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2)
了一大一小兩件上等綢緞制成的衣物。
顧青源不想他在這個問題上過多糾纏,待小二一走便寬衣跨進其中一個木桶當中。
他在家沐浴淨身時便是由無數小厮伺候着,倒沒什麽顧及。
反倒是章弈面紅耳赤,眼前晃的都是一片白花花的肉,他從來沒見過這麽白淨的人,又這麽的坦蕩的……
比縣老爺家那位白白胖胖的小姐要好看多了。
當然如果顧青源知道自己被跟一個五歲的女娃娃比誰更白,大概會後悔自己一時手賤撿回一個人來!
顧青源轉過身才發現自家髒兮兮的小徒弟還站在木桶外面發呆。“你怎麽不進去?”
章弈緩過神,看向比他還高了不少的木桶,還沒等他反應過來,就被人拎着後領放到了木桶當中。
他還沒脫衣服……
章弈在水裏面撲騰了兩下,好在只有半桶水,撲騰兩下總算把臉露了出來,沒被他剛剛上任的師父給直接淹死。
章弈身上太髒,一桶清水沒多大一會便被他徹底給攪渾了,倒也因此露出一張五官精致的臉來。
雖然臉上的顏色被揍的五彩缤紛了一點,還一副瘦骨嶙峋的樣子,大概養好了之後還是很易于觀賞的。
顧青源取了一塊皂角給他,可惜章弈何曾用過這種東西。
見自家徒弟頂着濕漉漉地頭發一臉無辜、不知所措的模樣,顧青源額頭青筋一抽,耐住性子将皂角的用法大概講了一下。
随即用比平常快了幾倍的速度沐浴完後,披上幹淨的衣服便走了出來。他從舊衣服裏面摸出些常配的物件,便将衣服直接扔到了一旁的紅泥火爐當中。
顧青源抱着壯士斷腕般的氣概走到裝着章弈的木桶前,作為一個好師父,偶爾也得親力親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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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弈已經把髒衣服脫了下來,用皂角洗了一遍身子。從他懵懂開始身邊就沒有一個親人,是一個老乞丐将他拉扯大的,一年前便過世了。
從那以後他身上這件破布就再沒換過,最多就是扔河裏面連他自己一起涮一下,在熱水當中洗澡還是有生以來頭一遭。
顧青源皺着眉看向桶裏面混沌了的水,繼續以拎小狗的方式将小徒弟拎起來放進他自己的那個木桶當中。
起碼他洗完之後水還是清可見底的,不至于跟泥湯一樣。
這桶水遠比章弈那桶要深的多,章弈站進去之後便下意識扒住了桶邊,這才沒讓自己沉進去淹死。
小侯爺長這麽大從來都是被人服侍的份,服侍人什麽的還是頭一遭。
手忙腳亂是必然的,忙中出錯是肯定的……
顧青源神色淡定地看着自己手上攪成一團的頭發,從腰側拔出一把精致小巧的匕首,默默地斬斷了……
從頭到尾快得不過瞬息之間。
章弈只覺得後頸一涼,回頭正好看到他師尊手上的那一團發黃的亂發,顧青源正面色如常得将匕首收了回去。
“……”大概長此以往下去他會被迫出家。
總之在顧青源的幫助下,章弈總算有驚無險?地将自己洗刷幹淨。沒有光榮地被洗澡水淹死,也沒有變成禿子。
換上店小二準備好的幹淨衣服之後,還是……有點醜……
顧青源默默捏了下小徒弟沒有二兩肉卻被揍的青一塊、紫一塊的臉,決定用最快的速度将小徒弟養出肉來,就算是為了他自己的眼睛看着能舒服一點。
“去點菜吧。”顧青源擦幹淨手,随手扔了一錠銀子給章弈:“按最貴的點,少了就先挂帳。”
