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章節
聲。
他上上下下仔細打量她,伸手在她的腰上腿上碰了碰,再看手心上有沒有血跡。
“沒、沒碰到我。”她磕磕巴巴道,然後被一把抱住。
車主下車詢問,她被摟得死死的發不出聲,只能擺擺手。面頰碰到的地方正好是胸口,隆隆的心跳聲使得胸腔劇烈地震動。
汽車繞過他們走遠。急促而沉重的呼吸過了好久才逐漸緩和,她輕輕動了動,将頭擡起來。“敦賀先生?”
沒有回應,氣息打在頸間,壓在身上的力量在加重,好像他有點站不住腳。
“敦賀先生?我沒事……真的。”又過了好一會兒,她推了推對方的胸膛。“我們先到路邊去,好麽?”
他順着動作松開,目光落在她臉上,卻似乎焦距不定。她又低聲喊了幾次他的名字,他才像是剛反應過來,擡手揉了揉額頭。
“抱歉……有點……沒事就好。”
他的樣子很奇怪,京子捏住西裝一角,和他一起穿過馬路來到公寓樓前,期間他一直保持着一手按壓太陽穴的動作,停下腳步後才垂下手握住手腕,低着頭不知道在想什麽。
她想起DM拍攝過程中的某次意外,忍不住握住他的手——掌心全是冷汗,一片冰涼。“你沒、沒事吧?”
“不,沒事。”他很快将手抽出。“天晚了,快回家吧。”
她第一次見到有人臉色這麽差還能笑得出來,大樓裏投來的燈光将面頰上挂着的冷汗都晃得一清二楚,好像差點被撞到的人是他自己。
看到她狐疑的眼神,他下意識地擦去汗珠。
“真的沒事?”她明顯不信。“要不要我聯系社先生?”
“不用。”他搖了搖頭,拍拍她的肩膀。“晚安,最上小姐。別擔心,一切都會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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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子忍不住叫住他。“你是指什麽?”
“你所期望的——全部。”他握緊了手腕上的表,只希望能離她越遠越好。
說完他快步走向跑車,身後忽然想起遲疑的聲音。
“那個……要不要上去坐一會兒?”
最上京子,你真是個白癡。
她一頭撞在廚房的牆上,盯着冒熱氣的牛奶鍋發呆。
明明你都将該說的說完了,他也答應不再打擾你,你還把他喊上來幹嘛?
要知道你攢了好多天才把能量槽攢滿,一個大招發出去竟然就這麽揍空了??
因為他看上去失魂落魄。
他狀态好不好跟你有關系嗎?
他能不能開車跟你有關系嗎?
有關系。
那、那幫他攔一輛出租車難道不、可、以、嗎?
好吧現在說什麽都晚了。
不過接下來跟我沒關系——她這麽想着,翻開手機打電話給社,讓他來接問題兒童。
電話通了,并在響了幾聲之後挂斷。她狐疑地看了看屏幕,再撥打過去——然後想起了什麽。
沒錯,這種事發生過一次,社先生一定又直接用手抓電話了……
那麽接下來——乖乖牌福山小姐不到六點不會開機,寶田社長八成會要她自己處理蓮的事,其他人她一點也不想他們知道。
最後她鬼使神差一般撥通了不破的號碼。
“喂!你最好有重要的事!”顯然不破大爺正在睡覺。
“那個……”
她忽然覺得難以啓齒,記得最後一次通電話時不破還揚言要和敦賀打一架來着,向他讨主意會不會有點……
身後傳來腳步聲,她回過頭,看到敦賀蓮披着外套站在廚房門口,不确定地向這邊看。
也許是之前關于「在蓮面前給小尚打電話」的記憶都不甚美好,她手忙腳亂直接挂斷。“你怎麽進、進來了?我在熱牛奶。你先等一下……”
嗡——嗡——
不破果然回撥。
她吓了一跳,沒拿好,手機掉在地。他已經走到眼前,低頭看了眼上面的來電提示,然後将嗡嗡着在地板打轉的手機撿起來。
完蛋了。
她莫名地心虛,又覺得沒必要如此,就硬撐着盯着他等待詢問,可很快手機震動着被塞回到手中,他則撇開目光,什麽都沒說,轉身走出廚房。
呃——
真的是……比把她的電話扔出去更讓人抓狂。
啊啊——
最上京子狠狠地拿手裏的金屬敲頭,然後滑動接通。“沒事,別打了,再見。”
“你有病啊——”
伴随着說了一半的“啊”,她按下關機鍵,轉身将開始咕咕冒泡的牛奶鍋從火上拿下,再去壁櫥裏找玻璃杯。
沒錯,那人實在是太不對勁了——甚至對不破的電話都無動于衷。她明明沒有事,為什麽他到現在還無法恢複?
