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情窦初開
整整一周，王楠都沒來學校。
又一個周末晚自習，跟高三師兄錄完播音內容，我回到教室。
我無精打采地有一筆沒一筆地在作業本上瞎劃拉着，心早不知道飛到哪裏去了。
“哈哈，你看看。”同桌突然大喊，招呼前座的同學回頭來看，“看看酷兒的本子上寫了什麽？”
看見她們樂得“哈哈哈”，我低頭一看，不由地滿臉通紅，不知道什麽時候，我在紙上劃拉了很多王楠的名字。
“幾天沒見就想了？”同桌在我耳邊故意開玩笑。
“讨厭！”我舉着拳頭要捶她，卻聽到一聲熟悉的“酷兒”，不知道什麽時候王楠已經站在我們教室門口，正招呼我呢。
“說曹操曹操到，真是‘心有靈犀一點通’呀！”她們在起着哄，我紅着臉低頭沖出教室。
“你怎麽了？你們在說什麽，笑得那麽開心。”王楠問道。
“沒什麽。”我打岔道，“你什麽時候返校的？”
“剛剛回來。這一周，你辛苦了。”
我倆邊說邊往操場上走去。
“你媽媽身體好了嗎？”我問道。
“好多了，但也是多年的*病，一時半會也不能徹底治愈。”王楠的眼神裏突然有一點點傷感，低下頭接着說，“我有時候真的不想上學了，想回家好好照顧她。她這一輩子太辛苦啦！”
王楠村跟我們村只隔一條馬路。兩村的農田都緊挨着，再加上婚嫁迎娶都是附近鄰村的，陌生的兩村人要是在一起聊天，不到半個鐘頭，準能扯出彼此熟悉的人，沒準還能聊出個親戚呢。所以，對于王楠家的情況，我也多多少少地知道一些。
王楠母親，姓王名玲，幼年喪父母，是在舅舅家寄養長大的。“苦孩子早當家”，王玲長大之後，成為遠近聞名的能幹姑娘，家裏地裏樣樣幹得有模有樣。
Advertisement
從小待她不薄的舅媽逢人就誇她家玲玲是個能幹姑娘。按常理，這樣的姑娘在當地是不愁找不到好婆家。可是心氣頗高的王玲一心要找個倒插門的女婿，把自家的門戶重新立起來。
“無後為大”，生兒傳宗接代，是各家的頭等大事，但凡家庭誰肯把辛苦養大的孩子拱手送到別人家。這樣的附加條件，使王玲瞬間由“績優股”變為“垃圾股”。
眼看成老姑娘了，也沒找到合适的女婿。“好事多磨”，26歲那年，王玲終于找到一個意中人。此人，姓南，家中排行老四。南老四的家距離王玲村20裏路，在村裏是有名的貧困戶。在那個貧窮的年代，在那個貧窮的地方，養個兒子是要吃死老子的。用現下的話來說，是指說養一個兒子的成本太高，包括從小供吃供穿，長大蓋房子娶媳婦，之後要給孫子做滿月等等，沒有一樣不花錢的，沒有一樣不少花錢的。何況南家有四個兒子！任憑南老四家怎麽努力掙工分，一年下來，也只能混個肚飽。
南家為了給兒子娶媳婦，已經是欠了一屁股的債。南老四肯定是娶不起媳婦的。老四父母雖說心中有萬般無奈，但是經濟實力有限，再加上王玲能幹，也就很快同意了這門親事。
結婚，生子，取父母的姓叫“王楠”。三口人的日子雖說艱難，倒也甜蜜。
天有不測風雲，人有旦夕禍福。某一日，南老四正在耕地，突然倒頭在地，片刻喪命。
南老四的兄長嫂嫂此時把矛頭對準王玲，說她命硬克死自己的父母不算，現在還克死自己的丈夫。
平日裏本來就極少來往，現在聯系的紐帶沒了，幹脆就斷了來往。
南老四父母雖說心疼孫子，可是卻懼怕兒子媳婦，漸漸地也不來探望王玲和王楠。
喪夫後的王玲一改常态，也主動斷絕跟任何人的來往，一心一意地撫養才只有周歲的王楠。
王楠繼續說：“前些年，舅姥爺舅姥姥在世時，我的舅舅舅媽看在她們的面子上，還多多少少照顧着我和母親。随着他倆的相繼離世，他們也不再幫助我們。這些年，母親為了養大我，供我上學，吃了很多別人都不曾吃過的苦，累得渾身是病。你說，我該怎麽做，才能讓她的日子過得舒心些呢？上大學？兩年之後，我能考上大學嗎？就算考上大學，四年的學費和生活費還不得要了她的命呀？！六年，她還能撐六年嗎？我不敢想象，我害怕沒有她的日子……一想起這些，我就好心煩。”
看着站在身旁痛苦的王楠，我也莫名地傷悲，“如果你覺得不上學能給她帶來更多的幸福，那我願意跟你一起辍學，我也願意跟你一起照顧她。”
王楠怔在那裏，我也覺得好突然，自己怎麽好端端地會冒出這些話語來。不等他有反映，我急忙返回教室。我今天是怎麽了呢？難道真的是喜歡他？
(adsbygoogle = window.adsbygoogle || []).push({});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