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一更來了 亡子構陷
葉初棠眨眨眼, “我是怕玲歌受欺負,但凡她叫一聲,我就立刻沖進去, 第一時間保護她。”
蕭晏意味深長地看一眼葉初棠,“你确定?”
“我當然——”葉初棠在與蕭晏對視的瞬間, 明白了蕭晏的意指, 臉倏地火辣辣熱起來, “算了, 我看應該也沒什麽事,先回去了。”
轉身之際,屋內剛好傳來些微的聲響,葉初棠不禁捂住了自己的臉,加快腳步離開。
蕭晏輕笑一聲, 緊随其後, 拉住了葉初棠的手。
“寡人這兩日很用心地給阿禮開解, 他們和好, 該有寡人的功勞。”蕭晏主動邀功,問葉初棠是不是該好好感謝他。
“那必須好好感謝。”葉初棠笑眯眯地彎眼, 擡手刮了一下蕭晏的鼻梁,像是要獎勵做對事的孩子一樣,神秘兮兮地哄他道, “一會兒有大禮送你, 走!”
夜深了,她要送的大禮自然該是——
一個時辰後,已至後半夜。
蕭晏坐在一桌豐盛的菜肴前,眼底情緒複雜。
“燒豬尾、炖豬尾、烤豬尾、豬尾湯……來嘗嘗看!”葉初棠開心地給蕭晏雙手遞上筷子。
蕭晏打量滿桌豬尾,略驚訝, 又略帶防備地看向也葉初棠:“都是你做的?這豬尾可有什麽寓意?”
“沒什麽寓意,如意食肆的廚子做豬尾宴可好吃了,每次我都能多吃一碗飯。我想把自己覺得好吃的東西分享給阿晏,所以我特意求問做法,親自做給阿晏。””葉初棠笑着在蕭晏對面坐下來,“從上次我逼自己一定要學會烤雞之後,我發現我喜歡上了做飯,做飯的時候手腳也不會像以前那麽笨了,很麻利。阿晏快來嘗嘗!”
葉初棠把每樣菜都加一塊給蕭晏,讓他評出哪一樣最好吃,哪一樣最難吃。
熙春看着滿桌菜,不僅把同情的目光落在蕭晏身上。
蕭晏一一品嘗過所有的菜後,又要了一碗飯點,吃了很多。放下筷子後,蕭晏對葉初棠笑道:“都很好吃,挑不出最差,但下次不要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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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何?”
蕭晏憐惜地拉住葉初棠燙傷的手指,“心疼。”
“沒關系,我可以——”
“不行,舍不得,應我可好?”蕭晏把葉初棠摟在懷裏,心疼地吻了一下他受傷的手指,輕聲哄她道。
葉初棠緩緩地點點頭,“那好吧。”
“我還沒來得及嘗呢!”葉初棠起了筷子,要嘗一下自己的飯,突然被蕭晏吻住了。
“唔——”
“原來寡人最想吃的菜在這。”
雨歇雲收之後,葉初棠真的一點力氣都沒有了,沐浴之後,一翻身就睡了過去。
蕭晏躺了片刻,确認葉初棠熟睡了之後,他悄然起身,披了件衣裳出門。
秦路挑着燈籠伴駕,觀察發現皇帝陛下的臉色很白,秦路正要詢問。蕭晏三兩步疾沖到院外,便扶牆吐了起來。
正廳內,熙春在收拾桌上的剩菜時,有幾分出神地盯着桌上的菜,紅燒豬蹄色澤棕紅誘人,看起來是很美味。
想到之前皇帝陛下吃得很香很開心,熙春的心裏不禁産生了幾分懷疑,難道是她想錯了?誤會了自家娘子的手藝?熙春嘗試拿了一塊紅燒豬尾送到嘴裏品嘗——
“嘔——”
好難吃!無法形容的味道,腥氣裏充斥着詭異的糊甜味兒,一點鹹味都沒有。女郎做飯其實根本不熟練,忙碌之中,把很多個調味都放錯了。她之前看皇帝陛下吃那麽香,還以為女郎運氣好,陰差陽錯間做成了美味,果然是她想多了。
“熙春娘子,這些剩菜該怎麽處置?”因為這次的菜是女郎親手所做,婢女們出于謹慎,才特意詢問該怎麽處置。
“剩菜自然留不得。”惜春帶人将滿桌剩菜丢去喂狗。
看守庫房的兩只大黃狗見有人端着東西來,興奮地搖着尾巴跑過來,嗅了嗅,轉頭都走了。
熙春和婢女們:“……”
狗都嫌。
皇帝陛下對女郎果然是真愛。
熙春:“刨個坑埋了吧,不準傳出去。”
婢女們連聲應是。
……
三日後,李麟等人從張阿七那裏順藤摸瓜,基本掌握了涼國餘孽大部分勢力的藏匿地點。如若肅殺,就在須臾間。之所以繼續保持監視,沒有立刻行動,是因為他們還沒找到北涼王府遺落的血脈。倘若這次不能徹底斬草除根,只怕些許年後,他們又會東山再起。
