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不正經的對話說完, 兩人同時陷入沉默, 雖然兩人用輕松的語氣把事情攤開了, 但其實各自心裏都明白剛剛說了些什麽。
常鳶一顆心被吊的不上不下, 伸出右手手指去勾程熊藺的袖口:“藺藺,我們一起回國去?”
“別叫我藺藺。”程熊藺蹙着眉頭, 從床上坐下,走了幾步把手上的杯子放下。
常鳶縮回手, 垂頭盤腿坐在地毯上, 臉上盡是灰暗的色彩。
程熊藺給阿卓打電話, 那邊忙成無頭蒼蠅的阿卓一下子就找到主心骨了,剛要控訴, 就聽見程熊藺的吩咐:“今晚回國的機票, 我和常鳶的。”
言簡意赅,但阿卓卻忍不住掏了掏耳朵,覺得自己聽錯了:“大小姐, 常助理還可不信。”
程熊藺不耐煩了:“可不可信,去看一眼不就知道了!”
常鳶在旁邊聽得眼睛一亮, 原來程熊藺不是一棍子打死, 還給考察期啊。
常鳶從小到大, 還沒有什麽考試不是過不了的。
阿卓還不死心,但終究是讓步了:“那大小姐把我帶上。”
“我要是在那邊被扣了,不得找人贖我啊,你覺得崔崖木那個鑽錢眼裏的會贖我?”程熊藺暗暗發現自己毒舌起來也挺可怕的。
可那邊常鳶撐下巴看程熊藺打電話,越看越順眼, 長得順眼也就算了,性格也這麽讨喜。
唉,她喜歡的姑娘怎麽又聰明又機靈啊!
轉過身來打電話的程熊藺剛好捕捉到常鳶臉上那毫不掩飾的開心,眉毛沒忍住抖了三抖。
常鳶見勢不對,立馬坐直了身子,眼神嚴肅起來,微微垂頭,偶爾用餘光打量一下程熊藺,見她還在看她,便認真地垂眸,一副檢讨人生的樣兒。
程熊藺瞪了一眼裝模作樣的常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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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正現在讓她把常鳶趕走是不可能的。
如果常鳶是騙子,她不能這麽便宜她,能把她騙了的人,不得付出點慘痛的代價?她偏要把騙子放到眼皮子底下,她就等着看還能有什麽花招來。
如果常鳶不是騙子,她更要好好留着常鳶,同甘共苦不是最基本的嗎?不是騙子還知情不報,罪加一等!
總而言之,常鳶既然是她明面上搶到手的,那生也是她的,死也是她的,好也是她的,惡也是她的。
程熊藺朝常鳶哼一聲,又轉過身去跟阿卓說話:“我弟過幾天應該會到這裏,你幫我應付一下。公司那邊,崔崖木就是工作死腦筋,你就當他是個幹活機器,跟着他走就是了。我回國之後,每天給你發條信息,如果三天沒有發,你找人回國尋我。聽懂了嗎?”
阿卓只能應下,瞥了一眼在那裏埋頭工作的崔崖木,忽然覺得自己責任重大。
***
程熊藺挂了電話,回頭又去看還坐在地毯上的常鳶,那飛快躲閃的眼神還以為自己沒看到。
“收拾東西,現在去機場。”程熊藺現在不跟她計較,等回了國一起清賬。
常鳶立馬站起來,應道:“我已經收拾好了,走吧。”
歸心似箭啊,有情況。
程熊藺懷疑的眼神不加掩飾地打量了常鳶的周身,問道:“有埋伏?”
常鳶這真是有理說不清了:“藺藺,你要相信我,我的心只站在你這邊。”常鳶恨不得剖心明志了,“如果你受傷了,我就受雙倍的痛,我發誓。”
程熊藺自然不可能像偶像劇一樣等常鳶發完誓才裝模作樣去捂嘴,她默默聽完,認同地點點頭,為了打壓自己心裏的懷疑,她有點想建議常鳶每一天都這麽說一遍。
心理暗示嘛,是有科學依據的。
天色将暗的時候,程熊藺和常鳶坐上了飛機,和來時不同,兩人坐到了一起,但卻互不搭理,程熊藺是覺得程家情況不明,她不能跟常鳶太好,顯得她無腦,常鳶則是不敢。
因為來去匆匆,程熊藺一直沒好好吃東西,常鳶打開一個三明治,送到她面前。
程熊藺接了。
常鳶又打開一瓶牛奶,送到她面前。
程熊藺仍然接了。
常鳶又又拿出一張濕紙巾,送到她面前。
程熊藺瞪了她一眼,還是接了。
常鳶又又又低頭在找什麽,程熊藺快被氣死了,忍不住吐槽:“常鳶你這做低伏小的樣子,我怎麽信你沒做虧心事啊?”
常鳶啞口無言,想了想程熊藺說的有道理啊,指了指程熊藺只吃了幾口的三明治,說道:“那我也要吃三明治,我餓了。”
這回換程熊藺啞口無言了,你一口我一口就平等了?幼稚不幼稚?
