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虞袅剛剛坐好,就隐約聽到上面的帝王溫和道:“今日千秋佳誕,衆位來賀,朕心歡暢。所以今日不拘禮節,只暢所欲言,随心游樂便是。”
王保卿攜着拂塵,向前走下臺階,又将此話高聲重複一遍,讓所有人都能聽到聖上之語。
雖然定侯府的坐席不在前方,也沒有太靠後,但那皇上的聲音還是有些模糊。
傳話的太監聲音倒是很清晰。
虞袅回想方才的那道嗓音,她忍不住咬唇,只覺得這聲音越發和陸先生像了。
她心想,聽聞皇上也是個仁愛寬和,溫雅端方的仁君。許是這樣脾性的男子,嗓音都有些相似吧。
虞袅悄悄擡頭往上看,只因帝王坐于高位,她也只能看個囫囵身影,看不清帝王的樣子。
只是,這身影好像也有些眼熟。
許久,樂聲大起,宮廷樂坊中人用編鐘、琴、瑟、笛等奏完雅樂,才有歌舞表演。
樂坊宮女身姿柔美,舞曲清雅歡快,歌者歌喉婉轉,悠揚悅耳,讓人忍不住沉浸歌舞之中。
待一曲歌舞畢,李智李首輔才帶領百官向皇帝賀壽。
陸子都自然将祝福笑納。
賀詞說完,李智朝上頭的皇帝笑問:“今皇上登基兩載,不知何時才能立後,令天下大喜之事,再添一件?”
陸子都想到虞袅,便溫和笑了笑:“你無需擔心此事,只怕好事将近了。”
因皇上已經及冠兩年,可後宮之中莫說皇後,就是個妃嫔侍妾也沒一個,眼看皇上半點不急,李智這才借着喜事,前來提醒。
聽聞皇上言“好事将近”,李智心裏松了口氣,面上帶笑的和皇上打趣:“既然如此,只希望皇上好事快成,屆時老臣才可向皇上讨杯喜酒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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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智想了想,忽然笑道:“臣聽聞之前皇上特意為安定侯賜婚,說是要借他們的喜氣一用。如今看來,這喜氣是借到了!真是可喜可賀,可喜可賀!老臣敬皇上一杯!”
陸子都笑飲了,既然提到了被他賜婚的安定侯夫婦,那他自然是要一見的。
他側頭吩咐了兩句,王保卿就笑着揚聲同傳:“傳安定侯夫婦上前觐見——”
怎麽皇上突然就要見他們?
何氏和虞袅都驚了一下。
何氏急忙擡手整理了一下虞袅根本不亂的頭發,急切的囑咐她:“你禮儀不錯,到時候陛見時你只要穩住心态,看侯爺怎麽答話,你就跟着怎麽答話,萬萬不可小家子氣,也不可胡言亂語。”
虞阮羨慕又妒忌的看着虞袅,心頭酸楚。
她也想見見皇上,看看天子是何種模樣,可惜她身份卑微見不得。
虞袅心裏雖有些緊張,卻還是笑着應了。
對面男子席位之中,安定侯站了起來,虞袅也随他一塊聯袂上前。
漫不經心的陸子都随意看了一眼,視線忍不住往低頭行來的虞袅身上停了一瞬,然後才緩緩移開。
奇怪,這個安定侯夫人的身影,怎麽竟有點像他的惜奴。
走近之後,虞袅才和李明博同時跪伏到地,行大禮道:“臣(臣婦)拜見皇上。”
聽到這嗓音,上頭的陸子都突然攥緊了酒杯,一時沒有說話。
虞袅心裏好奇,這位聲音和身形同陸先生相似的帝王,到底生了何種樣貌?
于是她小心翼翼的擡眼,朝上方偷觑了一眼。
剛好,陸子都的視線和虞袅的視線竟撞在了一起!
皇帝手中的酒杯突兀的掉到桌上,杯中醇香美酒灑了一桌又流到地上,惹得文武百官,命婦女眷都忍不住偷偷看來。
然後,他們就見到那位安定侯夫人,她竟敢直視君顏!
“這個孽障!”何氏為虞袅禦前失禮的舉動,低聲咒罵了一句,眼裏都是恨意。
她家本就得罪了皇帝,現在她這個不成器的兒媳,竟還如此失禮,這怎能能行!
虞阮則幸災樂禍,趁此動亂,她忍不住擡頭看了眼帝王的模樣,然後發起愣來。
不知道其他人在想什麽,但陸子都已完全忘記了這是他的千秋宴。
他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場面!
螭階之下跪着的女子微仰着頭,燈火光芒下她膚色如同初雪白皙瑩潤,一雙上翹的鳳眼微微瞪圓,裏面盛滿了驚訝。
她紅唇如櫻綻,身上還披着自己送的雪狐裘,但那如雲綠鬓卻已經梳成了高高的婦人髻。
陸子都心口劇痛,目眦欲裂。
他的惜奴,竟成了安定侯的夫人!
他放在心上,嬌養放縱了六年的姑娘,竟成了別人的妻子!
而且此前他還親自賜下的成婚聖旨,說要蹭這兩人的喜氣。
真是放屁!這喜氣他才不要!
