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相見不相識
顧青源在顧家軍離開後的第二日,便鑽進了空間當中,花費了一天時間理順了後面的劇情。
他原本以為劇情是可以更改的,當書頁上的文字逐漸消失之後,他就沒再認真看過書上的劇情。
雖然顧青源并沒有忘記書中的內容,但是他需要花費時間在不改變書中劇情的情況下,尋找空隙改變顧家的命運。
姚家跟顧家有着血海深仇,如果能讓姚家姊弟不再追究當年的……
怎麽可能?難道他們真的只能不死不休?
顧青源猛地将書合上,他在想什麽?以目前的局面不是已經不死不休了嗎?
只是他花了十年的時間策劃,一點一滴改掉的劇情全部被抹殺幹淨,這種疲倦絕非三言兩語能夠說清的。
更何況當中投入的感情絕非虛假,即便其他的東西都可以收回,但感情又要怎麽收回?
顧青源枕着金書瞪大眼睛看着花白一片的天棚,要是一直留在這裏似乎也不錯。
而此時在天壽宮中皇甫弈,并非如顧青源想像當中那樣擁佳人入懷。
在天下初定的第二日,皇甫弈就找由頭将姚家姊弟兩人送出了天壽宮,甚至駁回了一幹臣子讓他選後妃的谏言。
他覺得自己應該是喜歡姚家姊弟兩人的,因為那些最苦的日子是有這兩個人相伴他才能走過來。
只是莫名其妙地提不起任何歡愛之心,就好像這兩個人與他其實并不熟稔一樣。
即便記憶能夠篡改,但心裏的熟悉卻沒有辦法改變。
姚淺芝在離開天壽宮前,足足跪了兩個時辰,只求皇甫弈能夠給姚家翻案,鏟除陷害姚家的奸臣。
這原本也是皇甫弈的打算,當年那些殘害過太子舊部的人他一個都不會留,只是心底卻莫名地有種排斥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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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他是這天下的帝王,合該讓自己的臣子心甘臣服。
為姚家翻案是必然的結果,而顧家……
血債當由血來償。
皇甫弈折斷了一根毛筆,他忽然覺得自己似乎忘記了什麽很重要的事情,但這種感覺只是一閃而過便很快地消失不見了。
顧家大軍栖息大佑朝邊境,輕易無法撼動,更何況一旦動手,邊境松懈會給鄰國帶來可趁之機。
皇甫弈換了一支筆,提筆寫了一紙诏令,令顧大将軍與玉鸾公主回京。
若是不成……大概就只能暗殺。
以簡玉軒的修為,即便不能在千軍萬馬當中取上将首級,也可以輕而易舉地刺殺一個人。
皇甫弈尋思的同時筆一停頓,墨汁便落在了诏紙上。
他慌忙将筆擱到一旁,再看诏令時卻忽然發現自己的字跡看着眼熟,卻好像不是他自己寫下的字一樣。
他的字應該是蒼勁帶有殺伐之利的,而不是這般端正嚴謹,這樣的字他在哪裏見過?
可是……這不是他剛剛寫下的字嗎?
到底哪裏不對?皇甫弈煩躁之下将筆墨抛到一邊。
“陛下,已經找到顧青源的下落。”公孫子虛在皇甫弈登位以後便編入鐵騎軍中,也是他負責追查顧青源的下落。
皇甫弈的心髒驟然強烈地跳了一下,他不明白這種心悸的感覺因何出現,最終歸結于對永安侯的厭惡之情。
皇甫弈是真的很讨厭那個錦衣玉食的小侯爺,他身上具備了所有纨绔都有的氣質,懶惰、無能卻又膽大妄為。
如果不是他想方設法地去保那個無用的皇帝,自己的手下也不會犧牲那麽多人。
而且他竟然還敢入宮行刺……
皇甫弈不自覺地勾了一下嘴角:“朕将親自率兵,緝拿此人。”
“是。”
顧青源從空間中出來時正好對上顧景義擔憂的目光,他在現實中已經沉睡了整整一天一夜。
“感覺怎麽樣?”顧景義将手背貼在顧青源額頭,見顧青源沒有一點發燒的症狀,疑惑地将手收了回來。
他記得十幾年前,顧清源也是這麽莫名其妙的暈厥過去,時間要比這次還長的多。
“本侯沒事。”顧青源如今有先天修為,自然不會像小時候醒來時那樣又渴又餓。
顧景義嘆了口氣,他雖然也是顧家族人,但到底只是旁系子弟無權幹涉顧青源的決定:“侯爺現在有什麽打算?”
“打算?”顧青源将手按在額頭上,輕聲說道:“禦前行刺算不算?”
顧景義的回答是又把手貼了回去:“侯爺可還好?”