想是這麽想,還是把三明治遞回去。
又見常鳶半天沒拿出新的飲料,也懶得叫乘務員看笑話了,把自己手上的牛奶遞回去。
濕紙巾不至于你一半我一半,常鳶直接接過去放到垃圾袋裏。
程熊藺還就着常鳶的手,又補了幾口,盡管沒什麽食欲,但搶着吃的确要香一些。
常鳶心裏暗暗長籲一口氣,果然撒嬌賣萌裝蠢那一套是天下無敵的,她覺得程熊藺現在肯定不生她氣了。
***
真正的考驗卻在後面。
兩人是淩晨到的,剛一落地,程熊藺就直奔程家而去,因為已經有了初冬的冷意,所以七點天還有些暗色,兩人坐的車馬上就要駛進別墅了。
剛到最外面的大鐵門處,卻被門衛攔了個正着,程熊藺便打開車窗,準備刷臉。
但門衛卻是面生的,他攔住人,叱道:“別進了別進了,這現在是公開拍賣的公家財産,沒你們找的人,走走走!”
程熊藺臉色大變,破産到連祖宅也留不住?
坐在一旁的常鳶伸出手握住程熊藺的手,輕輕重重地捏了捏,想傳遞給她一些力量。
程熊藺遠遠地瞥見被貼了封條的別墅大門,悲恸的神情收了一幹二淨,關上車窗,讓司機往熊家開。
熊家的歷史比程家更深厚,出過幾位重要的官員,所以就算程家出事了,熊家應該也不會有事的。
等到了熊家,面對更加嚴密的審查,程熊藺沒有那個時間回自己別墅開自己的車來,而出租車又很難進去,程熊藺只好和常鳶下了車,準備步行三四公裏到熊家的獨門院落去。
常鳶低頭看了看程熊藺穿着高跟皮靴的腳,她知道如果真這麽走下去,向來嬌生慣養的程熊藺明天的小腿一定會腫的。
她把人攔住,一聲不吭地低下頭去給程熊藺脫鞋,将自己腳上穿的平底靴換給她。
程熊藺的高跟皮靴是細高跟,有時候為了故意在常鳶面前逞能,她的高跟簡直都要恨天高了,如今被常鳶一穿,她高冷的氣場更添幾分,襯得程熊藺簡直就像是個大矮子。
被當着沿路的哨兵看着,程熊藺原本就不好意思地臉上通紅,而又被常鳶襯成矮子,她臉更紅了,這是被氣的,她一勁地往前走,借了平底靴的好處,她走得又穩又快。
常鳶為了跟上她,不得不加大步伐,氣勢更盛了,引得附近不少目光投射過來,有探究的,也有防備的。
這些目光連程熊藺都注意到了,她趕緊折返回來,挽住常鳶的手,拖着她慢慢吞吞地往熊家走。
程熊藺才不是擔心常鳶呢,她只是剛剛走累了,想走慢一點。
兩人終于到了熊宅,程熊藺平息了呼吸,按響了門鈴。
不是傭人來開門,而是程媽媽親自來了,一看到程熊藺臉上悲喜交加,把程熊藺緊緊抱在懷裏:“阿藺你怎麽回來了?這時候還回來幹什麽!”
程熊藺親親地喊了一聲“媽媽”,便難過地說不出話來了。
大舅母跟在一旁,臉上露着笑容,眼光不動聲色地從一旁的常鳶身上掠過,将衆人往家裏引:“都站在門口幹啥,都到家門口了,快進屋快進屋。”
程熊藺終究知道熊家和自己家還是不同的,雖然見了程媽媽,雖然被程媽媽抱在了懷裏,她也拼命忍住了心裏想哭的沖動,不能讓人看了笑話。
程媽媽也是同念。
大舅母笑臉盈盈,使喚傭人給常鳶倒茶:“這是小藺兒的朋友吧,長得跟個天仙兒似的,有對象了嗎?”
程熊藺臉一黑,但她總不能這個時候宣誓主權。
常鳶直接回答了:“我是常鳶。勞您挂心,我有伴侶了。”
大舅母一臉可惜:“怎麽我瞧上的都有主了,我們家治兒這輩子是找不着媳婦兒了。”
程媽媽便在旁邊勸:“小治那模樣的,也就你操心。”
自己的兒子被誇了,大舅母自然開心,喜笑顏開地對程熊藺說:“小藺兒是不是要見一見你爸啊,就在樓上書房了,跟你大舅舅聊一早上了,頭疼。我給你們準備午餐,小常有忌口嗎?”
目光跟着大舅母移至廚房那邊,常鳶禮貌地搖了搖頭,餘光卻一直追着上樓去的程熊藺。
這個時候她沒法跟上去,可是放程熊藺一個人,她又不放心。
常鳶坐在沙發上,有些坐立不安。
程媽媽卻趁機坐了過來,握住常鳶的一只手,認認真真地用相媳婦一般的眼神把常鳶看了個遍。
常鳶才漸漸反應過來程媽媽在幹嘛,心跳都忍不住加速了,她想開口說話緩解一下緊張,程媽媽卻開了口:“好好的就行。”
程媽媽說話的聲音溫柔,一下子撞到常鳶心口上,她有些感動,鄭重地點了點頭:“我會好好照顧她的。”
程媽媽聽後眼角笑容更深了些許,但面上卻裝作生氣的樣子:“小常說什麽呢,相互照顧。我們家阿藺從小任性,你多擔待。”
常鳶只剩下乖乖點頭,程熊藺才不任性,她聰明,可愛,包容,善良,世上所有美好的詞都可以放在她的身上。
作者有話要說: 總裁在線等上場機會,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