,她壓根沒去想別的,倒是把楊光給冷落了。小妮子平時最喜歡粘着自己,這回肯定讓他有的受了。恍然想起之前他蹭在自己身邊那小心翼翼的模樣,不禁一陣心疼。
“沒事了。”徐亞斤擡手摸摸楊光的臉小聲安慰,又像是說給自己聽的。
站在最後面的徐克看着徐亞斤這副小女人樣,忽然對她改觀起來。先前只覺得這女人是一只披了性感女郎皮的母老虎,這些天接觸下來才發現她骨子裏其實是一個小女人。那咄咄逼人下的柔弱,竟讓人無端升起想保護這只老虎的欲望。
而徐亞斤對塗畫畫的情誼,也讓他肅然起敬。他徐克也是一重情重義的人,因此更有種惺惺相惜的感覺。
徐亞斤和塗畫畫完全是兩類人。徐亞斤外表堅強內裏柔弱,而塗畫畫則是表面柔弱,實裏卻堅強地近乎惡魔。雖然之前她昏迷前表現的那樣無助,可徐克卻莫名地覺得她有一種近乎恐怖的倔強,像辛棄疾筆下那嚼不爛煮不透砸不壞的銅豌豆,讓人望而卻步。
徐亞斤瞧了塗畫畫一會兒,發現瞧不出什麽情緒,這丫頭又開始那副沒心沒肺的樣子。張了張嘴,還是找不到話題。有些話,多說無義。如果畫畫難受了,那她就在邊上陪着就是。
“畫畫,那我先去睡覺了。就有事打電話。”徐亞斤兩天兩夜沒睡,先前心提着沒注意,現在放松下來,頓覺累得跟很麽一樣。于是拎着楊光去醫院旁找酒店去了。
徐亞斤和楊光走後,病房裏只剩下塗畫畫和徐克兩人。
塗畫畫躺在病床上郁悶:徐亞斤這女人跑得也忒快了。她現在手抖腳也抖,渾身沒一絲力氣,讓她怎麽去找吃的。好餓。
徐克看着床上的女人一會皺眉一會哀怨,拿不準她在想什麽。
沉默了會,搬了張椅子在床邊坐好,然後一本正經地——道歉:“對不起。”
短短三個字,徐克說得異常沉重。前天是他說錯話,後來徐亞斤差點沒把他活吞了,再後來塗畫畫一直噩夢呓語不斷,那女人連罵自己的力氣也沒有了,只紅了眼睛不斷抽泣。
徐克想,自己這回是捅到窟窿了。要是讓表嫂知道自己這麽欺負了她家表姐,還不知道讓表哥怎麽治自己呢。
再轉轉心思,自己先前追着塗畫畫,确實對她有點意思,但大多也就是新奇,遠還沒到那種要死不活的*。表哥那任務,也是讓他在盡可能的情況下,争取好感,最好能親上加親。
而這幾天他見識了塗畫畫種種異于常人的表現,他那心肝忽然就整個顫抖了。
這樣的女人,他治不住啊。他想被治,這女人怕也不想搭理。所以說,他還有什麽好執着的。他向來是拿得起放得下的人,何況還從來沒拿到手過。
想了想,他把那份心思化成一絲憐惜、一絲敬意,覺得這樣的人,還是做朋友最安全。起碼,塗畫畫瞧着也是一位重情重義之人。
于是,這聲對不起說得很是誠懇。
塗畫畫被徐克那一本正經的模樣弄得有點莫名其妙。可是人家那麽鄭重地道歉,她好心受着不就得了。雖然她并不清楚他幹嘛道歉。
“哦。”塗畫畫點着頭,很認真地應了一聲。那回答的樣子,像極了君如屆。
“君如屆?第三次了……”塗畫畫靠在枕頭上,轉頭望着窗外,思緒卻飄得好遠。
這時手機忽然響起來。這還是徐亞斤走之前從包裏摸出來還給她,讓她有事求救用的。
塗畫畫盯着手機上的來電顯示,有點發怵。”家裏的座機?“
家裏就她一個人,而她本人現在躺在這不知道哪個城市的醫院病床上,那家裏是哪只鬼打電話?