“是,師尊。”章弈一點沒有被當成小厮的悲傷感,揣着銀子就跑下去時,還帶着一臉心甘情願的幸福表情。
章弈離開這段時間,顧青源直接躺到了客房中唯一一張床上。
平時練一會功都嫌棄累的主兒,這一次也算是為了命拼命了,這一會兒懶洋洋地躺在床上卻也沒了打盹的心思,滿腦子都在想着怎麽養徒弟。
才能夠順利地養活……
顧青源這輩子唯一養過的活物就是馬,還是由将軍府的下人代為飼養的。否則他那匹混有荒獸血脈的座駕,也未必能存活這麽多年。
麻煩。顧青源用被子蓋住臉。
那本書裏面章弈是如何修到先天高手的修為來着?好像他拜過一位不出世的高手當師父……
顧青源直到此時才油然萌生了一種會不會誤人子弟的感覺,但這種感覺只有一瞬,剩下的就還只是天大地大他顧侯爺最大了……
等到顧青源反應過來自己的寶貝徒弟遲遲未歸時,已經過去了将近半個時辰。
這位後知後覺的好師父才勉強移動尊腿,下樓尋人。
他倒是沒想過章弈會卷了他的錢跑路,自戀到一定程度的人,對自己的魅力值有着無與倫比的自信,卻壓根不記得剛剛差點把人淹死和把人拽成禿子這種奇葩的事情。
章弈當然沒有卷款私逃,他只是被一群人困在了下面。
領頭的人是一位後天三重的武師,衣着還算華貴,可惜就是被人潑了一身的油湯,臉色看起來也跟那湯的顏色差不多。
顧青源下來的時候那人剛好一腳踹在章弈肚子上,也不知道那小孩怎麽躲的,順勢就滾到了桌子下面。
顧青源看得眼角一抽,頓時也腳癢了一下。
不過他并不是來看熱鬧的,顧家的人一向很護短。不管章弈長成了以後會怎樣,現在都是他徒弟,理所應當由他罩着的,就不會任人欺負了去。
所以在那武師指使下人去拽章弈時,顧青源終于開口說了一句:“住手。”
顧青源一向懶到了極致,找個人都能靠樹上睡覺的貨,這幾步更是走的有條不紊。
一雙桃花眼一掃,倒是平添的幾分淩厲,又像是帶着咄咄逼人的傲氣。
不過顧青源說到底只是一個十六歲的少年,那幾人被他震懾後,倒是都停頓了一下,随即便大笑了開。
只當是哪家的小少爺想不開要多管閑事,都沒将他放在眼裏。
那領頭的人往樓梯口一站,嚣張地大放厥詞道:“哪裏來的小毛孩,毛都沒長全呢就敢管大爺我的事情。”
只有那個被顧青源抽了一鞭子的店小二将自己圓潤的身子滾進了櫃臺後面,跟他們家掌櫃的撞成一團。
這兩邊明顯都是煞星,他們這客棧今個兒恐怕是免不了被砸的命運。
顧青源再不濟也有後天七重的修為,比他們的頭兒都高了四重,碾壓是妥妥的了。
出門在外顧青源有意壓制了自己的修為,此時威壓一施展,那幾個人便都忍不住後退了幾步。
不過到底是一群沒開過眼睛的蠢貨,半點見識都沒,仗着人多舉着刀便沖了上來。
以武為尊的世道裏面,當街殺人也是常事,只要你有能耐不怕被尋仇。
這些人怎麽看都不像有能耐的,但顧青源卻絕對是一個不怕人尋仇的。
如果不是未來天子目前還太小,他都會直接除掉以絕後患,更何況這些沒見識的人。
章弈蹲在桌子底下眼看着他剛認來的師尊,輕而易舉地将那些欺負了他的人全部打倒在地上。修長漂亮的手上很快沾了血腥,最終全被師尊拿白色的絹帕仔細擦幹淨。
那張俊美如神祗的臉上,眉如黛墨、飛插入鬓,分明是少年特有的雌雄難辨的好看,一雙眼中卻似含了刀光劍影一樣。
漂亮的神魂颠倒了。
老乞丐曾經教過章弈識字,也告訴過他見到美麗到讓你心動的事物時就可以用這個詞來形容。
章弈很肯定地覺得現在就是用這四個字的時候。
作者有話要說: 以下是無節操賣萌求收求評小劇場:
章弈:師尊你在做什麽?
