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 “不是我有傷在身,你以為你能輕易傷我?”廉婺惱道,此刻被煞氣壓制,她有心也無法站起。
“不能麽?”話音一落,廉婺只覺身子驟然壓沉,四肢也動彈不得。
脖子被緊緊勒住,廉婺喘不過氣連咳兩聲,又聽人媚聲道:“就你這樣,如何敢違抗朕,嗯?”
“放開我,”平日哪受過這樣對待,想廉婺自己也覺得不甘心,“你別太得寸進尺!”
一陣悅人笑聲傳來,聲音嬌媚裏透出幾分霸道之氣:“得寸進尺?白偲,你可知你在和誰說話?!”
廉婺覺得窒息,但沒有示弱的意思:“蚩惑……你太放肆!”
“你也就只能說出這樣的話來,”被廉婺直叫名諱,對方不怒反笑,“一點長進也沒有呢。”
似是被人勾憶起往事,廉婺目光渙散望着頂頭,久久才反駁:“那你是希望我如何?同你一樣?你近佞遠賢,卻敢自诩第一君王,靡奢殘酷,卻敢妄言盛世太平,到頭被人謀權篡位,為人圍捉拿追殺,你只能躲進這裏求得暫時安身……可笑的是你并不心死,妄想尋準時機,東山再起!”
“無論你怎麽掙紮,終究還是落得一樣的下場!”廉婺說完,臉上又多了一道血痕。
是蚩惑賞她的。
“朕的确在等機會,”話音一頓,含笑提醒道,“不過,有一點你說錯了,朕當時只顧享樂,大權在你,要殺游禺司的人是你。白偲……你才是最殘忍的人。”
“是你說,游禺司有謀逆之嫌,留他是個禍患。”目光一聚,廉婺回她。
蚩惑笑道:“朕知你最不待見他,于是順水推舟,給你一個動他的理由而已。”
“但游愚司一死,便無人再攔得住你,”幾番掙紮不得結果,廉婺才不要被她的三言兩語欺騙,“與其說我的心思,不如說這是你想要的結果。”
蚩惑笑意漸濃:“以前只要是朕想要的,你便鮮少推脫拒絕,這些……又有什麽好争的?”
“不要拿以前說事,我不想聽,”廉婺皺眉,沉聲說,“你早與我分道揚镳,如今我們井水不犯河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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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剛才怪朕絕情,如今最心狠的不正是你麽?”明明此刻還沒有人,廉婺卻能聽清腳步聲。蚩惑話裏帶着些留戀的味道,“你以前事事順着朕,很乖的……現在怎麽不聽話了呢?”
廉婺有些惱,狠狠道:“你妄想再要擺布我!”
“擺布?那些……朕以為是你心甘情願的呢,”蚩惑低低笑着,甚是蠱惑,“你不是樂在其中麽?”
“我說過,不要再提前事,”廉婺聽到熟悉的叮當聲響,內心翻湧,心裏忍不住砰砰直跳,“而且,我也不想再見你。”
“你最是不舍朕的,說這些話,你可真的忍心?”蚩惑拖着厚重繁瑣的華麗衣裙昂首款步而來,居高自傲的模樣宛如還在世的君主殿下。人已經走到廉婺跟前,蹲身下去,掌心貼上廉婺閉上雙眼的面頰,輕輕的,不忍心用一絲力道,聲音也那般輕柔,“你……想我了嗎?”
不是朕,而是我。廉婺再不想見她,仍舊訝然地睜開了眼,眼底是滿滿地不可置信。蚩惑是那樣驕傲,何曾棄自己身份于不顧,如今放下身段,究竟為了迎合誰?
“為何這般詫異?”蚩惑不掩飾笑意,笑容極美又十分張揚,這妩媚的樣子很難不叫人動心,
“明明是你世間流落太久,忘了自己身份。”
“我只有藥蠱的身世。”廉婺神色幾變,最後模樣顯得冷漠,話既是說給蚩惑聽,也是說給自己聽。
“朕知你委屈,所以朕回來了。”蚩惑低頭,企圖在人受傷的面龐上落下一個親吻,不想被廉婺扭頭躲開。于是她也不客氣捏住人下巴,在廉婺唇上咬下一口。金蛇看得一清二楚,它本意撲身上前,卻忌憚于蚩惑的睨視,又縮了回去。
“你!”神氣被人吸走大半,廉婺只覺渾身無力,說話一陣頭疼。
“聽話一些,豈不很好?”蚩惑拂過她的唇,手一路向下,摸到廉婺腰間的傷口,“朕只想看一下你的傷,朕知你受了傷,想不到這樣嚴重。”
“別!”使勁掙紮,卻沒來得及躲開,傷口陣痛不說,被觸碰的地方一陣雞皮疙瘩,廉婺有些懊惱,“你若不走近,也許傷勢能好得快些。”
“朕哪個地方沒有碰過,你竟如此赧怯。”明明妝容端莊,蚩惑含笑的樣子極其妖孽。
此番情景,恍如昨日。不是歲月,也許一切不曾改變,廉婺心緒紛亂,知道自己想了不該想的:“你是知道她會來,才暗示我不要讓她死。但,為什麽是她?”
“她武功最高,意念最深,幾番劫難不死,正合朕心意,”蚩惑俯身,面龐貼近廉婺的臉,目光直入對方的眼,“如今,你又喜歡上了她。”
“說了沒有!”廉婺眼睛早已瞥到別處,嘴犟道,“我沒有你那樣的癖好。”
指腹劃過廉婺的面頰,蚩惑并未因她的話而生氣,淡淡道:“你終究舍不得她死。”
“無論是誰,你都別指意能借屍還魂,”話音落下,窒息的壓迫讓廉婺腦袋空白一片。不知多久,廉婺方才回神,她急急喘了兩下,嘴上仍是說,“……就是我死,你懂……我意思了。”也許順從能讓重逢變得執手淚眼,但廉婺如今只想惹她不快,是近鄉情怯抑或性子使然,相別太久,也無從得知了。
“你以為你攔得了朕?還是,你以為朕不會殺你?”劍拔弩張之勢再起,若蚩惑動手,廉婺定無還手之力。
“……不以為然,”廉婺扯了扯嘴角,氣勢不減地挑釁說道,“你若是敢,現在便殺了我。”
蚩惑一笑傾城再笑傾國:“如你所願,朕成全你。”
廉婺也回以一笑,然而并不好看,無所謂地說:“……我很早以前就該死了,如今,算我還你了。”
“你并不欠朕,”蚩惑手松了一點,“是朕要你活下去的。”
“我不需要,”廉婺很想推開她,但被吸走了神氣,人更是辦不到,于是狠狠看著蚩惑,又說了一遍,“我不需要!”
“好了,不哭。你這是什麽樣子,”是蚩惑的話,廉婺才驚覺自己眼角有淚。蚩惑緩下聲音,手更是松了下來,“這樣嬌氣,哪還有半點當年君臨天下的氣魄?”
蚩惑不殺她,倒是嫌棄起她來了。廉婺聲音不高:“勝者為王,敗者為寇。我既然流落民間,自然得學會他們的活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