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章節
了一下,須臾笑着抽出手,将液體塗在她的唇上。“看來你也不像之前說的……對誰都沒有興致。”
她因為窘迫或者恐懼而偏過頭,眼角亮晶晶的。
“試試看怎麽樣,看看這之後你是會崩潰,還是會接受?”他壓住她,開始解腰帶。
她用獲得自由的手擋住臉,終于哭出聲。“不要這樣,我配不上你。別逼我,我會死的,我會掉下去,再也爬不上來,我一定會死。”
“你喜歡不破的時候,考慮過自己配不配得上他麽?”
她打了個嗝,震驚地看他。
他停下了動作,“沒有。因為你對他的感情足以讓你忽略其他東西。”
“所以我的下場才那樣悲慘。”她抽噎着回道。
“是呀,所以你學會了保護自己。一邊為了複仇而仇恨不破,一邊拿他的錯誤來懲罰我。為了不被傷害,你選擇傷害我。”
他忽然撤身站起,看着她一邊流眼淚一邊瞪着眼睛,比被人問到吻痕時還要絕望的模樣。“而我,卻總為了不傷害你,選擇傷害自己。”
他閉上眼,分辨廣播中好聽的女聲。“你運氣不錯,最上小姐,飛機要起飛了。收起那副難受的樣子,別讓我以為你在挽留。那會讓我——忍不住想要強迫你。”
屋裏只剩下她一個人。
撿起掉落在地上的假發,還有那本《荊棘之花》。
她沒有翻開。
如果他将她推落懸崖,撕裂她的保護傘,強迫她将最柔軟的部分曝曬于陽光下——
她害怕看到——與他所言一模一樣的結局。那令人恐懼,同時興奮異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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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輾轉難眠。有些感覺還停留在皮膚上,無法用水或時間的沖洗或擦拭解決,細細密密針尖一樣敲打在鏡面,尖銳且鮮明。
《荊棘之花》——米歇爾?華萊士。二十世紀最出名的性學作家,女性奴性說的狂熱支持者,自稱最了解女性的女性——雖然本人早就成為一坯黃土。打開這本書無疑不是個好主意,也許她可以只看看簡介……
但最終她還是将書扔到角落,埋頭睡覺。
京子沒注意到天宮在說什麽。她随口“嗯”了一聲,繼續按轉臺鍵。
“我說京子別再轉了,你已經轉了一圈頻道了不是麽。”天宮千織在她身後說道。“而且它們都在說同一件事——除了電視購物之外。”
“別理她,她在和缪斯女神交流。現在你用指甲這樣……”琴南奏江刮了下光滑的桌面,刺耳的摩擦聲另兩人同時皺眉。“瞧,她還呆在裏世界。”
她沒在意對方說什麽。電視上遍布着無意義的花邊新聞,每個都帶有針尖那麽小的真實性,但所有頻道衆口一致地說同一句謊話足夠倒人胃口。就算是為了宣傳也沒必要做到那種程度,如果一定要為敦賀蓮的行為找一個理由,她也不願往幾個月前的臨別事件上聯想。
“無趣的假新聞。”京子将遙控器放在桌上。“世界上有什麽能讓敦賀蓮變得放浪形骸的話,那一定是謠言。”
“嘿,姑娘,也許還有點別的。”奏江沖千織擠擠眼。
京子又沒在聽,她将五指梳入頭發,搔了幾下依舊無法将那人臨行前的話與表情搔出腦海——為了不傷害你自己,你選擇傷害我——他到底是什麽意思,還有那些足夠定義為言語侵犯的話,敦賀先生那時候就有點……難道新聞說的都是真的……
她擡起頭。“你們都看着我幹什麽?”
現在是美國西部時間夜晚十一點,日本正是陽光明媚。她藏在雜物間裏打電話,響了好久之後對方接通了。
“Hello?”
她動了動嘴唇,不知道該說點什麽。
“Hello?”那邊挺吵,對方沉默了一會兒,“京子?”
“嗨……嗨。我是,你怎麽知道?”
敦賀蓮沒理會這個問題。“找我有事?讓我猜猜……你看那本書了對麽?”