顧青源:你不覺得這樣清涼了很多嗎?
章弈:……
顧青源摸着小徒弟光亮的腦門:這樣日後連梳頭的煩惱都沒有了。
章弈:……師尊,日後若是需要洗頭一定莫要自己動手,讓徒兒來就好了,你不适合這個造型。
顧青源:……
☆、小侯爺安康
“你不得好死。”那武師抱着斷掉的胳膊,聲音如同地獄惡鬼。他的經脈被顧青源打斷,整個人已經徹底被廢掉了,自然恨不得啖其血肉來洩憤。
“誰說本侯不得好死的。”顧青源一步一步走下來,居高臨下的看着那個人。
像是印證他的話一般,沉重的鐵蹄踏過長街。甲胄森然的鐵騎軍,縱馬穿過不大的城鎮,最終停在客棧之外。
鐵騎軍首領下馬帶頭走進客棧當中,直接跪到顧青源面前,外面同時跪了一片鐵騎軍:“屬下救駕來遲,請永安侯恕罪。”
客棧當中僅剩的人全部跟着顫顫巍巍地跪了下來,當朝玉鸾公主跟大将軍顧承恩的獨子,聖上禦口親封的永安侯。但凡有耳朵的人,又有幾個沒聽過他的名諱。
小鎮當中的人一輩子可能都沒機會面見聖顏,就連這些皇親貴胄也同樣無緣得見。事情發生的太過突然,驚喜不足驚吓倒是有餘了。
那被打殘了的武師更是直接暈昏死了過去,像是恨不得剛剛直接被顧青源打死了還能好受一點。
顧青源并沒有讓鐵騎軍的首領起身,而是越過他先将章弈抱了起來,随即才說道:“都起來吧。”
顧青源自從找到了章弈之後就沒有再刻意隐藏自己的行蹤,京城的人能這麽快找到他也屬于意料當中的事情。只是……
他表面雖然淡定如初,內心卻早就亂成了一團。鐵騎軍直屬于當今聖上。如今連他們都出動了,大概等他回到京城就只剩下一場徹頭徹尾的悲劇。
現在帶着徒弟浪跡天涯還來不來得急……
浪跡天涯什麽的想想就覺得好麻煩……
鐵騎軍首領并沒有按照顧青源的要求起身,依舊維持着跪行大禮:“肯請侯爺随卑職回京城。”
顧青源直接抱着章弈走上了樓梯:“天色已晚,休息一夜再走不遲。對了将我徒兒點的飯菜再做一份送上來,速度要快。”
他交代完便直接抱着人回房了,雖然伸也是一刀縮也是一刀,但還是讓他先縮一會兒再說吧……
章弈從一開始便緊緊地縮在顧青源懷中,他乞讨的時候被人踢打慣了,卻頭一次被人用一種呵護的方式抱在懷中。
章弈眼睛有些酸澀,師尊是這個世界上第一個對他好的人,也是唯一對他好的人。他拼盡此生都不會放手,更不敢相忘。
這一夜過去不提,第二日一早鐵騎軍首領便盡職盡責地守在門外,顯然是要盡最快的速度将這位小祖宗護(押)送回京,以免中途再出現什麽岔子。
顧青源牽着章弈的手,以一種風蕭蕭兮易水寒的悲壯心情踏上了他那位公主娘親特意準備的,有着荒獸血脈的三匹駿馬拉的安車當中。
車中只有一塌一桌,旁邊還點了一爐熏香,顯然是只給顧青源一人準備的。好在章弈身量小并不占地方,被顧青源直接塞到塌上後,便老老實實地坐好了。
他剛上來便聞到一股蘭香,跟他師尊身上的一樣,章弈不知道為什麽就覺得心安了下來。
被叫一聲師尊自然也要盡一份義務,顧青源昨天夜裏便謄寫了一份顧家祖訓。
也不知道顧家的祖輩是怎麽想的,從入門心法就別樣的與衆不同,将心法跟祖訓融合在了一起,用特定的筆法描摹才能修行。
當然這是顧家本家的修行方式,可是顧青源只會這一種入門方式,理所應當地只教章弈這一種了。
擁有荒獸血統的馬要比普通馬神駿得多,跑起來時也更為穩當。顧青源打開塌下的箱子,從裏面取出一套筆墨紙硯,章弈主動伸手替他擺好。
顧青源也樂得當甩手掌櫃,将自己的小徒弟指使的團團轉:“研磨,可會?”
