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5)
亮。
這是一種叫瑩沙的稀有礦産,只要在陰暗的地方便可常年保持光亮,其亮度并不遜于日光。
“一樓的所有心法你都可以閱讀,當中或許會有适合你的心法。”顧青源語速平緩地說道:“一樓以上對應的心法修為會逐步增加,每一層都有結界隔斷,如果機緣跟實力足夠也可以越層挑選心法。”
顧青源說完便放開了一直牽着小徒弟的手:“心法還靠個人感悟,你可先選出合眼緣的再拿過來給我掌眼,這當中或許就有你的機緣。多說無益,你速速去挑選吧。”
“是,師尊。”
章弈應完便看到顧青源走到角落處,直接席地而坐,不一會他面前便多出一張床來。顧青源就着坐着的姿勢輕身一躍便躺到了床上,直接閉目而眠。
章弈眨了下眼睛,他這個師尊哪裏都好,就是嗜睡這一點……
不過有什麽關系……他這一生就這麽一個師尊,即便顧青源這一生都不願好好修行,他也會拼盡全力護對方一生安穩。
章弈在心底默默堅定了變強的信念,他從未想過自己會有一天忘記了曾經信念。
心智堅定之後修煉心法便會更加事半功倍,章弈合目體會了一下由此間充盈的元氣帶動起體內運行的氣流,便很快開始了尋找适合的心法之旅。
老乞丐曾經教過他粗淺的認字,這兩天顧青源跟棋書也教過他識文斷字,鳳起樓中的心法讀起來自然沒有想象當中的困難。
章弈知道顧青源還有要事要辦,沒有時間細細挑選,便将每一本心法粗淺的閱讀了一下,簡單領會當中內氣的運行方式,便很快看向下一本。
如此幾個時辰之內,竟然讓他讀了第一層近一半與心法有關的書籍,卻并沒有碰到感覺适合自己的心法。
章弈将手中這本《大勒心法》放回原處,揉了揉有些發脹的眼睛,或許他應該去二層嘗試一下。
章弈想着便扭頭看向床上似乎陷入了沉睡當中的顧青源,嘴角慢慢勾勒出一道他自己都未曾發現的柔和笑紋,随即轉身走向二樓。
一層到二層中間是一個木制的樓梯,也不知道建成多久看,看上去有些腐朽不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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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弈嘗試着往前走了一步,卻像是被什麽擋住了一樣,原本憑空的地方也出現了一道水樣的波紋。
這應該就是師尊說的結界了吧?章弈皺着眉,這一次并沒有整個身體上前硬闖,而是先伸出了一根手指往前戳了一下。果然那道波紋再次産生了出來。
章弈這一次并沒有收回手,而是加大力度往前伸了過去,波紋上的漣漪也随着他的動作越圈越大……
像是到了某一個臨界點之後,那波紋終于破了開,他的面前又重歸于虛無。
章弈沒有猶豫,試探着往上走了一步,腳下的長靴直接踩在了腐朽的木質臺階上,發出嘎吱的聲響。
章弈面上一喜,加大了步子迅速走上二樓。
在他的身影徹底消失之後,顧青源才重新睜開眼睛,懶洋洋地打了一個哈欠。
剛剛他的小徒弟好像是突破到武人的境界了?只靠謄寫祖訓跟看了一上午雜七雜八的心法就能跨入第一個境界,這樣的天資何其出衆?
雖然做師父的與有榮焉,但是……
顧青源不再維持他懶人随便往哪兒一靠的修行方式,默默地坐起身一本正經地開始修煉。此處元氣充沛,或許是他突破鍛骨境的機遇也說不定。
就算小徒弟總有一天會超過自己,那也不能那麽快就被他比過去!
