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 唐昕萏勉強走到樹林處,卻再也忍不住胃裏的難受吐了出來。野果生冷加上胃裏受寒,人自然很不好受。而胃剛舒服點兒,唐昕萏立馬軟了腳。廉婺上前,把人扶起的時候,唐昕萏又是一陣胃寒惡心,側開臉準備再吐一回,但這次并沒有吐出來,廉婺見了,于是拍背催吐。
反複折騰幾次,唐昕萏終于好受了些,人卻已經虛得不行,綿軟軟倒進廉婺懷裏。唐昕萏身上有傷,廉婺便也沒有太大動作,僅僅把掉落地上的外披撿起來替人蓋上。廉婺正準備休息,手背無意擦過臉頰,察覺唐昕萏體溫滾燙異常。
唐昕萏睡得不踏實,時不時拽住衣角往廉婺懷裏靠。唐昕萏冷得渾身哆嗦,廉婺再清楚不過,不過并沒有太多幫忙的意思,她才不同情她呢。後來唐昕萏環腰的舉動把廉婺吓了一跳,擔心唐昕萏等會可能有更過分的舉動,廉婺這才不情願起身給人拾了兩堆柴火。
唐昕萏迷糊中覺得身子暖和不少,睜眼便瞧見廉婺忙碌身影。說驚訝肯定免不了,廉婺的主動真是稀罕,不過唐昕萏不露于面表,只是啞着嗓子跟人道謝,廉婺并不領情——明明的不關她事情倒把她折騰了一把。
整晚不見唐昕萏出汗,廉婺自己卻熱着了。廉婺體質偏寒,抗得了寒氣。如今被火堆圍着,身側還有個大暖爐,人過了會就開始額角滲汗。廉婺正要推開唐昕萏,唐昕萏突然動了動,兩人的臉一下近在咫尺——
廉婺心中猛然一跳,随即壓下心中悸動只覺有些莫名其妙。說來唐昕萏側臉除了精致柔和沒有特別之處,自己這心猿意馬從何而來?
于是廉婺不動聲色地往外挪一點,唐昕萏竟然受影響也有所移動。又挪,又動,又挪,又動。廉婺不甘心受制于人,然而到最後人并不敢輕舉妄動。唐昕萏這下大半身子都伏她懷裏了。
廉婺覺得不自在,脾氣上來要把唐昕萏推地上。忽然聽見唐昕萏夢呓,廉婺手勢一頓,随即改為扇掌。
會不會是個下手的好時機?然而廉婺并沒有貿然出手,因為唐昕萏的手不知何時貼上腰側——這人到底睡沒睡,真是混蛋!
“喂,你過去些,我熱了。”廉婺不高興地搡着唐昕萏的手臂。
唐昕萏睡眼惺忪,迷糊應了一聲,倒是乖巧地往火邊躺去。廉婺随後起身,在外圍環膝坐下,閉眼。突然肚子咕咕作響,廉婺不得不再度睜眼,臉上寫滿惱意。這什麽事兒嘛!不過惱歸惱,廉婺并不會虧待自己,胃饑解決後才掩嘴打哈欠睡過去。
奈何一炷香時間過了,廉婺仍舊醒着,明明滿滿睡意,她怎麽也睡不着。看着唐昕萏睡得正熟,廉婺不免上火了。要不是唐昕萏一直不消停,她也不用這樣來回搗騰。廉婺本來就不安神,這會又是滿心怨念,人竟然糾結了一晚上,直至将近天明廉婺才點着腦袋昏沉睡去。
只是沒睡一會,又被唐昕萏的動靜鬧醒。廉婺才發現唐昕萏能如此鬧騰人,硬撐着眩暈給人喂下水,廉婺此刻磨得脾氣也沒有了。
唐昕萏雙頰紅如胭脂,人比昨晚燒得厲害。地界晝夜溫差極大,照此下去,擔心唐昕萏挨不過幾日。
說不準能省去下手的麻煩呢,廉婺暗暗想着。
然而人比廉婺想得要堅持:“我們……走吧。”勉強支起身子,唐昕萏話裏全是虛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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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昨天就講了,你的身體狀況根本哪裏去不了。”廉婺不展眉頭。
“我也說過,我要救她,”唐昕萏虛軟遲緩地拾起包袱,話音掩不住擔心,“我在這裏延誤一日……她的性命将堪憂一分。”
廉婺不以為意:“不是命懸一線垂死掙紮,誰又妄然敢前來送死?只不過再如何掙紮,都是徒勞而已。”
“徒勞與否,我也要試過才知。”唐昕萏拖着腳步,頭重腳輕,渾身乏力,她深感力不從心。
“你這人!”廉婺被駁得有些惱氣,但轉念一想,她覺得自己根本沒有替人擔緊的必要,語氣一松,“算了,随你。”
唐昕萏輕輕應了聲,并不介懷,此刻說服得了人也罷說服不了人也罷,她們不耽擱腳程就成。
唐昕萏心願如此,但落下進程的又是她自己。近大半時辰,兩人也沒走過二裏路。
“……為何一直不見山丘或是出路?”一向沉住氣的唐昕萏此刻顯得有些心急了,雙手不住揉搓試圖驅着寒意,但不起作用,“還是要在午夜時分,等屍将自己現身。”
“若能出現,一早就現身了。”廉婺悠哉答着。
“我不明白童子、話裏的意思。”鼻音濃重,唐昕萏的聲音微弱幾乎不能聽清。
“意思就是你還未找到入山之口,”廉婺話音閑閑,并不當把它當一回事,“你若有幸找到,自然也有機會從公子眠山出去。你若找不到,就只能一直被困此地。從墳九村出來,這裏已經為公子眠山的地界了。”
唐昕萏心情一緩,淺柔回道:“童子知道入口在哪。”
“你倒是看準我什麽都知道了,”睨一眼唐昕萏,廉婺話裏不多高興,“公子眠山埋有前朝龍脈,受風水影響,入口會随雲湧風起之變而不斷移轉。我的确熟悉這裏地形,卻不意味我就能找準入口的位置。”
唐昕萏默了一會,又擡頭看她,輕聲細氣但不乏自信:“但童子能隐約感知……入口所在,不是嗎?不然昨日也不會勸我安心睡下。”
“……你還真是記得清楚。”廉婺是忘了這件事,見唐昕萏一臉篤定,覺得人早有預謀,不快地冷言嘲道。心裏卻不住埋怨起自己,怎麽就給說漏嘴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