“是師尊。”章弈只當是顧青源自己要寫字,巴不得能幫他做更多,在顧青源示範過後,便将墨細致地研磨了出來。
顧青源在此期間一直懶洋洋地如同沒骨頭一樣靠在軟墊當中,随口問道:“你可識字?”
“認識幾個字。”章弈年紀小直挺挺地跪在塌上才能夠到硯臺,這樣的姿勢并不舒服,他的動作卻沒有半點停頓。
章弈磨好墨汁後不顧右手地酸累,趕忙問道:“師尊你看這樣行不行?”
其實磨墨也有技巧的,首先便是輕重、快慢要适中,姿勢也要端正以确保墨的垂直平正,要打圈磨不能斜着來或者直推,另外加水也是要有一定量才好。
這畢竟是章弈第一次磨出成品來,技巧有失,墨汁粗而不勻。
不過這墨汁磨出來是給章弈自己用的,顧青源看了只是皺了下眉,并沒有多說什麽,只是拿出了他昨晚謄寫出來的祖訓。
顧青源生了一身懶骨,平時寫字都恨不得将數筆連在一起,飛揚跋扈的風流韻味倒是有了,就是不大容易讓人看懂。
唯有這祖訓,年幼時少說也臨摹了千八百遍,運筆轉筆之間自有老莊之風。
沒辦法,那心法就蘊藏在這筆劃當中,每一個字的韻味跟力度都與修行有關,寫不對就白練了。
顧青源将祖訓往桌子上一鋪将章弈招呼了過來:“照着這個寫。”
章弈識字都是老乞丐用石頭子兒在地上随意比劃的,卻從未握過筆寫字,連握筆的姿勢都不對,更別提臨摹出一模一樣的字體來。
顧青源矯正了半天,見他即便是握對了筆,寫出來的字也是七扭八歪的。當下眉頭一皺,終于不耐煩繼續磨蹭下去,直接坐到了章弈背後,将他半環在懷中,握住了他握筆的手。
章弈手腕一抖,一滴墨汁就這麽落了下去洇開了紙張。
他心裏有些異樣的感覺,像是酸楚又像是天大的欣喜,一時間也難以分辨。
“別動。”顧青源是不知道章弈在想什麽,他皺着眉加重了手上的力度,帶着他一筆一劃地寫了起來。
因為章弈認識的字有限,顧青源帶着他每寫成一個字都會念一遍這個字的讀音,然後讓章弈重複地念叨上一遍。
他這前十幾年大概都沒這麽用心地對待誰過,一邊覺得自己虧了,一邊又當自己是在消磨時間。
反正他家小徒弟抱上去雖然有些硌手,卻也挺暖和的,當暖爐正好。
顧家祖訓看上去不多,兩人這麽一個教一個寫的也花費了大半天的時間。
那些鐵騎軍急着将顧青源護送回京,自然是全速趕路,中間也沒有停歇的時間,只是派人快馬買了些精致的吃食送到了顧青源的馬車上。
顧青源手把手地帶着他寫完了最後一個字,這才松開了手,完全沒注意到自家徒弟在那一瞬間閃過的失落情緒。
“吃完了再寫。”
“是,師尊。”
章弈戀戀不舍地将筆涮淨擱好,先伺候着顧青源用完膳食,随即才迅速地吃了起來。
章弈吃飯的模樣實在算不上優雅,如果不是顧青源在旁,他一定會抛棄筷子用手抓飯,顧青源攥着眉看着,決定等回去了之後再糾正他這些粗坯的進食方式,并快速地夾了幾筷子肉食到章弈碗中。
“多吃一點,不許挑食。”
養肥一點……大概能好看些,嗯,抱着也不會那麽硌手了。
章弈停頓了一下以更快的速度用完餐,擦幹淨嘴便往顧青源身上一撲,将臉徹底埋進了他的懷中。
顧青源嘆了口氣,伸手揉了下章弈的腦袋:“就算撒嬌,也得抄字。”
他當年不想抄字的時候就總會對着他娘使出這招!搞得到了最後他的那位公主娘親總會在他抄字的時候将他自己鎖進房中!