陸子都還堅持着什麽君子之約,忍住不查惜奴的身世,深生怕一查就忍不住查個翻天,生怕一查就想将她直接擄進宮中。
如今看來遵守什麽君子之約?他就該直接擄人的。
陸子都看着眼前這一幕,呼吸急促了起來,他臉色微白,頭部開始有些刺痛。
虞袅也呆呆的看着皇帝,仿佛在夢中一樣。
她也想不通,十歲就到光華寺半修行的陸先生,怎麽突然成了九五至尊。
虞袅不敢相信,可她看着陸子都發白的臉色和受傷的眼神,心口不知怎麽也疼了起來。
不僅疼,而且她還着急。
因為虞袅想起,陸先生頭疾發作時,就是這副模樣。
她想要上前問他頭疾如何,卻又因為此時懸殊如同天塹的身份,而麻木的跪在原地。
王保卿一看這模樣,心裏慌了起來,他剛想責備下方無禮的安定侯夫人,卻看到皇上死死地盯着侯夫人,口中難受喚道:“惜奴,你上前來。”
王保卿魂飛欲裂,他扭頭看下下方,心頭掀起來驚濤巨浪來。
惜奴這名字,他不能更熟了!
可誰來告訴他,他們皇上日日盼着的那位女菩薩,為什麽是臣子之妻!
虞袅聽到陸子都的聲音,好似魂魄重新回了身體。
她不顧安定侯的眼神,立即起身,在群臣嘩然中,朝皇上執了師禮:“惜奴見過先生。先生身體不适,惜奴前來一看。”
虞袅明知自己失禮,明知自己不敬。可是陸子都才叫了她一聲,她就控制不住的一步步上前,走到了陸子都身邊。
她要跪下時,卻被他緊緊攥住了手。
那力道很大,虞袅的手有些疼痛,但心裏更亂,以至于她都沒有半點反抗,就被他牽着了。
她眼裏關懷深切,陸子都見了,心裏又酸又疼。
陸子都狠心別開眼睛,低頭看向茫然驚訝的安定侯,心裏想将他立即分屍于庭前。
他忍了忍,沒忍住冷笑道:“沒想到侯爺竟娶了朕的弟子,朕怎麽不得而知?”
群臣聽到皇上承認了自己同侯夫人的關系,一時間又是豔羨,又是複雜的将視線投向了安定侯以及何氏。
豔羨過後,他們也反應過來,皇上的語氣好像對安定侯有些不滿意啊。
李明博自然也聽出了皇帝的不滿,他讷讷回道:“回皇上的話,夫人并未向臣談及,她與皇上的關系,臣也不知夫人竟同皇上有這樣的淵源。”
“好個不知!”
陸子都咬牙,他低頭看向嬌嬌怯怯的小姑娘,磨了磨牙,冷笑道:“朕今日非得好好盤問清楚才好。”
太陽穴一跳一跳的,簡直冷靜不下來,陸子都只想将虞袅留在宮中。
他索性做出怒火中天的嚴師模樣,對底下群臣道:“你們随意宴飲,朕卻有一樁家事需要盤問。王保卿,起駕退席!”
陸子都攥起虞袅的手就走,她甚至踉跄了兩步。
王保卿擦了擦冷汗,下意識揚聲道:“皇上起駕——”
群臣與命婦又忙着恭送,等皇上和虞袅走後,他們交頭接耳起來,神色有些好奇。
離了人群,陸子都擡手就将虞袅抱在了懷裏,大步往紫宸殿中走去。
他也不用禦攆,只自己着急地往前走,臉色卻冰冷無比。
虞袅知道陸子都犯了頭疾,她在他懷裏着急的擡起手,想要摸摸他的頭,卻因為他抱得太緊,動彈困難。
而且只要她一動,陸子都就抱得更緊。
虞袅擔心得掉淚:“先生,你的頭是不是很疼?你別生氣,也別着急,我點香丸,然後給你揉揉好不好?”
“用不着。”
陸子都走到紫宸殿門口,他看向周圍侍立的人,冷冷道:“全都給朕退下!”
他抱着虞袅進了寝殿內,直接将人放到了龍床上。
陸子都撐在虞袅的上方,視線壓迫性的看着她。
虞袅心口一緊,想要爬起來,卻被他捏住了下巴。
陸子都問:“你是惜奴,也是虞袅,袅袅是吧?”
虞袅點頭,擡手輕輕柔他頭上的穴位:“先生,我是叫虞袅。惜奴是母親給我取的小字,如今只有你會叫了。”
呼吸相交間,陸子都氣笑了,他擡手解開虞袅的發髻,一口咬住她的耳垂,恨恨道:“可你怎麽就嫁給了別人?那安定侯也能肖想你?什麽東西,憑他也配?”
耳垂微微刺痛,他灼熱的呼吸吐在耳根處,虞袅不自在的掙紮:“先生,皇上,我起來給你點香丸好不好?”
說話間,陸子都修長白皙的手指,已經快速解開了她的狐裘,然後他将狐裘拎起,随意扔到了地上。
陸子都直起身子,一手占有性地将虞袅摟在懷中,另一只手開始解她的另一件衣裳。
虞袅又無措又羞恥,她哭着掙紮:“先生,你做什麽?放開我,快放開我,我不要這樣!”
她被扯了外衫,只有中衣在身,胡亂掙紮時,她柔軟窈窕的身體扭來扭去,身上淡淡的香氣也彌散開來。
陸子都手頓了頓,他低頭咬住虞袅臉頰:“我決定讓你現在就成為我的人,你說我想做什麽?”
虞袅驚愣,不會是她想到那樣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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