“哈?”和書有什麽關系,她不過想問問在夜店酗酒的是不是他本人。
“你看了麽?”他呼了口氣。
“你又在吸煙。”她能模拟出對方籠罩在蒙蒙煙霧中的模樣,頹廢到性感。如果再沾着酒氣,那真是太糟糕了。
“對,吸煙,同時酗酒。我以為國內不會放過這些‘好消息’。”他嗤笑。
她蹙起眉。敦賀蓮不是不懂自律的類型,敦賀蓮對一切惡習敬謝不敏,敦賀蓮沒理由在兩個月內變成另一個人。“你一定是在開玩笑。”
“你看過《荊棘之花》了對嗎?”他不依不饒地追問。“那你應該明白,女人更喜歡壞男人,在這兒該隐?希爾比敦賀蓮更受歡迎。嗨,寶貝。”
電話裏傳來響亮的親吻聲,她覺得太陽正在向着地球光速前進。“您在哪兒,敦賀先生?”
“誰知道。嘿,走開。”他似乎穿過人群走出房間,環境音變得安靜。“別擔心,京子,也許很快敦賀蓮這個名字會像保津周平一樣被埋葬,別為敦賀蓮失去的好名聲惋惜,因為他不需要。”
“你應該立刻回家,喝一杯牛奶,然後睡覺。”
“在那之前該隐需要一場豔遇,如果你願意作陪,我不介意換張床……如何,我的莉莉絲小姐?”
哦真是夠了,她忍住挂電話的沖動。“敦賀先生,不論您現在又、在、扮演誰,沒人的時候,不用太入戲。”
“哦?”他戲劇性地拖長音調。“你以為我是因為什麽……因為誰?不,你沒看那本書,最上小姐,如果有,你會對自己有更深刻的了解。”
“不,我看了,敦賀先生,而且覺得華萊士的理論一錢不值。”她硬邦邦地回敬。“而且這和您現在的處境毫無關系。”
“好吧,讓我猜猜你為什麽覺得自己會掉下懸崖,再也爬不上來——你說過的,沒錯吧,多可惜,要不是該死的航班報時,也許你早在我床上了。”
“您這是性騷擾。”
“但你也沒挂電話。噓……好吧我道歉,別激動,最上小姐。我們回到剛才的話題,”他又幹又快笑了聲。“為什麽你會害怕,因為你覺得自己會被耍的團團轉,會被控制,會被奴役——為什麽你會有這樣的預感,因為潛意識裏你喜歡這樣。”
“我不喜歡,事實上,那種感覺糟透了!”她一把拉上窗戶,發出巨大的撞擊聲。
“不,身體和思想的反應是最誠實的,如果你愛一個人,你會想要變成奴隸——情感上是,身體上也會是。不然你為什麽不願愛上別人,因為你要從根本上切斷這種可能性。坦誠點,最上小姐,想象一下我将你壓在床上,禁锢你的四肢,你拼命掙紮但還是被……”
“夠了,你這是性騷擾!”
“但你依舊沒有挂電話,最上小姐。而且現在你沒有後顧之憂了不是麽?”他發出一串低啞的聲音,好像在笑,但也不完全是。“能讓你變成蕩婦的敦賀蓮現在是個人渣,你安全了,可喜可賀。”
她一點不像往那個方向聯想,但他那天說過的話還是浮現在腦海。“不要說……這樣是因為我。”
對方沉默了片刻。不遠處酒吧的喧嘩透過話筒,被弱化成聽不出內容的沙沙聲。
“誰知道呢,”半晌他道。“也許你只是讓該來的來的快點而已——因為我,原本就是個人渣。”
最上京子發出一聲無意義的抽吸。
“又或者……”他擡高了聲調,再戲劇性地壓低。“你和那群女表子一樣,喜歡被人渣捆住手腳,艹的死去活來……”
她迅速切斷電話,急促地呼吸了一會兒,胸口因為無以名狀的憤怒與其他情緒而起伏不定。
不會有下一次了。她默默地想。不論他會變成什麽樣。
“什麽事會讓一個成年人性情大變?”她捏住報紙,對自己說。
“要麽,他本來就那樣,要麽,嗯哼……”天宮将她手裏的報紙抽出來,看了眼上面加紅加粗的大标題。“讓我想想……也許……失戀。”
京子遞過去一個‘這玩笑一點不高明’的眼神,對方丢回一記怒視。“當然,也許他正在賣力塑造該隐?希爾本來就不怎麽美妙的形象。”
“那也沒必要把自己搞進看守所。”
“然後被以光速保釋。”琴南奏江拍拍她的腦袋。“京子,你可以跟他談談——單獨。如果他只是在演戲,那沒必要在身邊沒人的情況下繼續。如果一切都是真的——那麽管他去死,你總不會繼續為一個人渣神魂颠倒,你不會的,對麽?”
“嘿,你早了一個小時,京子。”這回的聲音比上次清晰很多,也許他還沒來得及幹掉今晚的第一杯酒。嘈雜的背景,或許有音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