等等,貌似是有一只。
塗畫畫愣了愣,反應過來那個可能之人。這麽一愣一愣的,電話呼叫時限也過了。
盯着轉黑的屏幕,她一時摸不清自己的心情。還未來得及細想,手機又再次叫起來。
徐克看塗畫畫對着手機發愣,手很癢。癢了會,看她還在傻,終于忍不住上前一把搶過手機。
“喂?”
徐克表示自己是很客氣地在接電話。可為毛電話那頭忽然沒了聲呢?貌似還有一股陰森森的氣流順着無線電波飄了過來。
徐克有點莫名其妙地看看塗畫畫,接收到她有點糾結的眼神,又對着對話喊了一句:“喂?您是——”
話還沒問完,電話那頭響起一低沉的聲音:“找塗畫畫。”
低沉無波,似沒有情緒。可徐克卻感覺到一絲寒冷。有點猶豫地看看塗畫畫,不知道要不要讓她接電話。
塗畫畫接觸到徐克的眼神,已經肯定是誰找自己。收回眼神,立馬把頭縮回了被子裏,當起了鴕鳥。
徐克看到她那樣,一時摸不準該怎麽着。想了會,找了個借口丢過去:“那個——她現在有點不方便,你要不待會——”
徐克話還沒說完,那頭突然就挂了,傳來嘟嘟的忙音,聽得他一愣一愣的。
這脾氣,還真是一個比一個大。
只是,他怎麽覺得那聲音那麽耳熟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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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如屆握着電話的手,指節發白,青筋直凸。捏了會,扔掉電話,頹然地靠在沙發上——傻掉了。
心心念念地回家,卻發現一室清冷,那個叽叽喳喳的小女人不在。
等待的兩天裏,他一遍遍打她手機,一直是關機。他的心随着那道冷冰冰的聲音,一點點下沉。差點就按耐不住去查了她的行蹤。
“完全沒有我消息的她,在我離開的日子裏,是不是也這樣擔心?”君如屆輕聲問自己,“不,她一定更加不安。君如屆,你果然是個混蛋。”
剛才電話接通時,他只感覺自己漂浮了兩天的心,瞬間找到了找落點。可是——
雖然,不想承認,但他知道,剛才那電話挂得——忒沒風度。
“她果然看到了……”君如屆淡淡地嘆口氣,好看的眉全都皺到了一起,“估計麻煩了……”
他知道塗畫畫雖然大大咧咧的,看似什麽都無所謂,其實那心也小的很。她很有原則,認真生活,而自己……
君如屆掏出一根煙,慢慢地點上。煙氣升起的時候,臉上多了一份惆悵。她大概不知道,其實他是抽煙的吧……
☆、36沉默爆發
好黑。
塗畫畫慢慢地推開門,裏面一片漆黑。擡頭看看落地窗,窗簾密密地拉着,跟她離開時一樣。
沒人?
