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 地界實在曠闊,又走了兩天,唐昕萏也沒找到出路,兩人反而來到一片有大泥沼的樹林裏。樹林與先前經過的叢林有些不同,這裏腐朽的氣味彌漫四周,參天的樹木遮蔽日陽,有風聲有葉落,卻沒有蛙鳴鳥叫,是沒有活物氣息,讓四周籠罩一種沉郁壓抑令人渾身不舒服的感覺。唐昕萏走了半天,發現路有蹊跷,來來回回的,她們從始至終沒有繞開眼前這片沼澤!說得更貼切點,她們一直就在原處打轉,根本不曾有半步挪開。
莫非是傳說中的鬼打牆?然而白天就遇着鬼打牆,着實太奇怪了。
聽說不為幹擾不受雜念的随心而行可以破解此陣,唐昕萏試着閉眼貼腳走直路,然而傳言此刻并不起作用,再次睜眼四周還是如舊景象。唐昕萏開始環顧四周試圖找出端倪,廉婺這會卻幹脆找一塊幹淨地方坐下:“我累了,你繼續。”廉婺動不動喊累休息,有意無意拖延時間唐昕萏是知道的,不過如今見廉婺并不着急等看好戲的樣子,她心知這其中隐藏玄妙廉婺能解。
“童子可知這裏是哪裏?”唐昕萏問。
“不知。”廉婺回得快,敷衍的意味很明顯。
“那我來猜一下,童子先前篤定我們會過墳九村,這裏該離它不遠了。”唐昕萏自話道。
廉婺眉梢一展,不露聲色不是她的性格,頗為無趣地說:“既然都猜到了,還問我做什麽?”
唐昕萏說:“童子對這裏并不陌生,我想請教進村的方法。”
廉婺反問:“我說我不知道呢?”
“既然童子引我過來,自然是想要我過這村莊,童子肯定對村口的位置了如指掌。”唐昕萏說。
“你少自作多情!”廉婺不喜歡唐昕萏這種無中生有的揣測,“我說過,從蠱戮山起便不能走回頭路。墳九村依山而起形如長棍,位處口道地界奇異,葬屍之崗極為陰寒,回途的人一定會被它引去。村口只會于午夜至晨曦間懸燈,人則必須在天亮前通過,一旦村口關閉活物将息。但村裏的東西不好對付,回程的人幾乎都死那兒了。”
廉婺頓了頓:“吶,該說的我說了,去不去你自己掂量着看。”
“童子随我進去,不怕再出不來?”
“哼,這裏是我的地界,神鬼也要敬我三分,你還是擔心自己吧。”廉婺不屑說道。
“如此,那我依童子所言,等晚上再走。”廉婺的話她信,既然墳九村是唯一出山的途徑,唐昕萏養精蓄銳迎接今晚的惡戰。
廉婺本來還有話說,見唐昕萏已經坐到她不遠處的地方閉眼休息,扭頭不再搭理。唐昕萏體質比她想得要好,至少到現在人沒有毒發身亡。廉婺就納悶了,按理說內力深厚氣通四脈肯定更容易毒滲百骸,但唐昕萏除了偶爾體冒虛汗面色浮白,也不見有諸如抽搐乏力、四肢僵硬、昏沉畏寒的其他症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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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這人能挨多久。
廉婺睡沉了,唐昕萏睜眼朝她那邊看了一會兒,搓着小臂又合上眼。
唐昕萏是聽見撞擊的悶響醒過來的,想王蠱此刻也察覺到了周遭的異樣,不然也不會一改平日的樣子,發出嘶嘶警惕響聲。
廉婺也被吵醒,連連哈氣地揉着眼睛,甕聲甕氣:“好困。”她真敢睡,不說這裏荒郊野外,心懷意圖的人就在身旁,廉婺這樣放心睡去,也不怕別人趁機把她賣了。
唐昕萏覺得廉婺若少了憤世嫉俗與冷言相對,其實還是蠻小孩子脾性。看了一下天色,唐昕萏說:“還有半時辰,童子準備一下。”
廉婺又迷糊了一陣,等人完全清醒,她從包裏翻出野果吃起來,對眼前火紅如同燒起來的天色全不以為意。天幕漸變深綠,又成幽藍,顏色不斷變換最終沉澱為墨黑,就一盞茶的功夫。
突然狂風大作,伴随短暫耳鳴,等風停下,眼睛睜開,挂着兩紅燈籠的牌坊出現面前。牌坊由石頭砌成,飛檐角飾有蝙蝠,石牌的字用黑墨寫成,雖然斷殘損磨,但依舊可以辨出墳九村三字。下方燈籠忽明忽暗,紅得異常詭異。兩旁挂有木牌對聯,除安魂幾字其餘都脫漆不在。
夜,寂靜無聲,極冷,不知何時出現一輪涼月,把天又染亮了。
唐昕萏不敢大意地往前走,然而還是驚動了懸挂村口處老樹上的烏鴉。尖銳鳴叫與漫天黑影不期而至,唐昕萏運出真氣将眼前黑雲擊散成灰。
廉婺冷眼旁觀,反正烏鴉不敢近身,也就不必要出手。反而趁唐昕萏無暇顧她的時候,人一下落後頭去了。唐昕萏有所察覺,伸手拉住廉婺:“童子要去哪兒?”
“我……怕黑,”廉婺甩不開她的手,大聲說,“你愛信不信!”
唐昕萏不應不話,把廉婺拉至身側。
“喂,你弄疼我了。”廉婺皺眉說道。唐昕萏平時看着挺溫柔體貼的,想不到這麽不懂憐香惜玉。
“你聽我說的話了。”見人無動于衷,廉婺一惱起來就要打唐昕萏。唐昕萏擋下,擡手,運氣将廉婺托起離地,順她手勢變換,廉婺淩空旋起襟花。唐昕萏随後将廉婺一掌推開,廉婺騰空倒翻一圈,之後穩穩落地。
廉婺随即擺開架勢,要和唐昕萏一較高下。唐昕萏這會指了指地面,廉婺順勢看去,地上竟然倒下幾副人骨。唐昕萏很是客氣:“多謝童子方才相助。”
“誰要幫你了!”廉婺惱道,唐昕萏竟然敢拿當她盾使,簡直混賬透了。
無視廉婺的掙紮,唐昕萏重新攥上手腕,語氣是低婉穩沉的:“請安分些。”
“你!”廉婺氣結,明明都是唐昕萏自己不對,這會還怪她,講不講理了!
“聲音太大了。”唐昕萏說的時候,目光已經停在前面不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