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 廉婺不給她機會:“若不是我受傷落在此地,還能由着你這小丫頭來質問我?”想唐昕萏此刻也是無言以對,小丫頭實在不該由廉婺說出,怎麽看唐昕萏要比她年長好幾歲。
廉婺說完,便使力一個旋腿踢來。唐昕萏沒有避閃,而是扣住廉婺的小腿手掌一扭,把整個人帶了過去。廉婺見狀,緊接旋身從她手裏逃開。廉婺剛落地便察覺自己雙腿一陣隐痛,險些跪倒在地,唐昕萏用了真氣,她偏偏交手過後才有察覺。廉婺騰空一躍,甩出一掌直逼唐昕萏。唐昕萏稍稍側了身躲開,與人擦肩瞬間廉婺已經轉過身子,掌心收回從人背後劈去。
唐昕萏依舊躲開,廉婺的速度雖說眨眼如風,但較蠱人仍舊顯得遲緩。才過了兩招,廉婺察覺到眼前的人不一般。心念在這裏耗戰鐵定對自己有害無利,眼睛咕嚕一轉,當下有了決定。山谷一時半會走不完,裏面藏了不少奇異蠱物。廉婺對這裏熟得很,自然知道哪裏有什麽,于是打鬥間不斷引唐昕萏往險處走。
廉婺身上傷口已經結痂,雖不至于恢複體力,但至少不會失血過多而死。廉婺的藥血确實寶貝,然而對她自己來說藥血不是沒有弊處,氣血恢複極慢而且傷口一旦開裂便會血流不止,除非有純陰之血配合凝血丹服下才能凝結。若不是為了找這麽一個純陰之人,廉婺才不會顯真身,還讓對方傷了她的王蠱。
廉婺越走越深,唐昕萏也發現了異樣,靜靜聽着周圍響動。廉婺突然一閃身,偌大的樹林裏只剩下唐昕萏一個。唐昕萏也要躍上樹梢,腳踝突然被東西收緊,随即将整個人往後拽。唐昕萏低頭一看,是被白色呈絲狀的黏稠長線絆住了腳,而且有越掙紮越牢固之勢。唐昕萏抽出銀劍割了兩下才将長線割斷,擡頭便看見懸在網上的巨形蜘蛛。
織于數棵參天樹木間的蜘蛛網如同一面鐵壁高牆,密集的絲網上挂了幾只吃到一半的蠱物屍首,下面堆放着不少葬身此地的人的骸骨。褐色蜘蛛此刻慢慢從空中垂落。面對體型龐大且滿身毛針的蜘蛛王,唐昕萏面色如常。她并沒有心思在這裏停留一分,與蜘蛛僵持間不過是在看廉婺從哪個方向離開。
不過蜘蛛看中當前美食,當然不會放她走。落地後,蜘蛛挪動着八只大腳迅速朝唐昕萏移去。唐昕萏甩開銀鞭往蜘蛛背上一抽,迅速躍到另一處枝頭。
唐昕萏側臉瞟看了眼底下蜘蛛動靜,心頭微訝,蜘蛛受傷的地方正不斷湧出的巴掌大的黑蜘蛛。蜘蛛覆沒了大部分平地形成一片黑海,正連同褐色大蜘蛛往她所在的樹上爬來。
唐昕萏趕緊換了顆樹避身。尾随其後的蜘蛛絲并沒有放過她,對面的褐色蜘蛛射來白絲,唐昕萏不得不另尋地方。幾番躲閃下來,唐昕萏發現自己中了套,雖然沒有逼入死角,但人已經被困蜘蛛老巢裏脫不開身。
周遭已經布滿了絲網,想要躲開蜘蛛圍攻實在不易。唐昕萏不敢大意地從絲網之間翻身過去,保證衣服不會被蜘蛛絲黏住——如今只要她腳步有所停頓,尾随而來的蜘蛛便會瞬間将她食化白骨。唐昕萏此刻離大網不過一丈遠,她不顧一切借着纏在網上的屍體一步一步躍到頂上,随後聚力用銀劍蜘蛛網劈開。
正當她準備躍過,腳下被射出的白絲緊緊纏住了腿,人随之往下墜沉。唐昕萏趕緊用劍将白絲割斷,然而她卻沒有躲過随白絲而上的黑蜘蛛,剛弄開白絲腿上就被黑蜘蛛咬了一口。
感覺腿上一麻,唐昕萏迅速将真氣湧上手心,把不斷湧上前來的蜘蛛拍為灰燼。這時又有白絲吐來,唐昕萏當然不會連栽兩跟頭,直接劈出銀劍将黑蜘蛛一一消滅,轉身連登兩步躍過被扯開的蜘蛛網,頭也不回地離開。
