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3)
卻還頂着一頭亂發。
他自己這樣倒是習慣了,顧青源卻怎麽看都覺得不順眼,遂伸手指了指他的頭發,讓他自己梳順。
不過才兩日的時間,他好像對這個撿來的便宜徒弟倒是越來越上心了。
章弈這一頭亂毛是常年累月積累下來的,并沒那麽容易梳順。
顧青源手指動了動,見小徒弟梳頭梳的磕磕絆絆有心過去幫忙,但一想到他當初斬下的那團頭發,便默默将手收了回來。
幫倒忙什麽的……太糟心了。
章弈好不容易将枯黃的頭發梳順,卻怎麽都挽不成發髻,遠沒了給顧青源攏發時的心靈手巧。
顧青源眼角一抽,抽出他手上的那條藍色發帶,直接幫他綁了一個簡單的發髻。
嗯,如果忽略旁邊落下的那幾縷亂發,還有這明明是小姑娘的發髻的話。
顧青源屋裏那些姑娘們都梳這種發髻,他看得最熟了。
等顧青源拉着章弈徹底折騰完,天已經蒙蒙亮。
孫靖重新整軍,他這一次卻沒有忘記詢問金貴的小侯爺的意願。
顧青源早就在外面折騰夠了,又是荒郊野外沒什麽好留戀的,揮了揮手沒再提出什麽古怪的要求,令孫靖立刻啓程。
章弈如今不過七歲而已,折騰了一夜未睡,此時靠在車邊已然睡熟。
顧青源看了一眼,将旁邊的毯子蓋到他身上,伸手便拿起了他臨摹了一天的祖訓。
從字跡上可以清晰地看出他從稚嫩到筆觸圓潤、一氣呵成,絲毫沒有剛握筆時的磕磕絆絆之感,難怪最後能夠領悟心法。
Advertisement
顧青源将章弈臨摹好的字全都收在了一個箱子當中,他五歲以前抄的那些祖訓也都被擱在一個櫃子當中,差不多擺滿了一面牆。
沒辦法……當初懶散,好不容易頓悟了,他都能因為手酸把筆扔一邊,氣運打散了之後就得重頭再來。
不過這話說的好像他現在不懶散了一樣……
在鐵騎軍撤離之後,山峰之上出現了數十頭蠻荒野狼,身軀勁瘦高大。最高一頭足有兩米多長,一身皮毛堅硬如鐵。
最矮的卻是趴最前面的頭狼,不過旁邊蠻荒狼一半的高度,卻是通體雪白。
它身上還坐着一個人類,是一個穿着道袍的中年人。他長得很白淨,卻偏偏留了兩撮猥瑣的小胡子,看上去有些不倫不類的。
“首領,對方是正規軍,我們現在怎麽辦?”騎在另一匹灰色蠻荒狼身上的悍匪遲疑地問道:“為什麽不出動狼群?”
“愚蠢,你都說了他們是正規軍了。”首領狹長的眼睛微微上挑,他昨天夜裏特意将已經出動的狼群喚了回來。“一群土匪和一群養荒原狼的土匪能一樣嗎?”
