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皇上那句表哥表妹親上加親的話, 讓宴席上的衆人都有些食不知味。
虞袅更是羞惱,她眼神暗藏警告性的看着陸子都暗示他別繼續語出驚人了。
陸子都見她惱了,不由安撫的朝她溫柔笑了笑:“表妹回去坐着吧, 方才是我孟浪了,但我的心意是堅定的。”
虞袅哪裏還在上首站得住, 她朝陸子都欠了欠身, 就立即回了自己的座位。
關瑤打趣的看了她一眼, 捂嘴笑了笑, 小聲說:“素卿,皇上是不是看上你了?所以他才故意那樣說話。”
虞袅輕哼了一聲,她心裏仍有些下不來臺,只好小聲含糊道:“你別胡說,第一次見面, 哪裏就有看上或是看不上的說法。”
此時, 陸子都卻看向一臉神色複雜的關沐, 言辭肯切道:“關愛卿, 朕方才所言俱是出自真心。朕欲聘娶表妹為後,與你家親上加親, 不知愛卿意下如何?”
這樣直接了當的話,一下子讓宴席上的人驚住了。
這許諾關家的,并非只是個普通嫔妃的位置, 而是許諾了皇後之位啊!這是怎樣的寵愛, 才能讓皇上只見了虞袅一面,就直接許下了她皇後之位。
虞袅聞言,忍不住低頭。
衆人不知道她在想些什麽,只能看到她泛着粉暈的兩頰。
關沐被這突如其來的話噎了一下,片刻後才反應過來。
他看向皇帝, 清瘦的臉上帶了笑意:“皇上如此喜愛小女,微臣自是求而不得,求親之事,微臣自然不會……”不願意。
他話還沒說完,自家兒子關泰就隐忍的喚了他一聲“父親!”,直接打斷了他。
眼看父親當真要把小妹許給皇帝,關泰忍不住着急的站了起來,朝陸子都躬身拱手。
“請皇上恕學生無禮,擅自打斷了父親和皇上的談話。只是對于小妹的婚事,學生有一番話要說,還請皇上恕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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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子都看向自己新鮮出爐的未來大舅哥,好脾氣的問:“關表弟有什麽話但說無妨,無需同朕客氣。”
“謝皇上寬容大度,那學生便一吐為快了。”
關泰心裏斟酌了一番,他直起身子,語氣十分堅定道:“自古婚姻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小妹的婚事我自然是做不得主。但是皇上貴為一國之君,更該娶高門貴女。學生一家門第低微,配不上皇上的身份。”
陸子都面色微變,關泰當做沒看到,繼續道:“小妹自幼在清雪觀中長大,不通俗物,更不懂宮裏的規矩,恐怕她難以負擔起國母之則。所以皇上方才的提議,不若作罷吧。”
陸子都越聽臉上的笑容就越淡了,關沐察言觀色,立即拉了拉自家兒子的袖子,用眼神暗示他閉嘴。
關泰心裏不滿,還想說話,卻見他父親對他搖了搖頭。
關沐起身,朝陸子都笑了笑,和稀泥道:“多謝皇上對小女的擡愛,只是微臣一家初入京中,微臣還未上任,也慚愧未能給家中買宅置院。皇上若是想與小女結為秦晉之好,不若先等臣安家置院後再談如何?”
他自然知道皇上的心思,也知道自家要幫皇上,達成這一番心意。
只是他這個傻兒子,一直都護着着他的兩個妹妹。今日若是他敢答應下來,只怕他兒子當場拼了命不要,也會堅決的拒絕這一門婚事。
關沐雖然遺憾自己兒子攪了事情,但又欣慰他不慕名權,關愛幼妹,敢于反駁皇上的品格。
不過此事,錯過了今日的機會,也只好日後再說了。
陸子都聽了關沐的一番話,只好遺憾道:“朕對表妹之心,确實是真真切切的。今日确實倉促了一些,等關愛卿一家安定下來,朕再來重提此事。今日我們就繼續宴飲,暢所欲言罷。”
一場宴會結束,皇上已然醉醺醺的了,寧德公主只好将他安排在公主府的挽風堂中。
虞袅則回了風荷院中。
天色擦黑時,虞袅卸了珠花發帶,剛要解開發髻睡覺,門就被敲響了。
門外,關泰朗聲道:“妹妹可歇下了?我是哥哥。我有些話要交代你,若是你已經歇了,那哥哥明早再來。”
虞袅只是頭發上未帶任何發飾,這樣見自己的哥哥也沒有什麽,她讓人把門打開,迎了關泰進來。
關泰進來後,徑直坐到了桌案前,然後将虞袅的丫鬟叫了出去。
虞袅有些好奇:“哥哥這麽晚尋我,是有什麽大事嗎?”
