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一更一更 論嘴甜的重要性
平原王府自鏟除奸細之後, 就靜等着鄭玲歌的上級跟她聯絡,以圖順藤摸瓜,一舉搗毀涼國餘孽的老巢。或許因為這些涼國餘孽最近剛受到重創, 變得非常謹慎,至今還沒有消息。
葉初棠等不及想見鄭玲歌, 就求了蕭晏幫忙。
今日, 平原王蕭禮奉聖命, 帶着鄭玲歌到如意食肆與葉初棠相見。
如意食肆在京城名氣正盛, 是很多達官顯貴常來之所,加之平原王早前就光顧過如意食肆,所以他們此來如意食肆的舉動,其實并不會惹來什麽異常懷疑。
葉初棠一見鄭玲歌,就拉着她的手問長問短, 關心她這段時間吃得好不好, 睡得好不好, 是否受欺負了
蕭禮一臉不高興, 坐在輪椅上冷淡地看着她們。
鄭玲歌悄然望一眼蕭禮,才低眸輕聲回答葉初棠:“一切都好。”
葉初棠瞥一眼蕭禮, 再審視鄭玲歌:“若真好,那你在回答我之前,為何還要先看他一眼?你受他威脅了?你被他欺負了?”
蕭禮冷笑一聲, 不置可否。
葉初棠又瞥一眼蕭禮, 拉着鄭玲歌到裏間說話,“你跟我說實話,他是不是欺負你了?”
鄭玲歌忙擺手搖頭,表示沒有。
葉初棠抓住的鄭玲歌的手,直接撸起她的袖子, 剛才她果然沒有眼花,鄭玲歌的手腕上有一圈青紫。
“還說他沒欺負你!”
“沒,他只是——”鄭玲歌不及解釋,葉初棠已經沖了出去,找平原王算賬。
平原王對于葉初棠的暴怒反應平靜,“就算我欺負她又如何,這是她欠我的!”
“對,是我欠大王的!我跟在大王身邊這麽多年,大王對我一向信任依仗,我卻背叛了他,還撤換了他的藥,他本可以早就痊愈。”鄭玲歌落淚忏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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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不能怪她!”葉初棠立刻道。
平原王譏諷地揚眉,掃一眼葉初棠:“哦?那怪誰?怪我?”
“怪奸惡之徒,傷她,令她失憶,利用年幼無知。怪我,當年偏偏不聽長輩之言,擅自偷拉她上街,更怪我當時一個人跑了,把她留給惡人。”葉初棠拉起跪地的鄭玲歌,換成自己跪下來,“玲歌欠大王的,理該我來償還。”
蕭禮見突然下跪的葉初棠,怔了一下,嘴唇動了動,到底什麽重話都說不出口。她欠鄭玲歌的,鄭玲歌欠他的,而他欠四哥的。
葉初棠于四哥而言有多重要,他心裏很清楚。再言他怎麽能承受得了未來國母、他未來的四嫂,給他下跪。
“你先起來。”蕭禮放緩語氣,洩了一半怒氣。
鄭玲歌驚訝于眼前所見,不禁佩服地看向葉初棠。
這麽多日,她一直努力地給蕭禮賠罪,蕭禮都冷待她,對她譏諷嫌憎至極。她深知自己不配站在蕭禮跟前,可為了完成放線釣魚的任務,又不得不維持常态,每日陪在蕭禮身邊,受他憎恨的目光洗禮,鄭玲歌愧疚極了,如在油鍋裏受烹。
昨日她終于忍不住了,遞了匕首給蕭禮。蕭禮怒極,一把鉗住她的手腕,狠狠地撞掉了匕首,對她好一頓冷言譏諷,罵她連死都不配。
葉初棠起身後,見鄭玲歌突然落淚。忙拿帕子,給她擦拭眼淚。
蕭禮冷冷瞥她一眼,“你還委屈上了?”
