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二更合一 蟬
次日, 恩封的聖旨正式下達。指定了城東一處院子,距離皇城極近。
京城的地價向來是以皇城為中心,由內向外排高低, 距離皇城越近的府邸價格越貴。除了有挨近皇城沾天子貴氣之類的風水說法外,還有一個重要的原因就是離皇城近便于上下朝。當然在最靠近皇城區域大多都是禦賜府邸, 有錢也買不到, 所以這一區域的府邸更加是彰顯身份的存在。
葉家來京後之所以被人輕瞧, 除了葉家長房個個是奇葩, 被大家視為異類外,還有一個緣故就是被封了國公卻沒禦賜府邸。
在拿到禦賜鎮國公府邸的鑰匙後,葉初棠立刻命熙春等人去府邸裏先收拾兩處院子出來。
照道理這府邸賜下之後,朝廷會派相應負責工事的官員,按照府邸新主人的身份和需求, 對原有的舊府邸進行修葺改建, 工期一般在一年到四年不等。
葉初棠等不了那麽久, 她一天的時間都不想耽擱。幸而這處舊府邸原本只荒了一年, 除了灰塵大點,院裏長滿了荒草外, 沒有什麽特別破爛的地方。
整座府邸非常大,比葉初棠現在住的宅子大了六倍不止,只是清掃重新布置的話, 都需要小半個月的時間。所以只能先拾出一角搬進去住, 其它地方等以後再慢慢布置。
葉初棠這麽急搬家的目的,就是為了把現在所居住的府邸空出來。
在街上尋找了數家鋪子未果後,葉初棠忽然想到了另一個主意,把這座府邸改成食肆。
她如今居住的這府邸雖然不靠近皇城,但毗鄰繁華的街市, 在京也算是地角好的地方,只要不去皇城,前往其它地方都很便捷。宅子裏景致全出自于魯班傳人之手,內外精致,處處巧妙,不管要求多高的人來這宅子,都只有啧啧稱嘆的反而。所以這宅子只要稍加改造,就可成為一座非常有意境的食肆。共計二十五間屋舍,每一間窗外的景色都不同,剛好可以根據這些景色給雅間起名字,定不同的價位,這也好迎合了京城權貴們喜好特殊的癖好。
至于前院,稍加擴建改造,就可以作為食肆迎客的大堂。大堂內必須要熱鬧,多招一些文人雅士來,有了這些人聚人氣,生意才會越來越好。不然整個食肆冷冷清清,對于權貴來說跟在家吃飯一樣了,那就沒趣了。
要鬧中取靜,靜中還得有特別,必須要有讓權貴們向外人彰顯他們身份特殊的機會,他們才會更願意來。
“這大堂想聚人氣,需得有名家大儒、風流才子開個好頭才行。”
想要經營出大名氣,還得靠朋友捧場。
葉初棠剛好認識幾位在京的名流豪傑,交情不算特別深厚。她如果跟這些人借錢,可能會失去他們,但如果是邀請他們賞臉來這吃飯,在牆上題幾個字,還是可以的。
“若是能請來東蟬居士寫兩個字,女郎的食肆肯定會一鳴驚人!”熙春沒想到在開食肆那麽複雜比登天還難的事,被她家女郎幾天就搞定了,不禁便有了更狂傲的暢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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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蟬居士是大晉第一滿腹經綸、德高望重、學貫古今的智慧大儒,為天下讀書人和名仕們最為瞻仰的大成聖師。
“這容易啊!”葉初棠樂道。
熙春驚喜不已:“真的嗎?那婢子去拿筆墨給女郎寫帖子!”
“拿筆墨沒用,咱們得睡覺,睡着了夢裏就什麽都有了。”
熙春:“……”
“我若是有請得起東蟬居士的能耐,哪兒還用折騰拿自己的宅子做食肆,随便蓋一間草廬請他老人家題字,都會賓客滿座了。”
……
夜深,東山蟬舍外,涼風徐徐。
竹木門外,一盞白燈籠亮着微弱的光,随風搖曳。
皇帝陛下已經在門外靜等四個時辰了。
秦路支撐燈籠的手都僵得微微顫抖。
秦路越等越窩了一肚子火。誰能想到這東蟬居士如此膽大包天,居然讓陛下等至夜深都不現身!