“可是……”手下那人并不服氣,他們昨天損失了不少人馬。而且……他不覺得這麽多荒原狼會攔不住他們幾百人的兵馬。
“永安侯失蹤,聖上派鐵騎軍一路北上尋找,勢必會路過我們這裏。”首領意味深長地說道:“我應該下達過命令最近不要輕舉妄動。”
如果出動了荒原狼,僥幸得勝永安侯因此送命皇帝一定會震怒,更何況永安侯還是大将軍獨子,如果到時候大将軍親自率軍壓境後果不堪設想。
而一旦戰敗,荒原狼徹底暴露……
手下愣了愣小心翼翼地提醒道:“可是首領我們已經暴露了……”
“蠢貨!”一說這個首領就更來氣,二話不說便抽了那人一鞭子。“我們占着大山,朝廷的兵來了又怎樣?只要不是大軍壓境,普通幾百人剿匪,找不到就會撤了。”
這也是他們敢在官道上攔截商旅的最主要原因,如果不是這一次鐵騎軍行動太快,他們沒有收到具體的情報的話,也不會踢上這塊鐵板。
首領又往下看了半晌,直到再也看不見鐵騎軍的影子之後才說道:“我們走吧。”
在他說完這句話之後,狼群很快退去,整個山頭寂靜的就像那群荒原狼從未出現過一樣。
章弈是被餓醒的,按理說這麽多年他已經習慣了饑餓的感覺,不過跟了師尊兩天好像生活就完全變了。
這變化是翻天覆地的,卻也讓他産生了一種惶恐的感覺,生怕現在的生活只是鏡花水月一戳就破了。
所以章弈在睜開眼睛之後第一件事便是四處尋找他的師尊,随即在發現顧青源後的第一時間抓住了他的衣角,就象抓住心裏那唯一的一根救命稻草一樣。
顧青源此時正在打坐,如果被顧大将軍看到了一定會驚掉下巴。
平時逼着求着都會在練武時光明正大偷懶的人,竟然也會有主動修煉的時候,可見章弈這個徒弟對他的刺激不可謂不大。
當然……最主要的問題是,為人師長如果太快被徒弟超過去了,面子上會不太好看。
如果顧青源肯把太快那兩個字删掉的話,可能還更有說服力一點。
顧青源将內勁運轉了三十六個周天之後才重新睜開眼睛,第一個感覺是腿有點酸。
這也不怪顧青源,平時他一次運行十幾個周天已經是極限,甚至即便在修煉心法時也從未這麽正經地坐過。
懶洋洋地往那裏一靠,閉上眼睛就算入定了。
好在他天賦極高,又有取之不盡的靈藥和滋補的藥膳,即便這麽兩天打漁三天曬網的修煉方式,修為也不至于太低的難看。
若非如此他也當不上最終極的大反派。
顧青源表情平淡地将腿掰開,自以為做的天衣無縫,只是一瞬間出現的僵硬還是被一直暗自關注他的小徒弟看個正着。
章弈很快坐了起來,兩只小手便按到了顧青源腿上。
卧槽……顧青源的表情一瞬間就扭曲了。
從來沒有人教過章弈如何給人活血按摩,這一爪子下去的酸爽感讓顧青源瞬間崩了表情,如果放在平時大概早就一腳将章弈踹出去了。
只是現在他的腳還不大好使,做不了這麽高難度的動作,陰錯陽差之下維持了他作為師尊溫和且高大上的形象。
章弈雖然按的方式不太對,但在這般強烈的刺激之下,顧青源的腿總算恢複了感覺。
顧青源面無表情地想着,自己是應該把章弈扔出去呢還是扔出去呢?
最終結果還是賞了他一頓熱飯,便扔給孫靖教他騎馬了。
軍中并無馬駒,甚至鐵騎軍的配騎全部身披鐵甲,實在不适合他一個孩子騎,無奈之下顧青源只好貢獻出他自己那匹白馬。
白馬有荒獸血統頗通靈性,騎着倒也安全。
章弈自幼都沒碰過馬,一開始還有幾分膽怯,跑半個時辰之後便徹底習慣了,反而暗暗感激他師尊的處處教誨。
卻從未想過他心中如明鏡高懸的師尊不過是為了挾私報複罷了。
不得不說,這也是一個美麗的誤會。
眼見着離京城還有一天左右的路程,這一次孫靖倒是沒敢繼續在夜裏行軍,天剛見黑便找了一座城市落腳。
沐浴時顧青源将小徒弟扒光了扔進木桶後,才發現他大腿內側的皮兒都給磨破了。
到底還是個孩子,哪怕粗生粗養的皮膚也還是相對細膩。這裏說的相對,是因為跟小侯爺那一身金貴的皮肉萬萬沒得比而已。
顧青源默默反思了一下自己跟小孩過不去的這種行為,當下便差遣孫靖去賣了藥給章弈塗上,卻半點沒有察覺将人鐵騎軍首領當小厮指使也是相當不道德的一件事情。
第二日便将還想騎馬的章弈拉回到安車當中,讓他去繼續臨摹顧家的祖訓了。
絲毫沒想過這位未來的天子将顧家的祖訓摹的那麽熟,到底是何道理。
鐵騎軍一路走的都是官道,又是進京的要路,因此除了在伧儀山脈那遇到一夥不開眼的土匪之外整個行程都順順利利的。
才到下午時便看到了京城巍峨的城牆,如伫立在九霄之上,不愧是天子腳下,一派雲蒸霞蔚之象。
章弈從安車當中探出頭,直接被高達十丈的城門驚住。
這裏就是他未來要生活的地方?
