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形勢比人強, 常鳶和程熊藺兩人就僵持在路口氣氛不太好地商量以後該何去何從。
礙于後有追兵的危險, 兩人這時候沒辦法回停車場取車, 只能走到路邊去打車。
僵持了好幾分鐘, 程熊藺率先走在前面,不管常鳶在後面怎麽說, 她都不松口。
常鳶起先還認真跟她分析現在的局勢,後來也明白程熊藺只是情緒上來了, 根本聽不進去道理, 便只能悶聲不吭地跟在她身後。
一輛出租車停在她們身邊, 程熊藺卻看都不看一眼,繼續往前走。
“藺藺, 你去哪兒?”常鳶趕緊上前幾步拉住她, 用眼神跟她示意了一下停靠在路邊的出租車,“先回家再說。”
程熊藺就不聽常鳶的,甩開她的手, 只看着前面的路。
常鳶嘆氣,跟司機師傅道了個歉, 繼續跟在程熊藺身後。
其實這個時候兩個人還留在酒店附近是不明智的。但偏偏巧合的是, 那些發現程熊藺和常鳶不見了的小兵小卒們, 慣性思維地以為兩人迅速逃離了現場,而賣力地在各個他們回家的路口堵疑似車輛。
兩人陰差陽錯地安全了。
但程熊藺想不到這麽遠,她就是心裏難受。
對程家來說,自己的家人現在是徹底跟常家結下梁子了,常鳶還和她形影不離, 勢必會讓家人覺得礙眼,這次計劃失敗,自家人難免會不理智地把賬算到常鳶頭上。
對常家來說,常家現在這麽貿然突進,無法無天,肯定留下了許多漏洞,常鳶要是能到打入他們內部,或許能很快找到破綻,趕緊把常家滅掉。
甚至對宋珲來說,常鳶是他得力的左右手,離開她程熊藺,他們兩個人又可以組成黃金搭檔,所向披靡。
程熊藺想到這,嘲諷地勾了勾唇。
任誰看,常鳶現在回常家衆望所歸,他們都有他們的道理,但誰又能從她的角度來看看,這麽做不就是換了個說法的分手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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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次一起吃飯”有多不靠譜,“下次一起談戀愛”就有多不靠譜。
最讓程熊藺糟心的是,這種分手模式真讓人憋屈,表面上大家樂呵呵,互相為了對方好,但是等障礙都掃清之後,那是三天,三年還是半輩子?
各自奮鬥那麽久,并肩戰鬥一直都是別人,理所當然地移情別戀了呢?
這麽多可能性,常鳶憑什麽能說,她走了再回來一切還是原樣,說不定移情別戀的就是她程熊藺!
程熊藺腦袋亂成一鍋粥,恰好走到一個十字路口,一輛車飛快地從她面前擦過,常鳶将她拉回來,抱在懷裏,才免了她的意外事故。
常鳶的心跳咚咚直響,就差一點,她要是沒及時反應過來,程熊藺說不定就會出車禍了,因為害怕,她緊緊地纏着程熊藺的腰。
程熊藺就勢趴在常鳶的懷裏,安安靜靜的。
方才的那輛車,她沒有常鳶想的那麽危險,她停在警戒線外了,只是常鳶在後面有視覺誤差罷了。
兩人只差了幾步之遙,常鳶就會産生這樣的誤會,以後隔着大半個地球呢?隔着敵我兩個陣營呢?
可是現在形勢就是比人強。
程熊藺眼眶紅了,将眼睛埋在常鳶的頸窩裏。
常鳶清晰地感覺到自己脖子上傳來了冰涼的濕意,她輕輕拍着程熊藺的背:“不怕了,沒事了,下次要看路,知道嗎?”
程熊藺沒有擡頭,甕聲甕氣地問:“常鳶,你一定要回常家嗎?”
