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 “呸呸呸。”廉婺将嘴裏的血全吐出來。廉婺體質特殊,唐昕萏身上的毒血對她來說極為致命。
“還以為你真是功夫了得,也不過如此嘛,”廉婺大為痛快,露出得意的笑,“你中的這蜘蛛毒呢,毒性寒,時間長,你雖然能挨過幾日,不過終究會因寒氣蝕骨毒發而死。你剛才以死為籌碼跟我談條件,現在可沒機會了。”
“童子說得不對,機會要靠自己争取,”先禮後兵,扣住廉婺手腕,唐昕萏微微施力,“我确實不夠光明磊落,但這樣終究比較好,童子事事順心無非是仗着一身高強武藝與金蛇伴身,若我當下斷了童子筋脈、殺了金蛇,童子大概能随我走一趟了。”
“你、你、你……”廉婺當下火氣攻心,半天才憋出罵人的話,“你乘火打劫、厚顏無恥、卑鄙下……下、流,簡直混賬!”說着蹲身旋腿一掃,企圖乘機脫身逃走。
奈何唐昕萏早有防範,輕易躲開攻擊,并重新扣穩廉婺肩膀:“童子說得都對,只是我不得已才出此計策,還請童子見諒。”唐昕萏已經動起手。
“我不會原諒你,”廉婺幾番使力,愣是沒能掙開唐昕萏的禁锢,又覺自己肩胛一陣劇痛,趕緊喊了聲,“慢着!”
“我答應了,你先放開我,”見唐昕萏根本沒有停下的意思,廉婺又說,“你若廢我武功,現在便殺了我。”
“我不會殺你。”唐昕萏和聲提醒。
“那我就自殺。”廉婺想了想,覺得實在不能讓唐昕萏得逞。
“童子如今的處境,怕是不大行。”唐昕萏軟言回道。
“你如今運氣只會滲毒加劇。”廉婺繼續說。
“我既命不久矣,不差這一會了。”
廉婺只好又道:“你如今廢我豈不等同馱一包袱?這路可不是那麽好走的。”
“包袱雖沉也不及交手時壞。”
唐昕萏平聲靜氣地駁斥,反而惹廉婺一陣惱火:“你混蛋!”
“我知道我自私。但還是懇求童子随我走一趟,若能相安無事共處,其實對大家都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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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昕萏手沒挪過地方,廉婺知道她在等自己一句話,好漢不吃眼前虧,廉婺說:“你放開我,我跟你走。”
“我自然會放童子,不過童子也知此刻并非是我對手,還請童子謹慎後行。”
唐昕萏大方收回銀鞭,卻叫廉婺氣得牙咬:“你威脅我!”
“無奈時間緊迫,我也沒有更好的辦法,對不住了。”唐昕萏誠心道歉并沒有換來廉婺一絲好感,只當她惺惺作态,讨一個說安心罷了。
……
這處地界地形實在奇怪,地方一旦走出便找不回原道了。廉婺不肯告訴她原因,唐昕萏只能憑方向前行。
默了近兩個時辰,廉婺忍不住開口:“我累了,要休息。”
她确實需要找個地方小憩一陣,替王蠱擋天劫已經損了大半元氣,由于失血過多整整三日不休不眠,只怕醒不過來,如今人又累又餓,但更想就這樣睡去。唐昕萏起先有一絲遲疑,不過四周還算平靜,而且見她臉色确實很差,答應了。打鬥那麽久,唐昕萏早已挨不住,人全靠意念躍過這一段路。如今樹梢一坐下,人也是閉上眼就睡了過去。
唐昕萏向來聞風便醒,她這回是累極了——醒來的時候,廉婺已經不見去處。
一覺醒後,唐昕萏精神有所好轉,不過體力依舊不支,怕是蜘蛛毒阻礙真氣運行。再擡頭,她發現古怪。頭上太陽竟沒有挪動的痕跡,依舊停在與蛇蠱打鬥時的地方。唐昕萏只能估摸着時辰,怕會耽擱腳程。不過當務之急,還是找到廉婺。
飛身點過樹梢,唐昕萏聽見頭頂有動靜,擡眼便見有黑影俯身沖來。唐昕萏身子一低,落在樹幹上繼續前行,大雕并沒有放棄,一路低沖而下,伸出利爪要抓人雙肩。唐昕萏跳得更快,專門找雕展不過雙翼的縫子裏躍。大雕沒撲着,叫了一聲又沖回雲霄。
大雕一直沒走,反而又多了幾只在天空盤旋伺機而動,只要有點空子可鑽,便會俯身下來。唐昕萏有驚無險躲過幾回,不過前面一片的開闊地,怕她藏不了身了。
唐昕萏剛露一個頭,大雕平展雙翅朝她抓去。匕首一樣的大爪尖銳有力,捏碎肩胛根本不用懷疑。大雕速度極快,眼見人要被抓住。唐昕萏在地上突然倒地回滾一圈,舉銀劍從身後向雕背刺去。大雕撲展翅膀掙紮兩下,不動了。
巨大陰影遮住日陽,唐昕萏心知不對勁,化劍為鞭,旋鞭朝後背甩去。随後一聲鳴叫響徹天際,帶來讓人站不穩腳的狂風。唐昕萏一鞭揮一翅膀,剛才還昂頭威風的大雕再也飛不起來。
見狀,幾只虎視眈眈的大雕幹脆一窩蜂朝她抓去。唐昕萏扔鞭捆緊一只雕爪,灌入真氣一甩長鞭,借手中大雕把迎面的雕群都給擱落在地。唐昕萏又拿回長劍耍開,劍花在空中耍得眼花缭亂,不一會雕翅上的長羽都不見了。
唐昕萏回到樹上按原路折返,前面崖壁光禿垂直,不說受重傷的廉婺,她也上不去。剛跳上樹梢,唐昕萏猛然一陣眩暈險些讓她摔落地上,一直運氣讓毒症發作更快了。只是時間趕,她也顧不上這些了。
唐昕萏順着掉落金粉的道回走,才一陣又來了東西。
是兔子,一跳能躍上樹頂的黑兔。兔子不止一只,鋪天蓋地的兔群猶如壓城黑雲,跳上枝丫時震落了大片樹葉。唐昕萏不住想,這兔群來得早些倒是可以引到大雕跟前,但如果察覺前方有大雕,兔群怕不會跟來了吧。
唐昕萏如今只有兩個選擇可選,但鬥下去可能更耗真氣,走為上策。兔子速度不及大雕,落下兔群僅需要些時間。
唐昕萏知道廉婺走了些時候,但人受着傷,也不至于走得太遠。這下走了兩處地方也沒找到人,唐昕萏只得接着返回。廉婺莫非沿着小溪上行?小溪周圍只有碎石雜草,走那邊極易暴露行跡,難道她铤而走險?唐昕萏不做停留直往小溪那頭飛去。
溪邊一路沒有人,唐昕萏以為自己途中有遺漏之處。後來看見溪水被染紅,聽到前方有刀劍打鬥的铿锵響聲,唐昕萏謹防身份洩露将長鞭收起,加快行躍速度。
只見廉婺吃力周旋眼前二三十人,而她腳邊早已倒下了成疊屍體,該是在這裏苦戰了陣子。
廉婺很吃力,身子稍有停頓,便有長刀向她揮去。唐昕萏淺嘆一聲,躍身将避之不及的一刀用劈掌震斷:“下回我不一定能及時趕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