在沒有人知道的情況下,未來的帝君比命數早了整整十年到達京城。
他此時還并未得知自己的身世,故事也還沒有開始。
作者有話要說:
求評求收小劇場(看着偶這麽兢兢業業的份上收下偶吧!!!):
章弈:師尊……這個發型……
顧青源:不好看嗎?以後看到梳這個發型的姑娘就可以取回家了~
章弈:……那師尊娶了我吧!(撲倒)
顧青源:(⊙v⊙)!!!
☆、玉鸾公主
鐵騎軍一路将顧青源護送回了将軍府,此時孫靖那張剛毅的臉上總算露出了松了一口氣的表情。
看起來頗有點送瘟神的味道。
顧青源走下馬車時正好看個正着,他這兩天心情還算不錯,自然也就有心情調戲兩句:“孫将軍這次送本侯回來,本侯感激不盡,改天再請你喝茶。”
孫靖的臉瞬間扭曲了一下,很快又恢複了一開始的嚴肅正經:“侯爺妙贊,愧不敢當?”
顧青源動作一頓幹脆不走了:“孫将軍是瞧不起本侯不成?”
孫靖嘴角微不可查地抽搐了一下:“末将不敢……多謝侯爺勝邀。”
“嗯,不客氣。”顧青源說完拎着自家小徒弟的衣服領子一躍而下。
正好四喜聽到動靜推開了将軍府的大門,一見到顧青源便直接撲了過來。
顧青源當然沒有看漏他臉上鼻涕眼淚混合成的不明物體,腳尖一點便躍到了另一處,手上還不忘帶着他的小徒弟。
可憐的四喜因為收勢不及直接撞到了安車上,一時間鬧個人仰馬翻。
顧青源将小徒弟放了下來,改牽着他的手:“我們進去。”
他想了想又補充了一句:“這裏以後就是你的家。”
章弈活了幾歲就漂泊了幾年,頭一次聽到家這個詞,那種欣喜就像是從絕望當中滋生出來的,這天底下唯有牽着他手的這個人能夠給他光明一樣。
“侯爺,公主殿下已經回來了,在大堂裏等着您呢。”
四喜是将軍府的家生子,從小就跟着侯爺,對他的脾氣秉性可以說了解的一清二楚,趕忙擦幹淨了臉才跟上去。
一路上都不敢再多說一句話,只是好奇地拿眼睛瞧着章弈。
這黑瘦黑瘦的孩子,怎麽看都跟他家侯爺的審美不符啊,還是這孩子真的有什麽獨特之處,能得到了他家侯爺的垂青,竟然一路都親手領着……
四喜在心裏面憋得難受,卻不敢直接詢問,看也能看出來,他家小侯爺舟車勞頓心裏頭正煩着呢。
其實将軍府裏面的人基本都憋着一個問題不敢詢問,他們家小侯爺原本大門不出二門不入的跟大家閨秀一樣。分明是懶到了極點的人,這一次是受了什麽刺激離家出走,還一走就跑出了那麽遠的路。
還不等顧青源帶着章弈走到大堂,他那位高高在上的公主娘親便奔了出來。
玉鸾公主穿的花花綠綠的像一只開屏的孔雀一樣,一張臉更是畫的五彩缤紛,被眼淚一勾勒那叫一個“驚豔”四方。
偏偏顧青源還不能像躲四喜一樣躲他娘,只能默默地被抱了一個正着,一瞬間只聞香氣撲鼻,不得已之下打了數個噴嚏。
“娘……”他要被勒死了……
玉鸾公主是先天八方境第二重境界,看上去弱質芊芊,一雙包養的白皙圓潤的手可提重五千斤……
五千斤什麽概念?随手捏死好幾個他都不成問題……
不對……應該是幾百個……
如果手臂有那麽長的話。
“兒子?是誰欺負你了?還是你犯了什麽魔障了?怎麽說出京就出京了?!”皇甫雲将混了胭脂的眼淚往顧青源那身白衣上抹,不一會兒就在他肩膀上洇開了一塊顏色不明的印記。
“娘……”細聽之下顧青源連聲音都在打顫,但這絕對不是感動的!