唐昕萏躍行不過數十丈便覺得自己心悸尤為厲害。想是毒症發作,唐昕萏連忙彎腰掀起褲腿,咬傷的地方已經一片淤紫,她咬牙把潰爛地方用劍剜下,而後不做多留地往廉婺的方向飛去。
唐昕萏耗了不少功夫在剛才的打鬥上,但廉婺走得更慢,追上不是難事。廉婺沒想到這麽快被人逮到,當即有些氣惱,手掌一掌逼出爪刃,向唐昕萏抓去。見狀,唐昕萏收起倒刺一抽銀鞭,不偏不倚拴住廉婺雙腕,動作簡直潇灑利落。
“你、你,乘人之危的小人!”廉婺氣極,想不到自己竟毫無反擊之力。
“童子,多有得罪。若不是事情緊急,我也不會出此下策。”唐昕萏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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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便是抓到我又如何?你以為我就會答應你麽?”廉婺想着掙脫手上的長鞭,怎知越掙越緊,手腕最後被勒出一片紅印。
“如我方才所言,一物抵一物。童子盡大開出條件,只要我能做到,便不負童子期待。”唐昕萏道。
廉婺擡起雙手舉給唐昕萏看:“你這是表示誠意的态度?”
唐昕萏抽回銀鞭,淡聲說:“請童子開價吧。”
“我方才也說了,不稀罕你的東西。”手剛一松,廉婺躍身揮刃再度朝唐昕萏打去。
唐昕萏既不避開也不還手,身上被刮出數刀,語氣仍是溫和的:“童子如今可信我的真心?”
“真心為何物?”廉婺的不屑溢于言表,爪刃一轉朝唐昕萏心髒刺去。
沒入心口半分的爪刃被唐昕萏空手抓住,廉婺說:“生死關頭,你還不是以自己為重?”
“等救了我朋友,童子大可取我性命,我不會猶豫絲毫。”唐昕萏說。
“你以為我會信你的話?”廉婺眉頭一皺,手中力道更重。爪刃上的鮮血連成一線,不斷往下滴落。
“我現在不能死,畢竟童子如今有傷在身,我若不能護送童子出去,只怕半途遭其他門派弟子偷襲。”唐昕萏忍痛說道。
“話說得好聽,其實怕我途中變故吧!”廉婺不留情面當面拆穿。
“不錯,”唐昕萏大方承認,沒有半點難堪之色,“請童子出山難于登天,若能以一死解決,事情不會變得如此複雜,許多門派弟子也不會因此喪命。”
“哼,若你們一早覺悟,便不會如此不甘。”廉婺反将一軍。
“的确不甘心,既然世間有長命的方法,除非一心尋死的人,誰願意就此放過?”唐昕萏也不拐彎抹角,直接責說,“童子不過在南之荒過習慣了,忘記世間除了恨仇還有情愛,所以才對執着前往卻無功無返的衆人不屑一顧罷了。”
“你!”眼前這人胡亂扣帽的本事倒是高,本以為唐昕萏性子恬婉內秀,怎料竟被她那自以為是接二連三地惱到,向來被人好話供奉盡的廉婺哪受過這樣的氣,當下手腕一轉爪刃往深裏一推,便要要唐昕萏的命。
唐昕萏這回終于躲開,然而心口前的衣裳已經暈開了大片紅色。
“還以為你真奉行勇義之道,不會閃避。”廉婺不由冷嘲。
“童子剛才是真心取我性命,我若不閃開,便是白白丢了命,畢竟與童子條件尚未談好,我還要請童子救命。”唐昕萏淡然自若地回道。
“是你太不識相!”廉婺懶得再說,甩出手上爪刃,十道回旋镖朝唐昕萏割去,唐昕萏鞭子擋開前面三刀,随即雙腿一躍橫劈打退四刀,兩步後踢又甩回三刀,動作一氣呵成。唐昕萏接回爪刃又飛了過去,這次她并不是原地駐足,而是趁唐昕萏擋刀的時候,朝人掌去。
唐昕萏扔鞭再次将廉婺雙手捆住,把人拉至跟前,淩空倒挂把刀刃踢全數落地上。如此一來廉婺完全施展不開功夫,一氣之下人張嘴咬住就近的肩膀。