不得不說顧小侯爺還是一位破壞氣氛的小能手,章弈被他一噎,小腦瓜裏面的那點愁緒便徹底被絞碎殆盡了。
章弈悶悶地退開了兩步:“師尊,我沒有不想抄書……”
嗯……這表情跟他當初想要偷懶卻不成功時露出來的一樣。
自覺真相了的顧青源忽然對自家徒弟産生了一股同病相憐的同情,伸手拿了塊糕點塞到章弈嘴邊:“乖,先吃了這塊糕點再寫。”
他這點哄小孩的法子,還是大家以前哄他的時候用的,大抵還是有用的吧……
章弈猛地被塞了一塊糕點,還來不及反應,甜膩的馨香便在舌尖化了開。
章弈低下頭将差一點脫口而出的解釋又咽了下去,撒個嬌能換得師尊的寵溺似乎也挺好的。
恭喜章弈又一次無師自通地領悟了撒嬌技能……
顧青源等他吃完才将筆墨紙硯又擺了回來,示意他繼續抄字。
他已經帶着章弈完整的寫了一遍了,便讓他自己先寫寫看,畢竟一直手把手地教他的話,對領悟心法并無益處。
章弈卻舍不得顧青源手把手教他的感覺,因此哪怕已經熟悉了運筆的方式,也還是故意地将字寫的七扭八歪。
筆體一歪,當中的氣運便洩了,自然也起不到修煉的作用。
顧青源只看他寫了兩個字便不耐煩地握住他的手腕,又帶着他寫了一頁紙的字兒。
直到章弈發現自己的小師尊一邊帶自己寫字一邊打哈欠,才暗自懊惱自己的不懂事,規規矩矩地說道:“師尊,我可以自己寫出來了。”
顧青源聞言很快放開手,見小徒弟字寫得雖然還略有些青澀,但好歹運筆跟轉筆用對了。當下便吩咐他寫的同時将祖訓全部默背下來,随即斜靠在榻上沒多久便睡了過去。
他昨天夜裏寫了将近兩個時辰的祖訓,大概他小時候都沒這麽勤快過。不得不說顧小侯爺如今新得了一個小徒弟新鮮勁兒還沒過,真的是全心全意去教導的。
章弈見顧青源睡熟了才将筆放了下來,湊到顧青源身邊小心翼翼地将他身上蓋着的毯子往上拉了拉,對着他的睡顏發了一小會兒呆才又端坐回去抄字。
剩下的一路無話不提,顧青源醒來的時候就只剩下繁星鋪路了。
作者有話要說: 趕腳電腦有問題……發上來的章節就修改不了,還是後臺抽了呢。
感謝東舟椋、荷西的炸彈~還有雲憐妹子的手榴彈麽麽噠
小劇場:
顧青源:小徒弟太愛耍賴了腫麽破?