顧青源深吸一口氣,直接将章弈拉到了他們兩人中間:“這是我收的徒弟。”
玉鸾公主茫然地看着懷裏面瘦小的孩子,深吸了幾口氣,一臉決絕地看向顧青源:“說吧寶貝,這是你跟誰造的孽?”
顧青源手指哆嗦地指了指章弈,又指了指自己:“他七歲,你兒子我十六歲!”
玉鸾公主聞言更加心疼地捧着章弈的小臉看了看,末了往自己懷裏一按道:“可憐的孩子……他竟然抛棄了你七年,沒事以後奶奶疼你!”
娘您今年才過了四十歲的壽辰,就讓人家叫你奶奶……是不是太早了點?
顧青源深思了片刻,秉着死道友不死貧道的良好教養,趁着他娘親注意力尚未在自己身上時,“悄無聲息”地潛回了自己房中。
等顧青源走不見了之後,玉鸾公主總算放開了章弈。面上的表情親厚慈愛有餘,卻不複剛剛的激動。
這一刻章弈才在她身上看到了屬于皇親貴胄的高高在上的風範,單憑氣度便會讓人有種頂禮膜拜的沖動。
“既然我兒那麽喜歡你,那你就留下來陪他吧。”玉鸾公主摸了下章弈的頭發。
章弈直接跪了下來,他只知道眼前的人是他師尊的娘親,卻并不了解她的身份,當下便學着下人的話說道:“多謝主子。”
皇甫雲聞言掩唇笑了一下:“起來吧,舟車勞頓你也累了,先下去休息吧。”
“謝謝。”章弈并沒有學過那些應有的禮儀,直愣愣地便站了起來。
好在皇甫雲見他五官長得蠻讨喜的,更不打算跟一個孩子計較,直接揮手讓管家帶他下去了。
将軍府的管家第一時間便打算将人領到客房去,還沒走兩步便被顧青源房中的大丫鬟棋書攔了下來。
棋書彎身行了一禮道:“齊管家,侯爺讓我帶小公子過去。”
齊管家早就看到自家小侯爺一路将這孩子領了進來,想必是相當喜愛地,當下便放手将人交給了棋書。
将軍府邸很大,棋書領着章弈一路走向後院,順便交代道:“侯爺讓奴婢以後就跟着小公子了,小公子若有什麽需要都可以差遣奴婢去做。”
章弈沉默了一下,他想說不用卻不知道該如何開口,這樣大的宅子總讓他有種難以安心的感覺,更何況現在他師尊還沒在他身邊。
棋書是将軍府一手培養出來的大丫鬟,在識人辨色上頗有一些能耐。
她見章弈并沒有說話的心思,便拉着他的手加快了腳步。
棋書沒有在第一時間将章弈帶到顧青源那裏,而是先帶他進了旁邊的屋子沐浴更衣。
比客棧當中大了數倍的木桶當中,放置了許多擴寬經脈易于修行的藥材。其中還滴了一點凝仙露,此藥于七十九中花中提煉,倒是沒有什麽其他的用處,只是有美白養顏之功效。
這是小侯爺特意交代過,一定要給小公子用的。
章弈被幾個丫鬟押着從頭到腳仔細的梳洗了一遍,跟在客棧時随便泡一泡完全沒法比,随即又換上了做工精致的衣物。
章弈五官長得好看,除了黑了點以外與富貴家的小公子差別也不大了。
