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等徐階和京墨走了, 虞袅已經被陸子都用毯子,包得只剩一雙眼睛露在外面。
她蹙了蹙黛眉,擡手将裹着自己毯子扯了下來:“您做什麽, 這毯子快要将我裹得喘不過氣來了。”
午後太陽熱了起來,她還裹着毯子好一陣, 便是她平常怕冷不怕熱, 現在也覺得有些不舒服了。
“我也不是故意要遮擋你的。”陸子都嘆了口氣, 将虞袅一把抱到懷裏, 蹭着她柔軟的臉頰嘆氣。
“都怪那個徐階,若非他是朕手中一把好用的刀子,光憑他剛才觊觎你的眼神,我就恨不得将他一雙招子挖了出來。”
虞袅哭笑不得:“你又在吃哪門子幹醋?他心裏有人了,他喜愛我那個妹妹, 又怎麽會用你說的那種眼神看我, 分明是你以小人之心, 度君子之腹。”
搞半天徐階還成了虞袅口中的君子了, 陸子都心裏越發酸酸的,只覺得那個徐階怎麽看, 怎麽不順眼。
他氣得低頭啃了一下虞袅的鎖.骨,反駁道:“他是哪門子的君子,不過是一個武夫罷了。惜奴說他是君子, 可你是不是忘了, 天下人都還贊我是上古的仁政君子呢。”
他炙熱的呼吸吹拂在她的皮膚上,他的唇齒親密的輕.咬她的鎖骨,虞袅被他弄得臉頰飛紅,聽了他的話又覺得忍俊不禁。
她胡亂躲避着他的親吻,笑着說:“我長這麽大, 從來沒有聽見過哪個君子,自诩是君子的。今天可算頭一遭聽,我瞧瞧,我家先生的臉皮厚不厚。”
虞袅回過頭,擡起白皙柔嫩如同削蔥根一樣的手指,戳了戳他的臉頰,卻不甚碰到了他的嘴唇。
陸子都将她的手指含.到口中,輕輕用牙齒咬了咬。
手指處濡.濕.酥.癢的感覺,讓虞袅呆住,紅暈一點點染上她的臉頰,又往她脖子下蔓延。
虞袅想要将自己的手指抽出來,卻被陸子都牢牢抱在懷裏。周圍有伺候的人,她面紅耳赤,只能嗔怪道:“你放開我,我要下去了。”
陸子都松口,笑着湊到虞袅的耳畔:“如今,我是不是你心裏的君子了?是不是詩經裏‘既見君子,雲胡不喜’的君子?”
“你是不是,你心裏不知道嗎?”虞袅瞪了他一眼,小聲道,“且正經些吧,還在外邊呢,你不害臊,我還害臊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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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盈盈脈脈的鳳眼一瞪,陸子都反而覺得嬌美生動,好似無論虞袅什麽模樣,他都覺得十分的好看,十分的可愛。
他有些迫不及待的想娶她了。
虞袅想要從他的懷抱出來,陸子都笑着将她困在自己懷裏:“看來,家裏的弟子又不聽先生的話了,不尊師道,先生要罰你了!”
虞袅鳳目睜圓:“你倒打一耙!我哪有不聽話,分明是你胡來。”
陸子都看她生氣的樣子,喉結滑動了一下,他低笑,探手一把拿起毯子,将他和虞袅蓋住。
虞袅還沒反應過來,眼前就一暗,她被柔軟的薄毯籠罩在了其中。
虞袅剛想掀開毯子,嘴唇便被陸子都含住了。
她動作一僵,熱氣好似順着唇瓣發散,讓她臉頰滾燙,頭腦混沌,感官卻敏銳的集中在他柔軟的唇上,并嘗到了他口中淡淡的茶香。
他很溫柔,好像在誘.哄她。
每當陸子都低伏做小時,她都忍不住心軟,忍不住妥協,如今也是一樣的。
虞袅理智全失,只能任由陸子都為所欲為。
陸子都淺嘗一會兒,動作便迫切起來。
虞袅呼吸不過來,只朦胧聽到他纏綿呢喃道:“好惜奴,現在好乖。”
他不再溫柔,只有能急切熱烈的親.吻,表達着對虞袅的喜愛。
過了許久,陸子都才拉扯開蓋在他們身上的薄毯,同虞袅深深呼吸。
虞袅臉頰滾熱的埋在陸子都懷裏,怎麽也不敢相信,自己竟然青天白日的,還是在禦花園裏,就與陸子都親到了一塊。
她連頭也不好意思擡,陸子都除了呼吸急促,臉色微紅了些,神态卻依然十分自然。
他一把将虞袅抱起,大步朝前走:“天熱了,小姐身子不适,需要回去歇息,擺駕紫宸殿罷。”
誰身子不适了?虞袅伸手掐了陸子都胸口一下,心中猶不解氣。
陸子都被她掐得胸口某處地方,一陣酥.麻襲來,他踉跄了一步,抱緊了虞袅,對她低聲道:“老實一些!否則我真的忍不住了。”
什麽老實一些,她哪有不老實?他到底在說什麽鬼話呀!虞袅面紅耳赤,忍不住抿了抿唇。
紫宸殿一到,陸子都小心翼翼的将虞袅放到軟榻上,低頭親了她的臉一口:“天氣熱,我先去洗個澡,等會兒陪你吃晚飯。你別害羞,方才是朕厚臉皮,但如果你硬要怪,還得怪那個徐階,若不是他,朕也不會行為不端不是?”