陛下在白日拜訪之時,東蟬居士只派書童來應付,說他在忙,不便面聖。
足足四個時辰了,就是睡覺也該睡醒了吧。秦路好奇他到底忙什麽,需要這麽久,就悄悄命侍衛去暗中探查了一番,發現那東蟬居士居然正悠哉地在喝羊湯。
秦路耐不住脾氣了,罵那東蟬居士不知好歹,對皇帝陛下犯了大不敬之罪,該問斬處置。
“陛下何不命奴帶人幹脆把他抓出來?”
蕭晏負手矗立如故,未吭聲。
秦路見狀,曉得皇帝陛下這是對東蟬居士開了特例。他知道東蟬居士被世間人奉為聖賢,陛下想禮賢下士。可這聖賢如此狂傲,目無君王,如何稱得上是真聖賢?聖賢所學的書中難道沒有寫忠君敬主之言嗎?再有才華之人都不該這樣輕視怠慢君主,真該死!
“陛下,這夜都深了。您昨日便熬夜沒好好用飯,今日又在此受涼站了大半天,身體會熬不住的。”秦路邊說邊心疼地落了淚。
蕭晏橫他一眼,秦路立刻閉嘴,只默默哽噎。
一個時辰後,蕭晏對蟬舍拱手行一禮。
“改日再來拜會先生。”
這才離開。
秦路趕緊在備了碳爐放在車辇上,給皇帝陛下暖身。這站了五個時辰一動不動的情況,他可太了解了,身子會僵硬發涼,回不了血似得,腿都能木了。
秦路一邊給蕭晏按腿,一邊觀察蕭晏的臉色。沒人會喜歡被拒之門外,更不要說皇帝陛下了。皇帝陛下此刻的心情肯定壞透了,秦路就琢磨着有什麽好辦法能讓皇帝陛下瞬間開心。
“陛下,要不去葉娘子那?”
這世上如果有一個人能讓心情壞的陛下瞬間開心的話,那就只可能是葉娘子了。
蕭晏本是面色冷峻,并無特別的表情。聞得秦路此言後,突然擰眉,神色十分不愉。
秦路心裏咯噔一下,皇帝陛下和葉娘子又鬧別扭了?他怎麽沒意識到?上次陛下從葉娘子那裏離開的時候,明明還寵溺地親了一下葉娘子的額頭才告別……
君心難測啊,看來他還得在修煉幾年。
一路死氣沉沉的安靜。
車辇進了皇城之後,蕭晏才開口:“她近來如何?”
“忙着開如意食肆呢,陛下剛賜府邸,葉娘子就喜歡得不行,早早搬進去住了。”秦路決定為葉初棠說點好話。
“如意食肆?”蕭晏凝眸看向秦路。
秦路:“搬家之後,葉娘子就把原來住的府邸改成了食肆,這幾日正在改建呢,聽說是十八那日開張。”
蕭晏突然輕笑,“好得很!”
“十八那日陛下要不要去?奴記着點。”秦路主動問。
“以後她的事不必再跟寡人回禀了,人都撤回來。”
下車前,蕭晏斂目,從袖中拿出了葉初棠之前贈給他的護身符,随後丢在了地上。
秦路大驚,想撿又不敢撿。
見皇帝陛下匆匆走了,他忙低聲吩咐随行的宮人守好了這地方,千萬不能讓別人撿了這護身符。
“若是刮風下雨了,也要護好了。若陛下來撿,你們就提前撤。”
他可是操碎了心喲!