棋書領着章弈來到顧青源的屋子時,四喜正伺候着他吃草莓,一顆顆去蒂之後再喂到他嘴邊。
他的四周都是美人,有的在點香、有的在烹茶,還有的幹脆跪在那裏給顧青源錘腿。明明已是冬天,屋子裏暖得卻像初夏一樣。
這一屋子的莺莺燕燕,衆星捧月一樣圍着小侯爺顧青源一個人,他卻又偏偏是當中最好看的一個人。
就像是将無數的風華都集中在了一個人身上,懶散也變成了一種美好。
當然這只是在章弈他自己的眼裏而已,或許無論現在的顧青源是何種模樣,都會讓他覺得驚豔。
因為那是他最喜歡的師尊,也是這世上唯一對他好的人。
“侯爺,那小公子過來了。”四喜低下頭在顧青源耳邊輕聲說道。
顧青源睜開眼睛打量了章弈幾眼,見他已經換上了上等絲綢制的衣服,整個人看上去順眼了許多,便伸手将他招到了身前。
态度看起來相當的輕慢。
“你以後就留在院子裏,有什麽事兒就找棋書。”顧青源停頓了片刻,似乎總算想起來自己還占着人家師父的名頭:“她琴棋書畫樣樣精通,日後讓她先帶你啓蒙。”
“另外顧家的心法自書法當中起,你每日抄寫我們顧家祖訓定會有所斬獲。除此之外我每日還會教給你一些基本功,你按時過來……”
“師尊我想一直呆在你身邊。”章弈強撐着膽子拽住顧青源的衣角。
顧青源不明就裏,茫然說道:“你不就在我身邊嗎?”
章弈咬着嘴唇說道:“師尊,晚上我可不可以也跟你住在一起?”
“胡鬧。”顧青源甩了下袖子,好不容易把人甩下去了,見章弈那副委屈的表情又有些後悔了。
這孩子常年漂泊在外,從未有過親情。雖然一開始接近對方是不安好心,但人已經接回來了,總要照顧一二。
或許等他熟悉了将軍府,不再害怕了之後再讓他獨自一個人睡會好一些。
顧青源猶豫了半天,最終還是妥協般說道:“那就留在我房裏吧。”
他想了想又交代道:“棋書,他是我徒弟,日後他平日該用的東西你多給準備一點,要當主子照顧着,若有半點不盡心的地方……”
棋書不等他說完便很快跪了下來:“請侯爺放心,奴婢一定會好好照顧小主子,不敢有半點怠慢。”
顧青源揮了下手:“嗯,你起來吧。”
他說完看向章弈:“以後這院子裏面除了我之外,就你說的算。不用怕,出了什麽事兒還有為師替你擔着。”
“是師尊。”章弈臉型還沒有長開,看上去很是乖順:“我一定不會惹禍的。”
顧青源有心說不調皮惹禍怎麽會是男子漢小丈夫呢,不過這話在舌尖轉了一遭便硬噎了回去,擡手揉了揉章弈不甚柔軟的頭發。
正當顧青源暫時沒想出還有什麽需要交代的話時,将軍府的管家便很快走了進來:“侯爺,公主殿下叫您過去用膳。”
作者有話要說: 感謝夕、荷西的地雷,雲憐、真·機智清新文藝節操滿載的嗷嗚的手榴彈~~麽麽噠~~不得不說……這名字真長!!