虞袅軟軟的翻了一個身,背對着他道:“你自己的錯,卻要找自家臣子背鍋,哪裏有你這樣當皇帝的?”
一旁站着的王保卿,聽了虞袅這分寸全失的話,忍不住屏住了呼吸。
這不客氣的話,卻讓陸子都笑了起來:“他能為我背鍋,是他的福分。我記得徐階最不喜歡術數,下次他再敢看你,我就罰他去戶部幫忙算幾天幾夜的賬。”
虞袅被他惹笑了,她頭也不回道:“沐你的浴去,再說下去,我就要為徐參将鳴不平了。”
陸子都早起了欲.念,此刻不敢耽誤,便徑直往自己的浴湯裏去了。
虞袅好生養了幾日,這段時日她吃得好睡得好,想看書便看書,不想看等陸子都辦完事就同她下棋,同她玩鬧。
繁星的傷也慢慢結痂,等她可以走動後,虞袅立即請陸子都讓人将她帶到了宮裏來。
繁星進了宮後,她上了軟轎,被一路帶到了紫宸殿偏殿。
此時陸子都還未下朝,虞袅和素月站在門口觀望,轎子還未到,繁星就掀了轎簾往外看去,一眼就看到了她們。
繁星眼淚一下子掉了下來,她邊掉淚邊下着喚虞袅:“小姐,我回來了!我回來了!”
虞袅踮起腳尖,不等她從這邊走過來,自己就主動走了過去。
繁星下了轎子,就被虞袅一把拉住了手。
“真是遭了罪了,我聽聞你頭破血流的,還被人帶到了二等丫鬟房中,我心中就又痛又怕。你也是傻,那李明博要進來你讓他進來便是,何須一直阻擋?若是實在不成,我就直接與他拼個魚死網破。”
虞袅細細打量着繁星,見她臉色微白,精神卻不錯的模樣,也忍不住哭了。
繁星年歲比她還小些,因一起長大,她們感情又好,虞袅一直都将她看成妹妹的。她都不敢想象,要是那個花瓶大一點重一點,繁星要被砸成什麽樣子。
都是因為她,她和素月才會遭受這些。
繁星聽了她的話,倒是破涕而笑:“小姐的話可不成,您身子嬌弱,哪裏能和他魚死網破?如今我好好的,小姐也好好的,這就是皆大歡喜了。您教我讀書時,其中有一個詞叫‘否極泰來’,這一關度過,以後等着我們的就只有好日子了。”
虞袅拉着她進殿坐下,心裏無比愧疚。
素月看了一眼,忍不住道:“我們該高興才是,畢竟我們已經報了仇了!”
繁星嘆氣:“這才哪到哪,怎麽就報了仇了?”
素月也跟着坐到一旁,開口解釋:“小姐用瓶子将那安定侯砸得躺了好幾日,我見侯爺暈了無法自辯,就先上前狠狠踹了他幾大腳,還當着衆人面說他喝醉了打小姐,如今他的大名可不是滿京城都知道了?這算不算報仇?”
繁星看像素月:“我當時就猜測,這樣說法只有你編得出來,果然我猜的不錯。”
袅一邊拉住素月,一邊拉住繁星:“我倒是希望我們都好好的,不要再碰到這些事了。如今他自己自尋死路,反而不用我們擔心了。”
繁星笑着應是,嘴上卻惋惜的說:“可惜了素月心不夠狠,他敢冒犯咱們家小姐,我要是素月,當時我不僅要狠狠的踹他幾腳,我還要往他褲裆子裏踹,讓他今後都不能人道!”
