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
謝夫人這是要将她沉塘!
棠予攥緊了拳頭,飛速的瞟過四周——如今他們身處湖心亭中,唯一一條通向外面的廊橋被謝夫人帶人堵住了,她四周只剩幽深的湖水。
那些高大的護院朝她撲過來,她知道自己如今沒有本事和他們抗衡,若是被打暈塞入麻袋沉了塘,她今日怕是無論如何都沒有活路了。
她緊抿着唇,當機立斷的躍上石桌,而後一個旋身險險的避開大手擒來的護院,像一只折翼的蝴蝶一樣撲通一聲落入了湖中。
“來人!”謝夫人低喝道,“去死死地守住湖邊。”
她的目光映着幽深的湖水,寫滿了濃重的陰暗。
“既然她敢跳下去,那就讓她永遠也浮不上來。”
此刻在江府的薄塵院中,一個一身黑衣的下屬正将今日所見之事禀告給自家公子。
“你說的可是真的?”輪椅上的白衣公子淡笑着發問,“我的那個未婚妻竟有了此等的膽量和本事?”
“回公子,此事是屬下親眼所見,親耳所聞。”
江塵衡撫了撫自己的薄唇,唇畔的笑意加深了幾分。
“有趣。”
“謝家那癡傻小姐對公子的愛慕之心上京人盡皆知,或許,此女子可以為公子所用。”
江塵衡搖了搖頭。
“謝府在宮中也有耳目,你以為他們會坐以待斃麽?”他眸光流轉,“她能不能活過今晚,還未可知呢。”
“況且,你真的以為皇帝會平白的放走她?”
“公子英明。”肆牙點了點頭,“此女子已經被皇帝盯上了,我們貿然接觸,怕是會引起懷疑。”
肆牙将皇帝對梓影的吩咐轉述給了江塵衡,懊惱地說:
“皇帝這是放長線釣大魚,是屬下愚鈍了,險些引公子跳入火坑。”
江塵衡卻一副若有所思的樣子。
“你方才說,皇帝在火場中與那女子相擁,還特意囑咐暗衛不許傷她?”
“的确如此。宮中盡傳陛下為那妖女美色所惑。”
江塵衡笑了一聲。
“你方才說的對。”他轉了轉自己手上的墨色扳指,“此女子确實有用。我還真的不舍得讓她這樣平白死了。”
“準備馬車,我們去謝府撈人。”
“公子!這番形跡暴露在皇帝眼中,豈不是太過可疑?”
江塵衡不以為意,雲淡風輕的提起一件事。
“如今西臨山靈禪寺正舉辦一年一次的修緣祀靈禮,可以求與命定之人長相守。近年來許多年輕的有情人對此心生向往,趨之若鹜。”
“謝家二小姐與我自幼有婚約,我邀她同去登夜寺,候初曦,賞桃花,做一些年輕男女之間的浪漫事,又有何不可呢?”
“除了英明神武的皇帝,旁人怎麽會知曉今夜潛入皇宮的刺客,就是謝府那個癡傻的二小姐呢?”江塵衡彎起嘴角看了一眼自己的腿,“我這個避世獨居的瘸子,自然也不可能知道。”
肆牙讷讷的閉了嘴,拱手道:
“公子所言極是。”
“肆牙,你和叁墨先行一步,務必讓她身處險境,等我趕到。”
俊秀的青年如是道。
明月于漆黑的夜幕中高懸。
謝府幽深的的湖面倒映着岸上的火光。
平靜的湖面忽生起伏。
棠予在遠離湖心亭和岸邊的地方悄悄探出頭,暢快的将新鮮空氣吸進肺裏,同時觀察四周的湖岸,卻發現手持火把的守在岸邊的護院分毫未減。
她嘴唇蒼白,指關節已經被凍得發僵,在湖中沉浮數次,體力也快要耗盡,再拖下去她也許能等到護院松懈的時機,但是只怕到時她也沒力氣游回岸邊了。
棠予握緊了手中的珠簪——這是她無意間在湖底發現的,盯準了長着一片小樹林的那個方位,而後深吸一口氣,潛下水向那邊游去。
悄無聲息的潛到了岸邊,她一松手放開了在半途中抓到的一只蠢笨的紅鯉,而後貼上了岸壁。
受驚的魚猛然躍出水,一陣嘩啦啦的響。
“她在這!”