常鳶艱難地重複了之前的理由,最後還補了一句:“藺藺,這是現在最好的解決辦法了,我保證……”
“不用保證了。”程熊藺打斷了她的話,擡起頭來,眼睛已經紅成了兔子眼,圓鼓鼓地瞪着常鳶,“你愛去哪兒去哪兒!”
說完,迅速攔了一個出租車,鑽了進去,常鳶湊過來要上車,她把人推下去,冷冷說道:“又不同路,上來幹什麽!”
說完催促着司機師傅開車,被推下車的常鳶視線裏只能看到冒着尾氣的車屁股。
常鳶在路邊坐下,垂着頭,沮喪着,要是以前,她肯定攔個車追過去,但是追過去幹嘛,在分開之前先把人哄好?
顯然多此一舉了。
她要回常家也沒那麽容易,以後會怎樣更是說不清楚,她能空口白牙跟程熊藺許諾什麽?
常鳶拄着下巴,整個人低氣壓地坐着,身上還穿着和程熊藺配套的禮服,冷風吹來,常鳶不由得打了個冷戰。
才坐了沒兩分鐘,一輛越野車停在她面前,車窗徐徐放下露出了宋珲的臉,他掃了一眼常鳶:“上車。”
常鳶沒動,萬一程熊藺自己就想明白回來找她怎麽辦?
宋珲臉色沉了沉,再次開口:“上車!”
常鳶還是沒動,甚至微微偏頭,不看宋珲和他的車。她才剛跟程熊藺分開就上宋珲的車,程熊藺會誤會的。
宋珲好不容易聚集起來的霸氣瞬間破功,無奈地告饒道:“姑奶奶,這裏危險,有事先離開好嗎?程熊藺家附近有我的房産,送你去那好吧?”
常鳶這才擡頭看他,問道:“她能安全到家嗎?”
“能能能!”對着常鳶,宋珲真的沒脾氣了,“現在可以上車了吧,你要是想,我追上她的車,你看着她進小區?”
聽到這話,常鳶果然爽快地上了車,宋珲借着轉動方向盤的時候轉過臉,扯起嘴角露出一個自嘲的笑。
宋珲故意換了個新車,再加上他平常開車的機會不多,因此車速和車技都不算好。
常鳶沒說什麽,只是給他重新指了路,車技不夠只能在路線上動腦筋了。
宋珲更覺得可惜了,多好的一個助理,就這麽被程熊藺生搶了去。
沒過一會兒,程熊藺坐的出租車就出現在兩人視野中,宋珲放慢車速,不近不遠地跟着。
外面那麽冷,程熊藺卻大開着車窗,常鳶皺緊了眉。
“你那什麽表情?我的車窗也開着呢!”宋珲瞥了一眼,輕聲說道。
常鳶目光沒有收回,漫不經心地回:“你怎麽在這兒?”
“給你當司機啊!”宋珲故意岔開地說,“總裁當司機,不蘇嗎?你有沒有一點點動心?”
常鳶回頭白了他一眼,再回頭盯着在出租車後座吹風的程熊藺:“說正經的。”這麽吹風,一定會感冒的。
宋珲聳了聳肩:“我讓你們別動手,你們肯定不會聽我的。那能怎麽辦,只能等在外面給你收拾殘局。”
“你又沒明說。”常鳶撐着自己的頭,目光仍跟着程熊藺颠簸着,“因為丁香在外面。”
宋珲默認了,單手扶着方向盤,從車上的盒子裏拿出了一張紙,遞到常鳶手上:“丁香和常家的關系密切,我剛從她手裏拿到了常家現在主要人物的名單。”
常鳶接過來看,上面只寫了兩三個常家人的名字,那幾個常鳶都有印象,并不是什麽厲害的角色,而今天出現的金琺集團的金耀和和突然殺回來的宋勵宇卻沒有标注:“這份名單是假的?”
“不假,只是不真。”宋珲透過車窗,看了一眼開着車窗45度角仰望天空的程熊藺,忽然問道,“你們吵架了?”