素月聽了連忙一把捂住了繁星的嘴:“死丫頭又胡咧咧,你可還曾想得起你是個姑娘家,在咱家小姐面前說這種話,仔細污了小姐的耳朵。”
繁星自知失言,連忙一雙圓圓的眼睛看向虞袅,一臉都寫着我錯了三個字。
“素月放開她吧。”虞袅好笑,她低低朝她們勾勾手指,主仆三人一臉神秘兮兮的湊近。
虞袅恨恨的說:“其實繁星說的也沒錯,我當時心裏恨死了安定侯,只是我一時緊張害怕,竟忘記了還有這一招。其實緊急時刻,若是這一招有效,我也恨不得能用力踹他一腳,讓他此生再動不了雜念,只能去做六根清靜的和尚!”
素月和繁星忍不住笑了起來,虞袅也跟着她們笑。
陸子都剛剛走近就聽到了這一番話,他身子忍不住一僵,然後又默默退了出去。
站在門外守值的王保卿一臉奇怪:“皇上不是說下朝就來看小姐?”
往日可積極了,怎麽現在反而還出來了。
陸子都清咳一聲:“我怕小姐尴尬,便不進去了,我過會兒再來。”
一場潤物無聲的春雨過後,陸子都便将虞袅病重的消息傳了出去。
虞袅裝病早就有了一套,往日她不想理會繼母劉氏,便時常用心疾犯了這個借口,躲在自己的梧月居中不出去。
如今她當着宮人的面開始卧病在床,陸子都也随她一道,整日心情抑郁,連上朝時都有些憂心忡忡。
首輔李智第一次纡尊降貴,受了虞植的邀約,到了虞府做客。
他主要是來勸虞植這個做父親的,去宮中探望虞袅。若是人實在不成了,便接回家來。以免她在宮中沒了,還越發惹得皇上傷懷,繼而無心國事。
虞植還真沒想到,自己一個不得重用的五品官的女兒,竟然能夠得到皇上這般疼愛。
可惜她命不久矣,虞植心裏惋惜得滴血:“只可惜小女命小福薄,還令皇上如此擔心,真是罪過。只是下官身份低微,這樣貿然求見,恐怕皇上不允。”
虞植心中極度後悔,若是早知道皇上是虞袅的先生,他們師徒感情又這般好,他如何也不會将女兒嫁給那個酒瘋子。
只是現在一切都來不及了,事情變成現在這樣的地步,他也只能想想,如何才能讓虞袅死得更有價值一些。
李首輔卻道:“這個倒沒有什麽,你只管寫一封折子上去,言家中擔憂女兒,想要進宮探望一眼。皇上最是通情達理,此事他定然會允的。”
這等好事,虞植并不拒絕,他心中還幻想皇上将自己對碧玉年華,就已早逝的虞袅的感情,補償給他們虞家,也算虞袅這個女兒對虞家貢獻了最後一份力。
他打定主意後,便用催人淚下,真情流露的言辭寫了一封折子。還沒寫完,虞阮就端着點心,探頭探腦的走了進來。
虞植捋了捋胡子:“阿阮這個時間來找為父,是有何事?”
虞阮一臉擔憂:“我聽完父親準備上書給皇上,請求進宮探望姐姐。我對姐姐的身體也是很擔心,想要去親自看一眼,所以前來求父親帶我進宮,同姐姐說說話。”
虞植捋胡須的手頓了頓,他微微皺眉:“我亦想你見見你姐姐,可是此事并非是為父所能決定的……”
“其實女兒曾經在除夕那日,在宮外見過皇上一面。”
虞阮笑了笑,“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姐姐的原因,皇上待我十分溫柔客氣,還問了我許多問題,囑咐我一個女兒家在外面時,要多加小心。”
虞植訝異:“竟有這樣的事?”
虞阮笑着端詳虞植,見他皺着眉頭不自覺放松了下來,才不經意道:“皇宮之中并無同姐姐一般身份的女子,想來姐姐這段時間,心中也感覺孤單。”
虞植不自覺點頭:“阿阮說的也有幾分道理。”
虞阮用帕子擦了擦眼角,聲音低落道:“若我進宮可以寬慰姐姐,可若當真有一日,姐姐不幸去了,皇上那時定然悲痛萬分。剛巧女兒眉眼同姐姐有三分相似,想必皇上見了我,心裏會好受一些。”
雖然虞阮根本不想沾虞袅的光,但如果真的到了那個時候,想必皇上因為移情作用,也會對她好一些。
只要能達成她的目的就行了,至于用死人搏寵愛的手段,只要她用得好,又能不費力的達成好結果,那為什麽不用呢?