二層當中的元氣比一層更加充沛了一些,同樣是以瑩沙取亮,整個空間看上去似乎都要比樓下大上一些,中間還有用于讀書跟修行的蒲團。
章弈沒敢耽誤時間,緊鑼密鼓地開始了他找心法之旅。
二層的心法分類更加詳細的多,顧青源在一開始便交代過他可以先從修骨煅氣的心法上尋找,但章弈也并未完全忽略凝練皮肉的心法,只是看的速度上要更快幾分。
他要先了解心法的大概內容才更容易挑選出适合的心法,這畢竟關乎到他未來的修為進程,不宜草率做決定。
夜裏章弈随便拿了兩塊點心充饑之後,便坐在蒲團上打坐。他還沒有選好心法,因此打坐的目的并不是為了修行,而是在腦海當中回顧今日所見的心法。
雖然修行方式多有不同,但萬法歸一,此番體悟對章弈來說受益匪淺。
第二日時章弈開始嘗試着前往第三層看看,這一回他手中并非空無一物,而是抱了十幾本心法。
這十幾本心法品階都在中品以上,其中兩本甚至是上品的心法。
鳳起樓中雖說藏有顧家歷代保留下來的秘籍,但也因為過于繁雜而顯得良莠不齊,品階越高的心法越是難得,這不光考驗眼力更是一種機緣。
能尋找到一本适合的上品心法已經實屬難得,更何況像章弈這般直接挑了兩本出來,可謂是天大的機緣了,但是看章弈的樣子卻像是并不太滿意。
去往三層的結界就沒有那麽容易破除了,無論章弈如何嘗試都會被阻攔在結界之外。
當章弈将好不容易積攢出來的內氣全部耗盡之後,才算徹底放棄了前往三層的念頭,安下心來繼續在二層修煉并尋找适合的機緣。
顧青源自修煉中睜開眼睛,他如今的修為在鍛骨階段,天地之間的元氣彙入體內之後直接進入骨骼之中,将骨骼內所含雜質排擠出去,有俗稱的脫胎換骨之功效。
鳳起樓中元氣充沛,修煉起來自然日進神速,只是可惜這裏沒有沐浴的地方。
顧青源皺着眉看向皮膚表層覆着的一層薄灰,盡量無視地站了起來靠在牆上,将床收了回去。
不得不說……每一次往空間當中放東西,外界都得昏迷一次實在太坑了。
顧青源在自己身體以頭搶地之前,迅速将神識從空間內掙脫了出來,避免了毀容的慘劇。
剩餘的時間他打算在鳳起樓當中找一找适合自己跟徒弟修煉的功法,另外這樓中還收集了許多旁門雜談之類的書籍。顧青源以前懶得看,如今為了不誤人子弟也打算勤奮一下,将雜學撿起來。
總要讓小徒弟覺得師尊博聞廣記才好……
顧青源完全不知道小徒弟早已經把他歸入長大後需要保護的人當中了,根本沒必要做這些遮掩。
兩人沉浸入書海之後,紛紛忘記了時間。等到木鳥闖入鳳起樓之後,顧青源才猛地反應過來他要還出征……
雖然有些莫名其妙的草率……
顧青源揉了一下額頭,轉身走向鳳起樓的二層。
他剛走到樓梯口時,便看到章弈正抱着一本書一步一步地走了下來,最終站到了自己面前高兩階的位置,正好可以平視他的眼睛:“師尊,我挑好了。”
顧青源“嗯”了一聲,順手便将小孩拎了下來,将他懷中的心法拿了過去。
章弈所拿的秘籍并非紙質,而是刻錄在一張竹簡上,上面只刻了三個大字《混元訣》,而當中的內容除非有緣之人,否則難以窺見。
顧青源拿着竹簡心魂大振,《混元訣》與《無相心法》一樣并沒有品級,更不受修為限制。甚至這本《混元訣》并非只是單單的心法而已,而是将配套的功法修行全部暗含在其中……
這是一份天大的機緣,但真正讓顧青源震驚的是在那本金書當中,章弈所修的便是這本《混元訣》。
怎麽會?這個秘籍不是由一位高人傳授給他的嗎?又怎麽會出現在鳳起樓中?
難道命運真的無可更改?
不對!起碼從目前來看,他已經改變了命運,刷掉了章弈原本的那位師父,所以……
“師尊。”章弈不知何時伸出手,黑瘦的小手緊緊抓在顧青源手上。他看着顧青源嘴角上咬出的那片血痕,眼神暗了暗:“這本心法不适合我,我再去尋一個心法過來。”
“不。”顧青源拽住章弈的胳膊,将《混元訣》塞回到他的懷中:“這本秘籍很适合你,這是你的機緣,你要好好珍惜。”
“可是……”
章弈還在猶豫,卻被顧青源狠狠地拍了下腦袋:“為師說的話你都不聽了嗎?”
