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三更)
越有錢的人越是惜命, 此刻會場裏亂成一片, 無數的人擠在會場各個出口, 大力地捶門, 但宋勵宇像瘋了一樣阻止那些人。
“撞什麽撞,想害死大家啊!”宋勵宇不知道丁香動了哪些手腳, 萬一這群人發瘋碰到什麽東西,到時候真的一起死翹翹了。
程熊藺冷眼看着他們亂成一團, 在外面冷心冷清的貴婦小姐們在這裏終于脆弱得像被摧殘過的小黃花一樣, 她身邊的保镖們人心也渙散了, 想動手去撞開門逃生。
程熊藺讓他們各自散開,看宋勵宇那模樣, 這裏的炸|藥只多不少, 保護她幹嘛。
只是死前又要愧疚一番,着實不爽,但好在死了一了百了, 什麽事也沒有。
常鳶終于趕到了追悼會場外,從大門到會場還有很長一段距離, 她心裏着急, 根本沒法慢慢走過去, 索性直接跑了起來,路過殡儀園的鐵門,那裏面黑色的墓碑整齊地坐落在綠油油的草叢裏,沒有一點兒可怖。
“常助理!”一個熟悉的聲音忽然叫住她。
常鳶不得不停下步子,朝聲音來處看去, 崔崖木站在那裏朝她招手。
常鳶皺着眉走過去:“你怎麽在這兒?”為什麽沒聽程熊藺的來接我?
後面那個問題她沒問,顯然是不合時宜的。
崔崖木臉色蒼白,額前的頭發散落地耷拉下來,有幾分頹唐,他從身上掏出了鑰匙,鄭重地說:“宋勵宇在會場做了手腳,我花了些功夫才找到了鑰匙,現在他們都被關在裏面了。”
常鳶看向鑰匙,是常家最新型的那種鑰匙,她也不多說,直接拉着崔崖木一起朝會場趕:“那你還這麽慢吞吞的,救人如救火,耽誤不得。”
崔崖木抿了抿嘴,加快了步子,但心裏卻是有着幾絲不情願。他父母無辜受難,別人憑什麽不可以?他能來能找到鑰匙,就已經很盡心了,若是沒趕得及,那只能說是命。
但看到常鳶,崔崖木才想到程熊藺也在裏面,如果程熊藺出事了,常鳶和宋珲恐怕會恨自己一輩子,因此也只能抛開心裏的陰郁,跟了上去。
站在門口,常鳶從崔崖木手中拿過鑰匙,說是鑰匙,但其實是一個帶程序的卡片,需要按照一定規律刷幾遍,才能夠開門,但這難不倒常鳶。
可鑰匙剛一接觸到鎖,常鳶便聽到急速加快的滴答聲。
糟了,有定時炸|彈。
這就是丁香給宋勵宇的驚喜,宋勵宇的鑰匙非但不能開門,反而會加速定時炸|彈的時間流速,再加上底下埋着的炸|藥,這裏的人一個也別想逃。
誰說丁香蠢,丁香只是還不夠瘋狂。
常鳶耳朵貼在門上,聽着裏面的滴答聲,整個人的心被揪緊了,程熊藺在裏面,她總能救到一個人吧。
“崔崖木,你走遠一點,最好能開車離開這裏。”常鳶看不到加速的定時器,這時候只能繼續開門,手腳麻利點,或許有一線生機呢。
崔崖木皺着眉看向常鳶,這樣子顯然是有大麻煩了,他不能離開,他離開了到時候怎麽跟那個人交代。
“我不離開,有什麽我能幫忙的?”崔崖木的良心找回來了,現在不是怨憎的時候,那裏面隐約還能聽到許多人的聲音,這麽多人的生命放在面前,所能真正做到漠視?
“想辦法報警,打120。”常鳶腦子急速運轉,鑰匙如果被改,會動哪些手腳呢?她沒有那麽多時間試驗,最好能一擊必中。
崔崖木剛想說報警打120未免太簡單了,結果發現信號被屏蔽了,他只能到處去找信號源或者信號屏蔽器。
常鳶咬着牙,拿着鑰匙卡片開始動作,宋珲在天之靈保佑她一擊必中吧。
或許是真的有用,常鳶打開了大門,她使勁地推開大門,站在門口的名流們一件大門打開,又哭又叫地沖出來,把常鳶撞得東倒西歪,她身體還沒有完全恢複,要是被撞倒在地,被踩踏是難免的。
常鳶只能掙紮着到門邊,抓住一個縫隙,進了會場,到處找程熊藺的身影。
“大家快點離開這裏,這裏非常危險。”常鳶一邊找人一邊讓人跑。
宋勵宇帶着宋家父母也往外面走,可剛走到門口就撞到打完電話的崔崖木,崔崖木眼神中的狠厲全湧現出來,他知道常鸩和金耀和被抓進去之後,常家就是在這個宋勵宇手上。
所以冤有頭債有主,今天誰都可以活,宋勵宇不可以。
崔崖木一拳打到宋勵宇臉上,但兩人都是弱雞,打相十分難看,兩個人手□□纏在一起,臉上或多或少都受了傷,崔崖木跟不要命一樣,把宋勵宇往會場裏面扯。
宋夫人在那邊叫,但又畏懼會場裏埋藏的炸|藥,別人或許半信半疑,但她可是親眼看到過的,宋岐看宋勵宇被拖住,臉色也不好,但是這時候最大的威脅是炸|藥,他伸手去拉宋夫人,要拉着她一起走。
倒也不是多有情有義,只是舍棄兒子這種事一個人做,不如兩個人做。
宋夫人凄厲地哭着,被宋岐拖着離開,宋勵宇被崔崖木纏住了脖子,眼睜睜看着父母離開,他想叫,又叫不出來,渾身顫抖。
沒一會兒,會場裏的人就走得差不多了,常鳶終于找到程熊藺了,她抱着宋珲的遺像坐在會場後面的空地上,這裏離所有的通道都很遠,所以沒有人在她身邊,她也不知道大家都得救了。
“阿藺!”常鳶來不及多說了,設置密碼的大概沒想到解密碼這麽迅速,□□的時間好像還挺長,但多留一秒,危險就更多一些,“快走。”
程熊藺擡頭看到有如神降的常鳶,之前那些計較忽然沒有了,能在一起就不容易了,算了算去又有什麽用:“常鳶,我愛你,我好愛你。”
“我也是,我也是。”常鳶急得冒汗,随口敷衍道,拖着程熊藺要離開,這地方也不是談情說愛的地方啊,要真想談,找個安靜的房間,在床上慢慢談。
“我不走,丁香說這裏安全。”程熊藺搖了搖頭,反而拉着常鳶要坐下,“外面好多炸|藥”你別亂跑。”
常鳶哭笑不得:“你信丁香的?”