章弈:師尊我沒有……
顧青源:沒關系我懂的。
章弈:……好吧,師尊說什麽就是什麽。
☆、夜宿露營
顧青源醒來的時候已經是夜色闌珊,章弈點了一盞小燭燈,依舊一個字一個字地臨摹着顧家的祖訓。
這孩子也不知道寫了多久,大概手酸了就停頓一會,然後繼續認真仔細地描摹,抄好的祖訓都快堆有膝蓋高了。
顧青源看了眼章弈微張的口型,便知道他在抄字的同時也默念了出來方便背誦。
他不動聲色地将內勁探到章弈體內,顧青源知道章弈資質上佳那是書上明明白白寫出來的,但具體如何卻一直沒有查探過。
顧青源這一探才發現章弈體內似乎已有氣感……他小時候抄了整整半個月的書才有了一絲的氣感,這小娃到底是什麽見鬼的體質!
不過顧青源對武學向來不曾強求過,他自己都不曾将修為放在心上,自然也就生不出什麽羨慕嫉妒恨的情緒來。
當下便将內勁收了回來,懶洋洋地打了一個哈欠。
章弈這才驚醒了一樣放下筆,他體內剛剛形成的氣感瞬間消失殆盡,而他本人從頭到尾都沒有察覺到。
“師尊您醒了?”章弈很快倒了一杯茶遞了過去:“先喝口水潤潤喉。”
“乖。”顧青源接過來後便發現這是涼茶,他微皺了下眉,卻并未說什麽直接飲了進去。
徒弟還得慢慢教,端茶遞水也是一門手藝。
很顯然顧青源完全是把徒弟當小厮在調教。
“這是什麽地方?”顧青源喉嚨沒那麽幹了之後才開口問道,也不等他徒弟回答,便直接将車窗推了開。
車窗外是一片茫茫星野,前不着村後不着店……
很顯然鐵騎軍的那位大人是打算日夜兼程、回京複命了。
鐵騎軍的将士基本都是後天七重以上的高手,即便急行軍數日也無妨,不過……
“孫将軍。”顧青源的聲音不大,但也足夠讓一直策馬守在他車旁的鐵騎軍首領聽見。
“末将在。”鐵騎軍首領孫靖很快勒馬往車旁湊了湊:“不知小侯爺有何吩咐。”
顧青源掀開眼皮懶洋洋地看了他一眼:“為何不過宿頭?”
孫靖躊躇了一下說道:“這……聖上一直惦記着侯爺您的安危,曾下令讓末将以最快的速度将您帶回京城。”
“那為何瞞而不報,就擅自行動?”顧青源眼神中閃過一抹狠厲:“是瞧不起本侯不成?”
“末将不敢。”孫靖說着便直接翻身下馬,跪在車下:“末将見侯爺睡熟便……”
“下不為例,起來吧。”顧青源很快收回視線,也不等孫靖起身,便将車窗啪的一聲合了回去。
他在京城是出了名的纨绔子弟,又如何不知道這些人是真心瞧不起他。
一個閑散侯爺而已,如非皇命如何能調動得了鐵騎軍,更不用說命令鐵騎軍首領。
不過那又如何?顧青源靠在精致的墊子上,他肆意妄為慣了,既然別人讓他不開心了,那就讓他們心塞回去。
不大一會兒,孫靖便将精致的晚膳送進了安車當中。
這是他在上一個城市當中備下的,不過當時顧青源還沒醒,他也沒敢打擾。
好在錦盒外面還套了一層棉絨,當中食物半點沒冷。顧青源睡了一下午,腹中并無饑餓之感,只動了幾筷子便放下了,只是吩咐章弈多吃了一點。
他還指望着快一點把小徒弟養肥,太瘦了實在不好看。
顧青源還在尋思着怎麽一口氣将徒弟吹胖,那安車就猛地停了下來。眼見着章弈在措不及防之下就要将臉扣進菜盤當中,顧青源迫于無奈,迅速将人拉進了懷中。
“謝謝師尊。”章弈悶聲說道,還不等他适應鼻息間的那抹蘭香,抱着他的人便已經松開了手。
章弈沒來由地有點傷心,下意識便拽住了顧青源的衣袖。
顧青源只當自家小徒弟害羞了,揉了下章弈有些發黃分叉的頭發,并沒有将袖子抽出來。
顧青源單手推開了車窗,俊眉蹙在一起:“孫将……”
他話還沒說完便聽到外面傳進來的打鬥聲音。
孫靖一直策馬在顧青源安車之外,聲音堅忍帶着一股殺伐的戾氣:“請侯爺關好車窗,末将等誓死會保護侯爺安全。”
他話音一落一支箭便穿透馬車直射向顧青源面門,顧青源眼睛眨也不眨,伸手一撈便将手邊的茶碗抛了出去。
長箭打在茶碗之上,茶碗應聲而碎,但箭勢也因此一緩直接掉了下來。
好一個誓死保護啊……
顧青源哼了一聲,将章弈拉到自己身邊,飛身站到安車之外。
反正裏面跟外面的安全性其實都差不多。
而此時孫靖……孫将軍将長槍耍成了密不透風、形狀完美的圓,一臉悲憤欲絕地沖殺在最前方!