顧青源默默地将顧景義的手拔了開,雖然聽上去很荒唐,他其實真有這樣的打算。
四喜已經帶着他的信趕往邊疆,相信父親一定會按照信中所言去尋找荒境之地的皇甫欽。
荒境之地雖然兇險卻并非沒有生機,只要找到了皇甫欽,他父親無論是以勤王為名,還是以追拿反賊為名,都可以一舉攻上京城……
按書中所述他父親是一早便進京輔佐新王,才在皇甫弈破城之日被俘。
如今他父親坐擁百萬軍馬,又是威名遠揚的大将軍,必然不會再重蹈覆轍。
而如今他只需要在京城拖延時間,不斷地制造麻煩,刺殺只是最後不得不為時,孤注一擲的方式。
“幾位王爺可有聯系到?”顧青源揉着眉心撐起身,自從發現整個世界都發生了颠覆性的變化時,他的頭疼就沒有停過,甚至有愈演愈烈的趨勢。
顧景義很快答道:“只聯系到四王爺和六王爺,另外還有安定王。”
“安定王?”顧青源手指一頓,安定王是皇甫湛的皇弟,這位王爺的野心恐怕大佑朝都放不下。
當初顧青源查到有外族到京城,背後的聯系人就是這位安定王爺,甚至他十二年前查到的案子也與這位王爺有關:“本侯可不敢跟安定王合作。”
“可是……”顧景義皺了下眉,五王爺與七王爺身後的勢力都不強,唯有這位安定王早已籌劃了幾十年,身後的能力不可估量。
顧青源擡手止住了顧景義後面的話:“請神容易送神難,堂兄麻煩你回複安定王,青源不敢勞煩他老人家。”
顧景義見他主意已定便不再勸,顧家人有顧家人的原則。
敬忠職守、忠君報國是顧家男兒的職責,即便是顧青源也不例外。
“鐵騎軍已經到了山腳。”李成文靠在門邊,微微皺着眉。“你們再不走就來不及了。”
“這麽快?”顧景義微愣後,快速起身将皮襖取出披在顧青源身上:“侯爺,我們走。”
顧青源跟着他們二人走出了大門,整個山腳已經被鐵騎軍團團圍住。
李成文已經拉開了密道的入口,卻發現山下隐隐有火光:“不好,他們是要放火。”
密道出口也在這座山中,一旦對方放火,他們很難全身而退,甚至可能會被悶死在其中。
顧青源本來走在最前面,已經跳進了密道當中,此時撐着胳膊又跳了上來:“你們走。”
“侯爺?!”顧景義如何肯讓顧青源一人冒險,轉身就要追上去,卻被李成文抓住了胳膊。“放手!”
“別忘了本侯交代的事情。”顧青源吹了一聲長哨,白馬快速奔了過來。
顧青源勒着缰繩躍上馬,最後一句卻是對着李成文說的:“帶他離開。”随即便打馬快速躍向山下。
李成文嗤笑了一聲,反手将掙紮着要追去随顧青源的顧景義直接劈暈,扛在肩上帶進了密道當中。
皇甫弈順着坐下銀狼的毛皮,不知道為什麽這兩天這頭銀狼總是很焦躁不安,弄得他也跟着心神不寧。
皇甫弈已經率兵到達山腳有半個多時辰了,山上依舊沒有半點聲息,他的耐心已經告罄,因此答應了姚健之的提議,命人點起火把。
可惜山上依舊沒有半點的動靜,皇甫弈皺着眉,手緊緊攥着銀狼的毛皮。
銀狼吃痛之下,行為更加暴躁,甚至載着皇甫弈躍上前了數步。
皇甫弈不打算再等下去,擡手下令道:“放火。”
“慢着!”顧青源為了加快速度,特意從密林當中直接穿了下來,他身上有多處劃痕看上去微顯狼狽,背脊卻挺得很直,半點不見平時的懶散。
“永安侯。”皇甫弈笑了一下,在見到這個人時心裏的暴躁瞬間雲消霧散:“朕等你很久了。”
顧青源看向皇甫弈,這是他此生曾經最親密的徒弟,他曾經發誓過絕不懷疑的人。
十幾年的相處卻敵不過一個天命的安排,何其的可笑。
顧青源與皇甫弈誰都沒有動,他們陷入了詭異的沉默當中。
皇甫弈知道自己應該下令緝拿此人,卻不知為何開不了口,就好像真的那麽做了,會後悔終生一樣。
皇甫弈不動卻不代表所有人都不動,姚健之持槍躍出大喝一句:“顧青源!你還我全家命來!”
他話音一落便不管不顧地沖了出去,目光兇狠地像是恨不得啐了顧青源血肉一樣。
當年姚家血案,就是以顧青源帶兵出城作為的開端,這筆血債也自然而然地被這姊弟兩人算道了顧青源頭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