“确實有事。”關泰打量了一眼自己長得如花似玉的妹妹,幽幽嘆了口氣,“以前哥哥只知道你在清雪觀裏修行,爹娘又說不許外人打擾你,我和你姐姐才不敢去見你,但我們心裏是愧疚的。”
虞袅聞言,只能替那位早早就去了關小姐感到惋惜,并且羨慕關家的親情深厚。
虞家卻全無這種人情味,她在虞家時,已經到了她要“去”的時候,父親和繼妹都還想着要用她謀求前程呢。
虞袅瞧着關泰充滿關心的模樣,她不由柔聲安慰關泰:“哥哥說的什麽話?一家人本就是相互理解的,你們都是為了我好,我知道的,所以你和姐姐無需愧疚。”
關泰心裏軟了軟,他的小妹雖沒能長在父母身邊,卻已出落得如此動人。
關鍵她還如此善解人意,懂事聽話,讓他都忍不住心疼。
于是,關泰對皇上的感官就更差了。
“小妹你心性單純,哥哥實在擔心,你被那些個男子的花言巧語所欺騙。”關泰嗓音冷了下來,讓虞袅愣住。
他繼續道:“今日皇上言與你一見鐘情,想要娶你做皇後之語,小妹千萬不要當真!哥哥是男子,所以最懂得那些臭男人的言不由衷,以及他們的負心薄幸。”
原來,哥哥是來說陸先生的壞話了。虞袅聽了關泰的話,感覺有些啼笑皆非,她忍不住嘴唇微微上翹。
關泰想到今日皇上的孟浪之舉,什麽用自己的折扇挑自家小妹的下巴,偷偷牽他家小妹的小手,還用那種充滿迫不及待的占有欲和帶有渴望的眼神冒犯他妹妹。
關泰當時被刺激得腦仁疼,他差點跳了起來發難。
憑他是什麽天王老子,也不能輕慢調.戲他的小妹!
之後皇上的每句求娶的話,更是都踩在關泰的點上,讓他差點忍不住掀桌子,直接帶着虞袅離開。
虞袅看到關泰現在氣得胸口起伏,他緊攥的拳頭冒着青筋。
她忍不住笑了笑,心中感覺十分溫暖:“哥哥放心吧,我有分寸的。”
小妹如此單純,又怎麽能抵抗得住皇上的熱烈追求?
關泰冷哼了一聲,抹黑陸子都:“今日皇上的花言巧語你千萬不要信,我看沒有什麽一見傾心,他是将你當成他那個弟子的替身了!”
虞袅聽了這個說法,驚覺自己現在是自己的替身了!她不由微微睜大眼睛,露出些複雜的神色來。
關泰以為小妹這個樣子,是把他的話聽聽進去了,他不由暗自點頭,繼續勸說虞袅。
“你信哥哥,皇上他只是将你當做替身。自古皇帝又妃嫔如雲,縱然他許諾你皇後之位,但你嫁進去宮裏,就要面臨後宮傾軋,勾心鬥角,這樣的生活,你哪裏能得開心顏呢?”
虞袅自然知道關泰說的話,一句都沒錯。若非那個人是陸子都,她也萬萬不會深陷後宮。
可誰叫那人是她的陸先生呢?這後宮她非去不可,因為她信陸先生能珍愛她。
所以對于關泰的話,虞袅只能微微低頭,沉默不語。
關泰想到今日皇上勢在必得的樣子,他擔憂的皺着眉頭,對虞袅道:“哥哥覺得與其嫁給皇上,還不如嫁一個哥哥掌控得住的人。”
越想越覺得可行,關泰走到虞袅身邊坐下:“哥哥之後親自為你尋一個樣貌俊朗,為人勤奮,德行好,家世卻略低我家的人。然後哥哥讓你早些嫁出去,省得皇上日日惦記。”
虞袅沒想到還有這麽一出,她立即哭笑不得的拒絕:“哥哥,此事還是算了吧。”
關泰對陸子都印象不好,她現在也不敢說自己想嫁的人就是陸子都。
她只能委婉道:“婚姻嫁娶本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這事又豈能由你我做主?”