“是,師尊。”章弈捏着《混元訣》,他早晚會找出讓師尊變色的原由來。
章弈知道自己冥冥之中跟這本《混元訣》有緣。
因為無法進入鳳起樓的第三層,章弈在将第二層的心法全部過了一遍之後,挑出了四、五本打算交給師尊做最後的挑選。
當他準備離開第二層時,莫名其妙地牽引讓他在地上發現了這個竹簡。
章弈撿到竹簡時,上面滿是灰塵,完全看不出這會是最上層的心法。
但在章弈拿起來的一瞬間,一段心法便自動刻入了他的腦海當中。
只有二十六個字的口訣,就好像是打開了秘籍的第一頁。想要繼續修行下去,恐怕還需要将這段口訣熟記才行。
聽上去就好像天道強制贈送的機緣一樣,顧青源在聽完章弈講訴完這段過程之後,表情更加微妙了起來。
他默默将心底的某種不安強制地壓了下去,領着章弈走出了鳳起樓。
作者有話要說: 感謝夕寶貝跟雲憐美人的手榴彈~還有荷西寶貝的炸彈麽麽噠~~~
求評求收小劇場~~不要大意地收下我吧!!
章弈:師尊不愛修煉,我要修煉好了保護他。
顧青源:徒弟進步太快……哪有做師父的不如徒弟強的道理!不行本侯也要修煉!
于是就愉快地和諧地雙雙修煉了~這是什麽鬼?!
增小劇場:
章弈:師尊,什麽是合眼緣?
顧青源:總之,你就看,看到了你就知道,是它了。
章弈:就和看到師尊的時候感覺一樣嗎?
顧青源:應該不太一樣,大概類似一見鐘情?
:哦,那還是一樣的。
☆、出征
四喜早就等在了鳳起樓外,連帶着顧青源的軟轎也給擡了過來,就等着大少爺坐上去。
将軍府外三千精兵已經整裝待發,就等着小侯爺這位主将到場。
當顧青源從樓內一出來時,四喜便很快迎了上去:“侯爺,一切都已經準備妥當了,殿下問您幾時起兵?”
“今日休整,本侯要先沐浴更衣,另外告訴他們本侯只帶兩千兵,剩下那一千從哪兒來的給我回哪兒去。”
顧青源這一回幹脆将章弈也拉到轎子上,來的時候他就發現了,自己這個小徒弟年紀還小,不得不小跑着才能跟上轎子的速度。
或許對他再好一點……未來那些事情就徹底不會再發生。
顧青源有些疲倦地閉了下眼睛,人非草木,雖然才養了幾天而已,他已經将這個徒弟歸到親人的範疇當中……
如果命運真的無可逆轉……他不确定自己是否能夠再下殺手。
顧青源沒心思仔細泡澡,在匆匆淨身之後便将床重新放了回去,整個人往上面一躺。
章弈自幼最先學會的便是察言觀色,他見顧青源神色不對,也不敢打攪便輕手輕腳地上床躺在了顧青源身邊。
他嘗試着伸手去抱顧青源的腰身,卻發現自己的手臂過短根本沒有辦法将人整個抱着,如果能再長大一點就好了。
章弈換了一個姿勢靠在顧青源身邊。
顧青源并非沉睡過去了,而是在躺下後的第一時間裏重新進入了空間當中。
他此時正坐在金書之前,凝眉看着這本厚重的書。
如今劇情還沒有開啓,只是開篇的文字因為顧青源提前将章弈接入京城而變得模糊起來。
顧青源撫摸着上面淡得幾乎要消失了的文字,他無法忽略自己在鳳起樓時一閃而過的殺意。
如果未來只能按照固定的軌跡運行,大概他也無法徹底殺死章弈,反而會将後面的恩怨提前。
而且他從來都不信命運無可更改。
顧小侯爺在空間裏坐的腿麻了才退了出來,雖然他并不知道明明只是神識而已為何會有腿麻的感覺。
此時章弈已經熟睡,他在鳳起樓中耗費了太多的精力,也不知道這小小的孩子哪裏來的那麽多執着跟堅韌。
顧青源摸了一下章弈脆弱的脖子,未及用力便已經收手了,起身越過他下了床。
皇甫雲親自等在門外,像是怕吵到兒子一樣一直沒有做聲,直到屋門吱嘎一聲被推了開。
“娘。”顧青源将房門重新合了回去。
“我炖了點蓮子羹,一會讓四喜給你端過來。”皇甫雲在外面站的時間久了,身上難免沾了一些霜露。
顧青源很快抓住皇甫雲的手,清俊的眉頭都蹙在了一起:“娘,不用擔心,不過是一群烏合之衆而已。”
“都比娘高了。”皇甫雲摸了下顧青源的頭發,這是她的獨子,也是她此生最重要的人:“你也不用擔心,家裏還有娘在。”
“而且等你凱旋回來,你爹也應該回來了。”
顧青源雖然不知道父親到底被何事纏身,不知當今聖上因何将他支出京城,不過應該都不是大事才對 。
“你把兵都帶走吧,這樣也方便皇兄行事。”皇甫雲拉着顧青源在亭中坐下。
四喜早已經将蓮子羹端出來擺好,随即便退了下去。
玉鸾公主明顯是有事情要跟小侯爺說,他們這些做下人的自然不會再杵到一旁礙事。
“娘你已經知道陛下此為的目的了?”顧青源放下剛拿到嘴邊的羹勺。“父親那邊不會有問題?”