至辰時,天本應該大亮,卻好像還在夜裏似得。天上的烏雲黑壓壓的一片,似乎要蓋到人的頭頂。
昨夜就風大天涼,果然要下雨了。
一陣電閃雷鳴之後,大雨狂作。
蕭晏坐在桌案前,本手撐着額頭,剛眯過去。忽聽雨聲,他猛然驚醒。
秦路立刻端來燕窩粥,低聲詢問蕭晏是否用早膳——
蕭晏突然起身,沖出了殿外。
秦路一臉了然的神色,穩穩地放回燕窩粥,然後才裝作一臉急色,跟着蕭晏跑了出去。
雨很大,立刻就把人渾身澆透了。
蕭晏跑回他下車辇的地方,四處尋了一圈,終于找到了他之前丢掉得的護身符。他立刻将護身符塞進自己懷裏護好。
秦路急忙打算,為蕭晏遮雨。等回到了大殿,見蕭晏從绛紫絹緞的符袋裏掏出了護身符,只稍微有一點打濕了。
秦路忙感慨道:“得幸這絹緞織得密實,有幾分防雨。”
蕭晏冷冷瞥一眼秦路。
秦路忙垂下腦袋瓜兒。
晚間的時候,秦路突然得了賞賜,陛下還把太極殿北閣角的一處地方賞給了他。這可是莫大的榮耀,他作為一名內侍,居然能在皇帝陛下處置公務的大殿內擁有自己的一角。在偶爾不需要伺候陛下的時候,小憩所用。太感動了,全拜葉娘子護身符的功勞。
因為不需要額外花昂貴的價錢置辦鋪子,葉初棠的錢就非常夠用了,她幾乎請盡了全京城的木匠,日夜工事不停,趕在七日就将食肆的前堂改造好了。餘下的修葺布置就簡單多了。
現在發愁的是,如何能在短時間內拿到京城官府的經營食肆的準許。在京城不比在鄉野小地,這開店做生意都要上報府衙,備案之後,交了稅金,經由官府正式允許之後方可經營。
葉初棠已經派人去了兩次府衙,準許一直都沒辦下來。原因是她把民宅擅改食肆經營,要上報到上級那邊,仔細考察是否合适之後才能有批複。
葉初棠又拖了幾位在京的朋友幫忙問候催促,結果竟然都是沒結果。
“不瞞你說,這事兒由令丞卡着呢,他不松口,下面人沒人敢同意。”
徐妙玉是葉初棠曾經在揚州的好姐妹,兩年前嫁到了京城來。徐妙玉的丈夫就在府衙內做法曹,幫葉初棠打聽過好幾次情況了。
“因何理由卡着?”
徐妙玉搖頭,揣測道:“或許可能在懷疑你們國公府居然經商?”
“不可能是這點。”
這如意食肆葉初棠是以熙春的名義開店,如此就規避了‘士不經商’這一點。其實京城內有不少權貴名下都有産業經營,用的都是跟她一樣的辦法。
“熙春雖在我身邊伺候,但并非是奴籍,一直都是良籍。即便他想抓這點卡我,也抓不着錯來。至于民宅改食肆,我都拿了這一整條街鄰居的認可書,還有什麽不可以?”
“那你就別多想了,人家就是故意卡你!要麽錢,要麽權,才能解決。”徐妙玉告訴葉初棠,“你朋友多,找能壓得住府衙令丞之人,讓他松口。”
這京城府衙的令丞可不比別處,比州刺史地位還高,怎麽壓?除非找皇帝和東海王。
“長寧大長公主也可以啊!”徐妙玉拍了一下葉初棠的手背,嘆她居然忘了自家姐妹。
“她不行。”葉初棠知道自己若是去求她的話,她肯定答應幫忙。
“為何不行?還跟她置氣呢?怪她沒在你剛進京的時候向你問候贈禮?你也是,拿兒子的事兒吓唬她幹什麽?”徐妙玉嘆道。
“你當我不懂她的心思?”葉初棠就是太懂了,才不能求她,“我見她在京有幾分小心翼翼,估計是有事兒,上次浴佛節她都沒去。”
徐妙玉愣了下,仔細回想後道:“聽你這麽一說,好像是诶。近些日子,她怎麽突然消停了?前些日子剛進京的時候,她還大肆張羅辦了一個賞花宴呢。”
“皇家的事,誰說得準。”長寧大長公主那心機,不在她之下。她都小心謹慎了,葉初棠更不可能摻和明白。但她不會在人家麻煩的時候,再去求人給人再添麻煩。
“哎呦,我的小可人兒,你可真是善解人意。”徐妙玉稀罕的抱住葉初棠,捏了她臉蛋一下,“你說你怎麽就是個女兒身呢,若是個男兒,我何必嫁給那個蠢貨,早嫁給你了。”
“去!我若是男兒,用得着你嫁?早有一百房小妾了。”
“不要臉!”徐妙玉呸了葉初棠一下。
“你這食肆若能開張,必會名聲大噪。”徐妙玉憂愁嘆氣,拍桌便做決定道,“行吧,我豁出去了,我出我所有的嫁妝給你,你就盡管使勁兒往令丞頭上砸錢!”