“小妹別擔心。”關泰覺得自己以後有了功名,便也有了發言權。
于是他輕聲安慰她,“哥哥今年秋闱下場考試,順便看好人選,回來後就禀報父親榜下捉婿。日後哥哥高中了,總要努力去壓着他一頭,讓他不敢對你三心二意,也不敢對你不尊重。”
他語氣複雜:“可你若是嫁給皇帝,哥哥只怕以後護不到你。假以時日你若是受了委屈,也只能把眼淚往肚子裏咽了。”
這話确實很有道理,也是關泰作為一個兄長,能替自家妹妹想的好出路了。
然後他卻不知,虞袅和陸子都的關系。所以關泰這一片苦心,虞袅終究不能承受。
她不好駁了這片好意,只能笑着拖延:“那就等哥哥.日.後高中時,看看父親母親那兒怎麽說吧。”
到時,說不定她和陸先生的婚事都定下來了。虞袅也相信,憑着陸先生的聰明才智,他定能化解哥哥心裏的偏見的。
關泰以為虞袅聽進去了自己的提議,不由欣慰的笑了笑,露出了一潔白的一對虎牙。
他起身揉揉虞袅的頭發:“若不是哥哥看皇上态度急切,想要強娶你的模樣,我也不會想着早些将你嫁出去。”
關泰看着虞袅的眼裏滿是疼愛:“小妹你才回家,哥哥原想留你幾年,好好照顧你的。”
虞袅心裏感動,她毫無隔閡的蹭了蹭關泰的手,撒嬌道:“我明白哥哥的一片好心了,哥哥人真好。”
妹妹也真是聽話又可愛,關泰控制不住彎唇,他心情大好的收回手:“好了,話已說完,哥哥就不打擾你休息了,你早些睡吧。”
虞袅起身道:“那我送送哥哥。”
“不了,不用你送,我這就走了。”關泰将虞袅摁下,自己徑直往外走了。
虞袅重新坐回梳妝鏡前,她拿起雕着纏枝牡丹的梳子,剛要梳頭,窗子就被人輕輕敲響。
虞袅纖細的黛眉微微一蹙,她走到窗邊,一靠近便聽窗外傳來低柔又熟悉的嗓音:“袅袅,是我。”
竟然是陸先生!他不是喝醉了嗎?
虞袅立即将窗子打開,陸子都手腳利索的從雕花窗外爬了進來,然後十分快速的将窗子關上了。
“陸先生,你不是喝醉了嗎?”虞袅覺得不可思議,“你一個皇帝,現在竟然來爬姑娘家的窗子,這像什麽樣子?”
陸子都擡手扶住虞袅的肩,氣狠狠道:“若非見你哥哥進屋,我哪裏用得着爬窗子?他竟然還胡說八道,還污蔑我是個三心二意,将你當成替身的人。”
他是真的生氣,氣得連一貫溫雅的表情都控制不住:“你那哥哥甚至企圖将你許給別人,我在窗外聽着,氣得我心肝肺都疼起來了。”
虞袅忍了忍,還是忍不住笑了起來:“誰讓你今天舉止浮.浪?竟大庭廣衆下敢拉我的手。我哥哥最恨舉止不端,帶壞他妹妹的人。如今你也有個人能治你了!”
陸子都笑着咬住虞袅的指尖:“好啊,你不安慰我就罷了,還幫一個外人。”
虞袅擡手拍了一下陸子都:“再胡說,他是我哥哥,才不是什麽外人。”
陸子都聽虞袅用親昵的口吻,提起給自己添堵的關泰,不由吃味道:“這才兩個月,你就親親熱熱叫人家哥哥了?那你今日你怎麽都不好好叫我一聲表哥?”