此地離京城不過數百裏的距離,堂堂天子腳下竟有匪寇作亂卻無人上報。
大概是天黑的緣故,這幫悍匪竟然将鐵騎軍當成進京的商旅給截了……這簡直……
奇恥大辱!
因此遭受此大辱的孫靖放下誓死保護這句豪言之後,便一溜煙的沖到了敵人的面前。
只留下幾個凝神境跟鍛骨境的小士兵守在安車旁。
顧小侯爺自己也是鍛骨境界,只是顧家的家傳武學與軍隊裏統一卻偏粗淺的武學到底是不同的。
換句話來說就是他顧青源即便再纨绔跟懶惰,也比孫靖扔下來的這幾個所謂保護他的人強的多。
這箭都射進馬車裏了,要是再等他們保護,大概下一瞬就要徹底變成刺猬了。
對方的箭都是普通的竹制箭,當中也混雜了不少鐵箭。鐵箭的穿透力到底不同,也可以看得出這幫悍匪的家底兒相當豐厚。
顧青源将章弈護在懷中,他拔出腰側一直配着的一把軟刀,舞刀的同時抽空問了一句:“怕不怕?”
章弈搖了搖頭,忽然想起來自己的腦袋還埋在對方懷中,對方根本看不見,便趕忙說道:“不怕。”
顧青源有心在徒弟面前立威,當下便吹了一聲口哨,他那匹座駕便飛快奔到車旁。
小侯爺平時出門懶得騎馬,但他的馬卻一定是最好的,當然也舍不得讓它拉車。
這匹白馬頗具靈性,不需要人牽便自動自覺地跟在安車旁邊,聽到顧青源的指令後便迅速地沖到他面前。
顧青源撈着章弈飛身躍到馬上,在鐵騎軍阻攔之前便直接沖進了戰場之上。
那些奉命保護顧青源安全的手下,無可奈何之下也跟着他一股腦地沖了進來。
顧青源的爹是大将軍,即便他再不樂意動,也還是自幼便被拎到戰場轉無數回。他見慣了殺人場面,自然半點都沒出現孫靖預料當中的怯場。
一柄薄刀被灌之內勁後堅硬如鐵玄,刀刀見血沒有半分遲疑跟猶豫。顧青源此時正如殺神附體了一般,一點不像傳說當中的無能之輩。
孫靖反手用長槍刺穿了馬下盜匪的喉嚨,看向顧青源的目光裏多了幾分深究。
顧青源像是沒有感覺到他的目光一樣,将戰場當成了給徒弟練膽的試煉場,大有橫掃千軍的架勢。
“告訴我,你現在會覺得怕嗎?”顧青源摟着章弈沖在前面,鮮血濺了他們一身,幾滴血珠正好從章弈的臉上滾落了下來,被顧青源抽空擡手抹去。
“不怕。”章弈大聲說道,同時心裏也埋下了變強的信念。他早晚能夠擋在師尊之前,不會讓師尊再沾上半點血腥。
他喜歡師尊閑适時的樣子,還有他握筆時的模樣也好看……
顧青源在殺人的時候其實也好看,只是……章弈皺了皺眉,總覺得師尊今兒個是特意為之,卻并不喜歡這樣的場面。
小孩的心思一向最為敏感,顧青源确實是特意為之,否則他壓根不會動刀,顧青源的目的是要在這個未來可能會反過來殺自己的小徒弟面前立威。
畢竟有那本金書在前,他對章弈還心存戒備,哪怕章弈目前只是一個七歲的幼童。