“可算了吧,你那點嫁妝能頂什麽用。還是等你的好大姐我賺了錢後,再給你添點,到時候你再給我砸。”葉初棠開玩笑道。
徐妙玉哈哈笑起來,嘆葉初棠是天下第一能算計。
分別時,徐妙玉向葉初棠保證,她回去後會讓丈夫再次刺探軍情,确認那令丞老賊到底是喜財還是好色。她們再想辦法投其所好,令其松口。
怕就怕對方不是求財也不是好色,是受了什麽人的命令,故意攔着他成事。
葉初棠還是笑着向徐妙玉道謝:“多謝了。”
午飯時,葉初棠吃了李山花做的鮮炸雜魚,直嘆味美。
過油炸的東西本就容易好吃,這經李山花之手的炸物就更妙了。魚外層裹的面糊不知是怎麽調制的,酥脆異常,放置久一些,也不會不脆。脆皮裏包裹的魚肉鮮味十足,不同于地肉質略有不同,有的緊實,有的松軟,還有的軟嫩,一盤炸雜魚,叫你吃遍了魚鮮,卻品不到一絲腥氣。
冬蘭大概是跟李山花同住的緣故,深受其影響,也做了一道菜來孝敬葉初棠。
椒麻白水雞,看着一般,吃着也一般。糊弄普通人可以,到葉初棠這裏就是一道爛菜。
要說這子和父區別就是大呢,連派出來的細作,都有天差地別。有這麽一個蠢兒子,東海王一定很上火吧?
遠在豫州的王湛,用帕子掩嘴,突然打了個噴嚏。
在場一衆王氏族人盡數把頭低得更深,不敢看堂中央兩名剛死的王氏族人,更加不敢看王湛。
“大王息怒!讓此二人畏罪自盡,實屬便宜了他們。背我族類者,當抽筋挖骨,以儆效尤!”
死氣沉沉的氣氛被打破之後,衆人紛紛應和這話,表達氣憤。
“王肆一事,果然是有人在暗中操弄”
“到底是誰,敢算計我們王家人?”
“不管是誰,定要他後悔!”
……
王湛神色淡淡地聽着衆人議論,不作任何表态,自有王家其他長老訓誡族人今後該謹記和注意什麽。後又聽了幾戶人家上報聯姻的對象,王湛一直沒做表态,直到聽宛陵王長史家打算将幺女配給當地的一個窮書生。
王湛眼中微微含笑,掃了那王長史一眼。
王長史立刻吓得滿頭大汗。
“可是那書生模樣俊朗,被你女兒相中了?”
“沒、沒——”王長史緊張地咽了口唾沫,感覺自己的小心思在王湛的目光下無所遁形,只得老實承認,“是如此,小女與那書生兩情相悅,既有此良緣我便想着促成了也好。”
王湛輕笑,“什麽良緣,你不圖他,他圖你罷了。”
其餘人紛紛附和,嘆馬王長史糊塗。
王長史摸了摸頭上的汗,連忙道:“我回去後,立刻令小女斷了與那厮的來往。”
“我這有一舉薦,晉安刺史亡妻三年了,與你女兒正合适。”另有一位王氏長老說道。
王長史愣了一下,“那晉安刺史都已經年近五十……”
王湛突然放下了茶碗,聲音略重。
王長史連忙改口道:“這、這必是一段好姻緣。”
安城郡守王徹,論資排輩,只能站在較遠的後頭,瞧見這一幕時,不禁嘆氣,想起葉初棠的話來。他眼前這些,怕都是菜園子裏長了蟲的老菜了,若真能輕松拔出去該多好。
一炷香後,王湛遣散衆族人之後,問福安:“那妓子逃到哪兒了?”