虞植聞言讓虞阮走近了一些,他細細打量,心道雖然這對姐妹氣質迥異,容貌各有不同,但只要細細觀察,就會發現虞袅眉眼像他,所以虞阮眉眼又與她有三分相似。
若說移情作用,天下誰還能比得上,與他家袅袅眉眼有相似的阿阮呢?
虞植思索片刻,欣然同意了:“阿阮說得确實不錯,有你陪伴在身邊說話,指不定你姐姐就能慢慢好起來了。為父重新修改折子,若是皇上同意了,為父便帶你一道進宮。”
虞阮心裏一喜,心道自己可算拿捏住了她父親的七寸。只要有利可圖,他定然會動心的。
她朝虞植欠身,嗓音帶着哽咽:“女兒知道了,若是女兒能進宮,定會勸說姐姐好好養病,早日好起來。現在女兒不打擾父親寫折子了,女兒告退。”
“那你先下去吧。”虞植滿意點頭,随即低頭重新改寫方才寫了一半的折子。
一天之後,陸子都便收到了這一封折子。
殿中只有王保卿、虞袅和他。虞袅便捧了一本書在一旁看,陸子都拿起折子走到她身邊。
“袅袅看看你家的折子,你父親和你那個繼妹說要來看你。”
虞袅将視線從書上移開,投到了那本奏折上面。
奏折上那些真情流露,讓人一看就覺得虞植是個慈父的話語,讓她心裏有些作嘔。
她立即移開視線,淡漠道:“非是我不孝不悌,往日我在府裏也病過。父親根本不來看我,我那好妹妹倒是會來,一來就坐在我床邊說些冷嘲熱諷的昏話,只盼着我病死了才好。”
陸子都聽得心疼,他擡手擁住虞袅的香肩,疼惜道:“往後我不會讓你再經受這些。”
虞袅心裏一甜,她輕柔的笑笑:“其實我也不太在意這些,左右不過是我自己親情緣薄。不過他們這一回這樣熱心,恐怕是黃鼠狼給雞拜年,不安好心!”
她想起虞阮朝三暮四,釣許多男子胃口的脾氣,又想到除夕那日,她眼睛都恨不得貼到陸子都身上的模樣。
虞袅不由掙開了陸子都的手,語氣含酸道:“我算是知道他們為何這麽積極了!不就打量着等我沒了,便讨好你嗎?虞阮怕是想你想得抓心撓肺的,除夕夜還一直說想同我們去玩呢!我看她是想同你玩吧?”
陸子都看她冷着一張小臉的樣子,忍不住親了一下她的鼻尖兒,愉悅的低笑起來:“你吃醋了?”
虞袅像被踩了尾巴的貓一樣,忙不疊的否認:“胡說,我哪有吃醋?”