虞袅忍笑:“你又不是我表哥,我叫你作甚?”
她瓊鼻微動,突然湊近陸子都的脖子,輕輕嗅了嗅。
虞袅輕柔的氣息,呼在陸子都敏感的皮膚上,他聞到虞袅身上的淡香,身子一僵,下意識屏住了呼吸。
陸子都嗓間一緊,他喉結上下滑動了一下,聲線微啞的問虞袅:“惜奴你在聞什麽?”
這樣撩他,他實在是受不住了。
虞袅擡手挽住他的胳膊,看着他笑了起來:“我在聞你身上,有沒有河東道鎮江香醋的味道。”
她擡起明亮上翹的鳳眼,打趣的笑話他:“果真有鎮江香醋的味兒,這股子味道,還真是酸吶!”
陸子都咽了咽,他盯着虞袅的小臉,誘導的問她:“那想惜奴嘗嘗這香醋的味道,到底有多酸嗎?”
“我才不想。”虞袅警覺,立即放開了他的手臂,轉身就要走。
陸子都卻上前,一把勾住了虞袅纖細的腰肢,低頭半咬着她的唇,呢喃道:“不,你想的,你很想嘗嘗。”
于是他深深勾.纏着虞袅,令她嘗盡了他的唇舌滋味。
炙熱,柔軟,帶着強烈的侵占意味,滿滿的是他強烈的思念,以及他的難耐不住的欲.念。
虞袅身子發軟,到了吻畢,她整個人都紅着臉,軟軟的靠在了陸子都懷裏喘.息。
陸子都一把将她打橫抱起,坐到了她的床上後,他沒有放開她,只低頭埋在她的懷裏,與她像一對交頸鴛鴦般纏着。
虞袅稍微動了動身子,陸子都就難.耐的咬住了她的脖頸,壓抑住了他快要出口的聲音。
虞袅後知後覺,自己好似碰到了什麽了不得的東西。
她臉色漲紅,好半天才鼓起勇氣道:“你放開我,你也快點回去吧,否則不是更難受嗎?”
陸子都埋在她脖頸裏,悶悶道:“我不放,惜奴給我抱一會兒,我馬上就好了。”
虞袅埋在他的肩膀處,不敢亂動,任由他緊緊的抱着自己。
陸子都平複自己的情緒,他閉上眼睛,不敢再去看虞袅一眼,只怕一眼之後,自己的心會越來越亂。
許久之後,陸子都才冷靜下來。
他低頭瞧瞧虞袅,卻發現她已經窩在自己懷裏睡熟了。
陸子都吻了吻虞袅的額頭,眼中滿是無奈和寵溺:“我這樣辛苦忍耐,你卻自己睡了過去,也不知道心疼心疼我。”
他頓了頓,用鼻尖蹭蹭虞袅柔嫩的臉頰,低聲道:“真希望今晚上,你的夢裏有我在。”
他輕輕将虞袅抱到床上,蹲下身為她脫掉鞋襪,蓋好被子。
陸子都想要離去時,聽到了虞袅幾不可聞的喚道:“先生,先生……”
“嗯,我在。”陸子都下意識應了一聲,他以為虞袅醒了,結果一看,她依然還睡夢中。
原來,她夢裏都念着他。
陸子都站在床邊瞧着虞袅,只覺得心裏又滾燙又飽脹,心裏像是裝滿了太多甜味後,又滿溢了出來。
他心滿意足的看了虞袅一會兒,才輕手輕腳的翻了窗子出去。
陸子都走過抄手游廊,踱步在園子裏,正要從太湖石堆成的假山群旁走過時,關泰已經迎面而來,站在了離他不遠的地方。
陸子都偷香第一次被人發現,雖然他是天下之主,但不知為何,見到這位未來的大舅哥,他還是不自覺站在了原地。
關泰一眼就看到了,原本喝醉了的皇帝居然從自家小妹的寝室方向走了過來。
他心裏咯噔了一下,整張臉突然黑了下來。
關泰上前幾步,他冷着臉,壓抑着心裏的憤怒朝陸子都行禮:“學生關泰見過皇上。學生記得,皇上酒醉後分明已經在挽風堂裏歇下了,怎麽如今皇上竟孤身一人在此?”
