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 唐昕萏這一道來,廉婺突然就想會會他們,可惜身上有傷不能強出頭,不然也不用毫無氣骨地藏匿在此。廉婺有時候偏愛這中不計後果,心血來潮不見得好事,魯莽輕率未免太孩子氣,沉穩密謀的熟慮深思才能走得長遠。或許是太過累心,她深知卻不想随之。
在原處隐匿呆了小會兒,聽見對話的聲音逐漸走近:“仔細看一下地上血跡。你們這邊找,你們去那邊。”
“是。”緊接有人往這邊走來,廉婺心裏一沉,才是想起這血給她們帶來的□□煩。
想唐昕萏情急之下也沒留心,如今聽別人說來确實發現自己太過大意了,見一旁廉婺起了動身的心思,她趕緊按住她的手,擺頭默示此舉太過于莽撞。随即地上摸來石子,唐昕萏極快的速度彈至遠處的樹梢。
啪嗒。
“那邊有動靜,快過去看看。”帶頭的人這樣說,于是衆人還未來得及走近她們,便紛紛離去。
見人走得遠了,拉起廉婺,唐昕萏怕她還神游離外回不過思緒:“我們快走。”
廉婺對蚩惑的事再是不開心,也不到于外無衷的地步,點頭應下,并不敢懈怠。兩人挪動的速度不快,是怕驚擾到他們而不敢多有響動。
等兩人離開不多時,那邊有人開始說話:“這樣放她們走可好?明擺着錯失一個邀功的好機會啊。”
“不急,還有前方還有兩隊人馬埋伏,我們只需尾随其後,等時機成熟,再打她們個措手不及,”那人一手被在身後,一手擡于前并搓揉着指腹,顯得漫不經心,“她們不是好對付的主兒,可惜,那兩隊人馬都得遭殃了。”
“原來是螳螂捕蟬黃雀在後,”有人了然,谄媚笑道,“您可真是英明。”
那人散漫地笑笑,不再多言。
……
越過叢林,廉婺帶來走過一處小山丘:“這裏有瘴氣迷陣,他們應該不會跟來。”
“不,他們已經過來了,”唐昕萏眼尖看見那一點攢動影點,邊說趕緊拉着廉婺往外跑,又道,“我知童子與那人有一段交情,對她這樣不辭而別很是傷心,但童子也不該忽略楚如今形勢,終究不能因心之所困而掉以輕心。”不再似先前那樣放任,話裏帶了不由回駁的嚴然。
“你這是在指責我?”廉婺以為不會與唐昕萏重提這事,至少現在意亂心煩她并不想提,如今卻叫唐昕萏的話紮到了心尖,“唐昕萏你到底有多自以為是,我醒來時不與追究你責過,你以為我心軟原諒了你,你才敢如此膽大妄為是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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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并無此意,就事論事而已,童子知道的。”唐昕萏聲音依舊輕柔,但罕見地不予讓步。不是廉婺這樣責問,怕她自己也察覺不到其中究竟有多少事外的逾越。
廉婺企圖掙開她,奈何力氣不比唐昕萏大,或者是被唐昕萏攥得手腕太痛,廉婺忽然鼻子一酸,随即大滴大滴地掉起眼淚,樣子難過得不行。廉婺也全然沒有料到自己會這樣,深知這軟弱的樣子并不好看,她也不是哭得不能自已,廉婺端起了架子,聲音清冷下來:“看什麽看,沙子落入眼睛裏了。”
終究廉婺肯袒露自己的委屈,唐昕萏松了手,輕淺嘆息道:“是我行為莽撞,還請童子見諒。”
“這話你說了許多次,可有一次當真。”廉婺問她,但更像是說與自己聽。多年前她便這樣問過游禺司,那時她正密謀篡位,游禺司正知如此才會百般阻撓她,游禺司雖是武将,卻有着文人一樣細膩透徹的心思。
他說:“惑兒,這江山大業并非所想容易,若要卷入,只怕難負其重,行徑一但偏頗,就将萬劫不複,我不願你此生為其所累,你且聽我一回好嗎?我知你一心想要擺脫這裏,等我完成父親所願,我定帶你遠離紛擾之地,過那閑雲野鶴般的日子,好嗎?”
那赤誠的話聽在耳裏簡直像是冒犯,廉婺揮袖,怒不可遏:“這話說了許多次,可有一次當真。你五年前便這樣與我說,那時我确實年少無知輕信于你,但後來呢?你之所言可真有做到?我終究還是得守着那殘破偏院惶惶不得終日!如今我自食其力有了現在地位,你卻再用這種話哄我,不覺得異常可笑嗎!”她曾幾深信不疑,只是絕望的時候遲疑了,才會對游禺司心懷恨意。
雖然後來以謀逆之罪滅了游氏一門,但她這疑人的心病,也算是落下了。後來深信不疑,又是後來的武臣的叛變及廉竼的作為。
……
思緒有些飄遠,廉婺回神時候唐昕萏都不知把她帶到哪兒去了。
“你才說你行徑魯莽,現在又拉着我做什麽!”廉婺緊皺眉頭,口氣不善,多怪剛才想得太深一時不能自拔。
剛才跑的時候廉婺不說就罷了,如今脫險還擺一副兇巴巴的模樣,唐昕萏竟不知怎麽同她說才好。緩了一下說:“剛才有人尾随,我見童子遲遲不肯走,情急之舉,望童子莫怪。”
唐昕萏的歉言廉婺哪裏肯聽,正要駁斥,聽見遠處的吵雜的聲響,有人大喊:“……在那裏!別讓她們跑了。”
“得罪了,”聲音未落,手便被唐昕萏重新握回,她力道很輕,感覺只要有心掙開并不費力氣,唐昕萏說,“童子若能謹慎小心些,我也不會為難童子。我知此舉不妥,但如今幾番來看,童子未能認清處境,如此,我也是無奈所為。”
人是得多無可奈何,話說得如此別無他擇。廉婺又要上脾氣,唐昕萏倒是聰明地放開手:“童子先走,我墊後。”
廉婺順着她視線後看,身後追來幾百人,情形确實不容樂觀。她不予好臉色:“你又知我打不過他們?”
“自然不是,”唐昕萏好言勸道,“童子身上的傷還未有愈合,打鬥起來若扯裂了傷口只怕更糟,這些并非功夫高強之人,我一人能應付過來,童子無需為我擔心。”
“我說過我擔心你了嗎?”廉婺睨她,滿心不悅,“當真是自以為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