“她自然委屈啊,若無這遭事,若不是因為我,她這年紀,哪用做什麽奸細伺候人,早就覓得如意郎君,嫁為人婦,生孩二三,一家人幸福地過日子了。”
葉初棠用家常一般的語氣,跟蕭禮感慨起來,聽起來像是沒把蕭禮外人一般。
蕭禮聽了這話,漸漸垂下眼眸。
若無這番遭遇,他便不可能遇見鄭玲歌了。他們倆人之間,永無可能有交集。
葉初棠觀察完蕭禮的反應之後,笑着給蕭禮奉上如意食肆最近新出的甜茶,這茶是以奶、茶和果子調和而成,甜香蜜人,喝了容易心情好。尤其是針對心裏苦的人,有特別的效用,可以讓其嘴甜腹蜜到忘了心裏的苦。
“其實當年我二嬸娘早就為玲歌覓得了人家,礙于年紀小,準備等兩年才議定,可惜因為玲歌的意外,錯過了。那人如今還是我們揚州第一美男子呢,不僅樣貌好,家世也好,性情也成熟穩重。他一出門乘車,必載得滿車瓜果回家,城裏的女郎們沒有不喜歡他的。”
蕭禮剛飲了一口甜茶,聽到葉初棠的話,“咕咚”一聲,就把嘴裏茶都咽了下去。
葉初棠打眼色給熙春。
熙春忙問:“娘子說得可是衛郎君?婢子前些日子聽從揚州來的小厮說,衛郎君剛亡妻不久。”
“呦,那可太巧了。”葉初棠高興看向鄭玲歌,“你還記得嗎?衛郎,咱們仨小時候還一起玩過。”
“葉娘子,這人你已經見過了,我們該走了。”蕭禮猛地起身,叫上鄭玲歌。
“這哪兒行,大王來這吃飯,這才多一會兒就走,恐怕會惹人生疑。”葉初棠忙留人。
蕭禮笑一聲,随即使了顏色給自己的貼身侍衛,他拿起茶杯就往地上狠狠摔了一下。茶杯碎裂的聲音響徹門外。
侍衛立刻喊:“你這夥計怎麽端茶的?掃了我們大王的雅興!”
蕭禮對葉初棠得意地挑了下眉,随即就大邁步走了出去。
鄭玲急忙想要跟上。
葉初棠早就冷眼看出了鄭玲歌對平原王的在乎,她一把拉住鄭玲歌。
“之前是我錯判了,他到底年少,挺好哄的,你多說幾句甜話哄他就可了。”
鄭玲歌有點懵地問:“甜話?”有那麽容易嗎?她覺得好難。
“跟她說你當初給他減藥量,你本來拒絕不想做,但你有自己的私心,他病着,就只屬于你一人,只能由你照顧……總之愧疚矛盾糾結,重點要強調犯錯的原因是在乎占有,多說這類的話就行了。”
鄭玲歌似懂非懂地點點頭。
“給皇帝下藥的事,你确實不知情,實話實說,就說以為安排個美人在皇帝身邊,對他也有好處,你才那麽幹。”
“我真的可以這麽說嗎?”鄭玲歌驚訝。
“為什麽不可以,你的想法別人又不知道,你就說你這麽想的,誰能拆穿?願意信的人自然就會信了。有時候你這張嘴換一種方式說話,就能解決未來一年甚至十年的誤會和麻煩,為何不說?”
葉初棠捏了一下鄭玲歌的臉蛋,叫她靈活起來,別因為糾結于過去,愧疚得一直痛苦的生活。倘若生活明明過得很快樂,為何不樂觀積極一點面對,及時把問題處理掉。
鄭玲歌懂了,對葉初棠堅定地點了點頭。
這時,有侍衛折返,催促鄭玲歌快走,平原王已經要上馬車了,她這個婢女還不跟上,說不過去。
葉初棠敢攔下鄭玲歌,自然能做好解釋。她早備好了東西,将四包點心遞給了鄭玲歌。
鄭玲歌道謝後,轉身本要走,忽然她又回身,抱了一下葉初棠。
她笑着和葉初棠互看一眼後,才匆匆離去。
葉初棠靠在窗邊,目送鄭玲歌上了平原王的馬車。見馬車一直安靜,而後駛走,她方放下心來。
“這什麽命啊。”葉初棠撥弄窗邊的蘭花,嘆道,“蕭家男人都是狐貍精變得不成?”