端着托盤,她猶豫着來到客廳。
敦賀蓮正盯着茶幾上的花束發呆,直到玻璃杯遞在眼前,才擡眼低聲說了聲謝謝。
牛奶的溫度透過厚重的玻璃浸入到手心,帶着奶香的蒸汽讓視野變得模糊。小心地啜了一口,一點糖都沒加——明明她特別喜歡甜的東西,卻依舊牢記着他的口味。
記憶真是可怕的存在,因為它們總不會憑借人的意志而消散——不論好的還是壞的。也許他不該為對方牢記那些不愉快的事而苦惱,因為有些極力想要忘記的也至今令他耿耿于懷。
——那種重要的東西消失在眼前,飄忽着再也無法聚攏的感覺。
在不知不覺中,他又恢複了雙手按壓太陽穴的動作,似乎揉捏可以緩解記憶複蘇造成的頭痛。
京子坐在對面安靜地看着,慢慢将早就存在于腦海中的想法和蓮對車禍的莫名恐懼拼湊起來。也許今天她沒辦法就這樣放着不管了。
至于以後——她嘆了口氣——現在根本沒辦法考慮脫身的事吧。
就在她進行着無謂的天人交戰時,蓮忽然站了起來,在她詢問的目光中拎起放在沙發上的西裝外套。“謝謝,我好多了。”
你的臉色可不是這麽說的。
她抓了抓頭發,霍地一下也站起身,丢下一句“等等”後跑進卧室。
過了會兒她又出現,将手裏的一包東西丢進他懷裏,幹巴巴道。“去洗澡,洗完換這個。”
“?”他低頭看了看手裏的衣服。
“你應該感謝不破尚,這可是為他準備的生日禮物。”她回手點了點浴室。“現在,去洗澡。我去收拾客房。”
他無意識地點了點頭,目送她走進客房,然後才低低地說了聲“哦”。
時鐘滴答滴答吵得人睡不着。
她躺在床上揪被單。
到睡覺前她也什麽都沒問,但那種表情的确令人很在意。
有些人因為他而死,這點早就猜到了。現在連原因都變得明朗,是他開的車,還是別的什麽原因?如果是前者,那麽想要安慰就變得很難——
等等,為什麽她要想這些?
啊……因為總覺得沒法放着不管。
可前一秒不還在試圖撇清關系麽?
是啊!誰能告訴她這是為什麽……
那是個可惡的人,造成過無法挽回的傷害,她應該去害怕而非糾纏不清。但為什麽一閉上眼,就是那副丢了魂兒一樣暗淡無光的表情,一松開手,就覺得他會像流沙一樣從指間溜走。
我不想他消失——只要別總在我眼前在我腦海裏晃就行。她默默地對自己說。
叩叩叩——
黑暗中響起敲門聲,她打了個哆嗦,猛地從床上坐起來。
叩叩叩——
她嘆了口氣下床,緊了緊睡衣,打開燈後旋開房門。
敦賀蓮抱着枕頭,穿着有點小的居家服站在門口。模樣有點滑稽——撇開臉上空白的表情。
她愣住。
還是冰冷的沒有溫度的雙眼,以及緊緊抿住有些發白的嘴唇,好像是幾年前他披着被單站在電梯門外,一副沒有人溫暖就會冰凍到天荒地老的樣子。
可她已經不像那時候一樣,只要對方張開雙臂,就會走進他懷裏。
“我睡不着。”就在她覺得對方正在和自己拔河時,他忽然開口。
“別想太多,”她哽了下,搜腸刮肚找出一句稱得上安慰的話。“好好休息。”
敦賀蓮執着地盯了她一會兒,好像要從她這兒盯出點什麽。她死撐着無表情的臉,一步不移地戳在門口。
過了會兒他好像洩了氣,垂下眼嘆了口氣。“抱歉,晚安。”
“晚安。”
房門被關上,她背靠着門板,停了一會兒,聽到腳步聲後才松了口氣。走了幾步一頭紮在床上。
好險——
快去睡吧……只要別再拿那張無家可歸的動物臉對着我……
我已經仁至義盡了,至于以後怎麽樣我才不在意。
十分鐘過去——
超級在意!
她噌地從床上爬起來,一溜煙來到門前小心翼翼地打開門。
我就是去看看,看一眼就回來。
光線順着客房門下方的縫隙透射出來,她在門前站了一會兒,轉動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