于是我是每日掉節操求評求收藏的小劇場~
皇甫雲:孫兒!你都這麽大了!!
顧青源:雖然按輩分,娘你确實是他祖母,但是總覺得你占了當今聖上的便宜……
皇甫雲:嗯?你說什麽風太大,我聽不見!
顧青源:……娘您随意……本侯先走一步了。
章弈:┭┮﹏┭┮師尊救我!!
☆、孺慕之情
顧青源領着章弈一起來到前面的大堂中,顧大将軍不在,皇甫雲自然而然地坐在主位上。
她見章弈跟着一同過來并沒有多說什麽,只是招呼兩人坐了下來。
這一桌子明顯都是顧青源愛吃的佳肴,皇甫雲就像是要把顧青源不在這幾日一次性彌補一樣,一頓飯便上足了三十六道菜,這樣的規制已經完全可以比拟禦膳。
将軍府雖然并不講究食不言寝不語,但皇甫雲已經習慣了用膳時不論事。顧青源知道母親的習慣,一頓飯吃的也極為安靜。
唯有章弈雖然已經被顧青源板過了用手抓飯的習慣,但目前還用不大習慣筷子,吃飯時難免會弄出一點聲響。
雖然顧青源跟皇甫雲并無責怪之意,但章弈自己卻頻頻皺眉,夾菜的時候更加小心翼翼。只是越小心越容易出錯,一塊東坡肉便直接貢獻給了桌子。
顧青源“啪”地一聲将筷子拍在了飯桌上,章弈吓了一跳以為師尊是在怪自己,當下便憋紅了眼睛。
他這一招還是這一路上總結出來的,只要他哭一下,不管是真是假,師尊總會對他寬容很多。
“源兒你這是做什麽?”皇甫雲見又瘦又小的孩子,要哭不哭地樣子,忍不住母愛泛濫了一下,直接将章弈拉到了自己身邊摟在懷中:“不過是一塊肉而已,至于這麽大驚小怪的嗎?”
顧青源并沒有接皇甫雲的話茬,只是轉頭看向站在章弈身後的棋書:“棋書,誰教給你的規矩,主人自己夾菜你就在旁邊看着?”
棋書這才知道顧青源這火是沖着自己發的,趕忙跪了下來:“棋書知錯,請侯爺恕罪。”
其實這原本不怪棋書,是大将軍當初訂下的規矩,只要與将軍或者公主一同用膳時,就不許下人跟着布菜。
大将軍此為也是用心良苦,生怕自己兒子長大以後連手都不會動了。
走路要人擡,吃飯要人喂,那還活着幹什麽?!不如幹脆死了算了!
不得不說顧青源長這麽大沒養成一個大胖子,全賴父母優良的基因,和大将軍經常性地“鞭策”。
顧青源也清楚他爹立的那個規矩,并沒有真的責怪棋書的意思:“好了,起來吧,規矩是死的,但人是活的。我是讓你伺候主子的,不是讓你看主子笑話來的。”
“是,棋書明白。”棋書應完之後才站起來,再也不敢幹站在那兒,小心翼翼地給章弈布菜。
“娘。”顧青源湊過去笑嘻嘻地抱住皇甫雲的胳膊:“你不會怪我打擾你用膳的雅興吧?”