“沒有。”常鳶回答得很快,“我要回常家,現在太被動了,我想做點什麽。”
被常鳶吓了一跳,宋珲誤踩了剎車,車輛與地面摩擦發出了一個巨大的聲音,兩人齊齊矮下身子,避開程熊藺可能回頭看過來的目光。
宋珲往後看,幸運的是,這個路段車不多,要是追尾就麻煩。
常鳶往前看,正好看到程熊藺的車要轉彎了,轉頭問道:“要不我來開?”
被嫌棄了,宋珲鼻子冷哼一聲,抓住方向盤不撒手,繼續跟上前面的車:“你以為就你本事最大?”
常鳶轉頭打量了他一遍,繃着臉理直氣壯地回答:“是。”
宋珲被氣得夠嗆,只能暗自跟自己說,要大氣,常鳶她們還是小姑娘,他堂堂男子漢不能跟小姑娘計較:“常家現在很複雜,其實我懷疑常家只是這麽一個說法,現在真正掌權的就是金耀和。”
宋珲這話說的不是沒道理的,最開始他也以為金耀和只是傀儡,但是常家的很多活動都有這個金耀和參與,而那個叫做常鸩的人,被他關押折磨了一兩個月,常家卻一直沒人來找他。
所以常家現在還姓不姓常,的确是大問題。
常鳶點了點頭,她也覺得常家這激進的手段不像常家慣有的作風:“藺藺跟她們有仇,你也要對付他們,我回去不正好給你們當內應嗎?”
把手上毫無用處的紙條揉成團,常鳶越發覺得她回去的價值很大。
宋珲剛要反駁,前面的出租車忽然停了,想着不能讓程熊藺發現,他只能繼續往前開,在前方路口掉轉頭再看情況。
可等掉轉頭看過來的時候,程熊藺所坐的出租車已經消失在視線裏了,而這裏離濱河西道還有一小半的距離。
常鳶一下子着急了,到處張望,程熊藺能去哪兒?
宋珲見她一臉着急,不着調地安慰道:“也許臨時去逛街了呢?女人不開心不都愛逛街嗎?”
這個笑話不好笑。
這裏去濱河西道的路是一直往前,但是程熊藺沒有這麽走。常鳶忽然福至心靈,雙眼看向宋珲,不容宋珲拒絕地說道:“換我來開車。”
還在嫌棄他,大不了以後少加班多開車嘛,迫于常鳶的要求,宋珲不是很樂意地讓了位,坐到了副駕駛,看常鳶迅速上手,開始飙車。
“小鳶啊,雖然我的駕照還有很多分可以扣,但你總不希望明天看到我駕照扣分上新聞吧。”宋珲在一邊調侃。
常鳶抿着唇,降低了車速,控制在限速的邊緣。
宋珲心情好了,小鳶對他還是不錯噠,然後安靜地坐在副駕駛上,也沒問常鳶要去哪,他在心裏默默地盤算常鳶回常家之後的利弊。
他現在對上常家最大的劣勢就是信息不及時,他的任何動作都要防這個防那個束手束腳,生怕洩露,但是常家卻仗着信息優勢,為所欲為,要是有一個能力強的人在常家給他做內應……
常鳶車開得穩,他的思路也很暢通,顯然,從理智上來說,常鳶回去對他就是利大于弊。
有危險才有收益,宋珲已經開始想怎麽幫常鳶回常家了。
突然一個緊急剎車,宋珲的上身猛地一傾,正想吐槽常鳶車技也一般的時候,常鳶已經動作敏捷地下了車。
宋珲這才發現,繞了半天,常鳶又回到了原地。
這是搞什麽飛機!
他手搭上車門,正要跟着下車,就看程熊藺從出租車上沖下來,跟一只熱情的泰迪一樣,毫不猶豫地撲到常鳶懷裏,兩人緊緊擁抱在一起。
宋珲放下要開門的手,從車上的盒子裏拿出一根煙,默默地點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