“放心。”皇甫雲笑着親昵地捏了一下兒子的臉頰,硬生生地在白瓷一樣的皮膚上留下了兩個指印:“你爹他安全的很,正在……”
皇甫雲将後面一句話含在嘴裏并沒有說出來,但顧青源已經大概了解了她話中的含義。
“另外,回頭我會讓乾伯跟你走這一趟,出門在外萬事小心,不可輕敵冒進。”
乾伯是顧家請來坐鎮的客卿,如今已修煉到先天太極境,與大将軍顧凱風修為相近,在大佑朝中也算是難得的頂尖高手了。
“娘,還是讓乾伯留在家裏,我才能放心。”顧青源連最後那一千精兵都不肯帶走,又如何肯帶走家中坐鎮的客卿。
“聽話,皇道上劫路都能瞞這麽久,那幫山匪必然不是普通的匪徒。”皇甫雲伸手摸了摸顧青源的頭發:“寶貝兒,打不過就撤兵沒事兒,萬事還有娘在。”
顧青源白了一眼:“那我爹還不得請家法出來。”
顧家世代為将少有敗績,結果嫡系子孫打不過一群山匪……
顧青源想想都覺得疼……家法很疼。
皇甫雲想了想以顧凱風的性格,确實能幹出那樣的事兒來,便咽下了後面的勸說。“早點去休息吧,明日一早還得離開京城。”
“好。”顧青源應了一聲,他明日自然也有辦法讓乾伯主動回來,守着他母親。
顧青源将蓮子羹默默吃完後,才轉頭回到自己的房中。
他推開門時才發現章弈不知道什麽時候下了床,正蹲在門口,還好他推門力度不強,不然非得撞到這孩子身上不可。
“你在這裏做什麽?”顧青源吓了一跳,還不等他反應過來時,章弈已經湊過來抱住了他的大腿。
“師尊。”
顧青源不明所以,手下意識按在了章弈的腦袋上:“怎麽了?”
“求你不要丢下我。”章弈的聲音像是從牙縫當中擠出來的一樣,帶着莫名的恐懼。
顧青源一愣:“何出此言?”
章弈将頭埋在了顧青源腰間:“剛剛醒來沒看到師尊,我以為……”
“你以為為師不要你了?”顧青源咧嘴樂了一下,直接将章弈抱了起來,拿胳膊颠了颠重量。
嗯,比剛撿到的時候沉了一點,這幾天養得還是挺有效果的。
章弈伸手抱住顧青源的脖子,悶聲說道:“對不起。”
“這兒是為師的家。”顧青源樂了一下,好像這一下午憋得氣悶的感覺已經消失不見了一樣:“也是你的家,所以不必怕。”
章弈咬着牙“嗯”了一聲,他其實早就習慣了一個人醒來乞讨的日子,但就在剛剛發現顧青源沒在身邊時忽然有了一種滅頂的恐懼感。
那是當初在一覺醒來後發現老乞丐的身體已經涼透了時,才有過的一次感覺。
沒有被丢棄……真是太好了。
章弈将手緊扣,既然這次沒有丢,他就絕對不會再給這個人丢下自己的機會!