莫不是趁他離開的空檔,皇上潛去了小妹那處,行了登徒子的浪.蕩舉動?!世間都傳言,皇上乃風光霁月的翩翩君子,如今他看來,恐是傳言有誤。
關泰越發憤怒了。
陸子都莫名有些心虛,他朝關泰輕輕颔首,一本正經道:“朕酒醒之後,夜不能寐,想起此處繁花盛多,所以特來走走,很快朕就要回去了。”
酒醉夜行就為了賞花?關泰心裏冷笑一下,半點也不相信皇上的話。
他方才被父親叫去,父親已勸了他,還決定将妹妹嫁與皇帝。
如今他看着在這裏亂走的皇帝,打心眼裏就覺得皇帝就是個觊觎他家小妹的男人。
關泰想要回去看看自家小妹的情況,看看她有沒有被皇上冒犯了。
于是關泰朝陸子都淡聲道:“夜已經深了,皇上身邊又無跟随的侍從,只怕不太安全。學生空出了意外,損傷了龍體,不若學生送皇上回挽風堂休息?”
陸子都方才偷聽了關泰對虞袅說的話,知道他對自己印象不好才。現在關泰又看他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的,他哪裏還會要他送。
陸子都笑了笑,溫和體貼道:“表弟剛剛抵京,又參加了宴會,想來已經疲乏了,便早去歇息吧。此處為皇姐的公主府,安全得很,朕自己回去便是。”
關泰看到陸子都的笑容,渾身警報都拉響了。
皇上态度如此溫和,定然是在讨好他,他還想要娶他的小妹!
他立即朝陸子都躬身,半點不挽留的趕人:“既然如此,學生恭送皇上。”
陸子都笑着告辭,心裏卻覺得十分苦惱。
不知道這個世界上,怎麽會有大舅子這樣的人。方才關泰看他的眼神,就跟看要偷他家明珠的賊子一般無二。
這可真是太讓人困擾了。
虞袅醒來的時候已經天光大亮,今日寧德公主要帶她和關瑤一同去珍寶閣買首飾,為了吳太妃的賞花宴做準備。
虞袅梳妝打扮好,便和關瑤乘了一輛馬車,吳氏與寧德公主同乘一輛。
坐到馬車上後,關瑤好奇的掀開一點車簾子,興高采烈的往外看。
看了一會兒,她突然轉身,笑嘻嘻的看向虞袅:“看這些,還不如看我家的素卿。素卿長得多好看啊!昨日連皇上都看得入迷了,一心想要娶你呢!”
她用自己的手臂,輕輕撞了下虞袅的手臂,歪頭問她:“只是不知道你動心了沒有?那可是皇上啊,我昨日忍不住偷偷瞧了,發現皇上長得也是溫潤端方,金質玉相的。不知道素卿覺得如何?只怕天底下,再沒有比皇上更尊貴的男子了。”
虞袅紅唇上翹,眉眼彎彎道:“你別打趣我,婚姻之事,自然要聽父親和母親的安排的。”
“但我更想知道你心裏如何想的。”關瑤拉着虞袅的手,一臉認真道,“我知道世間女子一聽皇上對自己傾心,大多都覺得面上有光,将來自己定然有個潑天富貴的前程。可是我們家并非那種愛慕權勢的,你若是不喜歡,我就去求父親,不讓他把你嫁給皇上。”
關瑤是個說做就做的性子,虞袅相信只要她說不同意,關瑤立即就會去關沐那裏軟磨硬泡,直到關沐答應她的請求為止。
雖然他家并無抵抗權勢的能力,但是關瑤和關泰都明知不可為,而為了她,偏要為的心意,讓她心裏動容。
虞袅反握住關瑤的手,笑道:“姐姐別去了,我說還不行嗎?我心裏自然是想嫁與他的。”
說完她臉上就染上了紅暈,別開眼去,不再看關瑤。
關瑤笑了起來:“既然你喜歡他,那就成了!反正我聽民間都說皇上重情重義,若是你嫁給了他,想必他也會好好對你的。”
正說着話,珍寶閣就到了。
虞袅和關瑤帶上了帷幕,下了馬車。