陸子都深深吸了一口氣,随即湊近虞袅氣鼓鼓的臉頰邊聞了聞,一本正經的點頭:“确實有股鎮江香醋的味道。依我看,今年河東道的特産鎮江香醋不用上供了,我聞聞我家的惜奴,就覺得已經夠酸了。”
虞袅羞惱,扭頭飛快道:“我不理你了。”
陸子都聽了,連忙道歉:“我錯了,我真的錯了。瞧我這嘴巴,它可真不會說話。袅袅別不理我,既然你不想見他們,那不見就是了……”
王保卿瞧着往日表面風光霁月,溫柔雅致,實則脾氣不大好的皇上又開始低聲下氣的道歉,心裏已經一片平靜而滄桑了。
因為這低伏做小,低聲道歉的樣子,他看了太多遍,都把他給看麻木了。
自從這位女菩薩進宮後,皇上頭疾像是不藥而愈一般,外出時就裝得憂心忡忡,滿臉風雨欲來,一旦下朝回宮,又春風拂面,溫柔無比,讓他日子都好過不少。
不過這變臉的速度,與之前皇上總帶着一張溫柔寬和的假面具的情況,可以說是異曲同工了。
眼見兩人鬧着又和好,甚至虞袅還怕自己不見父親,會惹得人說陸子都不近人情,便主動說想要見虞植和虞阮。
說着說着,皇上又如同那些毛頭小子一樣,一下悄悄牽一牽虞小姐的小手,一下又玩一玩她的頭發,更甚至于趁她不備便偷.香一二。
王保卿看着,深深只覺得自己不應該留在殿裏守值,而應該呆在殿外吹風。
因為他太多餘了,這種多餘感太濃重了,以至于他站在一旁,總感覺自己手足無措。
虞袅打算要見一見虞植和虞阮,于是她乖乖躺到一旁的床榻上,做出一副病殃殃的模樣。
陸子都見了,立即對王保卿道:“既然他們都上折子了,朕也沒道理不讓人家來。你直接去虞府請人,也算給他虞植面子了。”
王保卿連忙躬身道:“老奴立即去傳虞大人觐見。”
陸子都擺手:“去吧。”
王保卿出了內殿,呼吸外面剛下過雨的濕潤而清涼的空氣,他頓時氣朗神清。
“還是出來比較自在啊,我在裏面,總感覺手腳都不知道往哪裏放了。”
他低聲說了兩句,很快就出宮去了虞府。
虞植和虞阮沒想到他們今日便可進宮,兩人讨好的請王保卿坐在花廳裏後,又快速換了衣裳,随他進宮。
一路經過午門,走過金水橋,穿過宮廊之後,王保卿對他們道:“皇帝正在殿內批閱奏折,小姐正卧床養病,我進去通報皇上一聲,你們稍待一二。”
虞植連忙拱手稱謝:“有勞王公公了。”
王保卿和氣的笑了笑:“不用客氣,誰讓虞大人是小姐的父親呢?”
他進去通報片刻,随即又出來傳喚:“好了,你們進去吧。這幾日皇上心情不佳,小姐需要又靜養,你們走路說話動靜輕一些。”
虞植忙道:“下官知道了。”
虞阮朝他欠了欠身,便随着虞植進了宮廷。
她是第一次進紫宸殿,心情十分激動,便低頭而行。
腳上踩着昂貴柔軟的外邦上供的地毯,走至庭中,同虞植跪拜時,虞阮悄悄擡頭看了一眼陸子都,随即又低頭道:“臣女見過皇上,皇上萬歲。”
“兩位無需多禮。”陸子都繼續批閱奏折,頭也不擡頭道:“賜座,上茶。”
“多謝皇上。”虞植同虞阮在下首坐下,捧起茶杯喝了一口茶水。
虞植想到今天的目的,還是忍不住道:“不知小女身子如何了?皇上可否讓我們見一見她?”
陸子都這才擡起頭來:“她日日驚恐不安,不能安睡。今日喝了安神湯後,這才睡了一會兒,你們來得不是時候,朕怕你們吵醒了她。不如你們等等,等她醒了,再去看望。”
萬萬沒有想到來看望虞袅,卻碰上了她睡着的時候,虞植笑了笑,只能說:“那等她醒來,微臣再看看她,否則微臣心中擔憂,亦是日夜不能安寝。”
他看了一眼虞阮,朝陸子都道:“今日微臣的小女兒也來看她的姐姐,她們姐妹一向親和,向來無話不說,無話不談,有她陪伴,袅袅的病定然能好得快。”
“虞卿所言甚是,生病時有家人陪伴,自然能好得快些。”陸子都将視線轉到了虞阮身上,對她淡笑道:“虞二小姐嗎?你擡起頭來,讓朕瞧瞧。”
虞阮這幾日一直在私下裏練習虞袅沉思、微笑、哭泣時的神态,甚至還練習了好幾次她走路、坐卧的儀态。
她知道虞袅在乎禮節,與長輩或是位高權重之人見面時,會恭恭敬敬行禮,視線也不會亂瞟。
虞阮聽了陸子都這話,就模仿着虞袅優雅緩慢地擡頭,目光恭敬有禮地看着地面,唇邊帶了一抹和虞袅相似的笑容。
這下子,她應該和她這個短命的姐姐,更加相似了。
誰料,皇上沒有情緒激動,也沒有讓她上前細看,反而勃然大怒。
“好個不知禮數的虞二小姐!那日除夕,朕帶你姐姐出去散心,你便目無尊長,對朕也言語輕慢,且還不聽教化!今日你姐姐病重,朕念你好心來探望她,誰料你竟然半點不擔心姐姐,反而笑得如此開心。”
他氣得拍案而起:“虞二小姐,你到底是何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