“呸,是條魚。”
“這麽久都沒動靜,我看二小姐應該已經斷了氣兒了。也不知道守到什麽時候是個頭。”
“你們盯着點啊,我眯一會兒。”
“好嘞。”
棠予屏息等待了一會兒,在月光盡數被烏雲遮蓋,周圍一片漆黑的時候猝然躍出水,向着小樹林奔去。
然而半途,她卻一下子被人扣住了腳踝,栽倒在地上。
而後一只大手捂住了她的口鼻。
黑暗裏傳來男人壓低的聲音。
“我就知道那條魚是你搞出來的障眼法。稍微一詐,果然把你騙出來了。”
“二小姐,想不想活命?”
棠予将珠釵藏到身後,無聲地點了點頭。
“那就老實點,不要出聲。不然被其他人發現,你就死定了。”
見她很乖的點頭應允,男人從喉嚨裏發出一聲濁笑,而後一把将她扛在了肩頭,悄無聲息的走進了小樹林。
月亮露出了半邊臉,地面上被投下一片斑駁的月影,男人将她放在青草叢生的地上,獰笑着去解自己的褲帶。
“二小姐如今生的真是越發标志了。”
“可恨夫人惡毒,故意借少爺之口尋了個弑君的罪名來害你。不過哥哥我卻心疼你,今日你将哥哥伺候舒服了,我就放你一條生路如何?”
她仰起頭,一片月光透過樹隙照在她的臉上,越發襯的肌膚如玉般瑩潤,而黑亮的眸子中沒有分毫畏懼的情緒,反而透出幾分趣味,讓人愈發覺得她是一塊無瑕的美玉,未經世事,也未嘗人事。
“好。”
棠予起身握住了他的衣領,用力一推,将他按倒在地。
“沒想到還是個小蕩.婦,嘿嘿。”
她擡手捂住的他的嘴,目光淡然,絲毫不為他的言語所動,彎了彎嘴角輕聲笑道:
“我要告訴你一個秘密。”
男人彎起的眼睛中滿是淫念。
“謝揚明沒有說謊。”月光下,猝現的珠簪的尖閃爍着冷芒,在女子纖秀的手中狠狠地錐下,精準的刺穿了他頸上的血管。她冷靜的做着這一切,瑩白如玉的纖手沒有半分顫抖,嗓音低柔,“弑君的刺客,就是我。”
鮮血噴湧而出,男人喉中響起幾聲嗚咽的悲鳴。
棠予死死地按住他的嘴,讓他将哀嚎盡數吞回肚子,等他終于像死豬一樣沒了動靜之後,才卸了力道,掏出一塊手帕好好地擦了擦自己的手。
如今她不可同往日相比,這麽一會兒功夫她就渾身脫力,手腳酸軟了。若是再來一個人,恐怕她真的對付不了了。
這個念頭剛落,她猛然發現一個高大的人影将她罩住了!
僵硬的轉過頭去,見一個護院不知何時摸到了這裏,正揚着砍刀劈頭向她砍過來。
她只來得及揚手護住自己的頭。
然而那砍刀卻遲遲沒有落下,她透過指縫看到,男人的胸口慢慢洇出一大片紅色,而後他直挺挺的倒了下去。
一個幾乎與黑暗融為一體的黑衣人顯了形,他甩了甩劍上的鮮血,铮的一聲收劍入鞘。
“跟我走。”
“你是誰?”
他們二人同時開口。
而後梓影單膝跪地,伸手道:
“在下梓影,奉陛下之命而來,不能讓旁人傷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