他還要感謝這幫悍匪給了他立威的機會。
悍匪再強說到底也不過是一群烏合之衆修為有限,在鐵騎軍的反擊之下很快便兵敗如山倒。
不過這幫人來的快退的也快,晏州城外是伧儀山脈,這些悍匪熟悉地形,往延綿起伏的崇山峻嶺當中一躲,根本無法追擊。
孫靖已經下定決心,等回京之後便将這裏的情況寫成奏折面呈給聖上,到時再派人來剿匪。
說什麽都不能讓這幫匪徒占了官道。
不過當下最主要的事情是顧小侯爺……
孫靖複雜地看了顧青源一眼,翻身下馬走到他的馬前掀開衣擺跪了下來:“末将讓侯爺受驚了,請侯爺贖罪。”
顧青源居高臨下地看了他一眼:“要本侯恕你無罪也可以。”
孫靖抖了一下,他這話本是盡職責而已,卻從未想過真的要給顧青源贖罪……他遲疑了一下不太确定地問道:“不知侯爺有何指示?”
“本侯要沐浴,還要換一身幹淨的衣服,本侯的徒弟也要!”顧青源昂首将張揚跋扈這四個字表現得淋漓盡致了。
孫靖語氣一澀,這大晚上的又是荒天野地上,哪裏弄洗澡水跟幹淨衣服去?
“怎麽?難道這點兒小事兒孫将軍都辦不好嗎?”顧青源用腳尖踹了孫靖一下,這一腳并不重,卻是當着鐵騎軍将士的面徹底折了他的面子。
孫靖眉頭一皺,卻反而放下心來,如此看來這顧青源果然不負纨绔之名。剛剛所為恐怕只是驕縱成性,所以并不懼血腥而已:“末将尊令。”
作者有話要說: 章節名字越來越短是為哪般……
感謝夕妹子的兩個炸彈~~還有荷西寶貝的麽麽噠~~
以下依舊是賣萌求評求收小劇場!走過路過的不要錯過~~收下我吧收下我吧!!可賣萌可暖床!(節操呢?!!)
顧青源訓徒守則:
首先,要長得好看。
其次,要會端茶倒水。
第三:要會按摩揉肩。
第四:要能熏香梳頭。
章弈:師尊!其實我還會暖床!!
☆、回京
因為顧青源的命令,孫靖不得不在打掃完戰場之後在附近紮營。不過一個時辰後,孫靖便搬了一桶燒熱的水過來,還奉上一大一小兩件幹淨的衣物。
好在安車寬大,放一個木桶綽綽有餘,這才避免了顧小侯爺露天沐浴的悲劇。
孫将軍準備的木桶夠大,顧青源本來想帶着小徒弟一起洗的,但章弈說什麽都不肯,只等他洗淨了之後才用他剩下的水簡單淨了下身。
小徒弟懂禮識趣這點讓顧青源很滿意,這一次他倒是沒跟着幫倒忙,只是等章弈洗完之後,将還沒有木桶高的小人直接拎了出來。
“師尊。”章弈出來之後先是随便擦了擦頭發,便忙着伺候他師尊了。
大抵他伺候人這一點也是無師自通的,很快便将顧青源那一頭墨色的長發徹底擦幹,又小心翼翼地梳順了之後簡單地攏在一起。
顧青源的頭發倒是梳上了,章弈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