“乖,睡吧,明日我們還要出門。”顧青源說着将小徒弟放到床上,自己躺在了外側合衣睡下。
他原本是不打算帶章弈一起出征的,但看他現在粘着自己的程度,恐怕是沒辦法把他自己放在家中了。
或許明日他應該把棋書也帶在身邊伺候着,顧青源想着想着便不自覺地沉入了夢鄉當中。
而章弈則在黑暗當中睜大了眼睛,如實質的目光安靜地描摹着顧青源的眉眼,就像是将某些東西刻入心魂了一樣。
未到辰時天光還沒亮,三千精兵早已整裝待發,依舊缺了主将……
“小侯爺……”四喜在章弈瞪過來的目光下,硬是不敢出聲,只能咂巴着嘴做着口型,一張臉硬生生地憋成了苦瓜的模樣。
“怎麽還沒出來?”棋書跟芸錦皺着眉硬闖了進來:“侯爺還沒醒嗎?”
“師尊昨日睡的太晚,不如直接将他擡入轎中。”章弈小心翼翼地越過顧青源爬下了地,如果不是他人還太小了,當真恨不得親自動手去抱。
将主帥當着衆将士的面擡入轎中嗎?
棋書跟芸錦兩人面面相觑,臉色都不大好看。
四喜喃喃說道:“這……會不會不大好?”
章弈見顧青源皺眉,知道他們再說下去定會吵醒床上這人,直接越過三人打開門走了出去。
四喜一愣趕忙拿起旁邊挂着的衣服跟了出去,将衣服披在章弈的身上:“小公子,小心凍着。”
章弈沒管身上的衣服,直接吩咐道:“你讓人将轎子直接擡到院子裏來,反正整個京城都知道我師尊不愛行走,他直接坐轎子出去也很正常。”
四喜因他命令的口吻而愣了一下,不再糾結很快應道:“是。”
章弈想了想又加了一句:“我的東西也一并放上轎子。”
四喜猶豫了片刻問道:“小公子也要跟着?”
“嗯。”章弈嘴裏面有點苦,看來師尊确實沒打算帶自己一同出征,不過既然他已經打定主意,就算粘也要跟顧青源粘在一起。
等顧青源清醒時,大軍已經離開了京城。章弈正坐在他的旁邊,還在寫那個明明已經爛熟于心的顧家組訓,見顧青源醒來便放下筆很快端了一杯茶來給他漱口。
而另一邊,京城中的人都在盛傳,小侯爺不滿聖上這次的責罰,出征時連面兒都沒露,只有玉鸾公主一人應對前來送行的人。
好在平日裏小侯爺也大門不出二門不入慣了,這送行的人自然也寥寥無幾。
所以也沒有人知道那時這個大家以為正在“耍脾氣”的皇親貴胄,正躲在安車當中與周公下棋。
作者有話要說: 其實小侯爺還是很糾結的……23333
感謝荷西、焱蝶、東舟椋的地雷,小曲子、夕寶貝的手榴彈,笑傾城的火箭炮~
又到了每天求評求收藏小劇場的時刻~小天使們快來愛我吧~~
章弈:師尊你殺我……
顧青源:為師沒有……
章弈:師尊你要抛下我……
顧青源:為師沒有……
章弈:師尊你果然不愛我……
顧青源:為師沒……嗯?
章弈:那就是愛我了?
顧青源:……嗯?!!嗯……唔……(逆徒,放開為師的嘴啊!魂淡!!)