皇甫雲樂得與兒子親近,顧青源之所以會懶成這樣,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她這個做母親的驕縱出來的。
她伸手輕輕捏了一下顧青源的鼻子,神色寵溺地說道:“只要你高興就好。”
“吃飯吧。”皇甫雲将章弈拉到自己身邊之後便沒放回去,她一開始只是因為自己兒子喜歡,對章弈産生了一些好感。如今更是覺得這孩子可憐,因此又多了幾分親近之意。
皇甫雲當年生産時傷了身子,是以至今只有顧青源這麽一個獨子。既然源兒讓下人當章弈是主子,她便也将對方當養子看待,給他夾菜的速度比棋書還快。
用完膳食之後,皇甫雲将煲好的湯親手給顧青源盛了一碗後才說道:“你這次私自離京的事情,為娘已經進宮為你求過情了。不過明兒個你也進宮一趟,主動請個罪,擅離京城畢竟是大事兒。”
如果不是大事也不至于出動鐵騎軍,顧青源讪讪應道:“我知道了母親。”
皇甫雲停頓了一下,不無擔憂地看向自己最寵愛的兒子:“你父親這次又打了勝仗,很快就會班師回朝。他已經知道你離家出走的事兒了,你要做好心理準備。”
……怎麽個準備法?再跑一次還來得及嗎?或許他可以帶着徒弟去浪跡天涯……
顧青源短時間內在心裏規劃出數條逃亡路線,最終總結卻是都太麻煩了,還是默默等死好了。車到山前必有路,或許還能柳暗花明又一村。
皇甫雲如何看不出顧青源神色上的糾結:“還有娘在,不用擔心。”
顧青源聞言一喜,知道有玉鸾公主在,這次應該不至于被他老爹揍死了,很快松了口氣:“謝謝娘。”
“你也別高興的太早了,為娘這次只能盡力而為。”皇甫雲一臉憐愛地看着自家兒子:“聽說你父親得到消息之後,直接砸碎了一壇子的酒。”
砸碎一壇子酒是什麽概念?大将軍顧凱風嗜酒如命,當初就算砸碎了禦賜的汝瓷瓶,也舍不得灑一點酒兒。
顧青源徹底憂傷了,憂傷的結果就是最終多喝了兩碗湯,把他徒弟那份也給喝了……
顧青源已經答應了小徒弟暫時同食同寝,晚膳過後自然而然地将人領回了自己的房間,趁着熄燈之前先考章弈背了一遍顧家組訓。
見章弈背的比自己還順溜,沒有一處磕絆,顧青源總算勉為其難地将人拉上了床。
入睡之前,顧青源照例先檢查了一遍章弈體內情況,并在經脈當中成功地發現了幾絲存下來的內氣,這小家夥才用了兩天時間便已經開始入門了。
顧青源心裏面五味雜陳,他知道現階段已經可以教章弈真正的心法了,卻還是想讓對方多抄幾遍組訓,起碼不能比他當初抄的少!
不過顧家心法在筆墨當中的運轉方式,本身對擴寬經脈很有益處,一旦運轉成熟後期修煉必然能夠事半功倍。
所以說顧青源這種教法倒也不算浪費時間、誤人子弟……雖然初衷并不怎麽純粹。
“睡覺吧。”顧青源放開手,将章弈抱在懷中。
不得不說,小孩身量還沒長開,懷抱着大小正好。加之天冷時,溫度也很适宜……
這大概便是顧青源答應章弈與他同寝,最主要的一個原因。
顧青源在入睡之後,難得主動進了一次金書的空間,他發現只要自己意念想着進去,便能夠進入其中,而外界的身體也會自動陷入沉睡當中。
依舊是空曠的空間和一本巨大的金書,顧青源翻到第二頁的時候,發現原本正文開頭的一段文字比原來變淺了許多。
也就是說劇情是可以改變的?顧青源撐着頭想了片刻,揮手重新回到房間當中。
第二天一早上,四喜便與平常一樣輕手輕腳地進屋,打算給顧青源做起床按摩。
他剛把手放到顧青源身上,就被章弈瞪了下去。他說不上那是一種什麽樣的眼神,就像狼王被冒犯了領地一樣,好像他再往前一步就會被對方撕開喉嚨。