“往京城方向逃了。大王,這該不會是葉娘子的算計吧?”畢竟她之前就造謠,算計過東海世子的名聲。
“她是個明白人,不會做這等多餘的事惹惱我。”王湛擺弄着手裏這盞禦賜的白玉茶碗,淺笑起來,“倘若是這個人的算計,那便有趣了。”
……
葉初棠從沒有山窮水盡沒有路的時候。
她招數多着呢。
在不求皇帝、東海王和長寧大長公主的情況下,她還有路。
葉初棠找出了李麟走之前留給她的帖子,在帖子上寫明了自己的需求,令人送到李司馬府。她只需要李麟幫她賣個人情,若那令丞真需要砸錢才能答應,錢盡管從她這裏出。
次日一早,李麟就打發人來回複葉初棠,讓她放心,這事兒他一定會幫她辦好。
晌午的時候,李麟就親自登門了,将□□交給了葉初棠。既然能交稅了,就說明官府同意她開這間食肆了。
葉初棠高興不已,“我這幾日在京辦事真是處處不順,多虧你幫忙了。”
“這食肆真氣派,開張的時候,我一定叫我的兄弟們來捧場。”
“那更要多謝李司馬了。”葉初棠笑道。
李麟從葉初棠這裏得了兩壇好酒,高高興興離開。事後,李麟就請秦路喝了這酒。
皇帝陛下這兩日安靜得很,不是批奏折,就是去女巫那裏靜思,需要秦路的地方不多,秦路便多了些休息的時間。
秦路得知這酒自葉初棠那裏來,不得不再提點一番李麟,叫他沒事兒別跟人走得太近,瞎湊熱鬧。
“诶,我發現我每次想找葉娘子的時候,你都攔着我。之前我還覺得是巧合,現在我怎麽覺得你就是故意針對,為什麽呀?”
秦路讪笑,不說。
李麟一把搶走他的酒,“你不說就不給你喝了。”
“欸,你這人,不講究。”秦路看看左右,小聲對李麟道,“你知道陛下在宣城的時候,為何讓你砍桃林麽?”
“為何?”
“因為那片桃林讓陛下有了不好的回憶,陛下心悅的女子,在那片桃林裏哭了又哭。”
李麟睜大眼:“陛下就因為人家在桃林哭了,就讓我砍桃林?那是桃林錯嗎,是桃林讓她哭的嗎?”
“當然不是。”
“那陛下——”
秦路“啧”了一聲,拿奇怪的眼神瞪一眼李麟,“你這人,陛下什麽性子你還不清楚?這是能按常理來解釋的麽?”
李麟恍然大悟,狠狠拍了自己腦袋一下。“你說得對!剛才是我一時糊塗,居然用常理來推敲。”
随即,李麟才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打了個大激靈。
“那女子不會就是——”
秦路點點頭,低聲對李麟道:“你終于悟了。”
……
葉初棠的二叔二嬸終于抵達了京城,因為他們帶着縣伯府在宣城的各種家當,也把所有的家仆也都帶了過來,所以隊伍行進速度就慢了些。比葉初棠抵達京城的日子遲了八天。
宋青之也同他們随行,順便診治了失憶的秋月,給她嘗試了他研究的新藥。
經過這些日子的照料,秋月已經有了一點關于過去的記憶。
“過去的什麽記憶?可想起家住哪裏,父母是誰了?”葉初棠關切地問。
“恐怕要讓你失望了。”宋青之笑一聲,示意秋月給葉初棠展示。
秋月就将她所作的畫拿給葉初棠。
葉初棠漸漸睜大眼睛,仔細欣賞一番畫上面所繪的大蟲子。
“蟬?”
“嗯。”秋月點點頭,緊張地葉初棠解釋,“不是普通的蟬,這蟬對我來說很重要,很重要的……我能感覺到。”
葉初棠拍拍她腦袋,“咱們不急,等夏天的時候,我叫人多抓幾只蟬給你放屋裏,你可能更有感覺。什麽都記不得了也不打緊,不想嫁人呢,就跟我做姐妹,學點營生能保證自己将來餓不死。想嫁人呢,就認我作大姐,我給你尋一門好親事。”
秋月感動地點點頭,激動地抱住葉初棠,在她懷裏蹭了蹭。
宋青之面無表情地飲了一口茶後,對葉初棠道:“夏天的時候,也給我抓點蟬。”
“幹嘛?你也有關于蟬的過去要回憶?”葉初棠不解問。
宋青之:“入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