程熊藺點了點頭:“信。”
程熊藺拖住常鳶,忽然說道:“丁香死了,會場的事是她幹的。”
常鳶驚愕不已,但想到丁香之前的手上其實沾着人命,也就不驚訝了。
丁香不像表面那樣無害,她之前一直沒說,丁香的包出現在那個店裏,店主的死恐怕不是常家人幹的,而是丁香自己幹的。
“既然是她幹的,那你為什麽還要信她?”常鳶從程熊藺手裏拿過手機,那是信號恢複的時候收到的丁香的短信,告訴她整個殡儀園埋了很多□□,只有宋珲遺像附近是安全的。
丁香明明知道屏蔽了信號,卻還給程熊藺發了短信,顯然也很掙紮不知道該不該救程熊藺。
“那他們跑出去了!”常鳶趕緊站起來,去把人喊回來。
程熊藺拉住她,無奈地說:“我說過了,他們不信我,外面範圍大,炸|藥數量有限,應該會好很多。”
常鳶嘆了口氣,好像的确是這樣,但她想到了崔崖木,崔崖木還是能拉過來的。
常鳶一轉出去便發現崔崖木仍在和宋勵宇糾纏,常鳶趕緊過去分開他們,将崔崖木打暈拖到程熊藺旁邊。
宋勵宇見狀,趕緊往外逃。
可下一秒,從大門開始,□□開始爆炸,一個連一個,遍地開花,會場內,會場外,宋勵宇正好跑到門邊,被炸了個正着,而外面的人也沒有多好,猝不及防爆炸的炸|藥傷到了很多人。
幸運的是,崔崖木叫來的救護車馬上到了。
到時候,受傷的人起碼能得到及時的救治。
常鳶和程熊藺互相掩住對方的耳朵,但兩個人的心跳都跟着爆炸的□□一聲一聲地顫抖,程熊藺盯着常鳶看,看着看着就流眼淚了。
“常鳶,我們結婚吧。”
她從口袋裏掏出那兩枚戒指,再次說道:“常鳶,我們結婚吧,不管發生什麽,我們都不管了好不好。”
耳邊是随時蔓延過來的危險,面前還躺着一個傷痕累累的男人,但程熊藺卻哭得滿臉通紅地看着常鳶,捧着兩顆同樣傷痕累累的鑽戒,肯求着:“常鳶,我們結婚吧。”
常鳶将程熊藺整個人抱在懷裏,懷裏的人是那麽脆弱,但又那麽讓人憐惜。
她二十多年的人生一直都是在危險中度過,羨慕和貪戀程熊藺的溫暖和安全,她主動靠近了程熊藺,把程熊藺卷進了這些糟糕的故事裏,但她卻從未埋怨過,甚至苛責着自己付出得不夠多,就在死亡萦繞身邊的時候,她仍紅着一雙眼,跟她求婚。
常鳶覺得自己是那麽卑鄙,但卻難以拒絕這樣的誘惑。
“我們結婚,藺藺。”常鳶顫抖着聲音,握住程熊藺捧着戒指的雙手,吻在她的手指上,身邊的一切危機,仿佛一瞬間消弭殆盡。
常鳶想吻她,想吻那個傻乎乎被她坑上破船的她。
她也這麽做了,親她的眼睛,她的臉,她的唇,在她的口腔裏都留住自己的味道,留下自己全部全部的印記。
從此,程熊藺便再也不能離開。
咳咳。崔崖木被爆炸聲炸醒,看到兩人吻得纏綿悱恻十分尴尬,等了半晌,兩人也沒停下來,生怕她們還有什麽深入交流,趕緊出聲顯示這裏還有他這個大活人。
常鳶和程熊藺略微拉開距離,崔崖木面無表情地伸手把擠在兩人中間的宋珲遺像拿過來,夾在手臂間。
造孽,死了都要當三。
外面漸漸平息了,丁香的确沒有騙她,這裏是安全的,但是粉塵和殘垣斷壁卻讓三個人出去的路不好找。
警察應該會來,三個人面面相對,無語的尴尬,崔崖木作為電燈泡絲毫不以為恥,随手擦了擦宋珲遺像上的灰,忽然說道:“怎麽選這張,看着就一副晦氣樣。”
常鳶、程熊藺:……
宋珲在天有靈,就算要掐,先掐死這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