☆、大軍
顧青源是在清醒了一刻鐘之後才明白過來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情,末了多少有些哭笑不得。
他确實已經習慣了晚起,反正有四喜在,怎麽都能叫醒他。
沒想到多了一個徒弟之後,來叫醒這個步驟都給省略了。
只是他原本想帶着照顧章弈的棋書因為沒有顧青源安排并未跟過來,反而是芸錦得了皇甫雲的命令後跟着随軍出征了。
這一偌大的隊伍當中,也只有她這麽一個小丫頭,自然也得了一個小巧的馬車跟在顧青源所乘的安車之後,随時準備過來伺候着。
不過有章弈在,伺候人的活兒也讓他一手操辦了。
不同于一開始的生澀,如今的章弈伺候起顧青源來可謂是駕輕就熟,還不等他想到什麽,章弈便已經先替他做好了。
因為有章弈在,四喜便沒有進安車當中,而是坐在了車外趕馬。
聽裏面收拾得差不多了,他才小心翼翼地掀起簾子禀報道:“侯爺,乾伯要見您。”
“嗯。”顧青源将擦臉的帕子遞給章弈。“讓他……算了還是我過去吧。”
既然是家中坐鎮的長老便理應受到相應的禮遇,這一點即便是顧小侯爺也不敢有絲毫的怠慢。
修為能夠達到先天的高手更注重日常的修行,乾伯所乘坐的安車外形雖然比不得顧青源所乘的那輛精致,但裏面的舒适程度卻半點不差的。
差不多到了午休時,顧青源下令讓隊伍原地休整片刻,随即便走到了乾伯的安車前。
他剛一過去便聞到了龍骨花的熏香,這種以龍骨花磨粉制成的香料,有安神固魂的功效,甚至可以将四周的元氣提純益于修行。
只是這種香一撚便值千金,普通的習武之人可沒有那麽高的手筆拿這種香來修煉。
顧青源頓了一下,幹脆坐在了駕車的位子上,等裏面的香用盡後方才掀開簾子,果然乾伯剛剛才收回打坐的姿勢。
“小侯爺。”乾伯到顧家已經有四十餘年,從顧青源記事起他就已經是現在這般兩鬓斑白的模樣,到目前為止好像都沒什麽變化。
修為達到先天者便可延長壽元,若能破武成仙之後更是十年如一日,所以顧青源也不清楚這位乾伯如今到底高壽幾何了。
“乾伯。”顧青源應了一聲便坐在了下首的位置,神态算不上恭敬卻也難得地挺直了背脊。
縱然他顧小侯爺是主,而乾伯是顧家的客賓,但大佑朝對武力的崇尚已經達到了一定的地步。
只要修為夠高,即便是聖上也要給予足夠的禮遇,顧青源這般随意的态度已經足夠放肆的了。
不過乾伯可以說是看着他長大的人,對顧青源也有一種對待後輩的親昵,自然不會介意他态度的過于放松。
乾伯含笑斟了杯茶,那茶水還是他入定之前沏的,放得過久有些涼了。乾伯手腕一震,茶杯上很快便冒出了熱氣。
他将熱茶遞給顧青源,溫和并且慈祥地說道:“侯爺放心,老夫定當全力護你周全。”
大佑朝突破先天的武者不過萬人而已,而當中能夠修到太極境圓滿更是寥寥無幾。
有他在顧青源自然沒有什麽不放心的,可是他最終的目的是将這位“鎮宅之寶”請回京城,守着他的娘親。
顧青源轉了下茶杯,擰着眉頭思索對策。
“侯爺。”顧青源還沒有想出可行的對策時,乾伯便率先開口說道:“公主殿下已經預料到你會想方設法讓我回去。”
顧青源手上的動作一頓,知子莫若母,他表面上再怎麽答應,心裏頭那些想法也沒辦法瞞過皇甫雲。
不過既然攤開了,顧青源也不介意明着說:“那不知道可不可以請乾伯回去?”
乾伯聞言也放下了茶杯,似笑非笑地問道:“那不知道小主人是以什麽身份說這句話的?”
顧青源聽出對方故意改變稱呼後面的探視,乾伯畢竟只是顧家的客卿而非下人,他肯離開京城随自己走這一路已經是看在顧家的顏面上,如果他再不識好歹……
客卿是随時都可以離開顧家的。
顧青源心思急轉很快答道:“自然是以一個晚輩的身份在請求您,本侯放心不下母親。”
乾伯聽顧青源說的足夠真誠,面容更加溫和了一些:“她也放心不下你。”
“乾伯。”顧青源皺了下眉:“本侯雖然上過戰場,卻從未獨自領兵,陛下此番将将軍府親兵全部支走定有原因,此後的日子裏京城的格局會比外面要風險得多。”
“玉鸾公主已是先天修為,顧大将軍也将近太極境圓滿。小侯爺,你的修為又如何?”
“本侯……”顧青源語塞……等等……剛剛乾伯提到了他父親。
顧青源并非蠢笨之人,略一想便明白了過來:“打擾了。”
乾伯笑着颔首:“小侯爺若真擔心殿下與大将軍,不如早日修成先天之境。”
顧青源聞言快速地伸了個懶腰,起身便走出了安車,他其實已經有認真修煉了……吧?