四喜跟在顧青源身邊多年,本身也達到了後天凝神境圓滿的修為,按道理來說是絕對不可能會害怕一個七歲的稚子的,但他偏偏被吓退了一步。
侯爺這是帶回了一個什麽東西……四喜的手下意識按到了胸口處,努力平複自己受到的驚吓。
“什麽事?”顧青源被吵醒了過來,還未睜開眼睛時便先皺起了眉。
“侯爺……我……”四喜糾結地看了章弈一眼,最終迫于威脅默默收回了視線,低眉垂目地說道:“剛剛沒站穩,沖撞了侯爺,請侯爺恕罪。”
這位小主子目前正得侯爺的寵愛,是他得罪不起的。
顧青源撐着身子坐了起來,并沒有過多責怪:“以後小心着點。”
“是侯爺,我還需要給您按摩嗎?”四喜話雖這麽說着,但到底沒敢真湊上前。
顧青源又不是瞎子,自然看出是自家小徒弟搞得鬼,他揉了下眉心說道:“不必了,你出去吧,叫其他人準備一下,我一會兒還得進宮面聖。”
“是,侯爺。”四喜應了一聲,很快便走出去了。
章弈這才靠過來,小心翼翼地揉捏着顧青源的大腿,滿心滿眼都是孺慕之情:“師尊,對不起。”
章弈太小力度難免有些不夠,但也聊勝于無,更何況只要看到他可憐兮兮的樣子,顧青源就生不起氣來:“你知道自己錯在哪兒了?”
“我不該對四喜哥哥兇。”章弈咬着嘴唇,裝可憐這三個字已經讓他練得爐火純青。
“你是主子他是奴才,你對他兇并沒有錯。罷了……”
顧青源說着說着發現自己也被繞進去了,幹脆閉口不言,站起身在章弈的伺候下将衣服穿好:“我一會要進宮,你在家将我們顧家的祖訓多臨摹幾遍,等我回來了再教你一些基本的招式。”
“是,師尊。”
章弈這一次倒沒像上幾回那樣非得要跟着,他踮着腳替顧青源将衣服的褶皺全部拉平,這時候棋書等侍女也都端着水盆走進來了。
章弈仔仔細細地學着那些侍女是怎麽伺候師尊的,想着總有一天他可以親自将師尊起居生活都伺候妥帖,不需要再假于他人之手。
顧青源其實并不急着進宮面聖,他要避開聖上早朝的時間。
是以當他用完早膳,又盯着章弈寫完一章祖訓之後,才慢悠悠地離開将軍府。
顧青源剛剛親眼看見,章弈在謄寫的同時,自然而然地将四周的元氣收歸于體內。并且在他不自覺地情況下順着經脈流動,以一種相當溫和的方式潤養跟擴寬經脈。
等章弈真正凝神靜氣之後,仿佛四周的人或者物都已經入不了他的眼中,是以當顧青源離開時章弈都沒有注意到。
不得不說這是一個讓顧青源既欣慰又心酸的事情,怎麽才能不被自己徒弟超過去……這是一個難解的問題。
顧青源抱着這種糾結的心思,坐上了顧家的馬車一路趕往皇宮。
作者有話要說: 評論變少了乃們是不愛我了嗎?┭┮﹏┭┮
小劇場:
顧青源:祖訓默寫好了嗎?
章弈:師尊放心,已經随時準備好了入師尊家祖籍!
顧青源:好像哪裏不對?……
章弈:哪裏都很對~師尊~我們什麽時候洞房?!
顧青源:……何方妖孽,還我徒弟來!
☆、面聖
顧青源的懶是在京城裏是出了名的,當今聖上曾經特許他坐轎讓人擡進殿前五道城門,即便是太子殿下也沒有這樣的榮寵。
大祐朝皇宮又稱作天壽宮,預示着大祐王朝與天同壽。皇城外第一道大門高九丈九,整個帝都當中,唯有此城最高。
每當大宴之時,聖上便會登上城牆,整座京城盡入他眼中。
天壽宮建立之初,有巧匠将浀水自宮城外造水械一路引上牆頭,環宮城建河堤,那水便從九丈九高的城牆上直落而下,如瀑布直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