熙春在旁掩嘴偷笑。
“婢子倒是覺得女郎跟鄭娘子不愧是姐妹,都把蕭家男人迷得不知東南西北。”
“胡說,兩只狗男人都狗得很,腦袋清楚着呢。”
“再清楚還不是三兩句就哄好了?”
“閉嘴。”葉初棠扭頭望天,陰沉沉的,一絲風都沒有,“今晚說不定會有一場大雨,你說會不會打雷?”
熙春規規矩矩道:“婢子願世間一切都如女郎所盼!”
“給你嘴甜的,行了,回去去庫房裏挑一對你喜歡的玉镯,若是今晚真打雷了,再賞你一對。”
“那敢情好!”熙春忙祈禱老天爺今天下雨一定要打雷。
……
晚飯後。
葉初棠一邊洗手,一邊問熙春:“小白在京中住得還習慣麽?”
熙春立刻搖頭,“不太習慣,但還能忍。”
“那就暫且讓他忍一忍吧,等事成之後,選一處風景水土最好的山林,建一座最大的殿宇給他。”
“聽起來有點像金屋藏嬌。”熙春玩笑道。
“什麽金屋藏嬌?”蕭晏走進屋裏,熙春吓得立刻噤聲。
蕭晏就轉頭質問葉初棠:“你金屋藏嬌了?”
“沒有,沒有。”
“小白?”蕭晏凝看葉初棠。
“說到小白,他可立大功了,一舉保住了未來國丈的性命。”葉初棠命人将金鴿取來,她取下鴿子腿上的紙條,遞給蕭晏,然後命人将金鴿烤了。
熙春忙道:“這鴿子千金難求,萬只鴿子裏才能訓得這樣一只傳信好手。小白若知道娘子把它吃了,會傷心的。”
“烤了!我管他傷不傷心。”
一只鴿子罷了,別人若是吃一只活物,小白就傷心,他還傷心不過來了。再者說這只鴿子立場不對,它是屬于敵人東海王的鴿子,成王敗寇,那就該死。
蕭晏臉色稍霁,複而又陰沉了,“聽說揚州有位第一美男衛郎君,與你和鄭玲歌自小玩到大?”
葉初棠驚訝得瞪圓眼,這事兒如果不是平原王告訴蕭晏的,她立刻把腦袋砍下來!這蕭禮還真不愧是狗男人的狗弟弟!
“眼睛瞪這麽大,看來是真有了。”
“我是拿他刺激平原王,洩一洩他的怒氣。”
“寡人知道。”
“那陛下還計較什麽呢?”
“寡人命人查過了,這衛郎君是太守嫡子,以鄭玲歌的孤女身份怕是很難與她相配。所以這衛郎君本來是要與你訂親的?”蕭晏問。
葉初棠對蕭晏嘿嘿笑,“一點關系都沒有,剛才瞪圓眼只為逗陛下。其實我小時候跟他很不對付,用黑漆漆又大又圓的驢糞蛋子打過他的臉呢。這只手打的!”
葉初棠說罷就舉起右手,立刻摸到了蕭晏的臉頰、上。
蕭晏的臉色瞬間不愉,大概是因為葉初棠的形容太具體,他感覺葉初棠伸手帶過來的風仿佛都有了味道。
“嫌了?”葉初棠把昨晚蕭晏說的話還給他。
蕭晏一口咬住了葉初棠的食指,當即将人抱了起來,“你看寡人嫌不嫌?”
轟隆——
一聲巨雷從天空炸響。
葉初棠太開心了,勾住蕭晏的脖子,“今晚咱們玩點不一樣的。”
“哦?”
葉初棠轉頭從被子底下掏出他早準備好的金繩,繩子的兩頭還拴着金鈴铛。
蕭晏輕笑,扯過繩子。
葉初棠忙按住,“為什麽是我?”
蕭晏黑眸深邃,“難不成你想綁寡人?”
“床笫之間,是我和阿晏。”
言外之意,不能算帝王身份。
見蕭晏不應,葉初棠早料到了,随即對他提議道:“那我們打賭如何?今晚的雷如果劈到了東海王府,就聽我的。”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