天近晌午時,京外有人快馬傳來消息,瞬間震撼了整個京城。
王修珏及其妻兒在赴任的路上遭人劫殺,未留下一個活口。案發地在廬州管轄範圍之內,廬州太守當即帶人保護現場,派人快馬加鞭将消息傳報至京城。東海王世子是何等尊貴的身份,天下人皆知,這等大事廬州太守萬萬不敢擅自做主,只等朝廷下達指示。
這一消息令滿京官貴嘩然,大家都很好奇是誰如此膽大妄為,居然敢對東海王世子動手,公然挑釁門閥第一大族。所有人都十分關注此事的後續發展,以及朝廷的處置結果。
聽說東海王在得知自己長子遭人暗害後,悲痛不已,暈厥了三次。不顧傷病在身,形神悲戚地跑到禦前,懇請皇帝陛下一定要徹查兇徒,為他死去的兒子伸冤。
皇帝委派了大理寺卿、刑部尚書以及神武将軍共同督辦此案,可見皇家對這次案件的重視。
通過勘察現場,設關卡,追查行兇刺客們的逃跑蹤跡,神武将軍朱壽在第五日追查到了刺客們藏匿的地點。刺客們拼死反抗,一部份遭到誅殺,另一部分見無力反抗,盡數服毒自盡了。
“皆為死士,身手利落,拼死反抗,未獲一句口供。”朱壽回朝後,當着東海王、平原王、刑部尚書以及盧禦史的面,向蕭晏禀告他此次徹查的結果,“臣在他們的藏匿地點搜到了一片未完全燒完的信。”
朱壽随即将所得的一張不足巴掌大的信紙呈上。
在信紙被秦路取走之際,朱壽不禁用餘光瞄了一眼盧禦史。
盧禦史察覺到了朱壽的目光,雖不明白這到底是怎麽回事,但心中莫名升騰起一種不安感來。
蕭晏容顏冷峻,目光淡淡地掃了一眼信紙。
紙上只有部分殘句,但依然能從殘留的兩個半句話裏推敲出來,信是幕後主使傳令給刺客們,令他們按照所示路線刺殺東海王世子。
“這字跡有幾分眼熟。”
蕭晏的聲音在安靜的太極殿內分外清晰。
話畢,他就慢慢擡眼,觀察殿幾位大臣的反應。
所有人都露出吃驚的表情,好奇皇帝怎麽會覺得上面的字跡熟悉。
王湛的神色最激動,他儀态羸弱,卻立刻急切地站出來,求問蕭晏是否能讓他看一眼信上的字跡。
一名剛剛失去兒子的父親,急切想要知道殺害自己兒子的兇手是誰,這反應再正常不過,沒有一點問題。
蕭晏立刻就讓王湛看了信,他已經認出信上的字跡屬于誰了。他倒想看看素來才智無雙,有過目不忘能耐的王湛,是否會一眼認出信上的字跡。
王湛在接過信之後,眼睛突然睜大。他認真地又看了一遍信紙之後,便隐忍着憤怒,顫抖地将信紙遞向盧禦史。
“煩請盧禦史看一看,這信上的字跡是不是屬于你!”
盧禦史吃驚不已,忙拿信來确認,見果然是自己所書的頗具特色的圓鈎小楷,他震驚不已。
“這确實像是我的筆記,但這封信不是我寫的!”盧禦史忽然反應過來什麽,當即向蕭晏下跪,大呼道,“陛下,這是構陷!有人要陷害臣啊!”
“構陷?請盧禦史說說,是哪個人有膽量為了構陷你,殺我長子一家五口!”王湛氣憤地質問盧禦史,“只因我們王盧兩家前些日子的矛盾,你便要下次狠手?”
盧禦史頻頻搖頭,激動地再三解釋他沒有,他是被冤枉的。
王湛突然閉上了眼,一顆淚珠從他左側臉頰滑落。
相較于盧禦史激烈地反複辯解,王湛什麽多餘的話都沒說。他表情哀凄,緩緩地下跪,向蕭晏行了一個跪禮。
以王湛如今的身份和地位,觐見皇帝早就可以不必行跪禮。如今他這一跪,可謂是分量不輕。
“臣從陛下決斷。”
言外之意,他不會擅自去指責什麽,要求誰一定要付出代價,他一切都聽從陛下的吩咐。
此一句話說出口後,盧禦史的唇動了動,最終什麽話都說不出來了。因為他已然意識到,這場争辯他輸得很徹底。在明顯有巨大嫌疑的證據的情況下,皇帝不可能會眼睜睜地看着剛剛失去兒子的王湛,傷心失落而歸。
果然,事情如盧禦史所料,他被押入大牢候審,整個禦史府遭到查抄,所有家眷被集中關押。
王湛下朝歸家後,便解開了胳膊上所夾的板子,靈活自如地坐到桌邊品茶。
鬼七這時回來複命,告訴王湛人都以死,萬無一失。
嶺南那邊也來了回信,随一起來的還有一對玉佩,正是葉放夫妻随身必戴的鴛鴦玉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