珍寶閣中都是琳琅滿目的首飾器物,寧德公主被請去了隔間,掌櫃見了她們,連忙親自招待。
他将閣中的好玩意兒,統統都拿了出來,擺到虞袅她們面前。
吳氏沒見過這等場面,問了一只玉質尚好的玉镯價格後,她就有些不敢買了。
她家本不是什麽旺族,主要靠老爺的俸祿以及自家租賃的田地過活。家中雖然不缺錢,但也沒有到随意揮霍的地步。
虞袅看了一眼那個镯子,輕聲道:“那個镯子我要了。”
她是不缺錢的,母親的嫁妝暫時放在了山莊裏,母親的鋪子她又挂在了陸子都那兒,她只需查查賬,至于經營之事,自有他手下的人來管。
掌櫃的一聽,連忙用雕花的匣子裝了那只碧玉的镯子,捧了給虞袅,讨好道:“小姐,惠承三百五十兩銀子。”
虞袅從荷包裏那出銀票,直接給了掌櫃以後,将那匣子直接捧到了吳氏面前。
“我見母親喜愛這玉镯,便想買下來送您。您快戴了試試,看看合不合适。”
吳氏沒想到這玉镯,是虞袅買給她的。
她愣了愣,下意識接過了匣子,之後才想起說:“你這孩子,怎麽說買就買了?這筆銀子也不是小數目,你自己留着給自己買點鮮豔的衣裳,買點首飾不是更好?母親一把年紀了,戴這麽多也沒什麽用?”
虞袅笑着将镯子戴到吳氏手腕上,細細看了看玉質,才滿意的點頭。
她真誠的誇贊道:“母親帶着很好看呢,你看看這顏色多襯您的膚色,這玉镯好像天然就是為了母親打造的,若是與它失之交臂了,豈不可惜?。”
吳氏被誇得臉紅,她心裏也确實喜歡這只镯子,只是方才她覺得價格貴才沒有買。
如今買了,又聽了虞袅甜甜的誇贊,她便爽快道:“母親也不能要白要你的,等回家了,母親把銀子拿給你。”
虞袅連忙推拒:“都是一家人,說什麽給不給的。母親心裏開心,我花銀子也開心,只當這是孝敬您的,若要見外,我真的會傷心的。”
她堅決不要,吳氏只得作罷。
寧德公主笑着安慰吳氏:“姨媽多心了,這孩子她銀錢多着呢!你只當是享了女兒的福氣!”
關瑤看了一會兒,卻忍不住問虞袅:“素卿,你哪裏來的那麽多銀子?”
虞袅笑容微滞,随即她自然道:“這銀子是清雪觀主持給我的,你別看她只是出家人,但她還在俗世時家中財富甚多。”
“她手中很有些錢財,我自幼跟着她,她心疼我,便給了我一部分。所以姐姐和表姐看重什麽,只管與我說,我買下送你們。”
她的話粗粗一想沒問題,細細一想,又覺得好像不太可能。但寧德公主也附和虞袅的話,吳氏又不會拆穿她,所以關瑤很輕易就信了虞袅的說法。
她回眸朝虞袅笑了笑,清咳了兩聲,故作狠心道:“看來我家出了個腰纏萬貫的大財主,我這回可要狠狠買些東西,讓她痛心痛心了!”
虞袅被她逗笑了,只立馬點頭:“那你快去挑吧,你們都去挑,我來做付錢的人。”
關瑤雖然說了這樣的話,但最後也只要一支銀制的玉蘭花簪,以及一對玉耳墜,其餘的東西不肯再要了。
她們又買了一些零碎的東西,寧德公主便打算帶她們到太白樓用飯,于是她們結伴離開。
剛走到珍寶閣門口,虞阮站在路邊看了一眼,就愣在了原地。
她死死地盯着虞袅的身影,滿臉的不可思議。
這已經死了的人,怎麽會複生呢?
虞袅簡直是虞阮最恨的人,現在見她仍然好好活着,她忍不住快步上前,擋在了虞袅面前,冷聲問道:“虞袅,你居然還活着?你之前竟然膽大包天至此,蒙騙我們也就罷了,竟還敢犯欺君之罪!我看錯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