這個想法讓她的心晃了一下,心底頓時空了起來。她也不知道她是盼着他在還是不在,總之這會看到這一室黑暗,心裏悶悶的。
她換好拖鞋,習慣性地一拖一拖地往客廳走去,邊走邊思考着各種可能。
“呵——”忽然,她暗呵了一口氣,被沙發上的一團黑影吓了一跳,不過面上卻沒表現出來。僅愣了幾秒後,依舊汲着拖鞋一拖一拖地往吧臺走去。
那團被無視的黑影,默不作聲地看着這個女人目不斜視地往裏走去。忽然,那女人撞到了吧臺,只見她頓了幾秒,似是在揉撞痛的地方,依然無聲。
君如屆按耐住想上前替她揉的沖動,繼續當自個是個小透明。
塗畫畫呲牙咧嘴地揉着被撞痛的腹部——痛死她了!剛才想事情想得太投入,一不小心就全力撞了上去,痛得眼淚都出來了。可是再痛,她也沒發出一點聲音。
她也不去開燈,摸索着找到水杯倒好水,然後默默地摸到椅子,坐着喝自己的水。
好渴啊,從醫院出來就往家趕,都一天沒喝水了。她現在整一頭水牛,估計能吞得下一缸水。
君如屆坐在沙發上,聽着塗畫畫咕咚咕咚地喝水,他也覺得有點渴了。
只是誰也不知道如何去打破這種沉默。
君如屆的心裏糾結起來,他長那麽大還沒見過這陣勢。以前他眼裏是完全沒放入過女人,現如今好不容易入眼了一個,卻不知道該如何去哄。更何況,自己壓根無法去解釋什麽。
他第一次有點恨起自己的職業來,當初的選擇,怕真的會傷害身邊的人吧。可惜他之前一直沒那個覺悟,等到後悔時才發現已身不由己。
其實君如屆是人生頭一遭這麽沉重一回,這次明顯是自己有錯,他又不能解釋。塗畫畫剛才明顯是發現了自己坐在這的,可她無視……這應該就是生氣了吧?
君如屆想着想着,更加糾結起來。
耳邊,塗畫畫還在咕咚咕咚喝水,他覺得自己更加口幹舌燥了。
兩人間的沉默依舊。不在沉默中爆發就在沉默中滅亡。
最後,君如屆選擇了在沉默中爆發。
塗畫畫覺得自己滅亡了。
她在君如屆的肩頭使出了吃奶的勁掙紮,嘴巴閉得緊緊的,雙手雙腳能抖動多大幅度就抖多大。可他兩只胳膊跟鐵鑄的似的,任是她怎麽折騰都依然穩穩地安在他肩頭。
塗畫畫氣不過地兩手握住他的頭,伸出爪子狠命抓了下去。
“我打不過你也得扣你幾個窟窿出來!”但她的爪子才剛碰到他的臉,就被一個力道甩在了床上,手都來不及放下。
君如屆就勢壓上塗畫畫,捧住她的臉使勁親了下去。
親得那個急切,親得塗畫畫有點蒙。
今天的大王,有點不正常啊!
“廢話,做了虧心事當然不正常啦!”塗畫畫這麽一想,剛開始酥麻的心又堅硬起來,兩手也開始用力,揪住他短得可以的頭發暗暗使勁。嘴上也不老實,逮着機會就派牙齒出馬。
君如屆感受到塗畫畫的小動作,呼吸越來越急促,動作也越來越兇猛。
他的身子整個地壓住塗畫畫,也不去管她暗暗較勁的小手,自己的兩只手捧住她的臉又是一通猛親。
嘴巴,鼻子,眼睛,額頭,下巴……君如屆雖然急,卻把塗畫畫挨個親了個遍。
塗畫畫一邊反抗一邊在心裏感嘆:這貨開竅了?怎麽這麽突然的就懂得調情了呢?
這麽疑惑着,忽然想起那天在他懷裏笑得開懷的女人,剛有點沸騰的血液一下子涼了個徹底。“是那個人教的?”
塗畫畫很想忘記那一幕,可它們卻像在記憶中紮了根一樣,茁壯地在她腦海中随風搖曳。
君如屆親得越來越急促,右手按耐不住地滑下去解塗畫畫的衣服,手到之處,引起身下人的一片雞皮疙瘩。
是的,雞皮疙瘩。塗畫畫的毛孔細胞剎那間完全綻放,細細小小的疙瘩如雨後春順般全冒了出來。由于身體緊繃的關系,那些疙瘩越來越明顯起來。
君如屆只覺得今天的手感很奇怪,而且摸着摸着越來越硬起來。低下頭細細瞧了下,發現塗畫畫身上跟過敏似的發了好多小包。剛剛還有點潮紅的小臉此時一片慘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