或許應該把章弈叫過來跟着乾伯兩天,他并沒有修過《混元訣》,裏面很多修行的方式在章弈問起來的時候都沒有辦法回答。
這個念頭只是在顧青源腦海當中轉了一下,便很快被抹了去。
上品的修煉功法已經實屬難得,更何況像《混元訣》這種沒有品級的心法。
他占了一個小侯爺的名號,還有一個做公主的娘親,才敢光明正大的修煉《無相功法》。
就他已知的資料上看,雖然同樣是無品級的上乘心法,《混元訣》完全在《無相功法》之上,起碼《無相功法》完全無法修到破武成仙的地步。
匹夫無罪,懷璧其罪。
在章弈還沒有能力自保之前,他并不打算讓旁人知道這本功法的存在。
那麽現在問題來了……他該如何做一名稱職的師尊,指導徒弟修煉成那本他都看不懂的心法。
心好累,不再愛了……
顧青源掀開簾子走了出來,章弈早已經眼巴巴地等在一邊。
看着自家小徒弟軟萌的表情,顧青源頓了頓,将蠢蠢欲動想要捏對方臉的手給收了回來。
罷了,大不了就再努力一點,等到修為達到先天之上。當修為超過先天之後,大道存一,有些即便原來弄不清晰的地方到時候也自然會明白過來。
“走吧。”顧青源跳下安車,拉着章弈回到了自己的車內。
芸錦已經準備好了單獨的佳肴,她這些都是公主殿下特意吩咐帶的食材,都是一些珍貴的藥植和本身便具有一定修為的猛獸之肉做出的料理又經過精心的烹饪,口味兒不說對修行都是極有益處的。
顧青源這架安車構架結實,又是以荒獸血脈的駿馬拉車。寫字尚且無礙,可見其平穩。
顧青源拉着章弈上馬車前,便下令繼續行軍。
京城與伧儀山不過千裏的距離,若是行軍速度快的話一日便可到達。
不過顧青源并不打算帶疲軍應戰,如果他估計不錯的話,這山匪背後定有京城的大勢力做靠山,恐怕他們出兵的消息對方早已得知。
顧青源帶的是顧家家将,自然舍不得他們有分毫的耗損,所以寧願減慢行軍的速度。
既然占不到地利,那就盡量占一個天時,再以數倍的兵力圍剿,就不信拿不下這一幫土匪。
所以顧家軍行兵的速度并不快,夜色剛至時便就地紮營了。
當晚有一人一騎迅速向着伧儀山下的昌州城飛馳而去。
顧青源正坐在安車當中無意識地咬着黑子,忽然覺得自己教小徒弟圍棋就是自作自受。
顧家心法修行與琴棋書畫息息相關,只要顧大将軍在家的時候沒事總會揪着顧青源虐他幾盤。
熬到現在顧青源收徒弟了,以為終于可以虐別人兩盤的時候……
顧青源不得不承認自己的想法真是太甜了。
他真的也就虐了章弈兩盤而已,然後就一直是被虐的那一個。
顧青源貼着白子粘了一步棋,很快發現白子只要落于星位便可以立馬中斷自己的棋路。
顧青源剛把棋子落到棋盤之上,中指撚着棋往前一推,便很快換了一個位置。
章弈拿着白子似笑非笑地說道:“師尊,落子無悔。”
顧青源眼角一抽,張口便道:“你懂不懂什麽叫尊師重道?”
章弈斂眉:“師尊教訓的是。”
顧青源沉默了一下,忽然有種欺負小孩的局促感,遂摸了摸鼻子轉移了話題:“你知道為師派四喜去做什麽了嗎?”
章弈将下到一半的白子往手心一收:“打探消息。”
“四喜習武多年,最擅長的卻是飛鷹步,在陣前可以做斥候。”顧青源笑眯眯地指了指棋盤:“快下、快下到你了。”
章弈對耍無賴的師尊無計可施,随随便便就落了一子。
顧青源像是怕他反悔一樣,緊追着便落下一枚黑子,形式很快逆轉,黑子一片光明:“所以說行軍打仗跟下棋一樣,知己知彼才能百戰不殆。”
章弈苦笑了一下,雖然是顧青源悔棋在前,但若是自己不認,或者不心軟深思熟慮之後再走最後這步棋,便定是贏局。
原因不提,跟師尊當對手,怎麽看他都是輸的那一個。
章弈棄子說道:“師尊教訓的是。”
作者有話要說:
小劇場:
章弈:師尊,我有一處不明,還需請你講解。
顧青源(看了一眼,故作高冷):等你十年之後就懂了。
章弈:(⊙v⊙)!!!
☆、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